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余真骤然起身,“放学了,边走边说。”她不敢从许戈的后门走,往前门去,许戈比她快,长臂在门橼一拦,“你中午去市中心吃饭了?”
  余真不敢看他,“没有。”
  “有没有事要跟我说?”许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余真还是太单纯,心理素质弱爆了。
  “没有,你让开。”
  许戈堵着门没动,两人僵持了一下。姚圆圆眼睛在两人之间穿梭,去市中心吃饭有什么问题?
  “我最后问你一遍,真没事要跟我说?”
  余真握着拳头瞪他,“没有。”
  许戈让开,余真一脚跨出去走得很快。
  “诶,等等我啊。”姚圆圆追着跑。
  晚上,余真洗了头又洗了澡换上hellokitty家居棉衣,粉粉嫩嫩的。
  吹头发的时候余国良来电话,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接起来,“喂。”
  “睡了吗?”
  “还没。”
  “晚上要早点休息白天才有精力上课。”
  “嗯。”余真捏着手机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银|行卡记得给阿姨,你还小拿着不安全。”
  余真感觉背心开始出汗,“银|行卡……丢了。”
  “怎么丢了?你有没有事?”余国良一点儿都没有责备的意思,第一时间问她人有没有事。
  “我没事,可能是中午我回学校的路上不小心掉了。”幸好是通电话,要是面对面余真绝对漏馅。
  “人没出什么事就好,我再重新打钱到阿姨帐户。”
  “对不起。”
  “好了,早点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事都不用管,丢的银|行卡我会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
  “叔叔……”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余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慌起来,她说谎会不会被发现?叔叔会不会查到许戈爸爸?要是许戈知道会怎么样?她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许戈的事不能再惊动校方,鬼使神差就那样做了。越想越慌,头发还是湿的她也没心情吹。
  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余国良,看都没看接起来,“叔叔。”
  “你还有这癖好,喜欢叫叔叔?”许戈的声音随着嘈杂的气流传过来,三分挑、逗,七分阴沉。
  余真捏紧手机,“我以为是我叔叔。”
  “我在你家楼下,出来。”许戈直接说。
  余真不相信,推开阳台的门,楼下银杏树边有烟火闪烁,人影修长塌着背。
  “你,你要干嘛?”
  “想见你,你从阳台走下来出门三分钟够了,我就等你三分钟。”
  “许戈,你别这样欺负人好不好。”余真的声音有点儿恼听着却像撒娇。
  “你不下来,我进去。”许戈挂断电话。
  余真要疯了,下楼,幸好阿姨已经睡了。余真一口气跑出院子,许戈看眼时间,“刚好三分钟。”
  “你要干什么?”余真喘着气,月光下呼出的都是白雾。
  许戈没回答她,喊了声,“车开过来。”
  蓝色mini缓缓从月色中滑出来,车窗降下程前探出头来,“小真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富人区。”
  余真鼻尖渗出细细汗珠,看许戈,“你们干什么!”
  许戈拉开车门,“上车。”声音比月色还凉。
  余真后退,“你再不说找我什么事,我要回去了。”
  许戈盯着她,“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余真心慌慌,嘴硬,“不知道。”
  “还敢装傻。”许戈手指一动余真转身就跑,哪里跑得出他的手掌心,后领一拎直接把她按进车里。余真扎挣,许戈四点支撑,压住她膝盖手腕。前面程前吹了声口哨,“这姿式屌,我下次也要试试。”
  余真又羞又怕,“许戈,你,不能这样。”
  “我能,只要我想。”车窗玻璃上都起雾了,光线照不进来,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眼睛里跳跃的火星。
  余真害怕,声音都变得可怜,“你压到我膝盖上的伤口了,好痛。”泪光闪闪。许戈放开她关严车门,她缩起膝盖在座位上抱成一团,粉粉的hellokitty衬得她红红的眼睛楚楚动人。
  许戈暴躁说了声,“开车。”程前发动车,知道他心情不好,一路上都安安静静。
  “不是放开你了吗,还哭什么。”许戈没好气给她递张纸巾,余真不要,脸埋进臂弯让衣服吸干眼泪,闷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说呢,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许戈听上去火气很大。
  她做了什么?他知道她借钱给他爸爸了?一定是知道了。余真慢慢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我今天,是去市中心吃饭了,还看见,你……”
  街边的路灯透过爬满白雾的玻璃,像融了的碎金子。许戈手臂穿过她后颈捂住她左耳对她右耳说:“现在才交待,晚了。”
  车停下,程前回一回头,“到了。”
  许戈开门,“下车。”
  余真看一眼车外,简陋的门头,旁边灯箱上“住宿”两个字被风化得只剩下“住日”,玻璃拉门里透出取暖器的红灯,粗俗又暧昧。
  许戈手搭着车门弯腰看她,“大小姐下车要用抱的?”
