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德海这话一出,陆宓简直开心得不行,她得意的看向圣人。
  圣人故意装作黑脸的再问了一次:“谁的重?”
  皇后见圣人这么孩子气的计较,还是忍不住笑了,陆宓却是又笑出了声,惹来圣人一个瞪眼。
  德海深知圣人这会儿这么问也就是为了逗皇后和郡主一个乐子,委委屈屈说道:“是郡主的鹿重一些没错了。”
  圣人冲德海翻了个白眼,“不识趣。”
  陆宓得意不已,跑到圣人面前,说道:“皇伯父别忘了我的一个条件。”
  圣人冷哼了一声,假装听不明白陆宓的意思。陆宓顿时看向皇后,委屈的说到:“皇伯母,你看,皇伯父堂堂一个天子,居然还……”
  “好了好了,答应你。”圣人实在是服了他这个小魔星,还是得答应她:“说吧,小贪心鬼。”
  圣人答应了,陆宓也不见得开心,嘟囔道:“我才不是小贪心鬼呢,这是皇伯父自己答应的。”
  圣人终于是笑了,十分大方:“行了,不是贪心鬼,是朕自己答应的。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不然事后还得跟太后去告朕的黑状,这个丫头就没有什么事儿做不出的。”
  皇后等人看向陆宓,想知道她想提个什么要求,谁知陆宓却说要把这个要求存着,以后再用,圣人也是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两头鹿只有几个人吃自然是吃不完的,于是圣人就切分了几份着人送去给受宠的大臣亲眷们,很快圣人和朝阳郡主都猎到了鹿的消息就传遍了上林苑围场。这消息传得快,有人嫉妒,也有人羡慕。
  ·
  清河郡王妃亲自端着一碟子切好了的鹿肉来到了秦鸯的房间,看到秦鸯正在照镜子,她笑了笑:“鸯儿,今日恢复得如何了?”
  秦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转过身来,一如往昔的端庄大气:“母亲,鸯儿好多了。”
  秦鸯把手伸出来给清河郡王妃瞧了瞧,清河郡王妃眼看着秦鸯白皙嫩白的手上有一道鞭痕,实在是刺眼的很。清河郡王妃敛去眸子里的情绪,把端着的鹿肉放在了桌上,示意秦鸯过来。
  秦鸯走了过来,看到清河郡王妃放下的肉,疑惑的问道:“母亲,这是什么?”
  “是圣人赏赐下来的鹿肉。”清河郡王妃神情淡淡的说到:“朝阳郡主和圣人同时捕获了鹿,所以赐下恩典。”
  秦鸯听到了清河郡王妃的话,顺势坐在了桌边,神色丝毫未发生变化,还自若的邀请清河郡王妃坐下一同食用:“母亲,坐下吧,尝尝味道如何。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鹿肉呢。”
  清河郡王妃看秦鸯目前这样的状态和态度十分满意,坐下来之后夸奖了秦鸯:“你如今的模样才是最正经最端庄的大家闺秀,和某些人是不一样的。”
  秦鸯点点头,把清河郡王妃的话听进去了:“母亲说得是,女儿受教了。”
  清河郡王妃笑了笑,先动了筷子:“尝尝吧。”
  母女两个吃完了这一份鹿肉,秦鸯在婢女的伺候下再度漱口,净手。
  清河郡王妃缓了一会儿,说道:“鸯儿,春猎就安安静静的过去,回了长安之后再细密筹划。你要知道成大事,就要忍,任何细节都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知道吗鸯儿。”
  “母亲请放心,女儿明白的。”秦鸯抚上脸上的小伤口,眼眸里浮现一丝阴狠:“女儿有耐心,哪怕赐婚圣旨下来,女儿也不会慌张。女儿想要她的命,就要仔细谋划。毕竟,事情要做的不漏痕迹才能了无后患。”
  清河郡王妃十分满意:“你能这样想,母亲很欣慰。回了长安之后,你也要去拜见一下你的姨母敏淑妃娘娘了。”
  秦鸯略微有点疑惑,细声问道:“可是您和敏淑妃娘娘已经多年不来往了不是吗?”
