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你想想看啊,一个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发现自己暗恋的男生,跟一个腐女聊天,说不定就侧面发觉,你也喜欢他了之类的事情。”
  “哪有那么邪乎,而且,他也没暗恋我。”
  周兰玥有点惊讶,回头看了杜敬之一眼,然后问:“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滚蛋,怎么给你哥说话呢?”
  “那么明显,你是看不出来,还是真傻?还是不愿意承认?”
  “明显?”杜敬之问,他一年到头跟周末打交道,早麻木了。
  周兰玥注意到老师已经进教室了,这才不说了,只是嘟囔了一句:“你们俩检讨书我包了。”
  刘天乐最开始没听见,周兰玥还拉着刘天乐的袖子,又说了一句,刘天乐高兴地拍了拍周兰玥的肩膀,说了一句:“不枉费哥罩着你。”
  杜敬之只是看着他们,心里在想着:看,没有周末,检讨书也有人帮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跟周末绝交了,他的地球照样转。
  豁出去了,开机吧,看手机吧……
  看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还是放弃了。
  周末说过,这个时期还是学习为主,不能因为恋爱而分心,他居然扰乱周末平静的生活了,会不会耽误周末的学习?
  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
  中午,周末出现在了7班门口,站在门口喊:“杜敬之,你出来一下。”
  杜敬之几乎是一瞬间就钻到了桌子下面,对刘天乐小声说:“跟他说,我死了。”
  刘天乐哈着腰看着桌子下面的杜敬之,又抬头看周末,有点不明白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到了周末面前,跟周末说:“他说他死了,你有什么事?”
  “死了还能说话?”
  “这是遗嘱。”刘天乐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顶多算是遗言,喏,安葬费。”周末把手里的信封给了刘天乐,也没多停留,直接走了。
  刘天乐回了桌位,把信封放在杜敬之桌子上面了。
  杜敬之探头探脑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偷看了一眼之后,从桌面拿起了信封,打开之后一看,是八百元整。正数钱的功夫,周末又出现在了门口,问:“这是诈尸么?”
  杜敬之再次钻到了桌子下面,刘天乐沉默了一会,才叹气回答:“刚抢救活,又被你吓死了。”
  “那真的非常遗憾,再见。”周末这一次,才算是彻底离开了。
  杜敬之还有点怕周末杀回来,于是只是蹲在桌子下面数钱,数完了取出一张来放在桌面上:“晚上放学请你们吃烤串。”
  “算了吧,白得来的,我们还能打劫一下,你辛苦得来的就算了。”刘天乐说着,哈着腰往桌子下面看,“你招惹周末了?”
  “被他抓住把柄了。”
  “比如?”
  “我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
  “哦……”刘天乐随便应了一声,就开始催周兰玥写检讨书了。
  杜敬之又得了钱,还美滋滋的,他突然觉得周末上次提的那个有偿画画是可行的。
  转而,他又开始烦躁了,因为他躲着周末,却又无意间想起周末了。
  如果以后真跟周末绝交了,会不会很寂寞啊?
  放学后,周末直接乘车去了杜姥姥家,进入饭店的门后,杜姥姥就看到他了,立即迎了过来,拉着周末的手来回看:“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越来越帅了。”
  “姥姥我都想你了。”周末笑眯眯地说。
  “想姥姥还不来多看看我,敬儿在后面呢?”
  “啊……他,昨天来您这了吧?”
  “对啊,在我这,你们没一块来。”
  “我跟他吵架了,他正躲着我呢,学校里都不肯理我,我只能追您这里来给他赔礼道歉了。”
  杜姥姥一听,就板起脸来,说起了自己的外孙子:“什么吵架,估计就是他惹你生气了,你这么好的脾气,能跟谁吵架,姥姥帮你说他。”
  “嗯,行,我在您这等他一会。”
  “来,去姥姥家,姥姥给你做好吃的。”杜姥姥拉着周末就往后门走,一边走,一边数落自己外孙子。
  到了家里,杜姥姥又忙活开了,给周末做菜吃。杜姥爷没一会也回家了,拉着周末就要下棋。
  “小镜子今天被学校表扬了,还拿了800块钱奖金,可厉害了,以后相片都能上光荣榜。”周末跟两位老人夸起了杜敬之的好来。
  说起相片,杜姥姥立即想起了手机里的相片:“我外孙子上相,照相好看,你看这个,我随便拍的都挺帅。”
  周末接过杜姥姥的手机,看了一眼相片,强忍住笑,跟杜姥姥说了一句:“姥姥,您这相片拍得挺好啊,能传给我吗?”
