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张丘放慢了脚步往回走,心想着金老大说的盒子一定很重要,起码背后的老板很看重。
  回去时把金老大刚才的话跟离殊说了遍,离殊神情像是早都知道了一样,张丘不由好奇,“你知道他们要找的什么盒子?”
  “你见过。”
  张丘回忆他见过的盒子,啊了声,“是装阴魂珠的盒子?”
  离殊点头,“里面原本装着地图一部分。”
  背后老板要找地图,而离殊也是为了地图,这份地图最终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张丘满脑子问题倒床就睡。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吃了饭,金老大已经找好了当地的向导,张丘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就是昨天老爷子焦急提醒有巫神的西南山。因为给巫神献生命的说法,向导并不好找,最后还是金老大花了大价钱雇的人。
  向导是个矮瘦的中年男人,叫那乌,腿脚灵活,行动便捷,走在最前面带路。
  张丘背了个双肩包,只带了罐头挂面压缩饼干,水工具之类的重东西离殊拿着,要不是他反对,离殊干脆全都一人带了。
  离殊从下邳惠王手里抢的地图只有一部分,不知道他们怎么判断的是湘西这西南山,不过经过千年变更,这山里的具体位置早都模糊掉了,正巧有张于水这位风水定位在,走了一上午,很快张于水找到了地方。
  指着一处,“那里。”
  那乌脸色一下子变了,猛地摇头,用生硬的汉语说:“不、不行,那里去不得、有巫神,会死。”他说死的时候满脸严肃凝重,眼神带着浓浓的恐惧。
  张丘被那乌的恐惧情绪影响了,再看张于水指的对面半山腰底下裸露一片的石山壁,越看越不对劲,这里草木十分繁茂,可只有那一处有白花花的石壁露在外面,寸草不生。
  黑衣服队里的老斐不耐烦的出来,喝道:“带路!”
  “不、不。”那乌猛烈的摇头。
  老斐快速揪起那乌的衣领,将人直接拎起,脖子衣领锁紧卡的那乌脸色涨红,老斐眼里闪过阴狠,“再不带路,老子现在就弄死你,让你见你的什么巫神。”
  那乌喘着气儿,连连点头,老斐猛地松下手,那乌被摔在地上一阵咳嗽,老斐不耐烦的踢了一脚,“快点起来。”
  队伍继续前行,张丘跟离殊还有张于水走在最后,那群黑衣人走在最前面,老斐跟在那乌后面时不时的喝一声,张丘见了撇撇嘴,小声说:“那个老斐真是讨厌。”
  离殊嗯了声。
  不过有那乌带路确实避免了很多弯路,到了中午他们已经翻完西南的山到了山脚下,石壁山就在眼前,越往近走,路越来越窄,最后形成一道狭窄看不见天空的山道。
  金老大打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过去,黑咕咚咚一片根本看不到头,他们站在外头一股子穿山风吹过,呜呜呜的跟鬼哭一样,阴森森的刮得人骨头疼一样,张丘却觉得精神爽利。
  “走!”
  老斐揪着那乌的衣领往前走,那乌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手舞足蹈的有些癫狂,“不、不去,里面有巫神,说、说好的只是爬山。”
  原来金老大告诉那乌是想见识爬下西南的山,压根没说实话,不过这本来就是,总不能告诉那乌他们是土夫子盗墓贼。
  老斐被吵得不耐烦,顿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
  “喂!”张丘下意识的喊了,本来就是金老大他们骗那乌的,现在掏枪要是出了人命不能忍下去了。
  老斐将黑洞洞的枪改了放向对准张丘,离殊挡在前面,双眼带着冷意望着对方,“放下。”
  金老大见气氛不对赶紧上前,老斐被离殊这么盯着,没一会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冷汗,他不自觉的就放下枪,又觉得扫了面子,正要发作,金老大打着哈哈,最后好好劝了那乌,这才继续出发。
  那乌也看出厉害来了,这人手里有枪,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刚进了山道呜呜呜的穿山风更大了,走了几分钟地面越来越潮湿,坑坑洼洼的还有些动物的尸骨,味道腥臭,张丘赶紧从包里掏出口罩,忍着作呕的欲望将口罩发给离殊和张于水。
  在往进走,里面通道的水已经到了小腿肚子,四周山壁黑咕咚咚的,张丘一脚没踩好滑了下,手里的手电筒光乱照在山壁上,那乌突然惊悚的尖叫,“鬼!鬼!”声音在山道里来回回荡,显得特别凄厉。
  张丘被那乌这叫声吓得差点栽倒在地上,还好离殊一把拉着他的胳膊,老斐对那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巴掌拍了回去,“你他娘胡说什么,这世上有什么鬼!”