  清河郡王妃笃定一笑:“有些人不来往没事,只在心中彼此挂念对方就好了,我和你敏淑妃姨母就是这样了。”
  秦鸯听到了,莞尔:“好,既然如此,女儿就听娘的,回长安之后就给华阳宫递帖子。”
  清河郡王妃又和秦鸯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了,母女两人都觉得安全得很,却没有想到他们俩的一举一动全都已经被莲雾收入眼底,全都汇报给了陆宓知道。
  而陆宓对清河郡王妃与敏淑妃这对堂姐妹开始有点兴趣了,虽然两人仿佛都没什么碰面的机会,可从清河郡王妃的话里,却好像是两姐妹恨亲昵的样子。这倒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呢。
  只不过陆宓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去查这件事,清河郡王妃和敏淑妃早晚要碰面的,若是真的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早晚也会知道的。
  敌不动我不动,这个道理这时候用起来也是合适的。
  ·
  卫国公夫人自然也是收到了圣人赐的鹿肉,她叫来霍沁一起把鹿肉分食了。霍沁很是开心,同卫国公夫人说了许多和陆宓在一起打猎的趣事儿,卫国公夫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霍沁顿了一下,由衷的羡慕着说道:“朝阳郡主真的很厉害呢。”
  卫国公夫人听到霍沁的话,想到了次子的婚事,她想了一下,问道:“沁儿,若是朝阳郡主做你二嫂,你觉得如何呢?”
  这是卫国公夫人第一次主动在霍沁面前提到朝阳郡主,霍沁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母亲的神色,发现她神色如常,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便斟酌了一下说道:“二哥的婚事哪能我来觉得如何,他的妻子将来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自然是二哥中意喜欢就好。而且……”
  霍沁的小脸红了一下,有些害羞的说到:“将来女儿也要嫁人成亲的,女儿也希望自己能够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靠着这一份喜欢才能过下剩余的一生去。不然的话,谁愿意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的人呢。”
  卫国公夫人听到了霍沁的话,突然就想到了霍沁的婚事。以己度人,她自然也希望霍沁能够许给一个好人家,最好是家世清白,能够敬重敬爱霍沁,不教霍沁受委屈的。
  她身为人母尚且希望霍沁能够嫁给一个好男儿,那么为何对次子就不会多考虑考虑呢?
  霍沁是个聪明人,知道母亲陷入了对二哥婚事的纠结,她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母亲,其实您不必纠结此事。不管二哥娶的人是谁,总归将来都会是您的儿媳,您还是要好好安下这份心,不必想太多呢。”
  卫国公夫人听到女儿说的这句话,心中到底也还是还有些缓解了:“沁儿真是母亲的贴心棉袄啊。”
  霍沁甜笑着依偎到了卫国公夫人的怀里:“因为母亲待沁儿这样好,所以沁儿对母亲也这样好。母亲要相信将心比心,总会换来真心的。”
  卫国公夫人笑呵呵的搂着霍沁,心中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慰藉:“母亲有些事想岔了,总是记挂在心上,反而叫你也看出来了。”
  霍沁是真的深受卫国公夫人宠爱,卫国公夫人连生两个儿子,就想要个女儿,这个女儿也是来之不易。卫国公夫妇对这个女儿是千娇百宠的,要什么给什么。好在霍沁本人也争气,长大到如今性子也没有歪,反而是个懂事。
  这会儿听到卫国公夫人这样说,霍沁便开解道:“母亲不要想太多了,您是卫国公夫人,在府上除了祖母,您就是唯一的女主人,您做事只要俯仰无愧,又何必因为未曾发生的事这样担心害怕呢。”
  卫国公夫人笑了笑,点点头:“沁儿说得对,母亲知道了。多谢母亲的沁儿。”
  霍沁呵呵一笑,又说起了围场的开心事儿,逗得卫国公夫人开怀大笑。而霍沁想到了那一日在马厩宁禾县主秦鸯的举动,她突然有些难过,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虽然在有些事情上糊涂,但是不代表她这个人糊涂。霍沁这点小心思也还瞒不了卫国公夫人,叫卫国公夫人一问就给问出来了。
  霍沁和卫国公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霍沁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卫国公夫人听得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对秦鸯的感官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当时我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想用发簪去刺那匹马……”霍沁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而且对秦鸯的做法也十分不赞同。
  发簪刺马,本来就很危险,若是马儿发狂的话,一脚踢过去,那秦鸯非死即残。即便是马儿没有踢秦鸯,可秦鸯表现得这么喜欢那匹马儿,却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想去伤害那匹马儿……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喜欢,还是占有?
