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血盟
  九微只觉得自己往雪山下面坠落,她大喊:“我没有灵力,我不会飞的。”然而并没有狼能听到她的喊叫声,听到又如何?她都被推下去了。
  这一刻,她在想,摔到雪上应该不会太疼吧,雪是轻软的,但她会翻滚,最后她应该是滚成雪球被雪包着冻死的吧?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不是血盟而死,也不是产子而死,居然是滚成雪球而死的。如此,只好闭上眼睛了。
  更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忽然感觉到有个物体轻轻地抱住了她,很轻很轻,抱她就像接住个气球一样,由此她得以站立起来。那个物体像是人,拦腰揽住了她,又往上飞高了些。
  在风声中,九微似乎听到那人在她耳边说:“接住你啦!”伴随着这句话,有温暖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香气。
  九微的盖头随风飘着,却无法被风吹翻,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不到到底是谁在抱她,她本想伸手揭开盖头看看,但是此刻正在高空中飞行,她只敢用双手紧紧抱住那人脖子,怕一松手自己就会摔下雪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脖子上没有毛,嗯,是人。
  她只能看到脚下的东西,此刻,他们就在云层中穿梭,不远处的地面光影陆离,将夜里的云照出了七彩颜色。
  很快他们就穿过彩云缓缓降落,脚下是一片灯火辉煌的雪山平地,等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九微才看清楚了这里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狼。
  地面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冰雕雪雕,有人工雕琢的,有自然成形的,自然成形的那些更让人惊叹,雪花一样的挂立着垂吊着,发出各种颜色,一片冰晶,如各色水晶般梦幻,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世界上最伟大的设计师怎会不是大自然的造物主呢?
  等他们的脚尖着落在中央喜台的时候,雪花开始飘落,冰光缭绕,片刻,礼炮齐鸣,四周便是一片轰天的欢呼。
  那人在九微耳边说:“千万别揭开盖头。你的盖头得让我亲自来揭。”
  九微轻声问:“你是人狼?不,你应该不是人狼,你的脖子上没有狼毛。你是谁?”
  而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礼炮声未了,又传来了烟花高升的爆破声,九微还听到了各种乐器合奏起的类似喜乐的曲子。台下万狼似乎是在载歌载舞。
  烟花毕,喜乐毕。
  此时身边的人便凑近过来,说:“娘子,天下万狼此刻都来瞻仰他们的王后了,我来揭盖头了,你别怕。”
  言罢,他高声嚎叫了一下,瞬间周围一切便陷入了安静。
  九微深深呼吸了一下,她甚至还能细细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人狼蹙眉,眼睛的光更加聚敛,他问九微:“你怕?你如果怕,我可以不揭盖头的。”
  九微还有心思开玩笑:“是的,我怕,我怕你揭的不是盖头而是头盖。”
  心想:怕?怕什么?不管你是野兽还是怪兽,都不怕你了,初到贵地,已经被你吓了三次,这些天已经怕够了。
  惊秋曾经说过,什么事情见得多了,便不怕了。
  人狼没笑出声来,他一把掀开九微的盖头,礼台的欢呼分沓而至。九微看到那银丝盖头飘转在空中,她立马转过身来,看到身旁站了一个人。
  是人,这次是人。
  那人身材伟岸健硕,还穿着和她一样的万狼如意服,一头银丝长发用红带扎了起来,银发几乎及腰,额前绑了一条印满狼图腾的红锻。
  她只看到他侧脸,轮廓突出线条流畅,她暗自舒了一口气,侧脸帅不帅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是个人。
  人狼这时拉起九微的手,转过头来说:“娘子,我们拜天地啦!”
  九微又看到他那双眼睛了,还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瞳银灰色,深邃专注冷厉,看着九微的时候就像看着猎物。
  平心而论,他那张脸是帅得过目难忘的,但最先吸引她眼球的还是他那双眼睛。
  九微直勾勾盯着他看。她原不是花痴,但帅成这样,有谁可以忽视。
  有狼人用人的语言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这所有一切的动作,事先惊秋都教了她一番,但此刻她见到眼前人形的人狼,居然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行礼。
  人狼便过来拉着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行礼。
  那是一双手,不是利爪,没有狼毛,是一双温热的大手,将九微的手整个包裹住,他松松紧紧握了三次,又轻拍了三次,以让九微宽心。
  九微抽手都抽不掉,不知为何,这样的紧握和轻拍似乎有催眠作用,九微一颗悬着的心稍微安了下来。
  拜高堂的时候,人狼又轻轻对九微说:“我的父王和母后都已经仙逝了,你只需对着西方朝拜就行了。”九微便照做了。
  喝过了交杯酒,便有人呈上两把刀,人狼拿起其中一把递给九微说:“血盟了,我们要结血了,要你亲自在手腕横着割一刀。”
  马上就要死了,九微接过刀的时候身子都是颤抖的,她颤抖着双唇恳求:“人狼,求你放过他们!”
  说完,咬咬牙便接过刀子,一口气在右手腕上划拉过去。血便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雪地上,像是生出了红色的花来。
  随后,人狼也赶紧在左手手腕上轻轻划出一道口,他拉过九微的手,两道划痕呈十字状交叉贴在一起。
  九微感觉到自己血液不断涌出,却再也没有往外滴,料想应该是人狼在吸自己的血了,她问:“要多久?”
  人狼说:“快了快了,小九九你再坚持一会。等月亮变成血红色就礼成了。”
  但九微觉得每一秒都很难受很漫长,许是失血过多,许是气温过低,许是高处氧气稀薄,她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她并没有看到月亮变成红色。
  这是个月圆之夜,月亮很大很圆很亮,却并没有变红,她果真不是灵女。
  她在想,此时此刻,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有没有正好同时抬头看着这轮圆月?
  她感受到死亡一步步逼近,终于,双眼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