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故意穿成这样!穿成这样……”他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故意要穿成这样?”眼神无辜,“我早就想穿上它,可克里斯蒂说得假日才可以穿,因为这阶段不会有孩子出现在何塞宫,我倒不是相中它的造型,我单纯是觉得穿上它很舒服。”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他没皱眉,她没紧抿着嘴。
  先打破沉默的人还是他,近乎昵语的声线,在她耳畔:“我去洗澡。”
  “去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一秒。
  “在床上等我。”他狠狠扯了一下那件黑色长袍,“这玩意不要脱。”
  犹他颂香的话让苏深雪有点傻眼。
  这件长袍是一个美国人送给她的礼物,据说它是去年万圣节的热销产品,穿上这件黑色长袍苏深雪是抱着给犹他颂香找一点晦气想法,她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她讨厌自己的反反复复,才不会穿领口开得很低的睡衣,她就挑让男人倒进胃口的那一款,穿了,又恼怒,他要是对她穿成这样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倒胃口表情,她算是看穿他了。
  好吧,犹他颂香的表现还行。
  不知不觉,脚步来到浴室门口,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难不成想像电影里千娇百媚的女人,等浴室门一打开,就摆出撩人姿势或者直接往他怀里扑。
  得了吧,狠狠瞪了浴室门一眼。
  这一瞪,奇了怪了,浴室玻璃映出一抹高大身影。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等把整个身体藏在被单下,苏深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等等。
  她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变成他口中的“在床上等我。”“那玩意不要脱。”不行,两样怎么也得破坏一样。
  但一切为时已晚。
  余光中,她看到投递在地板上的那抹身影,苏深雪只能闭上眼睛。
  就让他当她睡觉了吧,犹他颂香小时候是世人眼中非常有教养的孩子,长大后,这种品行就变成绅士风度。他在这方面维持得很好,除几次喝醉酒,其他时间一旦她进入睡眠状态,他都没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她的身材还不到诱发他做出有损品行的事情。
  眼睛关闭了,耳朵嗅觉却异常灵敏。
  他在床前站了小会时间,调完灯光他还喝了水,接着是搁放浴袍,首相先生有一副绝好身板,但对于好身板他吝啬得很,就光过两次膀子,一次在阿拉斯加参加慈善冬游,一次是在西班牙冲浪时被无意间拍到,你以为在家会好点,可,不,这人没裸睡习惯,不爱穿短裤走来走去,也不喜欢穿浴袍,通常穿浴袍都是为了直奔主题的,和把水杯带到床头柜一样。
  水杯,浴袍两样都符合了,他想做什么明摆着呢。
  带有四月青草味的淡淡香气在鼻尖耳畔萦绕开来,很好闻来着。
  床一边陷落了下去。
  那声“深雪”和着青草味,在午夜时刻要命的好听。
  嘴角一刻也不敢松动,深怕一松动,会哼出很低很温柔的声音来。
  “你穿成这样睡觉不觉得不舒服么?”
  他问这句时,她在想着他的眼睛。
  流淌在岁月里安静瞅着她的那双眼眸,于她的意义,是樱花树下的少年?是手拿红色玫瑰花束来到她面前的青年?是夜里那曲让她暗自神伤的咏叹调?是清晨滚动于草尖上露珠遭遇到第一缕阳光时的绝望和奉献?
  “深雪。”
  嘴角动了动。
  “别装了。”
  才没装,她正打算要睡觉。
  “你也知道的,平常我洗一次澡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但今晚我只花了十分钟,也许十分钟还不到,因为心里惦记有那个穿黑袍的巫师,她有没有在床上等我,会不会等着等着就自己呼呼大睡了,这可不好,昨晚已经够呛了,两点起来洗了一次冷水澡,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想着怎么惩罚她,今晚,怎么也不能让昨晚想的那些惩罚方式打水漂,深雪,深雪宝贝。”
  深雪,深雪宝贝也是这个坏家伙的某种暗示,但……
  但,她心里爱,爱他叫她“深雪,深雪宝贝”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脸,微光里头,那双眼眸,是让她总是很容易变成傻姑娘的眼眸。
  苏深雪,你要变成以前那些追着犹他颂香跑的傻姑娘们了。
  不,不要,她不允许。
  恼怒间,头钻进被单里头,他吝啬让人看的身体她要一次看个够,起码,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看犹他颂香身体次数最多的人。
  她当然是这个世界看犹他颂香身体最多的人啊。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
  躲在被单下,眼睛直勾勾的,每一寸纹理都不放过,笑。
  那笑容,肯定是傻的。
  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得意的。
  冷不防,一只手提着她长袍衣领,直接把她从被单底下提出。
  第30章 他耳鼻眉目
  漫天繁星下,两名年轻的宫廷生躲在阴影地带, 远远瞧着那幢被鲜花覆盖的白色圆形建筑物, 那是女王的寝宫。
  今晚,女王寝宫靠近湖畔的卧房透着微光,透着微光就代表主人在, 首相先生今晚留宿何塞宫, 和女王共用晚餐, 陪女王餐后散步地不是女王私人秘书, 而是首相先生。
