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存在吗?”襄芸觉得奇怪,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得以重生,和这个国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知道,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没有人真的见过索罗人,也没有人真的看见过这个城市,而且现在这片绿洲,你也看见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所以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有人知道。”司徒赫无奈地耸肩道。
  “凡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司徒哥哥,我相信这个种族一定是存在的。”襄芸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看着那片荒漠。
  “虽然这个城市被黄沙掩埋,虽然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我依旧相信它一定存在过,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就像是风,风是无形的,但是它吹过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觉得格外凉爽,因为它留下了痕迹,所以我们说它存在过。我想索罗城也一样,在某个时空中,它真实的存在着。”襄芸说着便向司徒赫扬起一抹好看的笑。“陪我散散步吧,我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最后的样子。”襄芸环视一周而后开口道。
  “好”,司徒赫点点头应允了她。
  襄芸走在司徒赫前面,她慢慢地走,慢慢的看。刚刚司徒赫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国家,曾经那么辉煌,那么,这不可能一点线索和痕迹都不留下,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找到关于索罗的东西不可。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成百上千年,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时光的流逝带走了,就是连这片树林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事变迁,那些痕迹,又怎么会是那么好找的呢?
  襄芸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不想放弃。她实在是太过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国家,构造那么奇怪,消失得也那么奇怪。这一切都太过于离奇。
  司徒赫看着襄芸左顾右盼在寻找什么,他心里知道,襄芸有可能是在找索罗人留下的线索痕迹,不仅仅是襄芸,自己也十分好奇。
  这个索罗国在古书中有过记载,传说索罗国曾经蓝天碧水,郁郁葱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得天独厚的好地方。索罗人兢兢业业,总是在尝试各种各样的发明。那个时候索罗国有一条护城河,将整个索罗国紧紧包裹在内,索罗人日常的饮水需要都是来源于那条河。原本索罗人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不会有任何波澜的,可是索罗人发明了一种灌溉植被的东西,需要大量的水能带动,于是聪明的索罗人开始手动给护城河改道,可是这样一来,就破坏了河水本来的运行轨迹。索罗人原本以为,改变河道不会影响护城河太多。可是这一次,聪明的索罗人真的错了。因为护城河断流,失去河水的那一半城很快便寸草不生,索罗人意识到改变河道的严重性,于是他们又将河道改回来,他们原本以为护城河断流的事情可以得到解决,可是,他们又错了。
  “那这是什么?”襄芸听见司徒赫这么说也有些想不通了,既然绿洲在正中心,那么前方的“绿洲”到底是什么?
  “只怕是‘海市蜃楼’。”司徒赫道。
  “那是什么?”襄芸从未出过远门,便是沙漠她也是第一次来。
  “那只不过是一种幻象,具体是怎么形成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幻象就是幻象,很快便会消散,趁着现在士气高涨,咱们赶紧走吧,只要能在天黑之前找到绿洲,那么这幻象也算是帮了我们了。”司徒赫看着襄芸微微一笑,而后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去,襄芸看着自己被司徒赫拉住的手,一时间呆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理了心情襄芸便随着司徒赫向前飞奔。
  ☆、第七十一章 前行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镯子地丢失,索罗古城的百姓没有办法回到古城,索罗古城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襄芸叹了口气,既然此时此刻手镯已经回到了自己手上,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使用这个镯子。能来到自己这里就是缘分,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镯子可能隐藏的所有。
  “芸儿,对不起。”司徒赫看着面无表情的襄芸开口。他真的觉得对不起襄芸,连索罗古城的秘密都没有揭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司徒哥哥我没事。”襄芸摸着自己的镯子,坚强地笑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休息吧吧!”襄芸说着便躺下休息。司徒赫看着襄芸躺下,便也不在说什么,在襄芸身旁寻了一块地儿,便也躺下了。
  “司徒哥哥,你看”,襄芸说着偏过头去看了看司徒赫。“今晚的星星,真美。”襄芸又把头转向天空的方向,司徒赫看着旁边躺着的襄芸,眼睛里尽是星星的倒影。
