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朱大秘书皱了皱眉头,这三个人是和迟史一同被送进医院来的,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社会负面人士,跟他们多有接触影响不好,当即对邱主任道:“这三位?应该是恰巧在同一病房的吧,看样子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士,我并不认识他们。邱主任,一会儿你去开受伤证明的时候,别忘了给这位受伤的迟史同学调换到一个独立病房。”
  邱主任听懂了,忙点头应是,然后退了出去。
  主任室里,邱主任简单安排了一下,便交给手下的人去处理,自己去病房陪一会儿朱大秘,这位大神可是代表迟副市长,日理万机忙得很,能趁这个机会套套近乎,自然是当务之急。以后指不定碰上什么事,人家就会卖一个情面给自己。
  邱主任走后,他手下的一个助理医生去医务科为迟史办理受伤证明,恰巧见到坐在打印机后面没精打采的小刘医生。
  “哟?小刘,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
  小刘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道:“一些倒霉事,不提也罢。”
  “嗯,正好你在这里,帮我个忙。邱主任让我帮217号病房的那个迟史开一个受伤证明,悄悄告诉你,那个迟史的老爸是咱们峥州市副市长,这次挨打住了院,受伤证明想搞严重一点,朱大秘都亲自来了。你明白怎么做吧?”说着,助理医生便转身欲离开,“我今天吃坏了肚子,去趟厕所,那啥,你帮我拟一份受伤报告,搞定了用档案袋封起来,存到档案室,然后告诉我在档案柜里的编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用到。记住,受伤证明,要实事求是。”话音未落,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扬长而去。
  小刘本来想说,自己马上就要辞职了,就不干什么职务了,正想拒绝,却听到助理医生口中说出了“朱大秘书”四个字,再一联想,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嚣张小官嘛!
  开受伤证明?搞严重一点?
  小刘嘿嘿笑了,他这点儿聪明劲儿还是有的,知道这朱大秘书是想黑别人,行啊,我小刘递交辞呈前帮你一把吧,刚才招待不周,现在还给你。
  小刘粗略的看了看迟史的各项检查项目,除了肛肠科那边的报告稍稍严重了一些,但整体来说这个迟史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修养两三天,稍微忌辛辣的食物,很快就会康复。连轻微伤害的程度都没有到,不过看刚才助理医生交代的意思,似乎要给弄个严重点的伤害。
  好啊,严重一点。
  小刘整理了一下,最终弄出了一个总结报告:迟史,男,健康状况,良好。小刘贼贼一笑,在“是否患有疾病”方面,填写了:前列腺炎症,症状:小便时尿液分叉……
  …… ……
  朱大秘书在医院没呆多久,就连迟史的受伤报告也没有过目,心道已经安排给邱主任,看他那办事态度,还是相当靠谱的。这件事,他得尽快回去跟迟副市长报告一下,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各种程序该怎么走,还得迟副市长亲自发话。
  一个整洁却不失奢华的办公室里,一位脑袋半秃,肥肠满肚的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当听到朱秘书的汇报之后,他差点就勃然大怒。
  “知道是谁干的吗?”副市长迟一步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僵硬的面目有些狰狞,眉头跳了跳。
  “市一高一个叫洛林的高三学生,似乎是普通家庭。”朱秘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谁?”迟一步正准备点上一支烟的动作猛然一僵,“洛林?”
  朱秘书不明就里,诧异的重复道:“对,是叫洛林,迟市长,怎么了?”
  迟一步肥胖的面目有些颤抖:“小朱啊,这次有些麻烦了。市一高只有一个叫洛林的,他父亲是咱们峥州市的龙头企业洛氏集团的董事长。”
  朱秘书当即面色大变:“那这个洛林的舅父,岂不就是咱们市委李书……”
  还没等朱秘书说完,迟一步摆了摆手打断他,点燃手中的香烟,狠狠抽了一口,烟雾吐出,他脑海中也有了一些想法:“对方不一般啊,咱们只有从正规渠道入手,小史的受伤报告,你在医院那边打过招呼了吗?”
