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孙浩倒是给了莫大河一个建议:“大河,我看杂货铺里可没有卖春联的,你可以写一些去杂货铺里寄卖!”
  “人家肯吗?”莫大河犹豫,要是没有其他人,多写点,哪怕是对方不要,也可以在摊位上卖,可现在多了两个人写春联的,他生意可是差了很多,跟之前完全没法比,甚至连原来的招牌:秀才公都没有优势,因为那俩人也是秀才公,其中一个是白发鬓鬓的老头子,一个却是年轻小伙子。
  “肯不肯,试试就知道了!”孙浩热情的道:“这样,你先写两副春联给我,我拿去试试!”
  “那麻烦孙大哥了!”莫大河感激的道。
  “不麻烦,不麻烦!”孙浩说道。
  孙浩确实是有本事,给莫大河谈下来了,不过他的方式让莫大河有些没底,这也就是孙浩去谈的,要是莫大河去谈,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不然肯定不成!
  但要是莫云飞在这里就会觉得孙浩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因为这主意在现代很普遍,可在古代就属于新鲜事物了。
  孙浩去的时候,春联倒是推销了几副出去,因为字好,人家杂货铺也需要,但是说要让他们卖,对方就不肯了,怕积货,回头卖不出去岂不是要自己亏本?毕竟这会儿可是离过年没几天了。
  后来还是孙浩说换种方式,也就是莫大河免费提供春联福字,杂货铺卖出的价格跟莫大河的价格是一样的,但杂货铺每卖出一副大联,可以提成两文钱,一副中联提成一文半,小联一文钱,福字的话,小福字的话,十张一文钱,大福字十张两文钱。
  这相当于不用本钱,杂货铺的老板怎么会不肯代卖?当即同意了!
  当然了,孙浩是个人精,他只是提供了这个方案,要不要去做还是要看莫大河肯不肯!
  莫大河心里对这样的方式吃惊不已,感觉不靠谱,心里忐忑!
  但是孙浩是好意帮忙,所以心里再没底,莫大河都应了下来,其实心里在做最坏的打算。
  “孙大哥,你说我写多少副字过去比较好?”莫大河问。
  “我看你大中小各写三十副,然后大小福字写上七八十张吧!”孙浩见莫大河没二话就应了,心里也很受用,不枉刚才他替莫大河跑了好几家杂货铺,这些就是分散到各家杂货铺去的。
  昨晚没睡,今天莫大河精神有些不足,孙浩问莫大河:“早上听云飞说弟妹受了风寒,身体好点儿没?”
  莫大河本来听了这话,本来就没多欢喜的脸都快哭了。
  孙浩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弟妹没事吧?”也不怪孙浩想歪,他问苏三妹怎么样,结果莫大河就要哭,在孙浩看来可不就苏三妹有个不好吗?
  莫大河本来也有心问问孙浩的意见,现在他对孙浩很信服,只是他顾忌到家丑不可外扬,一直忍着。
  这会儿孙浩问了,莫大河纠结了好一会儿,他也是憋的难受,这事儿无人可说,他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莫大河决定还是问问孙浩,他也想听听孙浩的意见。
  只是看了一眼裁纸的小工,莫大河心有顾虑。
  孙浩一下子就懂了,对小工吩咐道:“小志,你去镇上的几家杂货铺看看他们的对联卖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补货?要补货的话,要什么样的对联,补多少,能结账的先给结了账。大对联是一副两文,……”
  “好的,孙叔!”小工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因为如果不是孙浩,他也不能在这里做小工,虽然家里不缺这点钱,可他缺呀,所以对孙浩他很感谢。
  第四十二章 莫大河的苦恼
  见小工走了,莫大河也不是能藏话的人,迫不及待的就把昨晚的事跟孙浩说了,莫大河心情低落,特别的苦恼:“孙大哥,你说,那是我兄弟,也是困难,不然能给我张口吗?可我家小飞,他就觉得我兄弟心里没我!”
  “这里写春联吗?”一个老大妈手上挎着一个篮子,站在桌前问。
  “写,写,不知道您要什么样的?我这儿有些好的,也可以现写!”孙浩见莫大河的情绪还没转出来,忙起身帮莫大河张罗!
  “哦,你们这里都有什么的?我想要一副家宅平安的,有吗?”老大妈问。
  “有,有,您看这副就是,这上面写的是吉祥如意百事顺,平安幸福快乐年,横批是富贵吉祥;这一副的意思就是说啊……!”听得莫大河说得多了,孙浩都觉得自己带上几丝文才,连春联都会解释了,要不原来他也就认识几个字儿罢了。
  “还有这副是喜迎四季平安福,笑纳八方富贵财,横批是吉星高照;意思呢就是……”孙浩问道:“您看您要哪副?”