  有些事是不需要原因的。就比如重生后的襄芸愿意为了保护司徒赫而不跟他在一起,再比如,此刻的司徒赫只要襄芸开心,他便怎样都可以。
  有的时候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不可理喻。但是偏偏就有人为了 它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司徒赫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他却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他梦见了襄芸,十四岁的襄芸。那个襄芸待在兰若寺里,虽然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过的确比尼姑还要清苦。但是她善良、单纯、不谙世事,他不像现在的襄芸,也不像像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襄芸。但是她每天都乐观坚强积极向上的活着,所以过的还算是开心,舒适。
  可是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夺走了她原本清秀的容貌。 她侥幸活了下来,半张脸却永远的毁了。从那天开始,她很自卑,等到她再长大一些,丞相府就来了人商议退婚的事情。司徒赫其实是不愿意的。他喜欢的本来就是襄芸这个人,他不在意她那张脸。就算是皮相再好看又如何是好终究不是他的襄芸。可是他的芸儿不愿意嫁给他,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拖累。他无数次想去找她想去问她,他想问她,如果他不在意她的样貌。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见她的机会了。再后来,他听说皇上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爱上了她,不管不顾的要娶她为妻;他还听说,她很欢喜。
  她与那个人成亲的那一天。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他,那天他分明看见她眼底的深情,还有爱而不得的诀别和痛楚,他和她一样痛,可是他不能说,他不敢说。他就像是一个懦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一杯一杯酒的灌着自己。
  后来,他也想通了,只要陪她的那个人可以对她好,那么是不是他都无所谓了。
  那一年,兵荒马乱,流年纷争。四处都是战火与硝烟,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而她的他,踏着无数人的血与肉,登上了宝座。
  那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他娶他从来都不是因为爱她。他需要靠她,为自己争夺丞相府的势力和权利。而她心里总归是觉得对不起他的,自然他所有的要求都有求必应。
  于是就这样他喜欢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双手沾染献血,步步为营,她从一个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好姑娘变成了一个黑暗中的嗜血怪物。那个男人,初始对她非常好,独宠她一人给她金银玉器和珠宝。可是越到后来,男人的面貌就暴露得越干净。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好色贪婪。她离了她为皇后,但是同样也娶了她的妹妹。那个男人把皇后的位置当做筹码和他喜欢的女人做交换。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梦,对司徒赫而言。因为后面他梦见了更为可怕的东西。他梦见他爱的女人成了皇后以后,每天都过的不开心,每一天都活在折磨之中。他梦见,她每天都睡不好觉,总是半夜醒来。是因为心里的负担太过于重吧?司徒赫这么想着。然而,这还不算玩。那个已经登了皇位的男人,居然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改立她的妹妹为皇后。而她的妹妹对她从来都是居心不良。甚至叫来了许多,膘肥体壮的大汉侮辱她。最后一场大火,终结了她的生命……而司徒赫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梦醒之后,司徒赫惊出了一身身冷汗。他突然想起来襄芸好像跟他说过这个故事,这个梦做的太过于逼真。就好像已经发生过了一样。但是司徒赫不相信,这不可能是真的。襄芸,这不是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吗?!
  司徒赫自我安慰着,偏过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襄芸,那个梦太可怕了,好在,那只是个梦,他还有能力去挽回,还有能力去懊悔,还有能力,去对她好。
  在那个梦里见,司徒赫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向襄芸言明自己的心意。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告诉她,就算是没了脸,他也一样爱她,也一样会娶她。而这一切只因为她是襄芸,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的襄芸,他最爱的襄芸。
  那个梦仿佛是一个预兆。司徒赫决定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跟襄芸说明白。就算是襄芸不接受也好,接受也罢,他都要告诉她,他司徒赫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只想娶她为妻。
  ☆、第七十二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芸儿该醒了,咱们该启程了。”司徒赫爱怜地抚摸这襄芸的小脸。襄芸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她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司徒赫却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而后径自起身休整军队,襄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了,她一下子清醒了。