  “行啊,姥姥不会弄,你自己弄。”
  “好的,姥姥您人可真好,怪不得有小镜子这样的外孙子。”
  杜姥姥笑得跟朵花似的,准备给周末加菜。
  第28章
  这是难得杜敬之不在场, 周末跟杜姥姥、杜姥爷独处的情况,让杜姥姥撒了欢地说起了杜敬之的黑历史。
  “敬儿从小长得就好看, 白白净净的, 眼睛特别大,那个时候眼珠还挺黑呢,可精神了。睡觉睁开眼睛就笑, 谁能想到长大是这么个性格。不过他是从小就长得好,秀气, 像个小姑娘。”杜姥姥给周末抓了一把干果,放在了他面前。
  “嗯, 小镜子现在长得也挺秀气的,学校里都说他是校草呢。”
  “有你哪还轮得到他?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哭着喊着不许我们说他像小姑娘, 非得要刀,在自己脸上割一道疤, 那样会显得爷们。结果我们把一把没开刃的水果刀给他了, 他反而不割了, 抱着我的大腿就哭, 说我们不要他了。”
  周末还在看手机里那两张,杜敬之穿粉色花睡衣的相片, 听到这个, 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嗯,听说他也是故意装得很凶,让别人不觉得他像女孩子, 结果装着装着,就改不回来了。”
  “还有一次,几岁我忘记了,哭天抹泪地从家里就过来了,在我这里哭了两个小时。给买了两个雪糕,才说了原因,说你家里带你出去旅游了,去一个星期,他想你了。我说你想周末了就给周末打电话呗,他还不好意思,就是哭。”
  周末不知道这件事,还挺惊讶的,于是问:“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这种事多了去了,还有次问我,以后周末娶媳妇了,是不是不跟他玩了?我说不能,你们会一直是好朋友,他也没说什么。”
  “原来他这么爱哭鼻子啊……”
  “可不是,他妈说他几句,他就哭,然后没一会又缠着他妈到处走,从小就这样。怎么,他在你面前不哭?”
  “嗯,不哭,特别坚强。”周末仔细想一想,杜敬之还真就没在他面前哭过。
  杜姥姥说话的时候,已经做了一桌子菜,随后擦了擦手,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不会不过来了吧,我打电话问问。”
  说着,取出手机打电话给杜敬之,发现杜敬之的手机关机,骂了几句之后,又打给店里,问杜敬之来了没有。
  “敬儿听说他的那个小同学来了之后,就走了,没去你那?”店里的服务生问。
  “走多久了?”
  “能有十来分钟了。”
  “这小兔崽子……行了,我知道了。”杜姥姥挂断电话,看着一桌子菜,有点生气,不过还是说,“敬儿听说你来了就跑了,他不过来吃,你跟姥姥一块吃,是他没口福!”
  “好啊,我最喜欢吃姥姥做的菜了。”周末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就直接捧场,吃了起来。
  杜敬之突然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在大街上晃了一圈之后,在网吧跟旅店之间犹豫了一会,一拍兜里的八百块钱,直接去了旅店。
  进去之后,吧台服务生问他:“是要主题房,还是普通房?”
  “还有主题……什么主题。”
  “墙上那些贴画,就是这些主题。”服务生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介绍跟他说。
  杜敬之抬头往墙上看,森系房间、地中海系房间、田园系房间……还有监狱主题的房间。他一看就乐了:“还有监狱?这玩意有人住吗?”
  “这个是最火的主题,小情侣都爱住。”
  “我操?!”杜敬之就跟个刚进城的小青年似的,看什么都新鲜,来回看了半天,直接说道:“来个最便宜的!”
  前台服务生估计是看到他还穿着校服,反复确认了身份证信息,才给他开了房间,还叮嘱了好几次,不许带女朋友过来。
  “我说姐姐,您真抬举我了,我哪有那福气,还有女朋友,我就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期小屁孩,您就放心吧。”杜敬之对服务生打了包票,这才去了房间。
  房间挺简陋的,简单的乳黄色壁纸,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还有玻璃房的卫生间跟厕所。被单跟枕套都是白色的,应该是新换的。
  进去之后,他先是放下书包,觉得穿运动鞋很不舒服,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次性的拖鞋,只有两双塑料拖鞋。他拎着鞋,在水池用一个牙刷“吭哧吭哧”刷了半天,才甩了甩水珠,穿上了。
  然后坐在床上,郁闷了好半天,心说这叫什么事呢,他从来没这么怕过周末。
  杜敬之怕周末过来跟他宣判,真怕。
  他昨天做梦的时候,都梦到了周末来找他,心平气和地跟他说:“现在还是学习更重要,不要因为这些感情的事情,耽误了学习。而且,我也不喜欢男生。”
  然后杜敬之在梦里再一次大发雷霆,惹得周末彻底烦他了,他也就傻了。
  在房间里,揉了一会头发,才拿着房卡出去吃了一顿饭,回来后趴在床上写了一会作业,复习了一会,突然觉得手痒痒。
  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直接用水性笔,不打草稿潦草地画了一个人。
  还是周末,站在藤蔓前,沉默地看着他的模样。因为太过熟悉这个人,场面又太过深刻,让他能够画出全部细节,且特别精细。
  他看着画,突然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狠狠地砸在画面上,晕染了笔迹,然后胡乱地擦了一把,觉得自己要难受死了……
  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躺在床上睡觉了,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干脆打开床头灯,拿着书开始背古文。背了三十分钟左右,就捧着书睡着了,灯都没关。
  凌晨三点多,他又突然醒了,穿着拖鞋去了趟厕所,回来坐在床边,觉得头有点疼。
  然后,就又开始想周末了。
  这两天里,他比以往想得都多,他从未这么认真地去思考他跟周末的关系,也从未这么忐忑过。他承认他挺孬种的,有胆子强吻,没胆子面对。
  他也不想成为变态!他也想过正常的生活!他这样的男生,想交女朋友应该也挺容易的,可他就是喜欢周末!
  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改变过。
  思想可以被左右,梦骗不了自己,那么多的夜里梦到周末,他知道,这个人已经雕刻在了他的灵魂里,抹不掉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学的时间,他去浴室里冲了一个澡,洗漱完毕,到前台退了押金,然后搭乘附近的公交车到了学校。
  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如果7班门口没站着周末的话,那简直就是完美。
  杜敬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头发,叹了一口气,才走了过去,依旧是平时那张看起来就很不高兴的脸,然后说了一句:“晚上说吧,我不躲你了,今天好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