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赶紧趁热吃。”
  “哇,还烫着呢。”
  “刚出笼的新鲜包子,能不烫吗?”
  “怎么买了这么多啊,我不是说了只要两个吗?”
  “两个豆沙包是你的,另外三个大肉包是我的。”
  “你也还没吃早餐啊!你要开车双手没空,看来只能我喂你吃了。”
  雷霆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眯眯地点着头说:“这个方案很好,我很乐意接受。”
  就这样,池清清一手豆沙包,一手大肉包,自己咬上一口豆沙包后,再把大肉包送到雷霆嘴里喂他吃。
  “哇,这大肉包看起来很不错呢。好大的猪肉馅,颜色还是粉红色的。这么货真价实的肉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在哪儿买的?”
  池清清之所以不吃肉包,并非出于减肥节食的目的,而是因为一般早点摊上的肉包馅不但少得可怜,成分还十分可疑,往往是黑乎乎一坨都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但是雷霆买来的肉包却是再地道不过的肉包,粉红色的肉馅一看就是新鲜猪肉剁成的。
  “我知道一家做了五十年包子的老店,每天早晨只做三百个肉包,卖完了就没有了。今天我去的时候赶上最后三个,算是运气不错。他家肉包特别好吃,要不要我分一个给你尝尝。”
  池清清直点头:“要,当然要。这包子一看就超好吃,我用豆沙包和你换一个。”
  “这个嘛,一般人我是不换的,不过既然是女朋友那当然要优待喽。不过,换购价除了一只豆沙包外,还要求香吻一枚。成交吗?”
  池清清故作嗔怪地瞪着雷霆说:“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献吻吗?”
  “嗯……如果你觉得难为情,那么飞吻也行。”
  池清清一脸坚定地摇头,雷霆于是又让一步:“如果还是难为情,那么欠着也行。”
  池清清继续摇头,雷霆以为没戏了,只得叹口气说:“如果欠着都不行,那免了总行了吧?”
  回应雷霆的,是池清清突然在他脸颊上飞快又响亮地“啵”了一下,笑声清脆如风铃:“那怎么行。成交。你的一个肉包归我了。”
  意想不到的吻,让雷霆从心到眼笑出一朵爱之花:“ok,归你了。”
  在车厢里吃完一顿甜蜜度爆表的早餐后,医院到了。池清清和雷霆一起上楼出现在吴悠的病房里,她已经醒了,精神也好多了,正在母亲余怀秀的照顾下喝着一碗干贝粥。
  雷霆为吴悠做笔录前,她先开口询问:“你们怀疑昨晚那个女人是因为得不到常征才想要动手杀我的吗?”
  “目前为止,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女人杀女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原因都是情杀。”
  “那个女人想要杀我可以解释为情杀,可三年前常征的妹妹遭人袭击又怎么解释呢?”
  这一点雷霆和马啸也讨论过,此刻直接把讨论结果用作答案。“如果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那么对方可能是想通过伤害他妹妹令他感到痛苦。他们兄妹间的感情听说非常好,妹妹受伤后,常征一直很难过。不是吗?”
  吴悠点点头:“的确如此,虽然当年常乐出事时,我还不认识常征。但是常征每次对我讲起他妹妹遇袭受伤的事,都非常气愤难过。对于凶手一直没有落网,也始终耿耿于怀。”
  “那桩案子当初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供追查,也没有想到是因为常征的原因常乐才会遇袭,一直当成抢劫伤人案在处理。现在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警方已经决定将当年的案子和你的案子一起合并侦查。”
  余怀秀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这样再好不过了,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
  池清清说:“悠悠,伯母,你们放心,雷霆他们一定会努力查明真相的。悠悠你现在好好配合雷霆做份笔录,看是不是还能提供什么线索给警方。”
  吴悠能够提供的线索却并不多,因为她当时被吓懵了,脑子就像被推土机推过一样,一片混乱不堪。唯一清晰记得的是绳索勒上脖子后产生的极度窒息感,那种感觉像酸性物质一样腐蚀着她,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彻底蚀空,变成一座废墟。
  心有余悸地回忆着昨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过程时,吴悠忽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说:“好奇怪,那个女人本来都在用力收紧绳子想要勒死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惨叫着松开了手,而且还胡乱拍打着自己的脸。”
  情不自禁地与池清清对视了一眼后,雷霆装作惊讶地说:“是吗?还有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惨叫?”