  朱秘书慌忙点头:“嗯,说过了,找的市二院的邱主任!”
  “嗯,小朱,这件事办得挺及时。”迟副市长点了点头,“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也会溜进某些人的耳朵里,小朱,得抓点儿紧啊。”
  朱秘书恭敬的站起身来:“迟市长,那我先离开了。”他知道迟副市长是什么意思,既然都说了要走正规渠道,那么受伤证明方面动手脚是一点,另外一点,就是尽快去报案,这种事,越快越好。两边的人都有门路,谁先打招呼立了案,那就是谁占据了主动权。
  迟副市长摆了摆手,朱大秘书退了出去。
  只可惜,迟副市长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这个倒霉儿子,事到如今对朱秘书的交代中依然有所隐瞒。那就是他和龙哥一起挟持绑架意图性、侵犯秦婉淑和宋美媛的事情。他毕竟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上考虑的不够全面,这个细节没有说出口,担心的是父亲会揍自己。然而,就是因为差了这么一个环节,导致了迟副市长在这件事操作上的被动。
  另外一方面,吴秘书已经开始指点江山,交给江妍和张队行动,江妍亲自去了市第二人民医院把那个龙哥给提了出来,然后带到局子里关进小黑屋。
  当看到龙哥一双缠满纱布依然荫透着血迹的大手时,江妍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道:这个洛林,不止是有心眼,做事也够狠的。白色纱布殷血的位置皆是在指甲处,通过多宗刑侦案件的调查经验判断,应该是手指甲被通通翘掉。
  想到这里,江妍眉头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洛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那个小家伙,竟然能做出如此杀伐果断的事情来。平时隐藏的够深的,还真是个小妖孽啊……想着,江妍回过神来,打消这番杂念,跟几个队里经常在“小黑屋”审讯犯人并且经验丰富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便和张大队回到了办公室。对于龙哥的证词方面,根本就不需要动什么手脚,因为洛林在这方面也是如实汇报的。
  吴秘书所说的通过这个龙哥当切入点,就是为了证明,迟史和龙哥有关系,以及两个人是共犯。只要抓住这两点罪证,洛林很容易就可以脱身,而那个迟史,搞不好会因为这一条被关进去。绑架勒索,意图性、侵犯未遂,与黑社会分子勾结,这三条罪名,足够一般人蹲进去好些年的了。
  …… ……
  龙哥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小黑屋,但此时的他却是虚弱之极,屁股撕心裂肺的疼,坐也不能坐,站也站不直,十根手指甲统统被撬掉,手指头上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疼痛,而且被那如同魔鬼般的洛林折磨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两位警员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该问的问题都问到了手。
  二十分钟之后,两位警员把龙哥的证词交到张大队的手中,然后很有眼色的退出去,办公室里只剩张大队和江妍二人。
  张队粗略翻了一遍,凝重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所谓的龙哥儿,原名赵子龙。呵呵,名字还真是够英气的。他14岁就辍学开始在社会上闲散游荡,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过,后来跟几个社会上的痞子合资开了一家带有色彩营业性质的酒吧,赚手里了一大笔钱,就长期租赁了十几间店面,然后再高价租出去。现在他表面上是个包租公,实际上却犯了很多违法的事,其中包括,变相收租,欺诈客户,以及经营情、色生意等多项罪名。而且,他祸害了不少好姑娘,当然了,这个资料里没有显示,不过是我的直觉罢了。……他的案底不深,但是很多。那个迟一步的儿子与他勾结在一起,并且怂恿他去干挟持绑架,并意图性、侵犯两名女性,这证词里都说的清清楚楚。这件案子,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了。”
  江妍听到高张队这番话,心中顿然松了一口气:“张队,那下面咱们怎么办?”
  “先别急着落案。”张队笑了笑,“怎么也得等迟一步那边来人给我们打个招呼不是?”