  余真怕他,怕这样的许戈,“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戈笑一笑,红灯照得他艳俗又漂亮,“还债,父债子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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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程前的车开走了, 余真身无分文又黑又冷还是半夜,除了跟许戈走她哪里也去不了。潜意识里她相信许戈不会伤害她, 没有理由的相信。
  小旅馆走廊的灯很暗,一间一间的门紧紧挨着, 门板也不隔音, 时不时传出些床板咯吱咯吱夹杂着男人的污言秽语。余真快走一步跟紧许戈,她好像已经忘了把她带来这种地方的就是许混蛋。
  突然有一间的门打开,余真被吓到,许戈比她反应还快转身将她按进怀里,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身体牢牢将她罩住一点衣角都舍不得露出来让别人窥视了去。
  开门的男人莫名奇妙看许戈一眼, 垃圾袋放门口嘭一声关上门。
  余真在许戈怀里面红耳赤, 推他。
  许戈顺着她肩膀滑下去握住她手腕, “跟紧我。”
  许戈牵着她一直到走廊尽头,敲门。
  “谁啊!”里面的声音很暴躁。
  许戈没作声又敲一遍门。
  “到底是谁, 深更半夜找死啊!”许怀鹏猛拉开门看见许戈脸色大变, 作势就要关门。许戈一脚连门带人怼开,拉余真进去反手关门。
  许怀鹏看一眼余真知道不好, 这小姑娘怎么分分钟就把他给卖了。
  “钱呢?”许戈黑着脸开口。
  许怀鹏赔笑脸,“你说你带女朋友见老爸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我这里乱的, 我先收拾下啊。”桌子椅子床上乱七八糟扔着衣服,被子也扭成一团,到处是烟头。
  “五万块,还剩多少?”许戈冷声质问, 余真心惊,他怎么知道的?她的手腕还被许戈抓着,有点儿疼。
  许怀鹏把衣服一卷往简易柜里塞,还给他俩倒了两杯纯净水,装傻道:“什么五万,我不知道啊。”
  许戈从裤兜拿出纸条抖开递到他脸上,“现在知道了吗?”
  余真惊愕,许怀鹏写给她的借条怎么在许戈手上!她仔细回想,下晚自习的时候她从荷包里掏零钱买东西……不小心掉出来她没发现被许戈捡了去?
  许怀鹏脸上的表情也僵住,“这,这是……”
  “还剩多少,拿出来。”室里的白炽灯照得许戈一脸寒气。
  许怀鹏搓手看上去有些怵许戈,小声说:“没剩多少。”
  “多少!”许戈快不耐烦了。
  许怀鹏竖起一根手指。
  许戈:“一万?”
  许怀鹏:“一百。”
  余真瞪大眼睛,五万块一天还没完就只剩一百了!
  许怀鹏手搓得更急,“刚开始我是赢的,后面手气越来越臭,一定是日子没选对。下次我找大师帮我算个黄道吉日去,你还有没有钱,这回一定翻盘!”
  桌上的纯净水全泼他脸上,许戈扔下杯子,“清醒了吗?这五万块你准备拿什么还?卖血还是卖肾?”
  有外人在许怀鹏被儿子这样训有些恼羞成怒,“臭小子,我是你爸,你这样对我小心天打雷劈!”
  许戈哼笑一声,“你看看自己配作父亲吗?你甚至连我在几班都不知道吧。”
  许怀鹏脸上臊得慌,无言以对。
  余真衣服上的hellokitty欢笑着窥视别人的隐私,这不道德,可是,它不想的,她也不想。
  “欠了多少赌债?”许戈的声音已经冷静下来。
  许怀鹏坐在床角低着头,“……五十万。”
  余真觉得腕上一痛,许戈胸口起伏,“不是四十万吗?”
  许怀鹏手肘撑着膝盖捂住脸,“今天之前是四十万,我今天……一共输了十五万。”
  余真到这时才知道自己好心做了坏事。如果她没有借他那五万,他今天就不会输十五万。如果她没有借他那五万,他今天就进不了赌场。五十万,许戈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