  “我不知道,我当时已经濒临窒息,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许你们抓到凶手,可以帮我解开这个谜。”
  “行,这个就交给我们警方负责吧。”
  做完笔录后,雷霆就先走了。他要去跟马啸会合,然后再一起去找张丽梅谈话。池清清在医院多陪了吴悠半小时才去公司上班。
  这天上午,池清清来到广告公司打卡上班后,又被项目总监安排了一桩跑腿的活,让她去恒丰地产送新鲜出炉的楼书样品画册。
  池清清觉得这个不应该由她负责,直言不讳地说:“总监,这个样品画册应该由设计部的人去送更合适吧?如果恒丰地产那边看完样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和设计部的人谈。不是吗?”
  的确如此,可是吴楚东点了名叫池清清去送样品,项目总监当然要听命行事。知道池清清是有男朋友的人,不会乖乖被上司当美人牌打,他只能编造一个借口。
  “可是设计部的人没空,吴副总也没有时间马上就看,说好等有时间看过后再提意见。所以你跑一趟把东西送过去就行,辛苦了。”
  上司这么一说,池清清也就不好推辞了,只能无可奈何地拿着楼书样品去了恒丰地产。
  像上回一样,前台直接打发池清清去了吴楚东的办公室。他一见到她,就笑容可掬地又是请她坐,又是请她喝茶,学妹长学妹短地跟她套近乎。
  池清清不想久留,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地谢绝落座,心急着要走。可是吴楚东用一句话留下了她:“学妹,你先坐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人家说了有事要问,池清清当然不可能甩手就走,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听。“吴副总,什么事啊?”
  “上回你说你男朋友是警察是吧?”
  池清清很乐意在吴楚东面前反复强调这一点,用力一点头说:“是的,他是警察。”
  “我想我应该认识他,他的名字叫雷霆。对吧?”
  那晚雷霆敲开吴楚东的公寓门后,曾经对他出示过自己的证件,他记住了这个声威极大的名字。
  池清清一怔,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吴楚东居然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雷霆。意外得一扬眉问:“你怎么知道雷霆是我男朋友?”
  吴楚东实话实说:“哦,我曾经看见过你们在一起。”
  “哦,这样子啊!”
  池清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吴楚东却定定地看着她问:“怎么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认识雷霆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池清清只能僵僵地一笑道:“呃……我的好感心没那么强了。”
  “我倒觉得,你并不是好奇心不强,而是早就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而且对于我的某种特殊癖好,你也显然有所了解,所以你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对吧?”
  吴楚东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池清清也就没法再继续装糊涂,只能干笑着说:“呃……只是……稍稍有所耳闻了。”
  吴楚东就坐在池清清对面的沙发上,此时此刻,他把身体往前倾,最大限度地靠近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番话。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晚上我在自己家里做的事怎么会被别人看见的。当时我拉了窗帘,理论上应该没人看得见我在屋里干什么。雷霆却说有人发现我的举动并报了警,所以他才会跑上楼来查看究竟。这可就是怪事一桩了,谁报的警?那个人又是怎么发现的?我真是很疑惑这一点。你是他女朋友,既然他会告诉你他出过这么一次警,那么出警的原因应该也会告诉你。学妹,能不能为我解解惑啊?”
