第24节
  钟致丞抿唇不语,只在嘴角挂一丝笑意,“因为你合适,我觉得错过你,就再也没机会遇到适合的人。”
  “你是说我适合做医生家属?”秦苒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聪明,”钟致丞向来欣赏她的善解人意。
  这些话,秦苒听了没有惊喜,也没有沮丧,只觉得很平常。
  钟致丞就是波澜不惊的语气讲的,丝毫感受不到别的东西。
  秦苒也不想自作多情,再说,她很认同钟致丞的说法。
  大抵想凌佳然那样随性爱玩的人,的确很费人脑筋。
  周六,秦苒一早赶到医院。
  虽然因为肖澜病倒,项目的事也被耽搁,但好歹还有三个伙伴再录。
  秦苒也不担心。
  肖澜今天没有醒,似乎很疲惫。
  昨天,秦苒刚刚帮她交了话费,她手机已经停机一个星期,从住院之前就开始停的。
  肖澜拜托她交话费这事很着急。
  拦住昨晚值班的护士,询问肖澜的情况。才得知,昨晚她接了一个电话,而且情绪有点激动。
  还好,值班医生和护士将她控制住。
  但今早,她一直没醒。
  秦苒回到病房,肖澜的脸苍白的和病床床单的颜色相差无几。
  突然,肖澜张口呼吸,喘的厉害。
  是呼吸困难。
  迅速找来上次叫阿杰的医生,他给肖澜吸上氧气,之后给她静脉点滴了的塞米松和消炎药,然后呼吸困难有所缓解。
  当天正好是周六,医院的耳鼻喉科只有一位主管值班医生阿杰,他一看肖澜的状况稳定,急诊室还有个气管切开手术急着要做,于是就去了12楼的手术室。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就在医生离开十几分钟后,肖澜的病情突然加重。
  秦苒到护理站来护士,说她呼吸困难,护士跑过去,看肖澜当时面色苍白,嘴唇紫干,呼吸非常困难。
  如果人的大脑极度缺氧时间过长,就算能抢救过来,也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此时,肖澜的生命只能用秒来计算,病房在8楼,如果到12楼手术室找值班医生来抢救,首先医生正在手术中未必能脱开身,而且就算能过来,时间恐怕也不够。
  就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护士看见了一个救星,杨宗贵。
  杨宗贵是枝大一院院耳鼻喉科最年轻的副教授,也是阿杰的老师。
  他马上就要出国学习了,他今天本来应该休息,来医院其实是为了学外语,没想到却碰到了慌乱中的护士。
  一听说有患者需要急救,杨宗贵二话没说,立刻跟护士跑进了病房。
  当时肖澜呼吸困难的情况很重,喘喘息不止,非常重,他回身去取气管插管,要为肖澜做人工呼吸进行抢救。
  当他回去一看时,肖澜已经没有呼吸,牙关禁闭,脸都是青紫色的,他拿插管撬牙就是撬不动了。
  秦苒在一旁看的心惊,看来这是不行了,这一步操作已经不可能。
  此时,肖澜呼吸已经没有。
  杨宗贵教授突然高呼:“谁有刀??谁有刀?”
  秦苒愣了。刀?要刀做什么?
  周围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都摇头说没有。
  秦苒想起,昨天凌佳然买水果来,正好带了一把水果刀。
  “这里有,”秦苒抽开病床旁的抽屉,拿出水果刀立即递给杨教授。
  只见,杨教授当即用那把水果刀切开了肖澜的环甲膜。
  当场人都惊了。
  用水果刀做手术,这能行吗?
