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啊――――”
  原是那树上人本欲耍耍威风站起身来,却不料脚下打滑,颤颤巍巍地摔了下来。
  而后嘛……只听啪哒一声,几片树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树上人也以屁股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姐!您没事吧?”
  “有事……呜呜呜” 坐在地上的容七颇是委屈的答道,眼含盈盈泪光,小嘴难过地瘪着。
  “哎哟喂疼疼疼疼疼――” 一边皱着一张脸哀嚎,一边粗鲁地揉着自己惨遭蹂佞的屁股。
  绿荷扶起她,顺便将她头上落叶理掉,语含抱怨:
  “二小姐早说了要您快些去快些去,这下可好,又给耽搁了一刻钟。”
  容七不予置否地一笑。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只一个杞人忧天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她二姐自己都不是个守时的主儿,哪会在意这个呢?
  且容七心里是不大愿意去她二姐那儿的,因而这才想着一拖再拖。
  “二小姐近日不知怎地,总爱朝外头跑,老爷说过几次也不听。”
  “哦?”
  “唉,不是绿荷多嘴,二小姐总归也是国公府上二小姐,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岂不有失分寸?”
  就算有失分寸,这话也不该由你来说。容七不免开始想,自己前世过地是有多浑浑噩噩,才能让自己身边丫鬟都放肆到如此地步,竟公然在她面前教训起主子来了。
  真乃色.欲熏心色.欲熏心。
  前辈子她光顾着一个玄凌,如今回过头一看,这人生竟是活地一塌糊涂。
  在容七的唏嘘中,总算到了目的地。
  “二姐――”
  “进来。” 里头传来声懒懒地娇呼。
  她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了窗边正对镜贴花黄的人。
  此人乃她的二姐,京城有名的大美人。
  屋里梳妆台前,有婢女一早入了后院采来的鲜花。
  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容七看着她这光彩炫目模样,心想。
  她这二姐什么都好,模样好,品性好,唯独有一点,委实让容七不敢苟同。
  二姐名唤容宝金,人如其名,是出了名的爱钱鬼,平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嫁入个官宦世家名门望族,做个终日享福的少奶奶。
  再说的透彻些,她这二姐脑子里拢共只装得下两件事,一是钱,但凡是钱,不管她的谁的都喜爱。
  二是嫁人,但凡是个高门宅第,不管他面相丑陋也好,品行不端也好,她都应允。
  容七想,她二姐这个三观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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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傲娇高岭花(捉虫)
  前一世的容七是相当不屑于容宝金这诡异思想的。
  那时她正被玄凌迷的七昏八素,只以为情意二字,才是世间真谛,自然瞧不上容宝金凡事朝钱看的态度。
  犹记得容宝金曾说:
  “老三啊老三,咱们这些做女儿家家的同那些个带了把儿的男子比总是要低人一等的。
  就好比说,我们虽身为大名鼎鼎荣国公府上千金吧,这头衔虽好,却中看不中用,日后你还能从爹手中接下国公府不成?因而女子,还是要嫁地好,吃喝不愁,颐指气使,岂不快哉?那些情情爱爱地,不过闲时消遣罢了。”
  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曾经狠狠震惊了容七,也是这句话让容七越发厌恶上了这爱慕虚荣的二姐。
  但如今重活一世再来看,竟莫名地理解了容宝金这番话。
  这世间一个情字,乃穿肠毒.药,近不得,碰不得。
  话说回来——
  见她进来了,容宝金回过头来扭着眉略微抱怨了句:
  “怎地来滴如此迟?且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好好的衣裳怎地变成这样了?”
  容七低头一看,瞧见了身上沾满泥土的浅粉色薄纱丝裙,再往镜子里头一看,乖乖,脸怎么也黑乎乎地,更不说那不输给鸡窝的头发了。
  她哈哈哈大笑出声,而后一套衣裳丢过来,容宝金这边忙着为自己抹上绯红的洛儿殷,随口下了令:
  “快去换上,等下同我一起出去。”
  得令! 容七姑娘抱着衣服屁颠颠走了,容宝金抽空撇她一眼,目光却有些悠远。
  “二姐,这又如何?”