  襄芸知道司徒赫喜欢她,但是司徒赫从来没有不经过她的同意对她做出一些很亲密的举动。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襄芸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既开心又纠结。
  很快,司徒赫整顿好军队就带着襄芸继续启程。
  他告诉自己的下属在绿洲的中心有一片湖,让军队的军人们把自己的水壶填满,然后好好整顿了一番,便走出了绿洲。
  那州的另外一头,又是沙漠,但是过了这片沙漠就可以到达边疆了。他提醒自己的下属们要小心谨慎。因为快到边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灾民的暴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灾民暴动的时候混进灾民的队伍。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徒赫深谙这个道理。
  司徒赫带着伪装成灾民的军队行走在茫茫的大漠之中。大漠的大太阳,使他们汗流浃背,而风沙让他们灰头土脸。穿过大漠之后,军队中的军人,你望望我我,我看看你,活像一个真的饱受折磨的灾民。
  穿过大漠就是边疆。
  在没有亲眼看见过旱灾的情况的时候,襄芸无法想象真正的旱灾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当她亲眼看见,周围的树木都已经淹淹一息,土地龟裂的厉害,整片大地都被太阳炙烤着,没有一丝生机的样子的时候, 她突然很能明白那些暴动的灾民的感受。
  没有水,没有粮食,任何人类赖以生存的东西都在这次旱灾中被摧毁了。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看到日出,人生还那么长,他们还有很多日子没有活过,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过,怎么会甘心,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死了呢?所以他们闹,他们抢,他们暴动,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无足轻重。
  也许常人无法理解那些灾民的感受,但是,襄芸知道,襄芸能够理解。她知道那种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绝望,她知道那种想要奋不顾身活下去的信念。
  曾经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想死,而现在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活着。
  司徒赫看见那一片土地,他突然有一种很悲创的感觉。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命他赈灾,让他把灾民的暴动镇压下来,可是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满眼苍凉,满目疮夷自然会觉得镇压灾民是一件多么容易,多么歌功颂德的事情。灾民们也是人啊!他们不过就是迫切的想要活下去罢了,他们并没有错,活着,是人的本能。如果没有这次天灾,他们应该也是安居乐业也是活的开心幸福的。他们本应该就像皇城根下的老百姓一样,过着安宁舒适的日子,可是因为这次天灾,他们失去了所有。河水断流,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所有的粮食颗粒无收。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活下去,除了争,除了抢,除了夺,他们还能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办法?他们也是弱势群体,也孤立无援。他们就像一群小小的蚂蚁,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趟过去,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上天,是命运!
  司徒赫在这个地方把军队分散,把他们分成一小队,一小队,让他们看上去就像聚集在一起的灾民队伍一样。他们都知道,这样更容易获得其他灾民的认可和信任。他是真的想要救这些灾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到这样的边疆,他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还在落衡山的时候,入学测试的时候,夫子问过他一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他玉冠紫袍加身,他最想做的是什么?他清清楚楚的记着自己的回答,他说,他此生只想当将军,他想打仗,想征战沙场。但是他带兵是为了更多人得和平,他打仗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百姓不用在战火纷争之中流离失所。他想要所有的国家都和平,想要真正的和平安宁!
  他会这么小是因为在他入学之前,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个小女孩儿在路边拿着饭碗乞讨,他走上前去问她为什么一个人,那个小女孩儿哭着对他说, 她的父母都死了,在战争中被杀死了。从那一刻起,小小的司徒赫便对战争深恶痛绝,他将那个小女孩儿带回将军府好生照顾。以至于后来看见因为打仗或者是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的孩子,他都会带回将军府好生教养。可是全天下的灾民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救得过来?将军府虽然富可敌国,但终归是入不敷出的。幸而有了罗易,罗易善于经商,有他在将军府才不至于沦落。
