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他们并不是村里人吧?难道弄死麦家泰的那些人又回来闹事了?那这女人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在人群外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弟妹王氏带着孩子回来求饶呢!没想到竟然是陌生女人和孩子, 她们为什么跪在这里哭?爹娘为什么闭门不出?任由村人看热闹?
  麦家康心里疑惑, 等看到村长和何族长竟然也都在后,干脆走到两人身旁问:“村长,族长, 今天这又是闹什么?那个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呦!你回来了。”
  “诶!这个嘛说来话长。”闻声注意到他的村长、何族长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何雨竹看了, 似笑非笑得道:“那就请两位长话短说。”
  “呃……雨竹你也回来了。”听何雨竹开口, 村长立刻脸色一变。
  何族长也没了先前那副同情的表情, 神色紧张的道:“雨竹,这次的事跟我们无关, 是你家家康亲戚家来人了。”
  跟在何雨竹身后的许先生看到他们的神色, 对童部报来村里大部分男人对少主夫人又惧又怕这件事有了实感,心道,连村长、族长见到少主夫人都是这幅德行, 其他男人可想而知, 少主夫人究竟做了什么, 才令他们怕成这幅德行?不过从见面以来相处时,少主夫人的表现看。
  她确实与平常妇人不同,性子不是有些厉害, 而是厉害的过分, 但这种厉害还不至于令人恐惧吧?那么……一定是少主夫人做过令村里人都觉得恐惧之事,这事该好好查查,万一有什么尾巴没收拾好,他也好查漏补缺, 别让这事带累了少主。
  “我的亲戚?”与此同时,麦家康听后,感觉很奇怪的问:“除了几位姐夫,我从未听说家中还有什么亲戚,不过既然来客人,我爹娘为什么不迎他们进门,反而紧关着大门?是那名女子遇到困难,他们不愿意相助?”
  “嘶!诶!这事……可怎么说呢!”何村长看看门口的几人,又看看麦家康、何雨竹两个,有些牙疼的道:“其实门口那女子和孩子才是你爹娘……是麦家的孩子,而你是那几位下人主子亲戚家的孩子,他们是发觉你俩的身世真相,带着她们来跟你爹娘讨回公道来了。”
  “什么?”麦家康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些人,又回头看看何雨竹。
  何雨竹先前就心里有数,这时听了,先看了眼看似有些吃惊,实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许先生主仆,才对震惊的麦家康道:“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哦……对!”麦家康慌乱的点点头,对何村长一拱手道:“还请村长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唉!这事要从今日午后说起,当时我刚从地里回来,午饭还没吃完,就听到这里传来尖锐哭声,想着别是你爹将……麦家又出什么事,忙赶过来……”何村长见麦家康、何雨竹两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只好正色一番,讲述起来。
  他放下饭碗赶过来时,村里好多人已经过来了,何族长比他稍慢一步,过来时就见那些仆妇下人装扮的人围着麦家老两口,一脸愤怒,想要打人的模样,旁边还有人押着那不停哭泣的少妇和孩子。
  何村长与何族长两人做为何家村的管理者见状,就算对这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下人比较怵头,但为了村子里的人仍然上前阻拦劝解,想着麦家老两口只是村中老农,能跟大户人家扯上什么关系。