  池清清当然不可能把来龙去脉解释给吴楚东听,只能继续装糊涂,竭力摇头否认:“对不起,吴副总,雷霆虽然告诉过我他在出警时见过你,但具体的出警原因他并没有说,我也不能问。因为他们警察这一行很多规矩的,保密就是其中一项。真是超级烦。”
  为防吴楚东继续刨根问底,池清清话一说完就站起来告辞:“不好意思,吴副总,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还要赶着回公司上班呢。”
  定定地看了池清清一眼,吴楚东也不作挽留,因为深知挽留无效。他只是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过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她,微笑着说:“好吧,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就不多问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半天。喏,这是一位欧洲朋友送我的一盒瑞士松露巧克力,据说味道好得无与伦比。可惜我不爱吃甜食,就转送给学妹你吧。”
  池清清再三推辞,可是吴楚东再三坚持,还半真半假地笑道:“就算我用这盒巧克力收买你吧——学妹,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让我的特殊癖好不会传得众所周知。当然,如果你嫌少,我还可以给你开张支票。”
  这么一说,池清清就不好再拒绝了,只得收下了那盒巧克力。
  第43章
  拎着那盒巧克力翩翩走出恒丰地产的办公大厦后, 池清清马上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 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
  “喂, 雷霆, 你方便接电话吗……我告诉你, 刚才我和吴楚东见面了,猜猜他问了我什么……原来他见过我和你在一起,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他今天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放心,他不是想对我怎么样,他只是很奇怪那晚他在自己家做的事怎么会被外人发现的, 想让我告诉他原因……我当然不会说了, 其实就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这种事我会随便说吗?说了我怕他的下巴不保……呀,我有电话进来了, 是悠悠,先不跟你说了啊!bye。”
  池清清并不知道, 她拎在手里的那盒巧克力底部暗藏着一枚小巧的窃听器。此时此刻,吴楚东正在楼上的办公室里通过监听工具偷听她讲电话。
  因为一直想不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吴楚东前几天特意向集团的保安部长询问,是否有办法弄到警方的报警电话录音,他真是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报的警。
  保安部长在警界有朋友, 他答应帮忙去问一下,得到的回复是此类资料不能外泄。不过, 对于那晚雷霆的出警,那位警界人士表示有些奇怪。因为接警台接到报警电话后,一般是就近调配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出警, 而不是安排一位在家休息的刑警出动,除非是出了重大刑事案件。
  “应该是那名刑警先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所以才会有此举动。”
  按照这一说法,雷霆那晚的出警,显然是他自己发现了二十楼有异常情况,才会跑上楼来敲门。吴楚东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谜解不开,他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因为这样子让他很没安全感,如果关起门来躲在自己家里做的事都能被人知道,那他以后还有秘密可言吗?
  思来想去一番后,吴楚东决定还是只能从池清清身上下手解开谜团,因为雷霆那边他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这一天,吴楚东特意借故又把池清清叫过来见面。先打开天窗说亮话地询问她一番,然后再把装有窃听器的巧克力盒塞给她。他赌她从办公室离开后会马上联系雷霆,告诉他刚才的会面经过与谈话内容,那样他就有机会从她的通话中获得真相。
  吴楚东的计划很成功,池清清果然如他所料在会面结束后就给雷霆打了电话,告诉他刚刚和自己见过面的事。听到居然就是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时,他真是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吴楚东一直想要找出那晚发现自己秘密的人,现在他终于做到了。然而谜底的揭晓却让他更加糊涂:什么?那个人居然就是池清清!这……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how?
  上午九点钟,雷霆和马啸一起敲开了张丽梅家的门,和她谈了大概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谈话内容,让两名刑警都哭笑不得。
  张丽梅,本市人,二十六岁,职业是商场导购员。她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除了皮肤比较白皙外,长相方面再没有其他优点。但是她却自我感觉是个万人迷,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对着两位前来了解情况的刑警,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堆常征是如何如何为她着迷却又羞于表达的话。
  马啸忍不住打断她:“如果我没有弄错,常征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你,这些都是你的个人臆断对吧?”
