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求生欲[穿书] 第120节
  丹尼尔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气质肆意的漂亮客人恍然大悟一般,调笑道:“或许是男朋友?”
  小伙子脸一红,“都没有。”
  “这样呀,”江落了然地点点头,却不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而是聊了聊其他的话题,“你平时出海多久后休息一次?”
  从生活问题聊到兴趣爱好,话里话外都好像藏着让人心痒的暗示,但又像是微风吹过芦苇一般,快得让人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自恋产生的错觉。
  江落将自己的风流人设贯彻到了底,等到最后,又突然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丹尼尔好像饿了一样,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我不知道。”
  江落用墨镜边框抬起丹尼尔的下巴,笑意晏晏地道:“那么你晚上有空吗?”
  这话里的含义很明显,丹尼尔下意识地想点头,但面上却流露出来失落的神色,“先生,抱歉。我今天晚上要值班。”
  江落当然知道他要值班,毕竟就是看他在值班表上才玩了这么一遭。他笑容变得遗憾,收起墨镜道:“可惜了。”
  江落起身,往外走了两步。丹尼尔的视线追着他去,心里一阵失望。但黑发青年走到门边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笑道:“那我晚上来这里找你怎么样?”
  傍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容貌也好似镀了一层澄澈闪烁的金光。
  丹尼尔的眼睛倏地一亮,“蹭”地站起身,难掩激动地道:“我就在这里值班,先生可以随时过来。”
  江落挑唇笑了笑,潇洒挥手和他道别。
  走出门外后,他就收起了笑。经过拐角处的垃圾桶时,江落漫不经心地将碰过船员下巴的墨镜扔了进去。
  通讯室中。
  丹尼尔看着消失不见的江落,他又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但更多口水从他口中泌出,从嘴边流下,丹尼尔擦擦口水,慢慢坐到座位上,自言自语道:“好饿啊,我好饿啊……”
  第94章
  晚上九点,通讯室内。
  江落来的时候,通讯室内只有丹尼尔一个人。小伙子正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眼前的设备,听到脚步声之后,立刻转头一看,惊喜地道:“先生,您来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江落将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走到丹尼尔身边坐下。他随意地支着脑袋,黑发如流水一般滑落在桌面之上,眼底好像藏着碎屑银光,笑意盈盈,“晚上好。”
  丹尼尔脸上微微一红:“晚上好。”
  丹尼尔在江落面前很不自在,江落便让丹尼尔给他介绍下通讯室里的各个器材。丹尼尔讲得仔细极了,但眼神却在不断偷瞥着江落。江落本来没有在意,不着痕迹地试图联系上警方船只的信号,但他却看到丹尼尔在对着他不停地擦着嘴巴。
  江落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人流口水的程度吧。
  他转过头,若无其事地道:“丹尼尔,你需要值班到什么时候?”
  丹尼尔手里端着杯子,在他的注视下猛得喝下了一口水,“我要值班到十二点,先生,您困了吗?”
  江落总感觉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自己的手臂和脖颈上打转,他试着抬起手,线条流畅的小臂皮肤紧实,在灯光下泛着冷玉似的光。
  丹尼尔又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江落的手臂。
  一副很饿的样子。
  江落来到通讯室的这一小会儿,丹尼尔已经快要喝完了一大杯水,他瞥过丹尼尔手里的杯子,“你很口渴吗?”
  丹尼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
  江落不动声色地将外套穿上,暂且放弃了无线电,“时间不早了,我确实有些困了。丹尼尔,我先走了,明天见。”
  丹尼尔露出不舍的神情,挽留道:“先生,您再待一会吧。”
  不待江落回答,他便起身闪躲地道:“我去接杯水……先生,请您等到我回来好吗?”
  这就像是饿了的时候恰好有人将食物递到嘴边,江落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他眉头一挑,笑着同意了。丹尼尔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等通讯室没人之后,江落便开始启动无线电设备,但怎么连接对面都是一片忙音。怎么会这样?江落往前一趴,将通讯设备抬起一看,后面的插线原来早已被全部拔下来了。
  江落脸色一黑,沉着脸快步离开了通讯室。
  通讯室两旁是一排溜的工作间和一间值班人员的宿舍。
  江落经过值班人员的宿舍时,却发现宿舍门并没有被关上,而是露出了一道缝隙。
  缝隙内一片漆黑,一股熟悉的鱼腥味从内扑了过来,顿时吸引住了江落的注意。他往宿舍内看去,鼾声阵阵传出,江落皱皱眉,悄声走进了宿舍中。
  宿舍里只有一个躺在上铺睡觉的人。
  几秒后,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房间里的布局了。宿舍内,两间上下铺靠左墙放着。右墙边是两张书桌,在微弱的月光下,能看清书桌上摆放着台灯和一本日记。
  睡着的人在靠门边的上铺上,被子从头到脚将他裹住,只有鼾声响亮地在房间内围绕。
  江落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前,翻开了日记本。
  日记本的第一页,就写着“航海日记”这四个字。
  江落往下翻去,前面几篇都是正常的工作记录,江落快速扫过。但几页日记一翻过去,江落就神色一顿。他看了上面的内容几秒,眉头紧锁,快速翻看剩下的纸张,却发现每张都是相同的字。
  “好饿好饿好饿……”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前半本还正常的日记,后面就只有“好饿”两个字?
