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不去。”
  “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这个歌手,这个位置很好。”
  “我不想去,而且我们俩去看干什么?”
  那头嗤了声,几秒后又道:“那给你票,你带你闺蜜去看?”
  “不用了,我不想看。”
  “不看也是浪费。”
  一时间,知眠心底堆积的烦躁涌了上来,她忍不住道:“段灼,你能别烦我了吗?”
  她话音落下,那头忽而沉默。
  几秒后,男人轻笑了声,讽道:“行,不烦你了。”
  知眠无言半晌,最后只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
  知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一股疲惫和无力感扑面而来,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公交车在路上堵了很久。
  到达小区附近的车站,知眠下车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她走路时游了神,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旁边的公园广场,今晚这里来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很多,她找到安静的地方,一棵老榕树下的长椅,坐了下去。
  眼前是一片大平台,对面是斑驳的老旧石墙,半晌,她弯下腰,把脸埋在掌心里。
  她想起高中时,她曾把徐司朦当成很好的朋友。
  和段灼在一起的隔天,她开心地把事情分享徐司朦,却换来对方冷冰冰一句话:“知眠,你恶不恶心?”
  徐司朦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了脸,知眠的事很快被她故意传开。
  知眠竟然听到有女生评价说是她勾引她哥哥,恶心至极。
  那天晚上,知眠没回家,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上,后来段灼出现了,见她在哭,脸色沉了下来,逼问她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得知事情的段灼直接去到学校,知眠也不知道他和徐司朦单独说了什么,只见徐司朦那天比她哭得还厉害。
  从此,徐司朦虽然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但是知眠能感觉到对方对她憎恨至极,否则怎么到现在仍然念念不忘。
  后来她才知道,徐司朦之所以如此生气,竟然是因为她也暗恋段灼。
  她们之间的友谊,竟然敌不过这些。
  明明知眠都想忘记这些回忆了,为什么徐司朦要今天突然出现,一副有理的样子在她面前叫嚣,为什么……
  晚风徐徐卷过。
  而五米外,从公交车站跟着她走到这里的段灼,站在石墙前,就看到穿着湖蓝色大衣的小姑娘,一个人坐在那儿,黑发柔顺地披散下来,透着落寞。
  他无声看着她,各样的情绪在心底交织。
  末了。
  他抬步朝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男人低头,看着埋头的她,舔了舔后槽牙,开口的嗓音沉冷:
  “不回家打算在这吹多久的风?”
  知眠听到他的声音,身子顿了瞬,几秒后,最爱闷闷的声音从掌心里头传了出来:
  “跟你没关系。”
  他看着她,无奈叹了声气,“不爱去就不爱去,至于给你打个电话,让你烦成这样?”
  段灼见她捂着脸不吭声,轻啧一声,“现在是脸都不想露给我看?”
  “……”
  下一刻,他耐不住性子,抬手一把扯开挡着她脸的手。
  “你干嘛……”小姑娘往后躲,他大掌直接锢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后退。
  他俯下身,这才看清她脸上的神色。
  女孩耷拉着眼角,眼眶湿漉漉的,鼻头红得厉害。
  段灼视线一顿,心带着慌了,蹙起眉,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哭了?”
  第二十七章
  知眠此刻头疼得难受, 打掉了他的手,揉了揉鼻子,开口带了浓重的鼻音:“才没有……”
  “就你这声儿还说没有?”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真没有, 就是鼻炎犯了, 流眼泪……”
  她是真的没哭。
  “感冒了?”
  段灼拽着她手臂,把她从座位上捞了起来, 抬手去摸她额头。
  知眠往后躲了下,就听到他沉声道:“发烧了,知道吗?”
  发烧?
  知眠自己摸了下额头,估摸着是今天下午出门一趟, 感冒还加重了, 她安抚自己:“没事,应该是低烧……”
  他沉着脸,拽她:“没事个屁。走了, 去医院。”
  她如同触到电一般, 立刻往后退, 甩开他的手, 格外抗拒, “我不去!”
  段灼沉着脸看着她,知眠无畏地与他对视。
  女孩红着眼眶, 鼻尖红红, 委屈巴巴的。
  几秒后,男人脱下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把她拽到身前, 给她披上, 低哑的斥责声落在耳边, “感冒了还穿成这样坐在外面吹风, 我看你是真不怕去医院。”
  知眠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问:“哪里不舒服?”
  “什么?”
  “不是不去医院?我去药店给你买药。”
  “不用了,我自己睡一觉就好……”知眠想了下家里的确没有发烧的药,但是也不想麻烦他。
  他冷笑了声,“睡一觉还是打算烧昏过去?”
  “……”
  知眠讨厌死他这张嘴了,气得瞪他:“那也不需要你去帮我买药,我上楼自己也能泡点感冒灵。”
  “感冒灵能治你发烧?你能有点常识?”
  知眠被凶得没说话,段灼叹了口气,手掌盖住她的发顶,炽热的眸对上她的,低哑的嗓音含了妥协的无奈:
  “生病了能不能别和我犟了,嗯?”
  知眠和他对视两秒,“阿嚏——”
  段灼:“……”
  他按了下眉心,柔声问:“头是不是会疼?”
  知眠揉着鼻子,听到他又问了遍,几秒后闷闷应了声。
  “有没有咳嗽?”
  她摇头。
  问了个遍,段灼知道她大致的症状了,他拿起椅子上她的包,手掌锢着她后颈,像抓小猫一样把她带着往前走,“走了,现在先回家。”
  “喂……”
  他睨她:“你不走我就直接扛你了。”
  “……”这人!
  两人走出广场,一路走回了小区,最后到了家门口。
  开门后,他道:“我去买药,你进去躺着。”
  看她进去后,段灼下楼,走去小区门口。
  其实刚才给知眠打电话,说要给演唱会门票时,他已经开着车往她小区赶来了,被她拒绝后,他心底不爽,回想起她似乎不开心了,最后还是想见见她,想着当面哄哄小姑娘。
  到达小区后,他按照之前程立查到的知眠的具体住址,上去敲门,发现她不在家,他等了一会儿,作罢离开,谁知他走到小区门口时,刚好看到她从不远处的公交车上下来,便跟了上去。
  出了小区,段灼用手机地图在附近找着有没有药店,看到两百米外有一家。
  他按着导航找过去。
  其实他知道小姑娘一直不喜欢去医院。
  初三那年寒假,女孩在家,有次也是发了烧,段灼得知后,立刻说要带她去医院,谁知向来温顺的她竟然表现出强烈的抵抗。
  任由他放下态度,怎么哄,她都撅着脾气,始终不去。
  段灼最后沉着脸色说不去也不管她了,甩了房门出去。
  知眠一声不吭,也没出来求他,过了会儿段灼还是因为担心她身体,妥协了,重新回去她房间,就看到她缩在被子里。
  他掀开被子,就看到小小一只的她蜷缩成一团,冷得打着颤,眼眶发红,脸色白白的,嘴唇干瘪。
  纵使再生气,那一刻他的气一下就没了。
  男人把她捞了起来,抱在怀中,问她为什么不去,她低头握着自己的手背,眼泪掉了下来,轻喃:“哥,我怕疼……”
  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段灼才知道,她是害怕打点滴。
  第一家收养知眠的亲戚,也就是知眠的姑妈,曾经学过一点点护理,在他们所住偏落后的镇里的卫生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