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求生欲[穿书] 第15节
  江落看着他们闹腾,走到吧台前敲敲桌子,跟调酒师道:“给我来杯冰啤酒。”
  吧台的灯光黯淡,只有放酒处才有几个亮度极低的筒灯。
  调酒师的面容藏匿在黑暗中,闻言,他既没有问江落要哪个牌子的啤酒,也没有说笑调侃,而是沉默地转过身,动作娴熟地拿来了调酒杯。
  叶寻坐在江落的左侧,闻人连和匡正坐在江落的右侧。闻人连拿出一包烟放在桌子上,抽出一根递给了江落,自己夹了根烟送入红唇,笑眯眯地点燃。
  若是不看他的喉结,闻人连一举一动都充斥着迷人的女人味,成熟而优雅。在他旁边的江落丝毫没有被他的光彩遮掩,眉目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蒙上一层朦胧暧昧的光,黑发青年漂亮的眼睛拉丝般的眯着抽烟,周围的人群似有若无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我原本还以为今天能见到池尤,”闻人连侧头低声道,“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劝他对你松手了。”
  江落苦笑两声,抽烟也抽得心不在焉,“我也以为能见到他。”
  “他如果想将你带走,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闻人连道,“除非他的心愿已了,自己想通要放开你了。”
  怎么可能。
  江落心底嗤笑了一声,他叹了口气,单手托着腮,眼神迷茫,“闻人,你说,是不是池尤其实没死?”
  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叶寻眉头一皱,“江落,池尤已经死了。”
  语气严厉:“你亲眼看到了,不是吗?”
  犹如榔头一击,江落脸色一白,他缓缓低下头,把烟按灭,喃喃,“是啊,我亲眼看到他躺在了棺材里。”
  沉默间,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水送到了江落的面前。
  酒水波纹荡漾,如鲜血一般的液体从杯壁上滑落,拉下稠黏血色长丝。
  江落明明点的是冰啤酒,但杯中的酒水却红得像鲜血。他敏锐地抬起头,凌厉的眼神刺向酒保。
  酒保沉默地擦着酒杯,被江落注视之后,他朝着江落露出一抹标准的服务微笑,客气又礼貌,只是他的动作之中,藏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就像是被丝线控制起来的木偶。
  江落嘴角扯开,他拿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闻人连突然问道:“之前的那家店,你也可以拿你的符箓去换东西。”
  江落为难道:“不了,我每天画符的极限就是七张符,每一张符都很宝贵,今晚又是池尤的头七……我不敢随便乱用。”
  “七张已经很厉害了,”闻人连似乎叹了一口气,“说得也对,还是小心些为好。”
  酒保突然道:“客人,酒水不合胃口吗?”
  江落回头看向酒保,毫不留情将酒杯推远,站起身,“不想喝了,我去舞池看看。”
  舞池里的人非常多,人挤着人。江落一进去,就受到了几个人的搭讪,他好言好语地拒绝了人,在人群中寻找着陆有一几个人的身影,却没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蓝色的灯光打在他周围的人身上,每一个人的脸变得陌生又阴冷,好像布上了一层森森鬼影。
  江落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身看去,一张忧郁英俊的面容闯入了他的眼中。
  这男人穿着和酒吧格格不入的西装,眼中好似泛着愁绪,看着人的时候格外深情,他笑着朝江落道:“美丽的先生,我可以邀请你跳个舞吗?”
  江落挑挑眉,定定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个艳丽张扬的笑,他拉长音调道:“当然可以了。”
  第12章
  暗色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要靠近到一个过度的距离,才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音乐换了一个节奏,鼓点敲击在脚下,男男女女亲昵地靠在一起,他们扭动着身体,一人往前,一人退后,仿若藕丝连在两端,试探中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暧昧激情。
  但江落却和男人卡在了舞池的边缘。
  放下了头发的江落虽艳丽,但也英气十足,束起高发的他更是潇洒帅气,英姿飒爽。
  决然不会有人会把他看成一个女生。
  而两个男人共进舞池,未免有些尴尬了。
  答应了之后,江落就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草率了。就算池尤想要出丑,他也不应该陪着池尤出丑才是。
  他老神在在地站着,陌生男人忧愁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江落,这种目光足以让被他盯着的任何人升起愧疚感,“先生?”
  江落却半分不为所动。
  乐声越来越激烈响亮,陌生男人的目光滑到江落的右手上,好似只是单纯的夸奖道:“你的手镯很漂亮。”
  江落侧头看了看阴阳环,神秘美丽的手镯没有半点反应,他眯了眯眼,道:“是啊,我也觉得它很漂亮。”
  乐声走向高昂,在一个急转直下之后,打在这片区域的彩灯移开了方向。
  短暂的黑暗下,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鬼手,将江落往前一推,江落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舞池之中。
  忧郁男人紧跟了上去,自然而然地扶住了他,带着他走了一个舞步。
  陌生的手掌放在江落的腰间,高雅的男士香水味道似有若无地在江落鼻尖环绕。忧郁男人笑道:“先生好热情。”
  黑暗之中,江落什么也看不见,他挣了挣,身前人温柔地道:“专心。”
  江落冷笑两声,正要掰断腰间的手,彩灯转了回来。缤纷灯光之下,无形黑雾在背后攥住他的手腕,犹如千百只鬼手在暗处盯着江落,厉鬼的手段明目而张胆。
  男人古怪地笑了笑,“动作错了。”
  鬼手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江落深呼吸一口气,不怒反笑,合着乐声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拉拽着男人的领带,“先生,你不太礼貌。”
  随着领带的力道被迫弯下腰的男人饶有兴趣地道:“哦?”
