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血味
  秦昊勾着丁香缠转,心中有什么好像炸裂开来了。
  过往种种,夹着前世的悔恨,今生的愧疚。
  那一日听闻她和姬瑾在画舫之上,还更了衣裳的怒意,好像都涌了出来。
  只是感觉到那挣扎退缩,又不停推耸的丁香慢慢变得瘫软之时。
  秦昊心中也慢慢变得清醒,垂眼看着睁着眼,却泪水闪动的楼画语,慢慢松开了她。
  可却不愿离去,对着她的唇重重咬了一口,那一口恨不得将楼画语的唇给咬下,又恨又狠!
  他都能感觉到牙齿穿透香嫩的唇瓣,跟着瞬间渗出腥甜的血,他却贪婪的吸着那一颗颗的血珠。
  楼画语痛得唇一缩,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秦昊咬着她的唇并未松开,撑着她后颈的手慢慢朝下,覆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拉过去,抵着她的额头,方才慢慢松开了牙关。
  两人隔着桌子,额头相抵,皆垂目看着楼画语被咬破的下唇。
  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桌上。
  唇血颜色极淡,淡得好像初春之时,刚开的花。
  随着那粉红的花旁边,还有一点点的清水落下……
  秦昊伸着舌头扫过她唇上的血,沉叹了声,猛的松开了手,转身出了门,只留楼画语一人靠着桌子站着。
  院外鸭子嘎嘎的叫了两声,跟着复又变得平静,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过。
  楼画语再也压制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扬起头,唇不知道是痛,还是因为什么不停的颤抖,眼中泪水横流,却又自己死死的咬住那还在渗血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颤抖着手,将面前的酒碗倒满,她对着前面空空的碗碰了碰,然后跟刚才秦昊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刚才秦昊在,她不敢喝,两人总要有一个清醒。
  现在秦昊不在了,她才敢喝。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姬瑾留下来的暗卫,还有楼敬轩,或是承恩侯府的人,总有一个会找到她。
  就算这些人找不到,不是还有明太后和永顺帝了。
  她这么重样的一颗棋子,这般好用,他们怎么舍是放弃。
  楼画语一碗接一碗的喝着,果酒虽不烈,可碰到伤口,依旧痛得她哆哆嗦嗦。
  只是秦昊说得没错,这果酒怕是假的,半点甜味都没有,入嘴又苦又涩,卡在喉咙里让人都咽不下去。
  一坛果酒很快就见了底,楼画语神智有些恍惚。
  起身将另一坛拍开,顾不得满手的泥,干脆捧着坛子就朝喉咙里灌。
  靠在木屋的窗前,看着外面,竹影婆娑,秋果坠树,夹着鸡鸣犬吠之声……
  心中好像变得宁静,又好像酒意上涌得厉害。
  她复又喝了一口,依旧是苦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大。
  一坛过了半,加上原先剩下的那小半坛,居然还没有半点醉意,还越喝越清醒。
  秦昊离了那处小院后,心中狂乱,好像每一口呼吸都夹着那腥甜的血味,他不停的抿嘴,但那腥甜的血味怎么也去不掉。
  连牙齿都带着刚才咬破那柔嫩的触感,似乎恨不得再转头回去咬上一次。
  所以他连头也不敢回,在山林之间快步狂奔。
  楼敬轩带人找到这处院子的时候,院外虽不见人,却可以发现有不少暗卫。
  但他们进来,暗卫就暗中撤离了。
  他不过是一抬眼,就见楼画语靠在窗边拎着一个酒坛子,朝嘴里灌。
  虽见她衣襟有些乱,却也不算太过,但楼敬轩依旧不敢让外人进去,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在外头等着,自己推开竹篱笆进去。
  一入草屋,就是满满的酒香。
  楼画语扭头看着他,笑道:“来得挺快。”
  “开始在内外城都绕了两圈,但出了京后,就有人引路,将我们引了过来。”楼敬轩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两个碗,明显秦昊原先是在这里的,只是后头走了。
  转眼看了看楼画语,发髻不算太乱,只是脸色红得好像滴血,下唇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好像又肿又胀。
  “回去吗?”楼敬轩大概能猜到,秦昊对五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她及笄那日,姬瑾弹那一曲《凤求凰》时,秦昊就在那假山后面看着,他却在暗处看着秦昊。
  当秦昊看到姬瑾亲了五娘一口时,秦昊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身上杀意迸现,那是一种常年战场之上所渗染出来的本能。
  但最后,他又控制住了,楼敬轩当时怕再出事,就笑着上前唤他“义兄”,将他拉走。
  所以他是真的怕秦昊一个失控,就带着五娘私奔了。
  很多郎君都是这般的,未到成婚之时,总以为成婚不过是一桩形式,是父母所迫。
  可到了成婚前,这才会发现,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还有些成婚后,才会悔不当初。
  “不回去。”楼画语却有些任性的挥了挥手,将手中的酒坛晃了晃:“我今晚要睡在这里。”
  楼敬轩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那个酒坛完全空了,又凑到楼画语身边看了看,手中那个也见底了,不过一小滩酒水在里面晃动。
  伸手握住酒坛:“你醉了。”
  “没有。”楼画语将酒坛握在手中,朝楼敬轩道:“给你倒一碗,保证滴酒一洒。”
  她当真从柜子里又拿了一个碗,将酒坛中剩余那一小口倒在碗中,最后还晃了晃坛子,最后一滴都不放过,稳稳的滴落在碗中。
  只是看着一滴滴的酒水,滴入碗中,楼画语眼睛有些发沉。
  将酒坛放在一边后,她有些得意的朝楼敬轩眨了下眼,然后捧起那个碗,看了看。
  那一滴滴的东西,落入水中,谁知道是什么。
  秦昊又何必执意问呢,一滴泪又有什么作用。
  捧着碗,将碗中的酒喝尽,这才将碗稳稳当当的放在桌上,朝楼敬轩挥手道:“你回去吧,留人看着门,我今晚真的要睡在这里。”
  有些东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没点明时,都可以假装没有,或是不知道。
  可一旦知道了,总要做一个了断。
  楼画语挥了挥袖子,将衣服理正,抬手摸了摸已然被酒浸得发麻的唇。
  秦昊那一口,咬得极重,重到她不可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