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_32
  顾即猛的抬起头,结巴解释,“我不是,我......”
  却在接触林景衡气愤的一双眼再无法辩解——是他撒谎,是他骗了林景衡,林景衡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真的无法承担这次夏令营的费用,他做不到的事情,又该怎么去答应。
  他还想努力解释,林景衡已经气得不想再听,站起身来气恼的看着他,半晌,哒哒哒的迈开两条腿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顾即紧忙站起来,双腿却跟被粘在原地一样动不了,他看着林景衡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冷漠,酸涩渐渐涌上眼眶。
  他们很少闹矛盾,这一次林景衡怕是很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明天就是成绩出来,顾即突然很害怕,无论两个人是不是上同一所初中,他都要失去林景衡这个朋友了。
  天气是闷热的,顾即却觉得有点寒意,他颓然的坐会回凳子,许久,眼眶湿润带着哭腔问一直陪着他的老伙伴,“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老槐树才不能给他一个答案,他只能摇摆着自己的枝叶,为这个孩子挡去炙热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的林小朋友哎
  第24章 chapter24
  顾即颓然的在老槐树下坐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想怎么去和林景衡道歉,想以后该怎样和林景衡相处,甚至还产生动用存款的念头。
  但无论是什么想法,到最后都一一被自己给否决掉了,和林景衡相处两年多下来,顾即还是无法将自己摆在和林景衡一样的位置上面,他哪里来的资格在骗了林景衡后又要人家原谅他呢。
  真是糟糕透了。
  顾即深深吸一口气,接近中午,空气都是燥热的,吸进鼻腔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是更加闷热。
  他甩了甩坐麻了的两条腿,迎着日头,慢慢踱步回自己的家,那个阴暗如鼠窝的地方,压得他喘不过气。
  回到家,战战兢兢给还在打鼾的男人做好了饭,自己则躲进了房间,祈祷着男人快些醒过来,快些出门去。
  可男人一醒,顾即就避无可避的要和他打照面,夜都黑了,男人一把推开顾即的门,表情是大醉之后的痛楚。
  顾即抱着腿坐在床上,与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视着,终于顶不住男人要吃人一般的眼光怯怯的喊了一声,“爸......”
  他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总要用那双可怖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定要执着要听他喊一声爸,可是他们哪里有半分正常父子该有的样子?
  顾即一直以来都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宁愿自己是个孤儿,也不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可这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只能咬着牙撑下去,直到自己能够逃离出去的那一天。
  男人喝多了酒,咳嗽的时候喉咙里能听出厚厚的痰,他用力咳的一声,走到窗边,然后将痰吐到楼下,这才用他凶狠的眼睛再次看向顾即。
  顾即不可控制的发抖。
  男人终于开口,恶声恶气道,“你和林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顾即没想到男人会提及林景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吓道,“我们,我们只是因为同班,才......”
  男人粗鲁的打断他的话,“老子不管你这些有的没的,我听人说他家挺有钱?”
  顾即脑袋轰的一声,急急辩道,“没有,林叔叔是老师,阿姨是个文员,别人,别人都是乱说的。”
  可是顾即去过林家,他知道林家在这附近一片,绝对算得上是富贵人家,可是,可是——他害怕得抖起来,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么。
  “蠢货,”男人耻嗤笑着顾即的愚昧,表情都变得有些闪烁,“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玩意?”
  男人兀自说着,顾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往常熟悉的暴虐,他不可控制的发起抖来,抱着自己抱得更紧,迎接接下来的一场暴行。
  可是这一次,男人只是目露凶光瞪着他,似要将他瞪出一个洞来,突然吐了口口水,“贱人生得贱玩意儿。”
  顾即的心脏像被什么敲打一样,他想冲上去和男人理论,可是他害怕,半大的孩子,日积月累以来的惧怕不是突如其来的冲动就能克服的。
  他只是张望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连焦距都没有。
  男人骂骂咧咧的,骂得很杂,连小杂种这样的话都毫不犹豫的往顾即身上扔,顾即默默忍受着,比起素日的拳打脚踢,男人的言语污秽已经算不了什么。
  他终于骂得痛快的,一角踢向房间里摇摇晃晃的椅子,椅子往地上砸去,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四分五裂。
  越是轻贱的东西就越是受得起摧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的原因,顾即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了很早就不在了的妈妈——他越长大,越觉得妈妈看他的目光不太一样,可是他还小,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但似乎能听见温柔而极具歉意的一句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顾即不知道,云里雾里的醒过来,还是破旧的天花板,还是破碎的家。
  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他愣愣的起身一摸枕头,湿哒哒的,又愣愣的环顾房间一周,看见自己的书包,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回学校拿成绩单的日子。
  他把梦抛之脑后,快速起床洗漱穿衣服。
  统考的成绩今天就会出来了,虽然顾即对自己的成绩并没有什么希冀,但是好歹是努力学习过一阵子的,也想要看见自己努力的成果。
  是以他满心欢喜出门,却撞上了拿着牛奶站在门口的甘小雨。
  放假两个多星期以来,这是顾即第一次直面撞上甘小雨,他锁门的动作慢下来,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了甘小雨手上的牛奶。
  一到上学,甘小雨就会端着牛奶在自家门口等他,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习惯,但是今天,顾即并不打算喝下这杯牛奶。
  统考那天,甘小雨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如果是因为这一杯牛奶就要顾即屈服于甘小雨的话,顾即觉得未免太没有骨气。
  孩子渐渐长大了,傲气也就滋生出来了。
  顾即打算锁好门,直接略过甘小雨,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是难免有点怂,毕竟屈服于甘小雨的霸道已久,突然要生出点什么虚无的骨气来,连顾即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可是他还是不想接受甘小雨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