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看到眼睛上蒙着白纱的卓青时,郑总那心疼的模样,好似受伤的是自己亲儿子似的:“眼睛怎么了?究竟怎么了?昨天不好好好的吗?”
  “郑总别担心,我没事,不疼,养几天就好了。”卓青道。
  郑总领着卓青往阁楼二层走:“能看清吗?我扶着你。”
  “纱是半透明的,能看见。”虽然这么说,卓青还是没拒绝郑总的好意。要见大长老了,被人扶着,显得自己更可怜一些。
  郑总领着卓青走进阁楼二层一个大房间,房间两面是书架,一面是玻璃门,门外台子上应该是可以喝茶的地方。不过今天天气不好,桌子没摆出去。
  屋中十分亮堂,屋中央的小方桌旁,在电视上看熟了的大长老,正在和一个鹤发童颜、身穿大褂的老人家聊着什么。大长老见卓青进来,脸上慈祥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眼睛真的受伤了?疼吗?”
  “大长老好,不疼。”卓青乖巧道。
  听到“大长老”的称呼,大长老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他并没纠正卓青,默认了这个称呼:“这边做,好孩子,先喝点热茶。”
  “当日滇缅边境与卓师傅遥遥对望一眼,我就对卓师傅好奇不已。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卓师傅。”老者对着卓青行了风水师见面常用的拱手古礼,道,“我也算个半吊子的风水师,姓张,久仰了。”
  卓青立刻道:“张?难道是小说中经常写的龙虎山的张天师?还是天师道的?黄巾军传人?”
  大长老乐道:“你看,不是我一个人一听见你姓张,就以为你是龙虎山的。”
  “都是影视小说惹得错。”张若鸿郁闷道,“玄门的确有龙虎山这个大牌,不过我和龙虎山没关系,我是杨逸尘他师伯,属于古时朝廷一派。”
  古时朝廷搜罗天下有名风水师,大部分风水师进入钦天监,有的进入皇家寺庙道观,还有的隶属于工部。这一脉传承最为神秘,和民间风水师流派交流甚少。
  待最后一任皇帝退位,华国遭遇百年战乱,而后新华国成立,当年在朝廷中做官的风水师们逸散民间,据说这一脉的传承已经断绝。
  见到这位和大长老喝茶,行为明显和卓青见过的所有风水师不是一个层次的张师傅,卓青不由暗自嘲讽自己以前的愚蠢。
  民间那些没靠山的风水门派传承都能延续下来,隶属于朝廷那一脉风水流派,里面厉害的人物全都是权贵,再加上风水师趋利避害的本事,全华国的风水流派传承都断绝了,这一脉也不可能断。
  应该说,曾经属于朝廷的那一脉风水传承,如今是最完整的传承才是。
  “晚辈孤陋寡闻,让张师傅见笑了。”卓青立刻拱手道。
  “不知道正常,没什么见笑不见效。”张若鸿摆摆手,道,“别这么客气,你修为比我高,还是那么厉害的科学家,你对我客气,我觉得我老脸没地方搁。卓师傅啊,你说灵气复苏,是真的?”
  卓青道:“是真事。”
  卓青让万煦上身,取下遮眼的银月绫,现场表演了一处血泪,成功震惊全场之后,回到身体道:“我看到了。”
  大长老和张若鸿看见卓青那灰蒙蒙的双眸和眼角两行血泪的时候,惊得站了起来。
  “这是伤到魂体了?我只在古籍中见过,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事。”张若鸿不愧是接受了完整传承的风水师,立刻就判断出万煦的问题,“卓师傅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灵气渐渐充裕,以后能观气的人会变多,若有人体质和灵气契合,虽说人的肉体有极限,长生不老,甚至延年益寿都很难,但在活着的时候,那些人的实力会比普通人强很多。”卓青叹气,“若我们不能尽快掌握灵气的奥秘,将其化为己用,建立新的秩序,说不定将来真的会出现超级反派和超级英雄打生打死,平民老百姓只能任人鱼俎的情况。”
  “这还算小事,灵气回归,天地大变,可能会引发各种天灾。”卓青顿了顿,道,“不过这件事我可以解决,你们不用担心。今后每过一年,我就会入山梳理龙脉,设置风水阵,八年后将要引发天地大变的那个节点,启动阵法,镇压天地大势,便可安然度过。”
  大长老皱眉,不知道对卓青的话信了几分:“我们需要做什么?”