  最多就是跟前些日子那秀儿之事,或带着孩子逃离的王杏香惹了麻烦有些关系,没想到这一上前追问,才知道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这事竟然是看似软弱老实的麦季氏做下的,实在令人不敢置信。
  原来二十年前,兵荒马乱的时候,木家一位表姑娘在赶路途中遭遇乱匪截杀,不慎动了胎气,一路又逃又躲,竟跑到了麦家老家所在的上麦村,并出了重金请麦家收留他们一晚,找个稳婆给表姑娘接生,却没料到麦家收了银钱不办事。
  在那位表姑娘的下人纷纷离开,前去引走匪兵,好保护主人平安生产后,麦家老两口的公婆竟然根本不曾去找稳婆来给表姑娘接生,反而把表姑娘扔到正在生产的麦季氏那屋不闻不问,自己在外面跟丈夫、麦老头闲聊,骂儿媳妇只会生赔钱货。
  表姑娘这一胎是婚后第一胎,没有生产经验,又遭遇这种待遇,很快就难产了,不过在她意识朦胧,都觉得快死了的时候,是麦季氏突然在她耳边指挥她怎么用力,帮着她推拿肚子,这才平安生下孩子,不过她太虚弱了,连孩子什么样都没看到就昏了过去。
  等第二天引走匪兵的下人们赶回来,麦家就告诉他们表姑娘生了个小姐,因为难产,精力损耗过度,现在正昏迷着,下人们担心主人安危,闻言再次给与麦家重金感谢,然后把表姑娘和刚出生的小姐搬上马车,就带去府城求医。
  等表姑娘在郎中诊治下醒来,说起那晚的遭遇,下人们都对麦家老两口的公婆恨得不行,但表姑娘念着麦季氏对她有救命之恩,还帮着她平安生下孩子,就劝下义愤填膺的下人们,没有回头找麦家算账。
  如此一过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表姑娘对所生小姐极尽宠爱,从未有失母亲责任的地方,甚至因为保护小姐受过重伤,失去生育能力,最后还在十几年前三国分治时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女儿,被逃亡南国的人挟持而去,至今不知生死。
  就算如此,临走前还请求外祖家将所谓的女儿抚养成人,找个好人家婚嫁,那之后作为表姑娘外祖家的木家,一直不忘自家外甥女的嘱托,哪怕她生的一点也没有木家人,和表姑娘家、表姑娘夫婿家想象的地方。
  整个人皮肤天生皮肤黄黑,模样不好看,声音也不好听,骨骼粗大,根本不像大户人家姑娘生出来的,倒像是乡野粗妇家的女儿,木家也有好好把她养大,还用超过木家姑娘出嫁时带的嫁妆,把她嫁入门当户对人家,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伺候的太太。
  却不想前些天,木家一位老掌柜在经营的客栈内见到了和木家老当家极为相似的麦家康,几经询问接触后,又知道麦家康老家竟是表姑娘当初生产那个村庄出身,年龄还和表姑娘的女儿相当,想着自来姑娘像姑,儿子像舅,木家少爷都长得肖父。
  麦家康长得像表姑娘的外祖,又跟表姑娘那个不知道像谁的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个村子出生,这肯定并非巧合,于是禀报至木家家主那后,木家家主离开派人到上麦村那边打听,无奈因为下麦村出了南国皇帝的事,那一带有姓麦的村子都被毁了。
  根本查不到任何人证物证,没处可查下,木家干脆派人来何家村,以及麦家老两口那俩出嫁的女儿村子去查,麦家这边基本没查到什么东西,只知道麦家老两口对身为长子的麦家康极差,全都偏心小儿子,把麦家康当卖力吸血的长工看外,没有其他收获。
  倒是去麦家那俩出嫁的女儿那调查的人中,在麦家长女那有所收获,那麦季氏的长女因为麦季氏把她和妹妹只给一身衣衫分别卖给个老鳏夫、傻子为妻,给弟弟娶媳妇,吃香喝辣。
  过了这么多年苦水里泡着的日子,对麦季氏已经没了母女情分,根本不想给麦季氏保密了,所以调查的人一去,并表示可以重金回报,并帮她脱离苦海后,她就说出了一段令人震惊的真相。
  原来麦季氏当年连生两个女儿,被麦家公婆嫌弃,在她怀上第三个孩子,请人看了又是个女儿后,就发话这次要是再生个赔钱货,就把她卖了,重新给麦老头娶媳妇,当时年幼的麦家长女虽然知道亲娘对她并不好,嫌她不是个儿子,动辄打骂。