  一袭翡翠烟雨绮罗裙,将她柔白的肌肤衬地更为娇嫩,腰间别以一淡紫撒花半面束腰,又将她二八少女的玲珑身段展现地淋漓尽致,容七一出来,绿荷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声:
  果然人靠衣装
  却遗憾没有倾城之姿,容七的脸,绝对算不上美人。
  “过来。” 容宝金起开了一方正精雕宝盒,拉了容七坐下,一手沾了些脂粉便要开始在她脸上作文章了。
  “别人家的小丫头到了你这个年纪哪个不把自己打扮地光彩夺目,就盼着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可倒好,整日只像个疯丫头似的,正经事儿不做,其他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倒一箩筐,今儿个是不是又爬树去了?”
  容七被她捏着脸描眉,反驳的话含含糊糊:“树上凉快嘛,您也不是不知道京城这几日的天,在屋里可没险些把我给融了。”
  而后感觉到施在她脸上的气力大了一分,容宝金楚楚动人的眼娇若雨后初兰横她一眼:
  “就你整日借口多。”
  “嘿嘿嘿。”
  几番动作,容宝金终于结束了。
  “老三啊。”
  容宝金将她的脸转向镜子,一眼便瞧见镜子里比方才明显艳丽了不少的自己。
  “你本就没有花容月貌之资,那便更该多花心思在打扮上头,若不然,还想在家中倚仗着爹爹做个老丫头?”
  末了,容宝金又补充了句:“即使是我,这每日寻常打扮也是必不可少的。”
  容七算是明白了,她二姐这么长长一番话拢共想要表达的可全在最后一句上了。
  她容宝金这等国色天仙的大美人可都要靠这桌子上种类齐全的胭脂水粉撑着呢,遑论你容七这等姿色平平的呢。
  容七坐下来顺着她话一问:“二姐今日打扮地如此好看是要去哪儿?”
  容宝金只嫣然一笑,不作声。
  就算她不作声,她也是知道的,若她没记错的话,容宝金这是要去雅韵楼――
  京城最大的茶楼,城中那些个高官子弟们随波逐流,最爱来比拼比拼诗词歌赋的地方。
  而诗词歌赋哪能满足那群终日鱼肉的公子哥呢?这时,便要找些乐子来了。
  自古男子爱女色,这乐子自然就是女子了,只是来的女子可并非什么寻常人家所出,一个个,皆是这京城各处达官显贵宅院里头的小姐们。
  若要说的精简些,这雅韵楼,便是一群身份显赫的男男女女们不甘寂寞,私下玩乐聚会,结识上流子弟贵女的名利场。
  而容宝金的目标,便是那些贵公子中的一个,容七仔细回想,这人应该是当朝镇北大将军皇甫司文的独子,皇甫靖。
  京城有名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选来选去,唯独看上的便只有一个皇甫靖,身世显赫,生父乃镇国将军威名远扬。
  且最重要的是啊,这皇甫将军常年驻扎北疆,一年中归家的日子十个指头便能数出来,皇甫靖为家中独子,生父不在,那他便是家中头把交椅。
  这人头脑愚钝心思单纯,定好掌握下,届时我嫁进去了,稍稍对他使些手段,这整个皇甫家还不都任我管了?”
  末了,还问容七:“你且说,我这嫁地好是不好?”
  ……
  容七很镇重其事地点点头,笑地眼睛都不见了,没心没肺:
  “好!当然好!”
  而后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来了个丫鬟同容宝金说,这接人的马车已经备好候在门外了,
  容宝金脸上露出抹自信,又朝自己连上浅浅扑了层胭脂,将一张本就绝美非凡的脸映地更加动人。
  “二姐这胭脂真好看,想必定是要不少银子罢?” 容七找准了机会开始拍马屁。
  果见容宝金嫣然一笑:“朝廷上月刚收到的贡品,我特求了莺姨央了爹爹要了几盒回来,自然是极好的,即使淋了雨都不见漾开。”
  “咦?那何以我房间里没有?” 容七状似困惑地闻到,一心想着亲自拆了她二姐的台,欲看看她如何应对。
  容宝金却很镇定地往她脸上抹了些许,道:
  “这东西如此名贵,配老三你的脸实属暴殄天物不是?”
  “……”  得嘞,她二姐这挤兑人的毛病可一点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