  又或者说,秦鸯只想抢一下别人钟爱的东西……?
  发现自己有这个危险的念头的霍沁立刻停止了思维继续扩散,她宁可相信秦鸯只是因为一时之气,而不是真的如她像的最坏的结果那样。
  卫国公夫人皱着眉头,她是没有想到秦鸯面上看起来温柔端庄,心地却如此狠毒。
  朝阳郡主和宁禾县主,这两个人对上了就像是针尖对麦芒。秦鸯因为曾经得过她的暗示,对她次子霍无舟有一种势在必行的决心。而陆宓这个人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话里话外都是在表示寸步不让,也给出了一些婉转的提示。可秦鸯就好像听不明白一样,十分执着……
  卫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沁儿,母亲有些话忘记告诉你了。这人哪,千万不能只看表面。若是你只能看到表面,那就不能轻易的相信这个人。因为人心是世界上最容易善变的东西,谁也说不准,谁也不好拿捏。母亲老了,常常犯这样的错误。若是以后母亲还有这样的错误,沁儿就提醒一下母亲,让母亲及时醒悟。”
  这一番话出来,霍沁就知道卫国公夫人的态度了。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卫国公夫人怜爱的摸了摸霍沁的发:“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你二哥的婚事不日就会定下来。等到你二哥的婚事定下来,你大嫂也该进门了。”
  说到这个,卫国公世子成亲的日子也快了呢。卫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忙活这件事,原本春猎卫国公夫人是不来的,是老太君让卫国公夫人去散散心,自己把世子成亲的事情接到了自己手上,卫国公夫人这才跟着一起来了春猎。
  “好啊,到时候府上又多了一个疼爱我的人。”霍沁欢喜的抱着卫国公夫人的腰撒娇。
  卫国公夫人这会儿却不敢对这个长媳抱有太大的希望,当年她依稀猜到了长子喜欢的人是宋家的嫡次女。可是出于宋家的门庭考虑,也是出于卫国公府的身份地位考拉,卫国公夫人还是选择了宋家的嫡长女。
  虽然婚事定下来之后,老太君和卫国公都对此有过疑问,却也没有问责于她。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过了这么多年,可事到如今了,她反而不敢继续心安理得了。
  她想到了当年老太君说的话,‘宋家长女被娇惯着长大,素来是个金贵娇气的主儿,往后带她处理事务须得小心些。毕竟是要做长媳宗妇的,不能总是处篓子……’
  现在想起了老太君的话,卫国公夫人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的想到自己当年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宋家家教不错,想必也不会很吃力,况且宋如娉身为嫡长女,自然也是应该一应俱全都会的。
  老太君当时对她的盲目自信只怕是没什么话可说,到了现在,卫国公夫人才想明白了老太君当年话里的意思。
  宋如娉是宋家的长女,宋家夫妇对这个嫡长女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事儿都由着她,养得宋如娉一个嫡长女心思简单,不识庶务……
  想到这些是,卫国公夫人心里就无比的愧疚。尤其是长子霍无珩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跟她说过一个‘不’字,更加没有因为这件事闹过脾气。让她也以为长子对于宋如意也是可有可无的……
  “唉……”卫国公夫人想到自己做的这一桩糊涂事,忍不住就想叹气。
  霍沁不知道大哥婚事的还有这样复杂的一件事掺和在里头,这下看到卫国公夫人叹气,便关心的问道:“母亲您叹什么气呢,大哥成亲是好事儿呀。”
  卫国公夫人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件事,转移了一下话题,霍沁便不再纠缠这个事儿不放了。对霍沁来说,没有什么比卫国公府阖府上下都安康喜乐更重要的事情了。
  “对了,沁儿这几日你和朝阳郡主去打猎,你二哥都在吗?”卫国公夫人问。
  霍沁不明所以,点点头:“对啊。”
  卫国公夫人又犯愁了,她是知道圣人说的,谁打猎最多,就可以有个奖励。她知道次子心仪朝阳郡主,若是拿得到狩猎的头名,借此来请求圣人赐婚的话也不错,可是天天和朝阳郡主待在一起,那她次子打猎不都是记在了朝阳郡主的头上吗?
  这还怎么邀功呢?