  对亲娘的依赖,仍旧令她处处为麦季氏的处境担心,于是在麦季氏生产,爷奶不闻不问时,她在灶房烧好热水,实在担心麦季氏安危的情况下,偷偷跑进产房,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到麦季氏的地方,没想到却偷看到极为惊人的一幕。
  她娘正把刚出生的孩子摔倒炕上,低声怒骂怎么真是一个赔钱货,哭诉抱怨她命怎么这么苦,麦家长女见了刚想过去劝她不要哭,她将来会好好孝敬娘的,就见正在哭诉抱怨的麦季氏在听到炕头另一边一位极为漂亮的妇人痛苦□□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疯狂之色。
  不顾自己刚刚生产,先拿一块布头堵住了小妹妹的嘴,不让她哭出声,又拿着裤腰带在肚子上一缠,就爬到那边去给那位妇人接生,并用了很多会伤到妇人身子的大力动作,就差把人家肚子刨开,直接把孩子抱出来了的狰狞之色。
  第83章 身世
  很快给那个陌生女人接生出来, 然后她一副得救了, 欣喜若狂之色, 用她刚出生的小女儿,替换了那个妇人所生的孩子,并抱着那孩子一个劲念叨,她生的是儿子,有儿子就不会被休了……
  麦家长女不想失去亲娘, 又觉得家里有了弟弟的话, 对她和妹妹一定会好一些, 就把这事咽到了肚子里, 等她被逼着卖给老鳏夫时, 因为麦家康早已经被麦老头推出去替他被抓壮丁的抓走。
  麦家泰又确实是麦老头的儿子.她知道这事说出来也改变不了自己为了给麦家泰娶妻即将被卖的事实,所以从没有提起,当做没有这回事, 如此成了老鳏夫的妻子,挨打受骂、日日吃苦受罪……
  直到木家派的人找上门,她为了从苦水里解脱出来,终于说出了真相, 还提出了几样证据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一个是当初木家表姑娘虽然赠给了麦家重金报酬,但那些报酬却直接被麦季氏的婆婆捏在手心里。
  麦季氏根本摸不到,能为了一己之私,用自己女儿替换了人家的儿子,看着眼前随手能摸到的财物, 她又怎么可能放过,所以麦季氏趁木家表姑娘难产昏迷后,将木家表姑娘身上小件的耳铛、金钗等首饰,和佩带的一枚佩玉给偷走藏起来了。
  早年麦季氏公婆在世时,一直藏着,等到那俩老不死去世,她才偷摸出手了两件首饰,补贴麦家泰,如此还剩下一件大首饰和那枚玉佩没有当掉,至少麦大妮出嫁前还没出手,现在如何她也不清楚。
  第二个则是早年兵荒马乱,逃难时,作为妇孺的麦季氏跟麦家康都受过伤,她在用打来的山泉水给两人清洗伤口时,有发现过麦季氏的血跟麦家康的血根本不相融,如果真是亲母子的话,必定血脉相连,怎么可能会血不相容,所以麦大妮认为这也能成为证据。
  除了这两点以外,光看麦季氏对麦家康平日的态度,就能感觉出她对这个长子毫无母子亲情,要真是亲生的,谁舍得鼓动丈夫把大儿子推出去给不知哪路来抓壮丁的匪兵带走,又有谁舍得在儿子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后,一个劲想办法在他那捞钱补贴小儿子,还把他弄给别人当赘婿……
  木家的人从麦大妮这得到那些情报后,立刻派人去找回被麦季氏当掉的木家表姑娘首饰,等拿到首饰,确定了当首饰的人是麦季氏后,明白麦大妮所说至少有偷首饰这一点是真的,那么其他事也可能是真。
  所以今天特意把那位顶着木家表姑娘女儿名头外嫁的,麦季氏亲生女儿找回来,前来何家村,准备再叫上麦家康,进行三方对质,滴血验亲,若是验血结果为真,就要搜查麦家的房子,按照麦大妮所说的地点。
  搜找另外两样首饰,玉佩作物证,然后看在麦季氏也算是救过木家表姑娘一命,又养了麦家康几年,麦家康如今已长大成人的份上,就不追究她盗窃、略卖人口等罪责,只要两边血脉各自归宗,此事就算聊了。
  木家带下人和那位外嫁女过来的木家二少爷,言行举止已经够大度,对麦家老两口和前来看热闹的村人也说的清楚明白,只是他们来的不巧,麦家康并未在村中,便改口说只验那外嫁女和麦季氏与麦老头的血也成。