  临近午夜,透着光的卧房,两名宫廷生窃窃私语开,她们可没往别地地方想,她们只是趁着值班机会出来看看星星,何塞宫草坪是戈兰最佳观星点之一,今晚有流星雨,她们才没往别的方向想, 可一双眼睛控制不住, 忍不住瞧向那透着光的卧房,窗帘拉得可严实了。
  “莉娜整理过那个卧室窗帘, 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窗帘。”高一点的宫廷生说,“我猜也是。”个头矮一点回应。“窗帘拉得真严实。”“做那事当然得拉得严严实实,那是女王和首相。”回过神来,两名宫廷生不约而同别开视线。
  看星星,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可真美。
  话说,话说首相先生的身材可真好,较高的见习生忍不住说起首相先生那次在阿拉斯加参加冬游的事情,窃窃笑,说起她几个朋友在和男友亲热时脑子里想着首相先生,年轻,新鲜,健康,有能力,再加上完美肌肉线条,说得矮个头宫廷生无心观看星星,借助夜色掩饰,眼睛直勾勾落于湖畔透着光的卧房,心里羡慕起了女王的布餐专员,那是何塞宫最能近距离看到首相先生的。
  夜深沉,透着微光的卧房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
  一道拱形屏风把卧具和休闲静坐区一切为二,透过屏风,依稀可以见到纯白色的宫廷幔帐,垂直而下层层叠叠铺开,从幔帐里头传出女性细碎断断续续的声线,幔帐微微晃动,似被谁扯了一下,低哑的男性嗓音听着有点混沌在说着深雪坐上去。“你说什么?”女人低声问,“没,没说什么。”男人回答。“有,你刚刚有在说话。”“有吗?”“有!”“没有。”“有。”“有吗?”“有。”“有的话……那肯定是在说,苏深雪是呆子。”“我?我是呆子,我哪里呆了?哪里呆了?”“好,好,苏深雪一点都不呆,苏深雪一点都不呆。”状若叹息般,叹息中又带有一丝丝恼怒,像在生谁的气。
  这一刻,苏深雪想犯点蠢,犹他颂香想起身时她拉住他的手,手劲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牢固。被汗水浸透的发丝还贴在她颈部上,她留在他肩膀背上的抓痕想必疼痛还未褪去,他就想走,想从她身边离开,很混蛋不是吗?
  周遭空气宛如瞬间凝结。
  不需要睁眼,她就知道,他此刻是皱紧眉头的,也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比如在很深很深的夜晚,他才会花点心思逗她讨好她,叫她深雪,深雪宝贝,说深雪宝贝是世界最可爱的女人,问他她哪里可爱了,他含糊其辞。大多时候,犹他家长子对苏家长女的态度是:那是懂分寸的女人,这是我选择她当我伴侣的最大原因。
  一旦,她超越了懂分寸的界限,他就会变得不耐烦,变得冷漠。
  此刻就是最好的诠释。
  “想喝水?”语气淡凉。
  “不是。”闭着眼睛。
  片刻。
  “我去洗澡。”他说。
  牙一咬,低哼“别走。”
  沉默。
  心里祈祷他听到她的话,又祈祷他没听到,一颗心忽上忽下间他拿开她的手。
  这次,她没再去拉他手,那声“别走”抽干了她所有力气。
  很傻,不是吗?
  脚步声远去,苏深雪翻了一个身,背对脚步远去的方向,她要做到地是让自己尽快入睡。
  好好睡上一觉,明天醒来,相信他和她都会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有凉凉的液体从眼角处滑落,说不清是残留的汗水还是泪水。
  指尖划过,眼角处重新回归干爽一片。
  也不知过去多久。
  似乎……身边有响动。
  苏深雪猛地睁开眼睛。
  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后那道气息来自于谁,熟悉的气息混合着薄荷味沐浴露,窗外天色暗沉,夜还深着呢。
  悄悄挪移身体,直到变成两人面对面。
  触了触他的脸。
  并不是她在做梦,她是不是很没出息,妻子在丈夫身边醒来不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这都要怪他在求婚前和她说的那番话。
  求婚前夜,犹他颂香和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深雪,我知道那即将戴在你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什么,在你考虑是否接受它之前,我能和你保证的是,我会对婚姻忠诚,负责,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尊重我的伴侣,除此之外,其他的我无法和你保证,深雪,有些东西不是我不想给,而是给不了。”
  苏深雪知道,犹他颂香那番话中“给不了的东西”是指什么。
  我会对你忠诚,负责,尽力做到尊重你,支持你,但所谓男女间的爱不在我控制范围内,也许到死那天都它都不属于你我。
  黯然划过心头。
  现在,他还维持他和他求婚前的那番话,而她呢……她已经不是听那番话的她了。
  他就不该在酩酊大醉的夜晚里,和她说“深雪,你得看住我。”
  苏深雪的人生里,从来就没被信任过,被需要过,被嘱托过,脑子一热,答应了。
  答应看住他。
  看住他,不让犹他颂香变成犹他颂轻。
  前首相最近和他某位友人之妻走得很近被鹅城八卦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前首相已经有十年时间没到前妻坟前献过鲜花。
  需要她看住的人就在她身边。
  犹他颂香洗完澡没回书房,这还是头一遭,也不知是否因她说那句“别走”。
  别走?
  真丢脸,去拉他手也是。
  可是,他说了“苏深雪生气了是一种破坏力。”就是这话让她心里起来微妙的变化,如果,她主动去靠近他,主动去亲近他的话……
  只是,也不知道这话他和别的女孩说过没有,真烦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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