  江妍眉头一皱:“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张队接起电话:“喂?胡所长啊,嗯,谁报的案?迟副市长的朱秘书?什么案情?……嗯,了解。好,就这样。”
  电话挂断,张队对江妍露出一个笑容:“呵呵,这不是说来就来了吗?”
  第41章 迟一步又迟了一步
  朱秘书报案的时候,是找的西郊派出所的胡所长,那里并没有接到立案的消息,当接到朱秘书的报案之后,慌忙立案,口中还答应的很好,哪想汇报到局里,人家已经立案调查了,而且现在证据充足,基本可以结案提交给法庭了。
  朱秘书放下胡所长十万火急打来的电话,整个人都愣了,罩不住了,得赶紧汇报迟副市长。
  当下二话不说又奔回了副市长办公室,跟迟一步汇报了这个情况,迟一步哪能想到自己仍然还在上高三的孩子,竟然涉嫌勾结黑社会分子,挟持绑架以及意图性、侵犯未遂这三项大罪名!更想不到,那个洛林个臭小子,行动那么快,恐怕觉悟上比自己儿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心里那个恨啊:“迟了一步,迟了一步啊!”
  …… ……
  在善后工作方面,吴秘书做的非常好,在一系列的处理方案之后,他将这件事总结了一下,汇报给忙碌的市委李书记。
  李书记在听完吴锦荣的汇报后,得闲的他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缓缓吞云吐雾,沉吟了良久,才笑眯眯的道:“小吴同志,觉悟很高啊。这件事处理的非常不错。”
  看得出李书记心情甚好,作为峥州市党委方面的一把手,李宝山向来惜字如金,对于夸奖和赞美之词,更是吝啬。吴锦荣没有想到李书记这次竟然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欣喜之际回应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应该的。”
  李宝山眯着眼睛,看着徐徐升腾的烟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这个外甥,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但是从这次整件事来分析,洛林,不止有血性,而且有头脑,觉悟相当高。事情处理得当,分寸把握适中。如果放在以前,恐怕会在第一时间找上自己这个舅舅,一旦那样的话,主动,反而会变成被动啊。
  好像有些时间没见过自己这个外甥了吧?平时他也忙,等到明年过年的时候,跟他说上两句话吧,高三的学生,大男孩子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外甥仿舅。从样貌上来说,洛林跟李宝山稍稍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副英气挺直的鼻梁和一双剑眉,看起来正气十足。不过洛林有一点倒是遗传他那个老爹的,就是笑起来,带有一股子奸商的味道,再与眉宇鼻梁间的英气一结合,有点邪邪的气息。从小就坏头坏脑的,很是讨他这个老舅喜欢啊。
  看着李书记陷入沉思,吴秘书迟迟不敢开腔打断。
  终于,李书记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然后慢条斯理的道:“小吴啊,去市公安局提出来这件案子的一切相关资料,然后派人给迟副市长秘密送过去,必须亲手交到他的手中。老张那边我会打个招呼的,你现在尽管去活动。事情办完了给我汇报一声,这件事就此揭过。”
  小吴闻言一愣:“李书记,这件案子,咱们就算是上了法庭,也没有什么危险。人证物证俱在,对立面铁定败诉。恰好省纪委的人最近正在紧抓峥州市领导的作风问题,平日里迟副市长和你的意见一向相左,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荒唐。”李书记眉头微蹙了一下,“一切听我吩咐,你照办就是了。”
  吴秘书被李书记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稍顿了一下,恭敬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说着,便转过身去。
  正在吴秘书快要开门离开的时候,李书记又叫住了他,语气有所缓和:“小吴啊,你现在还年轻,圈里面一些事情,复杂得很呐,有的时候你看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圈,永远是个圈,一个点连着一个点,团团围绕,永远要按照发展规律办事,不得逆袭。不遵循规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出局,平衡不能打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这个道理。你如今在场面上学会了很多东西,但还有很多更深入的门道,需要你虚心学习啊。俗话说得好,知进退,得天下。很多时候,进不一定就是进,退不一定就是退,进不好,就是得寸进尺,退得好,就是海阔天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始终要记住,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圈里面斗得再狠,都不能把这股习气带回家里。这次我不想借题发挥,就是不想把我的亲人给拖下水,现在,你明白了吗?”