  没想到人家都表明不会追究他们罪责,只求找回亲人,血脉各自归宗了,麦家老两口听了竟完全不同意验血,张口坚持麦家康是麦家子嗣,那什么外嫁女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躲进院子里闭门不出,怎么喊都不给开门。
  何村长与何族长两个,觉得只要滴血认亲那么一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再说男嗣跟女儿不同,大户人家的男嗣肯定不能流落在外,所以很认同木家少爷的想法,就帮着劝了麦家老两口,只是麦家老两口似乎受麦家泰死和孙子失踪的打击过大,连他俩的话都不听了。
  那外嫁女是木家那样大户人家精心教养过得,哪怕如今身世成疑,也做不来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就跪在麦家门前求麦家老两口开门,把身世之事是真是假弄个明白,可惜,她就算是跪求、哭求都没用。
  那位带人来的木家二少爷等了半下午,对麦家老两口的装死厚脸皮没办法,只好留下几个下人陪着那位外嫁女,自己待着另外几个下人前往镇上,准备找里正来给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村长只能劝和处理一些家长里短之事。
  族长能决定的也只是何姓族人的大事,管不到麦家,要是碰到这种涉及盗窃、略卖人口之类不大不小,又不想闹到县衙的罪责,还是由里正出面比较妥当,何况如今新县令还没到任,县丞等二把手、三把手又一同遇难。
  县内一切公务都处于瘫痪之中,根本无法开堂审讯,麦家康、何雨竹他们过来的时候,那位木家二少爷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又是乘坐马车去的,估计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
  从何村长口中问出这些,何雨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和许先生主仆这俩知情者都没太大情绪反应,麦家康却只觉震惊不已,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客栈见到那位掌柜时的状况,和何雨竹的分析,在大脑不能思考的情况下看向揽着孩子跪在门口那个女人。
  虽然何雨竹说过他可能不是麦家人,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不是麦老头的儿子,是麦季氏通过一些龌龊举动生下来的,却没料到事实比他以为的更令人不齿,他竟然是被麦季氏偷来的孩子,她用自己当做自保的工具,一旦有了麦家泰,没了用处就百般针对,处处不留情。
  而她的女儿却顶替了他的身份,过着大户人家的生活不说,还害得他生母为了保护她失去生育能力、被挟持到南国,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自己二十年来吃的苦、女人和她孩子一看就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模样,没见过的生母的结局、麦家人这些年来的丑恶嘴脸……
  在听到前情的麦家康脑中不停交织,最终冲破他的理智,令他竟首次没看何雨竹的神色,整个人面色铁青,薄唇禁抿,长腿大步跨开,三五步就从人前走到麦家门前,之后毫不留情的上前一脚,踹开麦家的院门。
  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踹开里面的屋门,将面容憔悴,表面还有不少厮打、扇耳光等伤痕,估计关门这段时间,跟麦老头之间也闹腾到动手过的麦季氏拽了出来,之后不等众人反应,就从小腿绑腿处拔出一把匕首。
  利落的在麦季氏手指上豁了一道口子,看到麦季氏的鲜血冒出,才对一旁何雨竹道:“雨竹,进去端碗水来。”