  “虽然他从没说出口,但是从他的眼神和他的表情,我都能看出来他喜欢我。我外甥肺炎住院期间,我每次去医院探访时只要遇上他,他的目光都不敢正视我。一个男人只有在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子了。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绝对不会搞错的。”
  面对自信满满的张丽梅,雷霆毫不客气地问:“你认定常征喜欢你,他却坚持否认没有这回事,请问这会不会激怒你呢?”
  “这有什么呀,喜欢我的男人多了,他不肯承认就算了。像这么没有男子汉魄力的人我一百个看不上,更加不会为了他去杀人。不过……”
  顿了顿后,张丽梅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没准是我的其他倾慕者干的,那时候发现常征对我一见钟情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过我们商场经理,当时他的脸色好难看的。你们不知道吧?我们经理暗恋我也很久了。只是他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了,不能直接追求我,这让他非常痛苦。也许是他觉得我可能会被常征夺走,所以想要报复呢?”
  张丽梅煞有介事的假设,让雷霆和马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满是大写加粗的无语。
  两名刑警不约而同地双双沉默了,而张丽梅却还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商场经理是如何如何的各种迷恋她,听得他们实在不想再奉陪,果断起身告辞。
  送两位刑警出门时,张丽梅还倚在门框上冲雷霆抛了一个媚眼说:“我的名字拼音就是我的微信号,如果你想加我不用犹豫了,直接发申请吧,我一定会通过的。”
  看着张丽梅搔首弄姿的模样,雷霆虽然已经有所明了,却还是下意识地问出口:“我为什么要加你的微信号?”
  “我能感觉得到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看来你和常征一样,是那种特腼腆特害羞的男人。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喜欢男人太过腼腆害羞的,不过,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就算了。”
  雷霆哭笑不得:“张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点也不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怎么会呢?我已经清晰感觉到了你对我产生的强烈好感。这方面我很有经验,绝对不会搞错的。”
  雷霆气得都好笑了:“对不起,你的感觉系统显然出了故障,错得十分离谱。郑重声明,我对你的好感值几乎就是负数。”
  下楼的时候,马啸平时经常是严肃在线的一张脸,面部肌肉全部切换到了好笑模式。他笑得几乎停不下来:“这个张丽梅,果然就像常征说的那样——说得好听是极度自恋、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
  “是啊!在她的感觉中,简直就是每个男人见到她都会爱上她。她要是绝世大美女我也认了,可她那长相除了皮肤还算白以外,其他全部差评。自以为是女神,其实就是个女神经。”
  “这个女神经显然不会是咱们要找的凶手,看来此路不通,咱们又得另找线索了。”
  刚刚走出楼道,雷霆就接到池清清打来的电话。他停下脚步讲电话,马啸则直接去了附近的停车位取车。
  得知吴楚东还一直琢磨不透那晚秘密外泄的事,池清清对此乐不可支时,雷霆也忍不住微笑:“是啊,如果被他知道那晚其实是你飞上楼顶停在他家窗外才看到的一切,那他肯定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雷霆和池清清通完电话后,马啸已经开着车过来了。他一上车就和前辈开始重新分析案情。常征的前女友以及自恋狂张丽梅都没有嫌疑,这使得他们那个某女人因爱生恨从而报复伤人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不得不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点了。
  因为常征的职业,雷霆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马叔,如果情杀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那我们就只能考虑仇杀了。常征是一位医生,现在的医患关系十分紧张。各地一再出现杀医案,也曾经有过个别针对医生家属展开报复的案例。会不会这两桩伤人案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呢?”
  马啸十分认同地点头:“嗯,我也在想这个可能性。要不咱们再去找常征谈一谈吧。”
  两名刑警开车来到医院,再次与常征谈话。对于他们这次询问的重点,常征报以苦笑,无奈地点着头说:“是,现在当医生人身安全太没保障了。不瞒你们说,上个月我就刚挨过一顿打。”
  “哦,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病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