  吴秘书很少听到李书记这番长篇大论的给自己讲课点拨,一大通为官之道塞进他的耳朵里,要消化,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恭敬的点了点头:“李书记,我明白。”
  李书记终于笑了笑,大手轻轻摇摆:“呵呵,现在的你还不明白。好了,去忙吧,有事情与我汇报。”
  吴秘书点了点头,开门退出去。
  走在办公楼的走廊之上,吴秘书边走边想,稍稍有些失神。那句公私分明的话,他是明白了,不能拉亲人下水,这一点他也是常常提醒自己。至于那句“进不一定是进,退不一定是退”的理念,他却迟迟无法想透。这是什么意思?
  从市委机关单位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拦了辆出租车奔往市公安局,吴锦荣在车上也在不停反复琢磨李书记这句话。
  知进退,得天下。
  这六字真言,包含了多少官场智慧啊。联想起这件事最终定下来的解决方案,几番揣摩,吴锦荣终于抓到了一丝细枝末节,虽说模糊,但却让心中通透了不少。感悟之下不由咂嘴暗叹,李书记的道行,真不是一般的深啊,峥州市这趟水虽然浑,但却装不下他这尊大神。省厅,甚至中、央,才是李书记的奋进目标啊。
  想到这些,吴锦荣不由对自己的仕途充满了期待。自己现在不过才刚刚踏入而立之年,能够幸得李书记如此青睐,以后的路途不说平步青云,但也至少是一帆风顺,如若李书记调走了,估计不会带自己走,而是会将自己提拔给个实在些的编制。发展自己的派别,是每个聪明官员都要做的事情,李书记,定然也会这么做。而自己,正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很快,吴秘书就亲自降临市公安局,很轻松的就从市局秘密调走了这次案件的相关资料,然后亲自联系上朱秘书,给他送了去。
  李书记和迟副市长二人在政见上一向不和,所以吴秘书和朱秘书二人虽然互有对方手机号码,为了摆明立场,也从未有过交流,碰了面主动打个招呼是最多的了。这次吴秘书主动去找朱秘书,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很耐人寻味啊。
  朱秘书抽空见了吴秘书,吴锦荣啥都不说,就把手中一个档案袋交给了朱秘书,道了句:“务必亲手交与迟副市长手中。”便匆匆离去。
  朱秘书捧着不算沉重的档案袋,揣进上衣胸前,快步回到了迟副市长的办公室,然后把事情经过简单交代了一下,便把那档案袋放于桌上。
  迟副市长皱着凝重的眉头,缓缓打开档案袋,抽出来几叠文件,粗略看了看,这分明就是些能够置自己儿子于死地的罪案证据嘛!然后再往后面看下去,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气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从烟盒里抽出来的香烟,也放在嘴边又拿下来,来来回回迟迟没有点燃。
  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前前后后掌握了所有先机?现在把这些东西摆给我,是在给我示好卖个人情说这件事不再追究,还是说在威胁我,给自己敲个警钟?
  迟副市长的面色愈发凝重,但那副浮躁的神情随着他脑海中对这件事情的分析,缓缓的舒展开来。
  “迟市长,这是……”看到迟副市长的神态有所好转,朱秘书试探性的小心问道。
  迟副市长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子上,将手中的烟放在嘴里,朱秘书眼疾手快,赶忙点燃打火机迎了上去。
  “这些,都是小史那不争气的犯案罪证。”香烟点燃,迟副市长喷出一口烟雾,用沉重的语气缓缓的道:“这个李宝山,狠狠的将了我一军啊……”
  朱秘书皱了皱眉头:“那他是什么意思?在威胁您,还是向您主动示好?”