  “加大对灵气研究力度。”卓青道,“科研方面,我相信如果灵气研究有了成果,国家一定会倾斜资源,这点我不担心。只是研究需要更多的玄门人才参与,整合玄门能观气的人才,教导其能进入科研组的最基础的知识,以及我新创造的用于科研的阵法,这些都需要国家牵头。”
  卓青说到这,有点无奈:“要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给他们补课补到能在各个科学家手下当科研狗的程度……大长老,只能由你亲自发话了。”
  “聚集玄门人才辅助科研这点倒是没问题,但是还要补课……”张若鸿扶额,“这个……”
  大长老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至少得名校大学研究生的水准吧?”
  张若鸿仰天长叹:“还得是理科生。”
  第129章 修士都是唯物主义者(二更、三更))
  卓青继续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要求。
  补课是肯定必须补课的, 不补课根本没办法加入科研团队——至少科研狗跟你说话你得能听懂吧?我要求不高,逸尘叔那种程度就可以了。
  别说大长老和张若鸿, 安静旁听的郑总都忍不住扶额。
  杨逸尘那种程度?你怕不是要把那群玄门中人给逼死!
  卓青仿佛终于意识到众人在为难了, 疑惑道:“逸尘叔那个年纪的人都能考上大学,现在玄门年轻小辈总不会连本科都不读吧?”
  “大部分读肯定是读了的,只是他们习惯选文科。”张若鸿叹气。
  卓青一脸迷茫:“风水在古代便是归于朴素自然科学, 无论是阵法还是符咒,都离不开计算和绘图,观山看水也要求风水师拥有足够扎实的地质学知识。现在大学集中教授这些先进的知识,他们不学吗?难道全部自学?”
  万黑喵忍不住用爪子捂住嘴,差点笑出猫叫。
  卓青这明明是自己修仙学太多理科知识不爽了, 想拉人下水。不过这样做的确对规范玄门好处很大,他就不揭穿了。
  “这个……”张若鸿叹了口气, “有进取心的风水师自然会深造。但玄门中会观气的人本就不多, 风水市场那么大,只要会观气,依葫芦画瓢,也有他们一碗饭吃, 大部分人就……唉,的确应该改变。”
  “以后会观气的人就多了。”卓青道, “我的可视阵法推广之后, 风水师的能力应该可以慢慢量化。”
  大长老看着张若鸿那尴尬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好了,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的确很严重,正好趁此机会改一改。所有玄门人才补课不可能,选一些精英再培训还是没问题的。比如那些在校大学生就很好,多学几门课程,技多不压身。”
  张若鸿叹了口气,道:“反正我这一脉各个都有好好读书,其他门派,被时代淘汰了,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大长老点头,道:“除了给玄门人才补课,好让他们加入灵气研究之外,卓师傅还有什么要求吗?”
  卓青摇头:“没有了,其他的我自己能解决。”
  大长老沉思了一会儿:“你不是说每隔一年要进山捉龙?需要多少人手?”
  “我一个人就够了,我走的不是寻常路,实力不如我的风水师都是累赘,更不用说不会观气的人。而且进入气脉之后,所有现有仪器都会失灵。”卓青道,“到了时间,请把我送到附近的小镇,一年后来小镇接我就成。”
  “你一个人?”大长老皱眉。
  卓青点头。
  “我也不行?”张若鸿指着自己。
  卓青摇头。
  张若鸿也皱眉:“这么严重?”
  “不算严重,师门记载,曾经地球也曾出现灵气大变,不过那时候是灵气骤减。华国作为地球龙穴之处,各地还有曾经镇压气运的阵法遗迹。这种事,我们华国人不是第一次做了。只要我能活到八年后,成功率百分之百,所以不用担心。”卓青安慰道,“咱们只要好好研究灵气,提前做好灵气复苏的准备,避免灵气复苏之后出现严重的社会问题就行了。”
  “如果我没猜错,近些年玄门能观气的人数在增加,风水事件也在增加。”卓青一边观察几人脸色,一边道,“或许国家早就已经在做准备,我只是知道了确定时限,希望准备的速度加快一些。”
  “玄门的确观察出异象。”张若鸿没有隐瞒,道,“这些年一直寻找天赋高的好苗子加以培养。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风水宗师现世。但你一个人前往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们要从长计议。”
  卓青继续摇头:“只剩下八年,我每梳理一次龙脉,就要休息一年,这时间刚好够,好似一切都算好了,上天专门给留了一线似的。这件事任何人都无法帮我。我只是统治你们一声,免得到时候我失踪一年,惹到你们到处寻找。”
  “失踪一年?”大长老忍不住道,“你要独自离开一年?”
