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贪食恶魔
  杰达斯满不在乎的跟上,也走进了地牢入口。
  仿佛身体化作气体,艾尔薇和杰达斯被蓝色漩涡接连吸入,凡特紧跟其后。
  一阵恍惚,凡特来到了新的环境。
  第一反应朝周围张望,左右两侧是高大平整的石墙,平行延伸远处,构成如街道般的道路,只是看不到天空,顶部蒙着一层灰色的雾。
  没有看到两位同伴的身影,看来是被地牢分开了,那么寻找同伴这件事也要提升至寻找宝物同样的优先级。
  凡特走向墙壁,伸手朝墙壁摸去,冰凉石墙竟格外的光滑,没有摸到丁点尘埃,或是粗糙的磨砂触感。
  最重要的,没有穿透......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实体状态。
  凡特松了口气。
  这是自己身体和地牢之间的特殊联系,进入拟体地牢,身体便会化为实体,而若是进入实体地牢,身体就仍保持穿透一切的幽灵状态。
  看来艾尔薇的运气还不错,第一次探索地牢,遇到的是安全的拟体地牢。
  明白过后,凡特沿石墙间的道路前进,不过手始终不曾从石墙上挪开,这美好的接触感,是作为虚幻不定的幽灵,内心无比向往却无法在现实得到的东西。
  这是只有在拟体地牢中方能享受到的美妙恩赐,哪里舍得放开。
  石墙的材质很奇妙,手指从上面划过,丝毫没有因摩擦而产生干燥灼热。
  突然,黑色虚影从周身乍现,那瞬息之间无与伦比的压迫力,令呼吸都十分困难,凡特还处在触摸石墙的姿势,但身体已经僵硬无法动弹。
  黑色愈发凝实,如一张贪婪的巨口,把凡特的全身吞入口中,黑色最初从他的体内冒出,却又返回来重新侵略他的全身。
  渴望且愉悦的情绪传递进凡特的脑海里。
  黑色像某种意识体,它在为能够吞食凡特而感到快乐。
  对着已经含在嘴里的美味,它咬下了第一口,激动而又用力的咬下了第一口。
  凡特本人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挤压,也没有痛苦,只是本就无法集中的精神,顿时更加恍惚涣散。
  黑色在凡特的脑海里尖叫,这次是抒发它的愤怒,它的不满。
  太难吃了!
  这不是它要吃的东西!
  就好比你以为自己吃到了鲜艳甜蜜的樱桃,结果咬开之后才发现,嘴里的,居然是没有任何味道,难以下咽又糊嘴的蜡球。
  如果它有表情,一定会为此干呕一番。
  它将难吃的蜡球艰难咽下,又在凡特身体的每一寸摸索。
  陷入新一轮沉睡之前,看到的那桌丰盛大餐,那些令它只要回想起来就口水直流的美味珍馐,都去哪了?
  寻找了一阵,什么都没有找到。
  它既愤怒又悲伤。
  干脆放弃嘴里无味的蜡像,它重新缩回凡特体内,钻向凡特的脑袋。
  和之前的咀嚼相比,它现在的行为,带给凡特精神上的刺激,要猛烈的多。
  是一种生生撕裂大脑的疼痛,鼓胀的像是要炸了一样。
  在这种强烈刺激之下,凡特终于找回了一丝自我,和身体的控制权,他恢复了些许意识。
  “什么东西......在我的脑袋里?”
  顾不得再触摸石墙,他抱头坐在地上,痛苦的弯着腰,眼珠子崩出道道血丝。
  难以集中的精神,终于调动出些许的魔力,朝自己大脑覆盖,却被几乎化作实质的黑色物质组拦在外。
  “可恶......”他牙关紧咬,面部无法控制地抽搐着“这也是地牢的一部分吗?”
  魔力无法从体内通过,便转变方向,由身体流经手臂、手掌,最后沿手掌和头皮接触的部位,硬生生注入进颅骨内部。
  凡特咬牙嘶吼:“给我滚出去啊!”
  魔力拼命将黑色驱赶,和黑色之间进行着激烈的地盘争夺赛。
  有了一点点效果,但总体而言,两方仍然僵持,压根没办法把黑色彻底根除,另外,借魔力感知惊骇发现,黑色正在融入他的大脑。
  或者是,黑色正在强迫他的大脑吸收这些黑色物质。
  “该死!这是什么?!”
  凡特不停朝脑袋注入更多的魔力,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痛苦不断加剧。
  扑通一声,他躺倒在地面上,连坐姿都无法维持,全身心的精力,都用在与黑色对抗上。
  咚——
  也许是听到了一声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许是听到了水滴下落砸在湖面的声音。
  耳边的嗡鸣不见了,大脑的痛苦也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
  脚下平静的湖面反射出凡特的影子,连他每一根头发都清晰可见,在他向下望时,一块块浮冰蓦然升起,表面变幻着影像,这些是他的记忆,是他珍存在心间的每一颗记忆碎片。
  有些共同组成巨大的冰岛,或者连成小路,而有些则支离破碎。
  他离开湖面,踏上由浮冰连接成的道路,随意选一个方向,向着宽阔朦胧的远方缓步前行。
  这里是......
  很快,他回想起,当他在永无止境的,绝望且沉寂的黑暗中游荡到精神崩溃时,曾进入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精神的世界,是只属于他的私人领地。
  如今却迎来了粗鲁的入侵者。
  那是一头黑色的巨大猛兽,单看身型,足足有他数倍那么大。
  头呈倒三角状,利齿遍布的巨大口器前端,长有类似昆虫的锯齿大颚,如寒铁般反射暗淡的光泽。
  两只眼睛是纯粹的漆黑,长在三角脑袋上半部分的两端。
  四肢看起来像是野兽的蹄足,最奇怪的是它的背部,绽开一朵由触手组成的巨大花朵,每一片长条花瓣都是一根触手,表面均匀分布着倒刺。
  它的大颚朝左右两侧猛张,撒开四足狂奔,冲向它眼中的食物。
  那对大颚实在太大了,导致中间的夹缝也很宽,尽管威力十足,却难以攻击到比它小得多的猎物。
  大颚如巨大剪刀朝凡特夹剪,根本没能碰到他,反而放他从夹缝中间穿过。
  如此一来,凡特正对的,便是它那看起来就阴森恐怖的咀嚼口器。
  甚至能瞧见口器边缘向下流淌的涎液。
  凡特慌忙俯身,要从它高大的身躯底下躲过。
  一根触手从侧面卷住凡特用精神构建出来的身体,倒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皮肤,用于固定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