  迟一步摇了摇头:“这要看我的反应了。我顺从他的意思,那他就是向我示好,倘若我给他对着来,那他这就是在给我敲响警钟。一份文件就这么摆下来,模棱两可,选哪一条,都是着了他的道啊……”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念对朱秘书道,“不过事情还有转机,你不是在市第二人民医院给小史开了一个严重的受伤证明吗?现在快去提出来。”
  朱秘书茅塞顿开,慌忙点头应是,开门离了去。
  不出二十分钟的时间,朱秘书风风火火的赶回办公室,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在桌子上:“迟市长,就是这个,提出来了。”
  第42章 小馋猫,张嘴,啊~~
  迟一步快速打开档案袋,抽出所谓的“严重”的健康诊断证明书大眼扫了一下,本来心中缓缓升起的底气,瞬间就犹如被扎破的皮球,一泄而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朱秘书一看迟副市长的表情不对劲,诧异道:“怎么了,迟市长?是不是不够严重?”
  迟一步苦笑了一下,脸色有些铁青,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严重,相当严重。前列腺炎症,尿尿都分叉了,你说严重吗?”说着,将诊断证明书翻过去给朱秘书看了一眼,后者忽然面色大变:“这个邱主任,吃错药了吧?迟市长,您等着,我这就去找他给我改过来!”说着就欲转身。
  “别去了。”
  迟一步喊住朱秘书,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手道:“这不是医院的错,恐怕是李宝山那边收到了消息,然后派人去医院强加干涉,这证明书的差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早就说了,这件事,得抓点儿紧,结果还是没能抢得先机。”迟一步想起自己被虐待的儿子,心疼之极,“可惜啊,到头来还是迟了一步啊……”
  本来他是想的,把自己儿子的受伤证明搞得严重一些,然后想方设法把一切有可能的罪证都推向事情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龙哥”身上,然后依照一份严重的受伤证明书,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扳回一城。可惜自己还是奇差一招,迟了一步。
  不得不说,那个李宝山的手段,相当硬朗啊。
  “那迟市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朱秘书和迟一步一条心,很是不甘。
  “只能就这么算了。”迟一步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罪案证据,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岁,“这件事上,我算是被李宝山抓住了小辫子,虽说他并没有刁难我,主动示好,但却是对我变相的拉拢。好手段啊,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次,我算对他心服口服了。”
  听着迟一步的这些话,朱秘书寒蝉若噤,这个李宝山,真的像迟副市长说的那么厉害吗?
  深深思虑了一会儿,迟一步终于决定了以后的道路,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摆手道:“小朱,去把这个月递交上来的各部门报表送来,尽量全面一些,我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你就给我整理整理交给上头。”
  “嗯?还要统计?不是已经交给过正市长了吗?”朱秘书诧异道。
  迟一步苦笑了一下,正市长?在峥州市,谁不知道正市长是个被架空的有名无实的虚位?真正发话的,还是最上边的市委书记,平时迟一步其实可以将文件报告之类的东西直接交给李书记,但是由于两人政见不和,所以他只和那个实权还没有自己大的市长经常打交道。可惜,现在不同了,李书记这一手玩的很是漂亮,他迟一步必须马上做个表态啊,不能再耍滑头了。
  “这次是交给市委李书记。”稍顿了一下,迟一步正色道,“从今往后,所有的工作报告,全部交给市委李书记。”
  朱秘书彻底心中了然,不敢再做耽误,扭身离开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去将工作报表从新整合一遍,在离开办公室的一刹那,朱秘书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相当宝贵的讯息:峥州市的官场格局,要变天了!从今往后,再不分派系,所有领导都要以市委李书记为首是瞻!除非他调走,不然峥州市官场,永远他最大!
  说起来,重生归来后的洛林,还真是个兴门旺族的大福星,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助洛氏企业铲除了延缓开发的危机,然后又在不经意间为大舅父的仕途之路锦上添花。当市委李书记接到从迟一步手中递上来的工作报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会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