  司徒赫想到这儿,看了看那片龟裂得不成样子的土地。他的心里,突然十分惆怅,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解救所有的灾民!他知道人不能跟天灾抗衡,但是他也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
  “司徒哥哥,”襄芸看着司徒赫,她的眼睛里面闪着泪光。司徒赫知道襄芸想说什么,他懂她未开口的话。
  “芸儿,你不用担心。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灾民们都会得到救助,我们虽然不能凭一己之力跟天灾抗衡,但是我们可以像灾民一样,像那些遇到了灾祸的蚂蚁一样,轻轻的抱成一团,共同面对天灾。”司徒赫坚定的说。
  襄芸听见司徒赫这么说,她便安下心来,身为人类虽然能力弱小,但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他们团结一力,定然是可以挺过这次难关的。
  按照司徒赫的部署,这个时候,部分粮草已经到了指定的地方。按常理而言,前面两车粮草应该已经遭到暴动的灾民的哄抢了,那么剩下来的粮草应该已经安全的到了赈灾的地方。
  司徒赫暂时可以放下心来去混进灾民之中。只要他们随行的队伍能够成功的混进灾民之中,那他们这次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率先蹲下用双手搓地,随后就在地上打滚。然后用乌漆墨黑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这天气十分炎热,司徒赫自然也是汗流浃背。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脸上时,脸上立刻黑漆漆一片。襄芸突然明白司徒赫想做些什么,于是她学着司徒赫的样子,蹲下来用手触摸地上的灰,而后在地上打滚儿。
  那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襄芸和司徒赫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突然明白她们在干些什么了。
  ☆、第七十三章 不能再看见别人饿死了
  灰头土脸的司徒赫和襄芸跟那一些饱受折磨的灾民没有任何样两样。剩下的将士们也纷纷效仿他们,随后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自成一堆。
  刚开始的时候,司徒赫并没有碰见灾民,就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于是司徒赫猜想,现在还没有到灾民活动的时候。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那一车粮草,很快就会被灾民们吃完,用完。到时候走投无路的灾民们又会开始暴动,虽然他承认这么做很卑鄙。但是除了这个方法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他们混进灾民的圈子当中。他想要救人,只要可以救出他们那么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应该是值得被原谅的吧。
  襄芸跟着司徒赫,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在边塞的路上。他们越走越心惊,越走越难受。他们小时候曾经是来过这里的,当时的边塞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他们年龄还小,夫子带他们来这儿学画画,采风。襄芸很喜欢画画,虽然她总也画不好。那个时候的边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那个时候,夫子带着他们周游列国。他们从荒夷来到边塞。边塞是没有山的,但是有成片成片连绵的树林。那个时候边塞天气也是热的。是他们都在树林里面,头顶是层层叠叠的树叶,凉快极了,根本感受不到炎热。树底下是成片成片连在一起的绿,边塞的草原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草丛中还生长着许多颜色亮丽,却不知名的野花。这个时候襄芸还小,但是却极爱这些颜色亮丽的东西。于是她总是指示司徒赫去草地里为她采这些花来。 她将这些花好看的颜色淡的,都挑选出来,编成了一个大大的花环,还剩下来,颜色深的花瓣凋萎的,她便选其中颜色最深的,用石头捣鼓烂然后敷在手上,做成蔻丹。
  她觉得没有任何地方的花会比边塞的花更适合拿来做蔻丹儿了。可惜了这些野花只长在边塞。其他的地方,那是万万没有的。像这样美丽的花,就是京城里也是找不到的。襄芸只恨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多采些野花回去。儿时的她总想再回边塞,可是,当她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了。
  现在的边塞,别说路旁生长的,颜色鲜艳亮丽的野花,姐,别说那连绵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地,更别说那成片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就连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壤,都已经干的不成样子。这个边塞再不是他们记忆中的边塞了。
  “司徒哥哥,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在这儿摘过那些很漂亮很漂亮的野花吗?”襄芸回想起之前,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道。
  司徒赫点点头, 他怎么会忘记的,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他和襄芸共同的记忆啊!那个时候的他们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那个时候的天还是蓝的,水还是绿的,边塞还是个十分美丽的。可是如今,什么都变了。那个喜欢用野花做成蔻丹的女孩儿长大了,陌生了,和自己生疏了,自己也长大了,成熟了。记忆力的那个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们突然感觉到一种深刻的悲伤。原来,沧海桑田,人都会变。很多东西,你越是想要留住,就越是留不住,越是想要得到,就越是得不到。佛典有云,人生八苦,泫憎恨,爱别离,求不得。襄芸知道这八苦她是占全了,她重新活了过来就是因为有着对象襄秋清和林熳如的恨,而且是她和自己至爱的司徒赫永远的诀别,今生她只是想要一个圆满,不求自己能够得到幸福,只要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就好。不要向前生,想要亲情求不得,想要爱情求不得,想要安然度过一生,还是求不得。