  所有人都知道,做手术必须得在手术室里,消毒杀菌,还得有好几名护士给医生递各种手术刀,手术剪之类的。
  杨宗贵教授情急之下,居然就拿一把水果刀去割患者的喉咙,这也太冒险了。
  病房里的人也都吓得够戗,有胆小的干脆把眼睛都闭上。
  杨宗贵在肖澜的喉咙上割开个小口,血当时就涌出来了,为了防止血流进气管憋死病人,杨宗贵和护士把肖澜保持在侧卧状态,然后把气管插管从切口插进了肖澜的喉咙。
  插进去之后,肖澜没有呼吸,他把肖澜身体侧过来以后,对着气管插管做人工呼吸,当他吹到四五口的时候,肖澜有了呼吸。
  杨教授的脸上身上整个喷得都是血。
  短短的几十秒过后,已经停止呼吸的肖澜被杨宗贵从死神的手上拉了回来。随后,主管值班医生阿杰也赶到病房,大家将肖澜推进手术室对切口做进一步的处理。
  在手术室里处理完肖澜的切口之后,杨宗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自己脸上、胳膊上都是粘乎乎的鲜血,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自己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秦苒全程注视着这一切,看着浑身是血的杨教授,秦苒瞬间晕倒。
  第31章 水果刀割喉咙(下)
  周围人又赶紧围到秦苒身边,杨教授招呼几个人将秦苒抬到病床上。
  “吓晕了,没事,一会儿就好,”杨教授不禁笑谈。
  刚才在那还一副很冷静的模样,转眼就晕了,还真是实习生。
  旁边的护士说:“要不要叫泌尿外科的钟医生来,她认识钟医生。”
  “让他来一趟吧,”杨教授转身去了卫生间。
  钟致丞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秦苒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边,呆呆的没有知觉。
  见钟致丞来,她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钟致丞。
  “澜澜——她?”
  “没事了,她没事了,”钟致丞上前一把揽过秦苒,将他拥在怀中。
  靠着钟致丞的肩膀,秦苒还是迟钝的没有反应,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只想到脑海中杨教授被喷的满身是血的模样。
  她不晕血,只是喷出来的,不是实验课上兔子,青蛙或小老鼠的血,而是人血。
  是肖澜的血。
  “当初你选择医学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医生最不能怕血,”钟致丞揽着她,声音异常温柔。
  “我不知道,”秦苒否认,“我也不想知道。”
  “那就别当医生,”钟致丞松开秦苒,扳正她的身子,正面对她,她面容严肃,“你的确不适合做医生。”
  “我知道,”秦苒不禁低下头,钟致丞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太过寒冷,她不敢看。
  或许只有像他一样冷情冷景,没有感情的人才适合做医生,而像她这样胆小怯懦的人注定白学了五年。
  “我不懂,你在怕什么。是怕肖澜有事,还是怕浑身是血的杨教授,”钟致丞不信,一向冷静的秦苒连火车上给人接生都能冷静应对,却偏偏在医院里见不得血。
  秦苒推开他,不想和他谈,只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便匆匆离开。
  钟致丞是上班时间,不能轻易离开,掏出手机立即拨了号码。
  “纪康,秦苒状态很不好,我准你半天假,赶紧去楼下,把她安全的送回去,”拨电话时,他只能看着那个单薄而瘦小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转身离开时,钟致丞遇到了已经洗漱一番的杨教授,将近四十的他是钟致丞的老学长。
  他拦住钟致丞,说:“据我的经验,刚才那个实习生不是晕血,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拍拍钟致丞的肩膀。
  钟致丞点头,两人又交谈一会儿,杨教授回了办公室。
  拧眉思虑再三,第一次主动给秦正华打了电话。
  下午时候,钟致丞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刚指到五点,他捞起椅背上的白大褂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匆匆出了门。
  路上姚渺拦住他,“今天主任说聚餐,你来吗?”
  “有事,”只简单回一句,他大步离开。
  “哎——”姚渺的话最没有说出。
  到家后,一开门,钟致丞直奔秦苒的房门。
  “嘭嘭嘭”他大力的敲着。
  要不是他打电话给纪康送她回来,路上真说不定出什么意外。
  过马路连红绿灯都不看,这女人就这么想死?
  “秦苒,你开门。”
  门内没有反应,但钟致丞确定,她在里面。
  纪康送她回来,还在他家门口守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照秦苒现在这种状态,应该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秦苒,开门。”
  钟致丞又说一遍。
  还是没有反应。
  索性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又说,“我说最后一遍,开门!”
  还是没动静。
  钟致丞怒了,找出钥匙直接把门打开。
  他推开门的力道极大,门直接撞上背后的墙,发出“哐”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