  “哟,这都挺好的!”老大妈显然是纠结上了,最后买走了一副大联,一副中联,三副小联。
  莫大河蔫蔫的坐在那里,对孙浩道:“孙大哥,你说挣了多少钱,是光明正大的事儿,咋还能撒谎骗父母兄弟呢?……”
  说到后面,莫大河红了眼眶,痛苦的道:“孙大哥,我自己是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你说真的是我做错了吗?不然为什么妻子,妻子怪我,孩子,孩子怪我,父母兄弟那里,我也没得着好!大哥,我好痛苦啊,看把孩子逼成那样,我就觉得我特别的没用,不然也不能让孩子这么怨我,可我觉得孩子说得也不对……孙大哥你说,这事儿到底谁对谁错!”
  孙浩也没想到昨晚莫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孙浩斟酌了一下,按理说他跟莫大河的交情并不深,对别人家的家务事不好评论,说多了那是真的交浅言深了,要是碰到不知事儿的,说不得还会得罪了人。
  只是看莫大河确实真心求教的模样,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莫大河这人是不错,但是性格不果断,说句难听的叫没担当,心正是没错,可却有些懦弱,太过于善良了,人还是很不错的。
  也是看莫大河这样跟他推心置腹的,这点家丑都能跟他说,也是个厚道人,孙浩才肯说上两句,要是别人,孙浩也就面上敷衍几句。
  即使是这样,孙浩都要斟酌一下怎么用词,送走了两个客人,孙浩才转头对莫大河道:“大河,这事儿吧,我觉得你家云飞做的挺对的,不是说他离家出走这事儿,是他让你瞒着你父母朋友。”
  “为什么?”莫大河问。
  “孙叔,莫叔,这是结的账,有一家杂货铺子都卖完了,另外三家也都卖的差不多了,所以把账都给结了,他们让我们赶紧再送一些过去,有两家让再送三十副过去,大中小联都三十副,平安富贵的各十五副,然后求财的也要十五副,大小福字各五十张;还有一家要……”小工记性还挺好的,谁家要什么,算了多少钱也给记得清清楚楚的。
  “大河,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你先忙!”孙浩低声对莫大河道。
  想到一家子等米下锅,莫大河勉强打起精神,开始铺纸研墨准备写春联,写到后面,莫大河也把之前的事情给忘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因着有在杂货铺里寄卖,所以莫大河的生意反倒是比昨天还好上一些,掂量着这些铜钱比之前的还重!
  收了摊,孙浩照样送莫大河回家,莫大河这回也没进车棚里,而是跟孙浩一起坐车辕上,这会儿俩人才能清净的说话。
  “大河,我的意见也不准,你呢,稍微参考一下!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云飞这孩子其实挺好的,可能就是有些急躁了。我儿子说有个什么人说过,防人不可,害人不可的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孙浩就是想不起这话怎么说的来着。
  “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莫大河低声道。
  “是,就是这话!我就觉得特别有道理。你挣多少钱,那是你的事情,大河,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心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当你穷的时候,有人就会瞧不起你;而当你有钱了呢,有的人不去思考为什么你能有这么多钱,而是会眼红嫉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因为有时候就只是一个念头的改变。”孙浩道。
  “尤其是你这几天挣的这些,有些人一年都没有挣到,我问你,如果你一年只能挣一两银子,然后突然听到跟你原来一样的人一天就有五两银子挣,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我会羡慕,觉得对方很厉害!”莫大河道。
  “你会眼红嫉妒吗?”孙浩问道。
  莫大河想了想:“不会,人家挣多少钱那是人家的本事!”
  孙浩一时间给这说法说得词穷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会,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般清醒,很多人会眼红,会嫉妒。人眼红嫉妒的时候,心容易歪曲,去滋生一些可怕的念头!”
  “不可能吧?不会吧?人家挣到的钱是人家的,有什么好眼红嫉妒的?”莫大河想不明白。
  “大河,想不明白你就别想,我只问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你能保证不会吗?”孙浩问。
  莫大河摇摇头,又忍不住反驳:“可,那只是外人!”
  “是吗?那你有没有听过,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兄弟反目,老死不相往来的事儿?”孙浩反问。
  莫大河这回不说话了,不说其他的,就他们莫家村就有这样的例子,而且为的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那样的人家也不是为了钱财!”莫大河想了想,人家更多的是生活上的摩擦!
  第四十三章 敲灵光点
  “不,就是钱财,你仔细想想,其实很多人之间的矛盾涉及到的都是利益!”孙浩道。
  然后也不等莫大河想明白,孙浩就继续道:“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兄弟就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挣多少钱不跟人说很正常,你见过谁把自己挣了多少钱往外说的吗?除了那种没脑子的!”孙浩见莫大河又要说话,忙补充了一句,显然也是看出来了这娃貌似有些死脑筋。
  “所以你挣多少钱,不跟别人说,这不算什么欺骗,这只是我们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而已!就像你家云飞说的,也不碍着谁!你想想你父母兄弟,尤其是你兄弟,真有跟你,或者跟其他亲人说实话自己有多少钱吗?所以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你要去害你的兄弟姐妹,不说也就不说了!”
  莫大河就想起了莫云飞说的他大哥藏钱的事儿,父母他是不知道!
  孙浩一针见血的指出:“而且要真替你着想的,根本就不会想知道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只有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才会盘问!因为这是一种基本的东西,不会有人不知道!如果有人一定要问,那就说明这人有问题,就更不能说了!”