  司徒赫回想起从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想起襄芸突然而然的转变,那一座失落的的古城,那个神秘的镯子,那个奇怪的故事和那个可怕的梦……现在一切穿插在一起,让他有一些喘不过来气儿。过去的那些回忆和现在的那一些若有若无的情愫,这些都让司徒赫分不清楚哪个是她,哪个不是她。她是无情的,再相逢时,他对她的表白,她视而不见,她却又是有情的,有的时候她看这他,眼底却是他读不懂的情深意长。
  就在襄芸和司徒赫还在回忆以前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机智如襄芸,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司徒赫看了看襄芸,便知道机会来了。
  司徒赫之前总共是安排了六批粮草。先行三批,三批垫后。先行是为了调虎离山,殿后,是为了让灾民们放松警惕,便于她们混进去。
  眼下这情形,这垫后的粮草已经到了,司徒赫带着襄芸一路“跌跌撞撞”冲到粮草车前。许多士兵认出了司徒赫和襄芸,但是司徒赫在出发之前说过,做戏要做全套。所以将士们即便是认出了他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灾民的数量太多,将士们“寡不敌众”,最后“落荒而逃”。灾民们得到这一车粮草,以后大喜过望,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哄抢。
  “大林!开始分粮食和水吧!”灾民中有一个人开口道。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长相十分清秀的汉子便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大家排好队,男人在这边,女人在这边。”名字叫做“大林”的汉子说道。
  襄芸仔细打量着大林,这大林应该是这群灾民之中的主心骨,因为除了领导人,其他人再也没有人这个权利号令他人。这群灾民,就算是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刻也一直保持着秩序。
  襄芸突然想,如果没有这次天灾,他们的人生究竟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次天灾实在是太过于残酷,这样一群有秩序有素质的百姓也不会变成人人口中的“暴民”;如果不是一切都太过于残忍,谁会愿意这样哄抢呢?一切都不过是源于他们想要活着罢了。
  大林看见襄芸和司徒赫,觉得他们实在是眼生,于是便开口问道:“二位是新迁来的吧?”大林的目光中透这一丝大量的意味,却并没有敌意。从大林的眼神中,襄芸和司徒赫分明看见了同情的神色。
  同情,是的,没错,是同情。司徒赫愕然,他虽然知道,灾民暴动都是情有可原,但是从来未曾想过,像灾民中居然会有如此悲天悯人的。
  “你们远道而来一定是饿坏了,这样吧,这些给你们,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大林说着便将粮草分开,从中拿了一部分给襄芸和司徒赫。随后转身看向其他人,解释道:“现在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咱们得互相帮助。老天既然想要我们投降,我们就更加不能低头,我们要好好仰起头,要帮助更多人活下来!”
  人群一片安静。襄芸和司徒赫也安静下来,襄芸其实很能理解大家这个时候静默的反应。食物紧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食物的支出,大家分到的自然就少了,损害了自身的利益,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开心起来呢?这个世界上哪里来这么多悲天悯人的圣人。
  “好!大林说的对!咱们确实应该这样!”大家纷纷附和道:“越是这样,我们才越是要团结互助,我们不想看见再有人因为没有食物饿死了!”
  “对!”
  “没错!”
  “不能再看见别人饿死了!……”
  ☆、第七十四章 官官相护
  襄芸和司徒赫跟随着林晨走到林晨居住的地方。
  林晨住的地方很有几分避世的意味,那是一片颓败的竹林中的小木屋。襄芸想,如果不是这次大旱太过于严重,这里应该是一片阴凉的小竹林吧。林晨带着襄芸和司徒赫走进自己的小木屋。这是一间十分文雅的房子,房子中的布置都十分有诗意,这林晨绝对不是普通人。
  襄芸走到林晨的书桌,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副已经干了许久的牡丹花,而画旁边的笔架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毛笔,虽然笔头的毫毛已经干透。襄芸环顾了这个小木屋,虽然是大旱已久,这个屋子却丝毫没有经历了天灾大劫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雅致,如果不是窗台上的那些植物都已经枯死了,襄芸都会觉得,这个屋子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大林,没想到你画画这么好看。”襄芸看着桌面上的牡丹图开口道,的确,这是一幅好画,从笔触的细腻程度就能看出作画者是用了心了,那牡丹花的花瓣,片片零落,这是一幅颓败的牡丹图,美艳之中带了几分凄凉的意味。都说画者的心境决定了画的灵魂,片片掉落的花瓣,凄美之中透着不甘和绝望。
  襄芸想,这幅画应当是不久前完成的,就像是林晨此时的心境一样,在如此山穷水尽的时候,却死死不肯认输,也半分不肯投降。
  林晨,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人?襄芸内心满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