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只怪家里只有苏采青一个人,这份喜悦无人可以分享。
  晚上她特地亲自下了厨,为大家做了一桌好吃的,就为了庆祝老七开口叫妈了。
  老七开口和学走路的时间,并不算特别早,但是学的十分顺利。自从会下地后,晚上常让苏小壮拉着走好一会儿,也经常开口叫妈了。
  日日夜夜和老七在一起,苏采青觉得,孩子的学习速度真的是十分惊人。
  “姐,我爸要去上海了,你知道吗?”
  王朝英在电话里显得很是激动。
  苏采青说:“我知道,他和我说过了,那事儿我也得出面呢!”
  “哎呀,要不是现在拖着笨重的身子,动几下就累得不行,我都想跟着去呢!”
  王朝英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自然是不能跑多远。
  “以后有的是机会呢!等你生了,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些事儿,日后咱们会更忙,也会更常往上海跑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上海是个稀奇的去处,可是对于苏采青她们来说,也没多新鲜了。
  安抚了王朝英,又让老七在电话里叫了几声姨,让她开心开心,苏采青才挂了电话,着手安排见王厂长的事情。
  王厂长是为了这次卖机械的事情来得。
  苏采青提出那个三方合作的方式后,车间主任是不太乐意的,在中间阻拦了几次,苏采青直接跑去找了厂长,分析清楚了利弊和未来,文具厂的厂长终于同意和王厂长见面了。
  王厂长来了上海,直接带着公文批条住进了招待所,见面也是在文具厂的会议室。
  苏采青抱着孩子参加,也是不容易,其他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作为中间人,苏采青先开口了:“两位厂长,今天你们坐在这儿呢,是为了商量合作的事情,合作是为了共赢,是为了给国家和集体创造更多的财富。事情的情况呢,二位也很清楚了。我的提议,我再重申一遍,这笔单子的定金,我已经给了,也算为文具厂缓解了一些燃眉之急,接下来就需要生产,所以需要王厂长的设备。但是因为文具厂已经将定金作为工资等费用花掉了,所以没有现金来购买机械。事情到这里,就需要王厂长先提供机械,保证他们的生产,他们生产出来以后,我会将货款付给机械厂。”
  王厂长说:“你的单子有多大,我也知道了,那笔钱,完全不够支付机械的费用。”
  苏采青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文具厂需要我的其他订单,来还你的欠款。他们也就有了好好生产、完成我的质量要求的动力。如果他们做不到,那我就再也不会和他们合作了。对你的欠款,需要他们自己来偿还。”
  对面的董厂长一听,忙说:“我们当然会认真生产。”
  苏采青摇头:“说实话,董厂长,现在你们文具厂在我这儿的信誉很低。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如果你们做出来的东西不好,我不下单了,机械还是由王厂长派人来拉走,我出来回的运费。”
  董厂长顿时惊住了,没想到苏采青还有这样的法子。
  “旧机械你们拿去做什么?”
  苏采青摊手:“现在国家允许个人进行生产和销售,我可以考虑买下来,自己弄个文具厂,也不算浪费。”
  王厂长赞许地看了苏采青一眼,没想到她脑子倒是转得快。
  他倒是知道,苏采青没有办这种厂的想法,至少现在没有,她要办厂的话,估计第一考虑的是服装厂了。
  董厂长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看到王厂长认同苏采青的眼神,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厂长补充说:“我觉得你开厂也合适。要不是厂房人员之类的事情繁琐,你怕是已经自己上手了吧?”
  苏采青知道王厂长这是在打配合,立马上道地说:“是啊,我还有服装生意要兼顾,所以才想着省事儿一些的。如果董厂长他们不配合,那我就当是历史的必然,促使我去开个文具厂了。”
  王厂长露出了更加深的笑容。
  以前他还可怜苏采青,一个寡妇,带着七个孩子,还得让自己帮着主持公道和撑腰。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平等的业务合作伙伴,平起平坐的商谈着生意,默契地打着配合呢?
  董厂长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光光的脑门也冒出了汗珠来,他之前确实是有些想法的,只是现在嘛,并不敢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占采青姐的便宜,没门的事儿~
  第35章 出了一口气
  夜晚的上海, 显得十分繁华, 灯光璀璨辉煌, 将整座城市都点缀的熠熠生辉。
  苏采青在一家高档的餐厅请王厂长吃饭。
  王厂长看着满桌的菜色,说:“只有咱们两个人, 实在是有些铺张浪费了吧?”
  苏采青说:“您难得来上海一趟,也难得和我合作一次, 当然要好好招待您一番。您放心好了, 咱们吃不完, 我就打包带回去给小壮他们。最近他们也挺辛苦的。”
  王厂长哦了两声, 这才拿起筷子, 颇为矜持地夹菜。
  “这次的事情, 要多谢您的帮助, 不然我的生意可就砸了。”苏采青说。
  “就像你说的,这是合作共赢, 不必客气。而且你这单啊,也切实地提升了机械厂的业务。现在的厂子啊, 都要努力谋生路了。就说奋斗、四化几个服装厂, 今年春装就卖的不好, 发往上海人家不要,说款式老套,穿着老土,上海人也不喜欢了,卖不出去。”
  苏采青笑眯眯地听着,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海这样开放的城市, 已经被改革开放的风吹醒了,开始泛出了自由和鲜活的气息,市场就像百花齐放的春天一样,多姿多彩了。可是吉阳还没跟上这样的节奏,他们生产的东西,自然会被上海的市场所拒绝。
  苏采青这次的春装生意不错,甚至比秋冬装卖的还要好,采英这个牌子,已经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了。
  王厂长见苏采青只笑着,并不搭话,也明白点苏采青的意思。
  年初的时候,是几个厂长联合拒绝为苏采青生产的,现在又想求人家回去?哪有那么美的事儿。以前的时候,确实是别人求着他们工厂要买东西,今时不同往日了,是他们求着别人买了。
  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没有注意到市场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了。
  “那个……我知道也有些为难你……”王厂长有些艰难地措辞。一边是他帮助过的寡妇,一边是合作了几十年的老友,他不在中间撮合,就没人能做这个事情了。
  苏采青摇头说:“我并不为难,选择权还是在我的手里的。”
  王厂长愣了一下,才忙点头说:“是,你说的是。”
  苏采青继续说:“我个人还是更愿意在吉阳生产的,孩子们都在那边,我总是两边来回跑,也很辛苦。但是生意不只关乎到我自己,还关系到我的家人,还有为我工作的员工。就像厂长您,如果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最担心的还是影响到工人们的工资和生活,对吧?”
