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胜
  那便翠姨娘正数着时辰等着天黑,约莫还有一刻,老爷就该来了,便赶紧吩咐寻烟重新去沏一壶老爷最爱喝的茶来,寻烟应下就去了。
  不一会儿,寻烟就将沏好的茶汤端了来,翠姨娘也不甚在意寻烟端的是什么茶。寻烟看着翠姨娘还在那里摆骚弄姿,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
  她端来的茶便是牛骨髓茶汤,这当然是老爷最爱的茶,却也是她姐姐赤玉最拿手的茶,其实她也同样拿手,她就不信老爷喝到这熟悉的味道,不会想起死去的姐姐。
  只要老爷能因此想到赤玉,再次厌弃翠姨娘,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翠姨娘还以为是老爷来了,花枝招展的迎出去,却发现来的却是自家的宝贝儿子。
  只见骆明磊浑身湿淋淋的,还在滴水,脸上也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翠姨娘本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无太多慈母之情,平时也甚少交流。
  她被禁足的这一个月,骆明磊也未曾来看看她,真当自己是大夫人生的了,虽然翠姨娘也恼火这个,但这孩子也是她最大的依仗,可不能除了什么意外。
  上前带着些心疼的问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骆明磊本来就胖,此刻脸上的淤青红肿,更显得他蠢胖如哭,偏他还哭哭啼啼的道,“姨娘,是骆明焱,一定是骆明焱做的。”
  “什么骆明焱,你说清楚了。”翠姨娘一听是她视为眼中钉的骆明焱,火气也起来了,想着自己已经被他们一房害的这么惨了,他们如今又对自己孩子下手,肯定有心要除掉自己娘两了。
  一时火气也来了,口舌粗鄙,什么市井乡言难听的话都吐口而出,“骆明焱那个小兔崽子又怎么害你了?禀告你父亲没?”
  骆明磊抽噎着,还带着些心虚,“没有。”
  “没有?你为何不去?快去禀告你父亲,就这么去,把你一身伤痕拿给你父亲看,就说李仙娥那贱人支使自己儿子想杀你,狼子野心。”
  翠姨娘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奋的不能自己,骆安时最爱那李氏的温柔解语,小情蜜意,若知道了那李氏其实是指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温柔解意都是装的,一定会因此厌弃了她,那时自己的好日子可不就来了。
  “我不敢,我不知道是不是骆明焱伤的我。”骆明磊心虚,禁不住翠姨娘这般疯狂的样子,就和盘托出,“我今日同夫子出游,趁夫子不察就将骆明焱推下水,没想到,没死成,被人给救了。”
  翠姨娘原本听着推下水,眼神就闪着精光,可是听着后面又说被人给救了,眼神又暗了下去,只是不停说着可惜了,可惜了。
  “我觉得今晚将我推下水的人肯定是骆明焱,因为他想报复我,可以我没有证据,而且,也不敢叫父亲知道,今日之事。”小胖子一口气说完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在地上。
  翠姨娘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你是在哪里被推下水的,可是靠近骆明焱的居所附近的?你那里可有他身上的衣物?”
  翠姨娘还想着没有证据可以造一个证据出来,比如骆明焱的衣服的碎片,偷偷割来一角……
  “申时,友人传来书信约我出去玩耍,在外面落的水。”小胖子期期艾艾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翠姨娘,等着她想出绝世好计帮他班会一筹,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翠姨娘听完他的话,有些冷淡的说,“你先回去吧,把伤养好就是。”其实她也想着能不能将这个帽子扣在那房人头上。
  只是在外面游玩摔的,那就太多可能了,若是硬要扯到骆明焱头上,不但太过牵强,而且还容易招来老爷的厌弃。
  小胖子一听翠姨娘这么说就不干了,他没想从来对他有求必应,教与他苟且之事的姨娘会拒绝他,“姨娘,你得帮我报仇,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翠姨娘叹了口气道,“你当我不想?只是这件事并不好办,你等着瞧吧,等我出去,定要那房人好看。”
  想到过了今天就能出去了,翠姨娘才感到有些欣慰,忽然感到脊背一寒,猛然转过身,就见到老爷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她。
  翠姨娘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面上还强做镇定,带着谄媚的笑,“老爷您来啦。”
  只是骆安时狠狠瞪着她,并不答话,脸色铁青,身着一黑色蛇莽金丝暗纹青衫,整个人犹如地狱修罗一般可怕。
  翠姨娘心里七上八下,也估摸不着他到底听去了多少,心里暗骂寻烟也不看好门。但现在谁也帮不了她了,只得她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说着就走上前,向往常一般,将老爷迎进来,只是刚碰到骆安时的衣袖,就被他一把甩开,跌坐在地上,连带着扫落了桌子上新泡好的茶。
  那是寻烟刚刚泡好的牛骨髓茶汤,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茶,赤玉的拿手茶,当然会让老爷联想到赤玉。
  翠姨娘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茶是寻烟泡的,老爷也是寻烟不经通报就不声不响的放进来的,是寻烟要害她。
  “毒妇!”骆安时暴怒一声。
  “老爷?”翠姨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骆安时,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忐忑。也不怪她会这么惊讶,骆安时从前对她便是宠爱有加,若是不超过底线的事情也愿意顺着翠姨娘,一博风流儒雅美名。
  所以说,除了上次骆安时气极的一巴掌,翠姨娘是从未见过骆安时这般可怕的脸色的,看着骆安时嫌恶的眼神,头脑中也快速转动着,想来老爷这副样子,刚才分明是全听了去,恐怕此时又将一个月前赤玉的事一并恨上了。
  若是老爷再无法依仗,那她最后的靠山就剩下自家儿子了。转眼望过去,只见骆明磊跪坐在一旁,耸着肩膀,耷拉的脑袋不敢看骆安时,也是刚刚哭过的缘故,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身子还一颤一颤的,也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