  “这?不会吧?”莫大河不是质疑孙浩的话,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孙浩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能帮莫大河解剖的这么清楚,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是莫大河还不接受,他也问心无愧。
  孙浩说起下一个:“你说云飞埋怨你兄弟,觉得他们没有兄弟情谊,可你不认同他的话,对吗?”
  “对,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以前也没对他大伯、三叔这么排斥!”莫大河苦恼的道:“现在连带的他弟弟妹妹都不喜欢我大哥跟我三弟他们家了!”
  “大河,你本身的家境呢,我听你的意思是比你兄弟困难,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是你接济你兄弟,不是你兄弟接济你呢?你都说了,是兄弟,是兄弟,对你来说,他是你兄弟,那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你觉得我这话对不对?”孙父思量着说道。
  “对!只是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开过口!”莫大河下意识的辩解了一句:“我相信我开口了,他们就不会拒绝的!”对这个,莫大河很有自信。
  孙父却不这么认为,其实他觉得莫云飞脾气虽然急躁了些,但城府还是有的,说得也没错。
  不过孙父不会说这话,只是道:“那你不妨回头开口试一下?”
  “这,原来需要的时候我没开口,这会儿我又不需要!”莫大河很死心眼的道。
  孙父觉得吧,也难怪昨天晚上莫云飞能那么气,就莫大河这死心眼的样子,还执迷不悟的,看着确实是糟心!
  孙父道:“只是试试而已,没让你真借。还是说你没信心?”
  “有,怎么没有!”声音显然底气不足。
  莫大河都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下意识的就觉得肯定没结果。
  对莫大河这话孙父不予评价,他只说下一个:“我们再说说,你孩子对你的怨怼,大河,你觉得不管是做儿子还是做兄弟,甚至做父亲都没做好是吗?”
  “是啊,都是我太没用了!”莫大河自卑的道。
  孙浩摇摇头:“我觉得你这话不对!”
  “不对?”莫大河有些惊讶。
  孙浩点头:“对,你的话不对!”
  “作为儿子,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刚刚好。而作为兄弟,你做的很到位,但是太到位了;做父亲的话,你确实很差!”孙浩道:“其实你做父亲的差,不是说你没有心,而是你对兄弟做的太过了,影响了你作父亲!”
  莫大河茫然的看着孙浩:他在讲什么?
  孙浩耐心的道:“孩子老婆那都是归我们自己管的,我们要先管他们才能管别人,你兄弟日子过得比你好,还用得着你管?你就是再有本事也要先管孩子跟老婆,有多的你想管你兄弟都要看看你兄弟的要求合理不?要是不合理,都不管!更何况你比你兄弟穷,你自己的媳妇孩子都没管明白呢,咋去管你兄弟了呢?”
  莫大河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有时候我弟提了过分的要求,我也有拒绝的,只是他都开口相求了!”
  “要真对你好,明知道你为难,都不该开那个口,更不用说你拒绝了以后还求你了!”孙浩不客气的道:“你弟都懂得先管他的孩子老婆,他不知道你也要先管好你的家?”反倒是莫大河自己都不知道要先管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孙浩耐心也快没了,这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
  孙浩彻底明白了为啥昨晚莫云飞会暴走了,说实话要是他碰到这样的父亲也要暴走,这莫大河说好听的叫善良,说难听了就是没脑子!
  所以孙浩也忍不住甩出一句:“说难听点,就是你自己裤裆里都一兜屎呢,你哪里来的劲儿去管别人身上干没干净?”
  莫大河无辜的看着孙浩:“孙大哥,你生气了?”
  孙浩:……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就笨的要死,该笨的时候就灵光了呢?这让他很尴尬的好吗?
  好一会儿,孙浩才道:“我没有!”其实要是可以,他也挺想把莫大河的榆木疙瘩敲灵光了。
  不过孙浩也没了耐心了,直接对莫大河道:“大河老弟,也是你今天跟我推心置腹,我才跟你说这些!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下就好,也别去跟别人说,尤其是不能跟你兄弟说!反正你要是信我,你就把我这些话记下:挣了钱不用跟别人讲,别管那是你什么人,反正跟你不是一家子,就是丈夫跟妻子生分的,也都有没说自己说自己挣了多少钱的呢!所以不用你去巴巴的交代,你交代了是能怎样?挣的多了他们眼红嫉妒,还要说你嘚瑟!挣的少了,人家还看不起你!”
  “第二个,你自己家里的老婆孩子先顾好了,有余力了再想其他的,自己家都没整明白了,你哪里来的脸去管别人?不管别人怎么困难那都是别人的事儿,人家挣了大钱也不可能分你一半,没了你,他们也照样能活的好好的,你信不?你自己都快饿死了,你还去管别人干嘛?别管是兄弟还是谁,凡是要有个度,兄弟对你多好,你就对他多好,他要对你不好,你也不用对他客气。”孙浩也就是看莫大河是榆木疙瘩,恨不得给敲开了,所以有些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