  说起这点,王厂长还是深有感触的,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理解。”
  “所以我需要稳定的合作伙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抛下我,导致我的生产生意不能顺利进行。我们一家人都是要穿衣吃饭的。”
  对于苏采青的话,王厂长无从反驳,只能点头表示认同。谁还不是为了一口饭在干活呢?
  说了半天,王厂长问:“那你的意思是,要怎么样,才肯原谅他们呢?”
  苏采青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毕竟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他们愿意生产降价,我还是可以回吉阳的。”
  什么道歉之类的,都不如实质的好处来的好。
  “原来是这样,你的意思,我会传达给他们的。”
  苏采青点头说:“您回去后让他们直接联系我吧,既然想找我回去,总要来面对我的。”
  不管如何,苏采青松了口,就是好事,王厂长忙说知道。
  苏采青本就有这个打算,一直没主动表示过,也是为了让王厂长在中间做这个人情,顺便拿一下乔,告诉那些自命不凡多年的国有厂,就算是个体商户,也是有能力有实力的,不要因为是个体就瞧不起人。
  这个观念不改变一下,以后合作还会有波折。
  王厂长谈完了这桩生意,就直接回去了,很快机械厂的货车把机械设备送到了,文具厂也加紧进入了生产。
  第一天生产的货出来以后,苏采青特地去车间看了,检查了一下货品的质量。
  事实上,只要不马虎生产,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步,国有厂生产出来的文具,也可以有不错的质量的。
  铅笔的质量解决了,本子的质量,主要来源于纸质,所以采购更好的纸张,就能够生产出质量不错的本子来。
  苏采青自己设计了封面图案,一本本纸张顺滑白皙的本子,包裹着颜色漂亮鲜艳的封面,就生产出来了。
  至于铅笔,为了和市面上那些劣质的铅笔区分开来,苏采青特地让将铅笔笔身漆成了淡蓝色,六边形的柱体,只有烫金的文字标注了黑度和小白杨三个字,显得简洁流畅又美观。
  东西生产出来后,苏采青就联系了百货大楼的采购经理们,给他们看样品,并且展示了包装之类的。
  虽然苏采青是初涉文具产品领域,可是这些老客人们,因为信赖苏采青的行商道德,纷纷下定金定了一批货。
  这样的高档货,摆在百货大楼里,也是十分合适的。
  苏采青的意思,并不是要做高档文具,就算是她有那个想法,现在国内的技术和审美也没有那个水准,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来。
  她把这批本子和笔带回家,张云冰姐弟三个也觉得很好用,比以前买的那些文具好用多了。
  “妈,这个真是你让工厂做出来的啊?”张云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采青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说:“怎么了?不信你妈有这能耐啊?”
  张云扬摇头:“不是,只是你说过生产成本的问题,如果做的不多,价格怕是很贵吧?”
  苏采青说:“那是当然,不过这批货量还挺大,都已经分销出去了,钱早就赚回来了。”
  “妈,你好厉害!”张云冰立马拍马屁说。
  苏采青点头:“那是当然。”
  “都卖掉了?”张云扬显得很意外,嘟囔说:“我还以为贵的东西都不好卖呢。”
  “当然不是了,”苏采青耐心地说,“这和消费者——也就是买东西的人和经济水平和需求有关,也就是他想要什么样的,买不买得起的问题。上海的商业发展很快,人们赚到的钱越来越多,对商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了。文具虽然是个小东西,可是使用也很频繁。就算是一支比普通的贵一倍,也才一毛钱,许多人都承担得起的。”
  张云扬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孩子就是想的问题多,幸好苏采青也很难被问倒。
  “妈,下次你可以不可以买点邓丽君的其他磁带回来,家里的我都听厌了。”张云冰说。
  张云冰的兴趣爱好,果然还是唱歌,苏采青年初从上海回来,就买了个录音机回来,她天天都要听,还会自己唱不少歌了。
  如果张云冰想往这个方向发展,苏采青倒是挺乐意的。
  “行啊,还有谁的你想要?”
  张云冰歪着头想了想,说:“蔡琴,还有千百惠!程琳也不错……”
  “我去那边找找,找到了就给你买!”
  “好!妈你太好了!你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妈妈!如果你听到了别人好听的歌,也帮我买回来!”
  苏采青都答应着:“好好好!”
  自从喜欢上音乐后,这丫头在家里的时间才多一些,没有像以前那样四处疯玩了。
  张云清也跟着在家里的时间长多了。
  四月底的时候,苏采青就开始让苏小壮把春装的生意收收尾,要为夏装做准备了。
  苏小壮现在也习惯了苏采青的做法,会提前一个月左右完成一个季的服装生意,不会去惦记那最后一块钱。
  “这一季度的春装生意,你们几个都着实是辛苦了,等结束后,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要什么你们自己选!”
  “火锅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