  “哦!”何雨竹刚要抬腿。
  一旁束手的木家下人里,管事模样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忽然插嘴道:“您就是家康表少爷?那您就是表少夫人?这种粗活怎能劳烦您,让小的们去准备就好。”
  “先前二少爷从其他人家端来的水还没倒,用那碗一样可以滴血验亲。”另一名仆妇好似也反应过来,边说边从他们身后的另一辆马车车辕上端过来一碗半满的白水。
  麦家康见了,因身世问题,几乎失去理智的他不及深想,顺手接过碗来就不顾麦季氏的挣扎,和后面追过来的麦老头阻止,强行把她手指的血挤到碗中,甚至还顺手把麦老头拽过来,给他手指也来了一匕首,挤了几滴血出来。
  这才松开他们,在自己手指肚上来了一下,将血挤出,滴落到那水碗之中,一旁端碗的仆妇等他滴完血,立刻拿头上木簪子搅拌几下,接着惊叫道:“三滴血都互不相容,果然家康少爷并非麦家的孩子,是我们表姑娘的儿子。”
  “说……当初是怎么回事?”亲眼看到结果,身为古人又不清楚滴血验亲有很大失误可能,也可以做手脚的麦家康,在结果出来后,一直以来心中的委屈、难过、憋屈、不明所以、怨恨……等情绪全部涌上心头。
  小时他也曾被爷奶爹娘捧在掌心,全家捧着哄着,其中数麦季氏对他最好,在他二三岁时还抱着他,舍不得他下地跑,甚至连她那俩女儿麦大妮、麦二妮多看一眼她给自己开的小灶,都会把女儿揍一顿,他记事早,那些记忆都记得。
  因此就算这一切在麦家泰出生后改变了,麦季氏再也看不得他好,处处偏心麦家泰,还给爷奶、麦老头洗脑,让他们觉得麦家泰比自己好、将来比自己出息、长相有福气、生辰贵气等,使他在短短几年内经历了家中宝贝长孙,到可有可无存在。
  后来被推出去当壮丁,在各种兵匪营地、金人军营苦苦挣扎,熬到一身怪病回乡时,没有重生的他也不曾怨恨过麦家任何人,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欺骗利用,榨骨食髓到憋屈死,临死前还想着不给他们惹麻烦,而放弃了给自己出气报仇的举动……
  第84章 认亲
  现在看来那些经历简直像傻子一样, 简直就是被仇人卖了, 还给人家数钱,他怎么那么笨?就从没想过麦季氏的可疑之处,麦季氏怎么能如此恶毒?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种使别人亲生母子分离的举动。
  还有麦大妮,明知道真相, 他被抓壮丁前没有成丁, 年龄小不说可以理解, 怎么能在自己回来后也一字不提?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重生前一向对女儿只有吸血, 没有疼爱的麦季氏,曾经良心大发,拿他的兵饷给麦大妮不少贴补。
  他还以为麦季氏人老改了性子,知道疼闺女了,原来只是为了封口吧?他当时竟然还为此欣慰过, 真是太可笑了、可笑至极……被这真相弄的一肚子火的麦家康, 愤怒至极的对着麦家院门用力一锤。
  瞬间将那扇本就被踹到破损的门,捶成碎木片, 砸落到地上, 同时低吼道:“麦季氏, 我没见过比你更无耻恶毒狠心的妇人。”
  “家康!你怎么能跟你娘动手, 什么滴血认亲、替换孩子都是瞎说八道,你确确实实是我们亲生的,你娘二十年前那次才没生过丫头片子, 你别听这些骗子胡说八道。”脸上也有不少血道子,明显是被妇人抓伤的麦老头,竟然在这时如此说道,说完还狠狠瞪了麦季氏一眼。
  “家康,你这没良心的,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从小拉扯到大,你小时候生病,是我和你爹轮番背着你,一步一步走到县城请郎中给你看好的,那时我跟你爹走的满脚都是血泡,鞋底子都磨破了。”麦季氏见状,立刻一拍大腿。
  坐到地上哭诉:“要不是亲生,我用得着吃这个苦、受这个累吗?现在几个不知来路的陌生人找上门胡说八道,你就信了,你这是丧良心的畜生啊!早知道把你一生下来,就掐死才省心,什么滴血认亲,全都是糊弄你的鬼话,怎么能信呢!”