  江落凝视着黑暗中的男人轮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脸庞上,“这场舞跳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嘴角恶劣挑起,黑发青年的笑勾人又恶毒,“你让我倒尽了胃口。”
  乐声猛地急促了起来。
  陌生男人笑了笑,他握着江落的手,让江落快速而短暂地离开了他的怀抱,下一瞬,江落落到另外一个手带厚茧的人手中。
  这个人的声音沙哑,身穿一个皮夹克,应该是个酷哥,他道:“我很好奇。”
  江落道:“好奇什么?”
  他趁机摸上了皮夹克手腕处的脉搏,脉搏有力地跳动着,是个活人。
  江落眉眼间的沉思一闪而过,右侧的黑暗里,又一只新的手伸出,握上了他的手臂。
  江落抬头看去,握着他的这只手修长、年轻、指腹饱满,像个男大学生的手。
  仍然是一双活人的手。
  忧郁男人一个人,皮夹克一个人,这又是一个人。
  头七的恶鬼会变得这么厉害吗?
  在学校的时候,池尤也只能操纵鸟雀的生魂和死魂而已。
  该死,阴阳环为什么没有反应?
  男大学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接替皮夹克成为了江落新的舞伴。
  他低头靠在江落耳边,清爽帅气的面容上有鬼面浮现,一瞬间变得扭曲极了。鬼面笑容勾起,语气却很冷,“谁能不让你倒尽胃口?”
  不等江落说话,他继续用虚假温柔的语气道:“我还是更喜欢你披着头发的样子。”
  不知道是哪只手伸手取走了江落头发上的皮筋,黑发挣脱束缚,顿时披散在江落的肩头。
  一缕调皮的发丝缓缓落在江落的眼尾处,映出了江落阴沉的眉目。
  江落毫不犹豫地掏出了符箓,重重打在了身前人的胸膛处。
  符纸自底烧起化成了灰,男大学生脸上的鬼面消失,犹如失去了电池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停在了原地。带厚茧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江落飞速转过身,黑发飞扬,他将符打在了这张手上。
  另外一张,江落扔在了忧郁男人的身上。
  两张符的火光一闪,酒吧的灯光猛地亮了起来,音乐已经换了另一曲。
  江落往三个傀儡身上看去。
  三个傀儡长相英俊,他们醒过来后眼神迷茫一瞬,随后自然地散开在人群中,似乎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恶鬼既能附身,又会傀儡炼魂之术,简直让江落防不胜防。
  江落沉着脸快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吧台旁。
  但他走到吧台时,就见一群人全醉倒在了吧台上。葛祝正抱着啤酒瓶在背道德经,见江落过来,他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地问:“江落,你去哪里了,我们都没找到你。”
  江落:“……你们怎么喝成这样了。”
  葛祝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抱着酒瓶自言自语,突然一头撞在吧台上睡着了。
  卓仲秋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她看到江落后就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还能站着。这一群废物喝了口酒就醉倒了一片,我已经送三个人上车去附近酒店了,江落,你帮我把他们抬出去。”
  江落:“好。”
  他扶起葛祝,把葛祝的肩膀搭在自己肩上,起身时看了酒保一眼。
  酒保客气微笑道:“需要帮助吗,客人?”
  江落笑道:“需要,谢谢了。”
  酒保出来帮着江落一起把葛祝送到了酒吧外面的出租车里,江落趁机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酒保的身上,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符纸和酒保却毫无反应。
  江落收起了符纸,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操纵酒保时故意露出破绽,但在他动手之前又主动放弃了酒保这个傀儡。
  池尤就像是在逗弄江落一样,他藏在暗处里,每一个人每一个动物,都可能变成池尤监视江落的眼睛。
  这个想法实在让江落有些烦躁。
  因为他明白,如果没有精准地找出池尤傀儡的方法,傀儡炼魂之术只会让他防不胜防。
  江落转身回去和卓仲秋把另外两个醉鬼扶了出去。出租车上只能坐下四个人,卓仲秋道:“我发给你酒店的地址,你带着他们先回去。”
  江落摇了摇头,卓仲秋再帅也是一个女生,“我再打一辆车,跟着你后面。”
  “也行,”卓仲秋道,“我让司机师傅慢点。”
  她上了车,片刻后,出租车缓缓离开。
  江落站在路边打车,黑夜下,天气变得微凉,细雨从天而落,率先落在了江落的眼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