  那乌已经哭出来了,颤抖的手指着张丘手电筒刚才打在最上方的石壁,“你、你们看。”
  他们所有的手电筒一齐照向那乌指的方向,漆黑的石壁布满了洞,张丘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些黑洞里面全是塞得棺材,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刚刚竟然看到一个骷髅露着一双黑洞洞的眼趴在棺材上冲他们笑。
  第十七章
  “这边也有!”
  “还有这里!”
  七八只手电筒光来回在山壁上扫过,光源所到的山壁上方一排排洞,黑咕咚咚的露出棺材头,有的棺材已经腐朽能看到里面森森白骨,穿山风刮得更起劲了,呜呜的像是成千上百个鬼在哭泣。
  张丘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自认经过姑幕国和下邳惠王墓胆子也算大的了,这会不知觉得背后一层冷汗。
  “各、各位,我把、把钱还给你们,里面真的不能进去了,巫神会发怒的。”那乌哀求着金老大,又噗通跪在地上,冲着山壁磕头,连连说:“巫神,求求你饶恕我,我不是故意亵渎您的……”
  老斐见那乌神叨叨的样子,再看四周已经有两个人脸上不自觉的带着迟疑犹豫,顿时一口唾沫呸到了那乌身上,从腰间掏出枪,对准石壁棺材洞,砰砰砰扫射几枪,速度极快。
  “老子才不信什么鬼神,这他妈的都是一群骨头,怕个毛线,害怕就别出来发大财。”
  那乌见老斐开枪惊得脸都白了,颤抖着嘴唇喃喃的重复要完了要完了。
  不过因为老斐那一番话,尤其后面的发大财,刚刚情绪略微动摇的几个立刻坚定了,一人揪起那乌,“费什么话,不带路现在就解决了你。”
  那乌一副死定了的麻木样子,被黑衣人揪着往前走。
  张丘刚抬脚,被离殊一手拉到怀里,耳边是“啪——”的声音,从离殊怀里随着声音看去,老斐那群人面前不远处竟掉下了一具棺材,里面的尸体被摔了出来,掉到水洼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竟然还涨了绿毛。
  “是绿毛粽子。”身后张于水说道。
  张丘正开口问什么是绿毛粽子,就见眼前已经死透的尸体突然颤颤巍巍的从水洼里爬了起来。
  前头那乌一阵尖叫,几个黑衣人也乱了分寸往后退,金老大倒是稳住了,“开枪,打头!”他两个手下端着枪砰砰砰几下,粽子被扫成了蜂窝粽子,啪叽又倒在水洼里了。
  张丘看到老斐暗暗擦了一把汗,心想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刚才吆五喝六怎么不怕了!
  下一秒,老斐冲上去踩了水洼的粽子几脚,发泄似得骂骂咧咧,最后抄着枪说:“继续往前走。”
  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张丘回头看了眼离殊和张于水,小声说:“怎么办?”他其实有点打退堂鼓了。
  离殊摸了下他的脑袋,“不要怕。”
  张于水态度坚定,显然是心里还记着下邳惠王和那个长的像极他的汉章帝。
  “算了,就当长见识了。”张丘一咬牙说,让他一个人现在走,心里还要为离殊和张于水提心吊胆,还不如一起去。
  出了绿毛粽子,前头黑衣人对着金老大态度稍微能好一些,不再是之前瞧不起觉得金老大坑钱来的。继续往前走,张丘注意力集中,打着手电筒照着前面,他也不敢在看两侧石壁,前面自然光越来越大,马上就要出去了,水位也渐渐低了。
  突然,前面俩个带头的黑衣人抖了下,抖得特别夸张那种,不过很快又没事继续前行。
  张丘心里觉得毛毛的,可能这个环境让他经历点什么都觉得诡异,正想着自己脑洞太大,前面俩人又抖了下,这次时间比刚才那下长多了,而且抖得跟个筛子似得,就连后面跟着的老斐几个也发觉不对劲了,出声问:“你们俩怎么了?”
  一片静寂,前面俩人像是没听到问话一样,不过身子抖动渐渐缓了。
  后面金老大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暗暗拉着他的手下袖子,三人齐齐往后退了两步,几乎在同一瞬间前面俩人猛地转身扑向后面的人,后面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摁倒水里,上嘴逮住就啃,瞬间尖叫声、啃咬声成了一片,那乌也趁乱往回跑了。
  “你们看,他的脸是绿的。”张丘脸发麻,这俩人的脸在黑兮兮的环境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瞳孔已经缩小成一小点白色的,根本不像个活人。
  “啊啊啊啊!”