  “呵……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滴血认亲不能信,你觉得我木家身为金国最大车马行、全省全府皆有大客栈的行首,会莫名其妙来抢你们这样一个农户泥腿子家的子嗣?”随着一声轻笑,一位身穿锦袍。
  面如白玉,容貌艳丽,男生女相的二十几岁大户人家装扮的身影,在奴仆婢女环绕下走出,步伐轻盈的走到麦家老两口面前,鄙夷俯视着道:“倒是你们,听说刚死过一个儿子,连孙子也丢了,现在除了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什么都没有。”
  “要是我表弟归宗的话,你们就要绝户了吧?跟本少在这磨叽一下午,不就想留下我表弟这么一个明面上唯一的男嗣,保住你家没绝户的名声,还可以孝道、子女奉养父母的律法逼迫我表弟给你们养老送终、捧盆摔瓦吗?”
  “你你……胡说八道,谁说我绝户了,我除了这个不孝子,还有一个孙子呢!”听到来人这么凌厉无情的话语,麦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羞臊之色,倒是麦季氏似乎准备破罐子破摔了,竟然边呵斥对方,边要去抓挠来人艳丽非常的脸。
  不过她没能得手,因为一旁不知跪了多久的少妇,见状忙伸手一手抱住了麦季氏的腿,一手不忘揽着孩子,满脸苦涩无奈表情道:“二表哥!他们老糊涂了,请您见谅。”
  “如今已经滴血认亲,以后这二表哥可不是你能喊的,啧!本来我看你够乖觉,往日你这闺女机灵可爱,我也抱过几回的份上,准备把给你陪嫁的那些东西留下一半给你生活,以后不管是你那夫婿能不能跟你同富贵、共患难。”被称为二表哥的人闻言。
  嘲讽的瞥了少妇一眼,接着目光凌厉一挑,扫过麦家老两口和院子里偷偷扒着门缝偷看,人却不敢出来出来的麦玉兰道:“是你和离后招赘个新夫婿,还是你拿嫁妆奉养亲生父母,给你这个没出嫁的妹子立女户招婿也罢,甚至你用嫁妆给你爹买几个小妾,生俩老来子都行。”
  “怎么着也能让你有条生路,今后有个正经娘家,但是你这对亲生父母厚颜无耻,简直前所未见,我木家的东西,可不会便宜这种没有廉耻的东西,别怪我木家无情,是你这对亲生父母不修德行,令人不齿。”
  “二表……呜呜……身为子女,我不能选择父母……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少妇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边说边哽咽着。
  她揽着的孩子,也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对方,一副不安的模样:“二表舅舅?”
  与此同时,听到木家二少爷这番话的麦家老两口本来因他毫不留情,揭穿他们打着让麦家康养老,不顶着个绝户名声而羞臊的神色微变,麦老头眼神中的神色却从在恼羞成怒边缘,转变成思索和某种期待。
  “你是?”麦家康听着对方一口一个表弟的喊,看着来人,迟疑的问。
  来人闻言,忙对麦家康一拱手,面上依旧是大户公子的荣辱不惊,眼中的慎重恭敬之色同样一闪而没:“我姓木名守二,在家中也正好行二,你以后喊我守二就行,表弟,咱们初次见面,你大概有很多疑惑,一会儿等解决完这里的杂事,我在跟你细说。”
  “木公子!在下怎可……”直呼这种大家少爷的名字,要是身世确定,喊一声表兄都是高攀吧!麦家康听了心里一紧,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想要出口拒绝直呼名字的失礼高攀举动,可就在他话还没说完时。
  一旁何雨竹却从许先生主仆和这位‘木二公子’的举止中看出,自家家康的身份高于他们,这样的情况下,麦家康对他们使用尊称、敬称,估计对他们才是难以适应,以后麦家康身世真正真相大白,被麦家康用敬称称呼过得他们,心态可能就有些为难了吧!
  所以明白这一点的何雨竹立刻开口打断道:“守二,你回来了,可见到里正?”
  “见到了,里正正乘着牛车过来,他的牛车比我的马车慢,估计要迟一会儿!”木守二闻言,长眉一挑,边回答边仔细看了何雨竹一眼,心想根据他刚从外围时看到的情况,估计这就是少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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