  江落不得其所,但突然间,他突然停下了手。
  因为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个不对的点。
  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江落屏息转过头,就见靠门边的上铺上,刚刚一直在睡觉的人不知何时坐起了身。他身上蒙着白色的被子,脸并没有露出,但身子却转了过来,正对着江落的方向。
  江落心跳快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准备往门边走去,但门外却传来了另外一道脚步声。
  里外夹击,江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倒霉,立刻观察屋内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最后蹲下往地上一滚,躲在了下铺床底下。
  他刚刚躲好,就看到一双脚从门口走了进来。
  船员的制服和鞋子都是一个样,但江落认出了这是丹尼尔的鞋子。因为上面有几滴机油,正在丹尼尔在通讯室给他讲解器材时弄上去的。
  丹尼尔的声音响起,“桑亚,你有没有见到有人从门前离开。”
  江落上方的床铺传来一个声音:“应该有吧,我睡着了,但我闻到了一个新鲜味道。”
  这一道声音奇怪极了,嗓子里好像含着粘液,吐字不清。
  丹尼尔的脚从门边走到桌前,他窸窸窣窣地好像在脱着衣服,“你快起来吧,马上就到你工作的时间了。”
  桑亚道:“我知道了。”
  江落身上的床铺猛地摇晃了起来,应该是上铺的人正在下床。根据床铺晃动的这个频率,足以见得这个人身形强壮。
  丹尼尔走到下铺上坐下,还在脱着衣服,江落呼吸放平,尽力不弄出一丝半点的动静。
  但丹尼尔的动作突然停了,他好像在空气中嗅了嗅,奇怪道:“宿舍里有人的味道。”
  桑亚道:“我也闻到了,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
  江落眼皮跳了跳。
  短短几句对话,他就可以肯定这两人都不是人。但现在的局面容不得江落多想,江落握起拳头,全身绷紧,准备随时应对着突发情况。
  他双目紧盯着床外,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发白的鱼眼睛。
  一个畸形的像人又像鱼的头颅弯腰看着床底,粘液从它头上滴落,就这么凝视着江落的方向。
  江落:“……”
  他全身一僵,反射性地想要滚出床下。但下一瞬,他却发现这双鱼眼睛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怪物嗅了嗅鼻子,喃喃道:“床底下的味道最重。”
  是丹尼尔的声音,但此时他的声音也变得很奇怪。喉咙里也好像含着粘液一般,声带颤抖的时候,带动着咽喉的肌肉,粘液滴落的更快。
  它伸手往床底下摸去,它的手还是人类的样子,江落往床底更深处钻去,躲开他的手指。丹尼尔什么都没摸到,它可怖的鱼面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另一个怪物不满地道:“我来。”
  在它们说话的时候,江落已经匍匐着爬到了另一个床铺下方。
  他没有再继续躲在床下,而是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爬出了床底,悄然无声地站了起来。
  月光照亮了那两个趴在床边的怪物。
  一个是长着四肢的黑鱼。全身光滑,眼睛凸出在脑袋两侧,它像是人和鱼的混杂体,身上的粘液滴在身上,极其骇人又恶心。
  丹尼尔的模样也可怕极了,它的头颅变成了鱼的模样,除了头颅之外,其余的地方却还是正常人的模样。
  腥臭的鱼味从它们身上传来,江落忍下反胃的欲望,伸手扶住了床。但却在床单上黏到了一手液体。
  他侧头一看,原来每个床上都沾了不少这样的粘液。
  这一屋子住的船员,都不是人。
  “丹尼尔,床下好像没有东西。”
  这时,其中一个怪物道:“是不是你回来的时候把人味带回来了?”
  “我还没有吃人,”丹尼尔捶了一下地面,怒火冲冲,“我回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忍忍吧,”桑亚道,“我们的工作又累又不讨好,现在还没轮到我们吃肉的时候。等小鱼孵化后,将雌鱼给富人吃完,那些养鱼的器皿就没有用了,我们能把他们全部吃完。希望今年能成功多孵化一些鱼,我们的鱼卵太难活下来了,还只喜欢在人肚子里生长。”
  “一百条鱼苗里也孵化不出来一条能活下来的血鳗鱼,一百条血鳗鱼里也只有一条雌鱼。平民的身体养料还是不够,听他们说,鱼苗还没孵化成功,器皿就已经死了许多个,真是没用的人类。”
  江落默不作声地听着,短短几句话里蕴藏的信息几乎让他脑子生疼,他放轻着呼吸,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窗户外面吹来了一阵风。
  两个怪物突然抬起头,朝着江落的方向嗅了嗅,“真是奇怪,味道又从那里传来了。”
  “是啊,”丹尼尔的嘴边流出口水,它擦擦嘴巴,饿极了地咽着口水,“是人类的味道。”
  江落心觉不妙,下一刻,两个怪物就朝着他靠近。江落飞速摘掉外套上的拉链,往另一个角落里一扔,在拉链落地声响起来的一瞬,两个人鱼怪物就迅速往角落里扑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也不影响它们凶猛的撕咬。江落趁机从它们身边跑过,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怪物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涎水从口水滑落,“人类逃走了。”
  它们跟着味道冲出了门。
  江落一鼓作气跑到了甲板上。现在已经是深夜,甲板上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惨白的月光打在海水上,波光粼粼。
  身后的人形怪物速度奇快,嗅觉灵敏。它们追着江落不放,江落额头上的汗意泌出,从一个拐角跑过时,阴影地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小手,拽住了江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