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她看着他,抿了抿唇。
  几乎是同时,她抚上晏沥凌空的腰,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推起至腰间。
  忽然一声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这一切。
  “等……等下。”
  柏菡推开他。
  接起电话,是田田。
  “柏菡姐,你在房间吗?薛导和其他几个人去我们房间找你了。”
  当头一棒。
  挂断电话后,柏菡瞬间恢复了理智,羞急了把自己被挑起的衣服重新往下卷,条件反射地一脚把晏沥踢下了床。
  “我们不该这样,你还是先回你房间吧。”
  她急匆匆地捡起地上掉落的外套塞进他的怀里,用尽全力把摸不清这突然转变是什么情况的晏沥推出了房门。
  无情,太无情了。
  晏沥愣愣地站在门外,外套挂在手臂上。高领被卷下了一些,露出一截红了的颈。
  “柏菡,开门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他靠在门上,用握紧的拳头轻轻敲打着门。
  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着,怎么接了个电话她忽然就变了脸,他低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晏……晏总?”
  晏沥闻声抬起头,赫然看见浩浩荡荡一排人站在走廊上。打头的薛导吃惊得掉了下巴,说起话来结巴了。
  半晌过后。
  “卧槽??”
  人堆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他们没看错吧?
  一个人可能看错,两个人也许,但此刻整整九个人,亲眼所见。
  那个高高在上的小晏总正用卑微的语气求着屋内的柏菡开门。
  田田是相对最淡定的,她睨了一眼先前对柏菡进行了一番猜忌的男人,轻哼了一声。
  “谁倒贴谁啊?”
  “……”
  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料到是晏家的晏沥在倒贴一个小编剧啊。
  此情此景,晏沥站直了身子,收敛了眼底里的欲望和情意,波澜不惊地穿起外衣,以近乎冷漠的口吻道:“你们找她有事?”
  薛导的大脑宕机了,他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是……是吧?应该是。”
  他不做这穿衣服的动作还好,他这一穿,众人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红痕和嘴角牵出的红血丝,很像是被咬破了?
  玩得这么野。
  “没,没事!晏总您要是有什么事请继续,我们明天再来找她。”薛导走起了后撤步,又觉得撞破了晏总的□□有些许尴尬,又觉得好刺激。
  柏菡贴在门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咆哮。
  我们没有要继续啊!
  但她也不敢在这时冲出去,大脑需要处理的情况太多,cpu过热了,做不出反应。
  薛导等人离开后,晏沥面不改色地继续敲了敲房门。
  咔嚓一声,门开了,柏菡披上了外套站在门里头。
  晏沥垂眼似有若无衔着笑意,“是因为他们要来了,你才把我踢开的?”
  柏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下可真好,什么解释都没用了,实锤了。
  “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晏沥挑眉:“洗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清。”
  他走进一步厚脸皮地问道:“那——我们继续?”
  “继续个头!这里是酒店,等下田田就要回来了。”她伸出腿实实在在地踩了他一脚。
  他低头看着她只穿了袜子的脚,与他的形成鲜明对比,小小的,抚了抚她滚烫的脸颊说:“嗯,在酒店不好,等回家——”
  砰地一声,门被摔上了。
  晏沥失笑,转身离开。
  ·
  经过这一尴尬的会面,柏菡在长白山的剩下几日简直度日如年。她恨不得此刻自己变成一个盲人和聋哑人,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到,就不会尴尬。
  剧组的人对她客客气气的,一点重话也不敢讲。
  这一切都让她很不自在。
  第二天长白山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放晴了。
  剧组的人背着大包小包器械和道具登上山,队伍后面还跟了个凑热闹的晏沥,按他的话说是想一睹天池的风景。
  薛导在当地寻了个导游带路讲解。
  导游一边领着路,一边感叹:“今天的天气真是出奇得好,平日就算风雪停了,也不见这么大的太阳。你们太幸运了,肯定能看到天池。”
  艳阳高照,温度比昨天都热了几度,裹着一样的衣物皮肤表面都汗津津的了。
  一如他所说的那样,天池开放了。
  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成了一路上的伴奏。
  抵达天池后,摄影组和薛导架起了机器,航拍机也越过了山峰,与天为齐。
  柏菡站在矮矮的围栏边,被眼前的景象美得失了语。
  清澈的湖泊,如镜般的水面倒映着围绕着它的雪白山峦,山峦上偶有露出的山脊,使颜色显得不那么单一。
  皑皑白雪上是碧蓝的天空,棉絮般漂浮的大朵白云悬于山尖尖上,水上一个世界,水下是另一个。
  “许个愿吧。”晏沥走到她身边。
  柏菡呼出一团氤氲白雾,“这又不是许愿池。”
  “万一呢,万一这儿的神灵听见了。”
  柏菡对这种迷信的说法嗤之以鼻,恰逢此时薛导喊她去帮忙,“我才不信这个,你自己许吧。”
  她和田田忙着做笔记,和薛导讨论临时修改的台词。
  许久后,她终于得空,又走到了围栏边,拾起一团冰冷的白雪,雪水化在掌心,凉凉的。
  她静静站了会儿,偷偷打探了一眼周围,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良久,她重新睁开眼,被雪山上明亮刺眼的光闪了眼。
  “不是不信这个吗?”晏沥无声无息地走来,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局促的模样。
  “我不是在许愿,”柏菡噎了噎,信手拈来一个谎话,“我在给手哈气取暖。”
  也许是认识十九年的了解,仅凭一个眼神,晏沥就看穿了她在说谎。
  他哑然失笑,半晌,又严肃地蹙起了眉。
  是啊。
  他能看出她是否在说谎。
  可为何他从前从来不信自己内心的直觉,仅凭偏见定夺。
  柏菡瞧着他失神的样子,不得其解。
  良久他抬起了眸子,笑问:“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诱哄着,“这儿的神灵不一样,说出来才灵。”
  “那也不告诉你。”
  他伸开双臂,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倒在无人落脚过的雪地里。
  柏菡站在他双脚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不明白他的行为。
  “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想。
  说出口的却是——
  “不想。”
  “我希望时间可以回到高一那年,我要找到你,告诉你,我很爱你。你所受的那十三年的苦楚,是我才该受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却丢掉了原本能幸福度过的十几年。”
  如果有神灵……
  愿时光倒退。
  如果没有……
  他希望他们能活得长久一点,厮守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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