  “操,开枪!打死他们!”
  “水里有东西!”
  砰砰砰的枪声一片。
  张丘一个颠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离殊打横抱着,往前面跑去,张于水紧跟其后,金老大他们见了也顾不上帮忙,扔下那些黑衣人也独自往前跑。
  腥臭的水洼黑黑红红一片,鲜血咕嘟咕嘟冒出又被人挣扎带出的泥给混了,浑浊的水底下竟然能看到一颗颗散发着绿光的小虫子,数不清多少,这些虫子速度极快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张于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嘴里不知道念了什么,指尖夹得符纸扔向那片绿虫子,“轰——”水面竟然燃烧起来,老斐几个狼狈的往前跑,谁也管不上后面三人了。
  等出了山道口,装备行李丢的乱七八糟,七个黑衣人也只剩四人了,张于水用手电筒望了下里面,水洼里三人还在挣扎,最后慢慢没了动静,脸朝着他们定定的看着。
  “真他妈的晦气。”黑衣人其中骂了一句,他脸被啃的血淋淋的。
  老斐喘着粗气,这会也安静下来。
  金老大在旁边念叨:“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谁知道那群绿东西还会不会过来。”
  几人对绿虫子显然心有余悸,简单收拾了带的行李包,往前面走了。
  那乌人已经跑了,现在只能靠张于水带路。张丘拍了下离殊胳膊,“先放我下来。”他自己别扭公主抱,不过金老大那几人没空注意这个。
  里面这座山树木稀疏,像是被什么抽掉了精气,土壤有些偏红,越往山上走,张丘心跳有些急。
  离殊发现张丘不对劲,一手抓着张丘的手,张丘扭头看离殊,“怎么了?”
  “我拉着你。”
  张丘:……
  这种场合拉拉手什么的多奇怪!
  不过看到离殊认真的双眼,张丘大方道:“让你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殊带着他,之后爬山就没有那种心悸出不来气的感觉,再看后面老斐那几人都喘着粗气,额头都是汗,整个队伍里,就他、离殊、张于水和金老大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山不高,坡度也不算陡,按理来说,这些打手不应该爬个山就喘成这样的。
  体力也太差了些。张丘想这背后老板一定是被老斐这些人坑了,体力还没他好。
  “就是那里。”张于水停下脚步指着不远一块地。
  张丘看了眼,整个山树木都稀稀拉拉,但张于水指的那块地方树木草丛特别茂盛,精神头也很好,一点都不像别的地方树半死不活的。
  金老大眼里闪过急切,“你们先休息,简单包扎下伤,我带兄弟探探位子,这挖洞我们是一把好手。”
  “刀疤!跟着一起去。”老斐撞了下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冲着金老大说:“我们跟你帮帮忙搭把手。”
  金老大的手下有些生气,知道这老斐信不过他们,正要开口被金老大拉了回去,金老大笑呵呵说:“那敢情好,多个人多份力,咱们也能尽快办完事。”
  说完带着家伙往地方去了,老斐临走前冲着脸被啃得血淋淋的人使了眼色,意思把他们几个看住,张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人就差脸上写字了。
  张于水望着那边出神,张丘饿的肚子咕咕叫,又累又渴,那个被啃了脸的正在给自己消毒,大瓶的酒精倒上去疼的咬着牙咯咯的叫,张丘被叫声渗的不行,更感谢离殊了。
  “刚才谢谢你了。”张丘给毛巾倒上水沾湿递给离殊。
  离殊接过毛巾看向张丘,张丘被看的往后仰了下,被离殊一手钳着下巴,“别动。”他浑身发僵的立在原地,见离殊拿着毛巾细细的给他擦脸,“好了。”又把毛巾递给他。
  张丘:……
  离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给你毛巾让你自己擦的,不是让你帮我擦啊!!!
  有猫病!
  张丘心里这么想,脸却发热,心跳也快了,胡乱将毛巾塞到包里,开始架炉子烧水煮熟食。张于水和离殊搭了简易帐篷,旁边啃脸的处理完也动手给他们搭帐篷,四周将营地灯打开,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金老大他们才过来了。
  “成了。”金老大喝了两口热水,浑身都是泥,他浑然不在意,“离殊老弟你看什么时候下坑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