  想到这个事儿,卫国公夫人简直是愁得吃不下饭。
  “母亲是担心我二哥请旨吗?”霍沁一句话就戳中了卫国公夫人的痛点。
  卫国公夫人点点头:“正是,可你二哥日日都与朝阳郡主在一起打猎,这猎物怎么分?不都是算朝阳郡主的吗?”
  霍沁听到母亲原来是担心这个,她哈哈一笑,跟卫国公夫人解释道:“这个就有些复杂了,您听我慢慢给您说。是朝阳郡主和二殿下打赌,说是赌个输赢,二哥和大哥分别都加入了阵营,二哥站在朝阳郡主这一边,大哥站在二殿下这一边,他们比的是两个人的总和数。圣人说的那可是自己一个人打猎的总数呢。二哥和郡主在一起打猎的时候,二哥的猎物也不少呢。不过郡主的运气很好,总是能猎到大一些的猎物。”
  听女儿这么一说,卫国公夫人就放心了许多了。
  旁的不说,她对次子的武功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元霁这孩子不说什么虚的,但是他做事素来都十分认真,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如今春猎之事关乎于他能不能理直气壮的去求圣人的旨意赐婚,他必定会拼尽全力的去做的。
  卫国公夫人还是很相信霍无舟的。
  “这就好了,母亲也是担心。”卫国公夫人终于是展开了笑颜,叫霍沁也跟着一块儿开心。
  霍沁:“母亲今日没看榜吧,论组合二哥和朝阳郡主已经远远领先了二殿下和大哥了,但是论个人的排名,二哥的名字已经是第一了,朝阳郡主都排到第三去了呢。”
  听到霍沁的话,卫国公夫人这才惊讶了一下:“这么快?那第二名是谁?”
  “是崔大人。”霍沁想了一下,不大记得清楚名字,但是知道这人是谁:“叫崔什么我不大记得了,但是是大理寺少卿,从前的那个探花郎,也很厉害啊。”
  说到探花郎卫国公府夫人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看了女儿一眼,若不是女儿太小了,她倒是蛮想把女儿嫁给这个探花郎的。不过女儿太小了,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也已经与惠德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刘梵玉定了亲,婚约就在五月的时候,也是眼看着就要到时间了呢。
  卫国公夫人点头:“是崔瀚奕崔大人,听你父亲提起过也是个年少有为的人,若你二哥在长安是第一个年纪轻轻官居三品的,那这个人也就比你二哥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霍沁浑然不觉得母亲曾经有心想把自己嫁给那个崔大人,她还说了一手从朝阳郡主那儿听来的八卦:“我听朝阳郡主说了,崔大人与惠德大长公主的斯顿女定了亲,这亲事好像还是崔大人自己去求来的,据说惠德大长公主原本是不满意的,但是崔大人到底年少有为,又同惠德大长公主立下誓言说永不纳妾,惠德大长公主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虽然定亲的事卫国公夫人知道,但是崔瀚奕对惠德大长公主发誓不纳妾这个事儿她是真的不知了。
  卫国公夫人不由自主的又看了女儿一眼,心中再次感叹女儿真是太小了,不然这样的一个好郎君,她女儿也是配得上的。
  “那如此看来,这个崔大人情深义重,刘小姐也是很有福气了。” 卫国公夫人这话都是真心的,毕竟有些事想想就算了,真的去做也不显示。她现在是很清楚,即便女儿和刘梵玉一般大,只怕崔瀚奕本人还是不会喜欢她女儿,而是喜欢刘梵玉的。
  人总是会下意识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喜欢自己的。
  这一点,卫国公夫人在长子霍无珩的婚事上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后悔,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希望宋如聘嫁入卫国公府之后,能够懂事一点就好了。
  霍沁还叽叽喳喳的:“对啊对啊,长安不少贵女都议论纷纷呢,虽然嘴巴上说恭喜恭喜,背地里不知道多羡慕刘小姐这门好姻缘,毕竟崔大人长得也很不错,重点是他发誓不纳妾,这一点都不知道叫多少人羡红了眼。”
  卫国公夫人见霍沁三句话不离亲事,忍不住想要笑她:“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也羡慕着呢。”
  当着亲娘的面儿,霍沁哪还有不好意思说的,直白坦荡的告诉卫国公夫人说道:“自然是羡慕的,我希望我将来的夫君也不要纳妾,终生只守着我一个人过多好啊。然后我给他生孩子,一家人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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