  “是每隔一年,独自离开一年。”卓青补充道,“大长老,您放心,离开之前,我会将科研课题都布置下去。足够大家研究一年。”
  “你一个人去大山里待一年?你要怎么生活!”旁听的郑总都忍不住插嘴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带好火就行了。”卓青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心,就算不同意,你们也会派人跟着我。但龙脉幻境,郑总的人接触过,张师傅更是不陌生,估计你们无论用什么手段跟着我,都会一瞬间失去我的位置。到时候别担心,我很好,一年后来接我就行。”
  大长老没说话,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卓青见状,展颜笑道:“都轻松点,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说成功率百分百肯定是百分百,我骗过你们吗?”
  “卓师傅,就算我们阻拦也没有,对吧?”张若鸿叹气。
  “嗯,我只是通知一声,我不想让关心我的人担心。”卓青老老实实道。
  “傻孩子。”张若鸿忍不住道,“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总比不声不响失踪一年好。”卓青继续老老实实道,把在场三人都噎住了。
  “这件事……暂时搁置,还有一年,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法。”大长老拍板道,“卓师傅,灵气复苏之后,只是会出现更多的能观气的人吗?会不会出现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卓青失笑:“这个不好说。不过作为唯物主义者,我们不是从来就不否认妖魔鬼怪,漫天神佛的存在吗?”
  “唯物论中,神佛妖魔如果存在,也是物质的一种,是可观测,有规律的存在。”
  “打个比方,如果我们现在能在宇宙中航行,找到一颗蛮荒星球,星球上的外星人正处于原始部落阶段。我们的宇航员对他们而言,是不是就和神灵一样?”
  “神魔是什么?外星人?不同维度的生物?一种和风水气场一样,只是人类现有的科技手段所无法探知的能量场?”
  “就像是人工智能可能有一天会有自我意识一样,那些能量场有了自我意识,成为另一种形态的‘生物’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作为风水师,我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万事万物都有规律,都可以被认知,只是有时候我们还无法知道它的核心规则,所以只能靠经验主义。就像是我们传统医药和现代医药,传统铸造和现代制造一样。总有一天,风水的奥秘,会被人类研究出来。”
  “找到‘灵气’的真面目,就是重要的一步。”
  “我想在天地俱变到普通人也能察觉之前,探明灵气的真面目,甚至将灵气用于现世,让大家习惯它的存在。这样,它的浓度增加之后,再引导民众就会容易许多。”
  卓青一口气将想说的说完,剩下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唯物主义这段话,他是认真的。
  成为修仙者之后,卓青更加坚定了唯物主义者的身份。
  修仙的路线,和唯物论一模一样。神魔是什么?神魔也是一种物质,一种生物,一种可以被认知的存在。
  修仙者最顶端的大能,可以说得上在本宇宙中全知全能,仿若宗教中神灵之主的存在。但修仙者敬畏,却不迷信。因为他们知道,合道的大能也是一步一步这样走出来的,修出来的,是可以被认知,实际存在的“物质”。
  精神、灵魂、灵气、甚至天地规则,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东西,都是修仙者能观测到的东西。
  所以修仙者,各个都是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地球灵气复苏之后,肯定会出现“灵异现象”。但这些“灵异现象”既然被观测到,那一定就能被解释。以前地球上的“灵异”和“神灵”无法被解释,只是单纯因为人类观测不到它们。
  在唯物主义者眼中,求神拜佛并不是要被全然否定,宗教也有可取之处。事实上,求神拜佛,和你去求一个你不认识的权贵帮忙没区别。总之,都是你拿着权贵不需要的东西,去求权贵欢心,意图揣摩权贵的想法,博得权贵好感,好让他施舍你现在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你的要求被权贵满足的可能性极低,甚至那些权贵根本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是万一呢?人活着,就要有梦想,假如实现了呢?
  反正不吃亏。
  在修仙者中,也有自己晋升无望,天天念叨几个已知的合道大能的名字,希望对方帮自己一把的人存在。
  反正没希望了,多念叨几次,说不定人家哪天就心血来潮听到了,顺手帮了自己呢?
  卓青不否认求神拜佛可能撞大运的可能性,也不否认他们越虔诚撞大运的可能性越大这种说法——权贵们如果真要心血来潮帮个陌生人,肯定是帮最符合自己眼缘的人。当然,他们也可能选一个完全不讨好自己的人,就和总裁小说里“啊,你居然如此与众不同,对我不屑一顾,我看中你了!”这种套路一样。
  但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帮忙,自己不努力,权贵也看不上你,洗洗睡吧。
  卓青和万煦讨论后认为,他和万煦,说不定就是被哪个“神灵”选中,专门拯救地球的救世主。
  那个“神灵”,很大概率,就在三清宗。
  等拜入三清宗大门之后,他和万煦一定要给那位“神灵”狠狠磕几个头。
  “没错,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大长老终于彻底松开了眉头,平和道,“我们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整个地球发生巨变,只有我们这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国家,才能将世界人民引向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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