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丁武派人暗里查寻,并未查到任何丢失的死尸,只能多增派人手在夜晚严加巡逻,以防再生事端。
  吴少彦从林府回到家后,其父吴致远已经在大厅中等他。
  “人见到了吗?”吴致远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口就问道。
  吴少彦向父亲行了一礼,恭敬道:“少彦已经见过若兰姑娘,还有父亲要找的那个人。”
  吴致远打开手中的一卷画像,放到他眼前,“快来看看,此人是否身居林府?花朝节那日为父只看到他的扇坠,并未看清本尊身在何处,所以才命你前去查看。”
  画中男子俊眉朗目,面上凝结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威严。吴少彦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千真万确,若兰姑娘称呼此人为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慕容云嫣,还有慕……”吴志远摸着胡子沉吟半晌,把画像卷好,对他摆了摆手,“你大老远跑去一趟,想必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是,父亲。”吴少彦又行一礼,退到门边,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新案子!
  第79章 无名尸骨
  烟波江南三月里, 看遍桃李朱华。
  每年的这个时候, 正是繁忙的采茶时节。若宁嫁进林府后,其父江颂远去支月国未归,若兰便一直寄居在林府, 偶尔回去打扫一下屋子。
  他们家仅有的两亩薄田交于邻居张婶耕种,连这最后的操心也省下了。这阵子若兰正跟廷泽怄气,每日在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左右也是心烦,不如回家住上几日。
  这日风和日丽, 若兰同村里的小姐妹翠儿去雀儿山上的茶园采茶。放眼望去, 阡陌之间, 茶树丛生,如千顷碧波, 绵延不绝。远处青翠的山峰层峦起伏,隐匿在空濛的云雾之间。
  若兰与几个顶着花布头巾的小姑娘穿梭在茶丛中,每人肩上背着一个竹篓筐, 十指纤纤采摘这被春雨浇过的嫩芽,不时有清亮的嬉戏声和歌声传来。
  若兰与翠儿凑在一处, 一边采茶一边说着悄悄话, 若兰的目光向后面逡巡了一阵, 小声说:“怎么不见小蛟村的芍药过来采茶啊?”
  翠儿娴熟地将摘下的茶叶拢成一小撮, 轻轻放在肩侧的筐子里,回道:“茶园里的规矩,只有未出嫁的姑娘家才能上山采茶, 你这么久没回来住,定然不知晓了,芍药年前已经嫁了人家,自然不能赚这份轻松的工钱了。”
  若兰低声哦了一句,又听翠儿说:“我阿爹也为我说好了门亲事,挑个好日子就成亲,明年我也不能来采茶了。”
  若兰将头垂得更低,跟她说了一声恭喜。翠儿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道:“你呢,可也说好了?你阿姐嫁的可是林知府的儿子,肯定会在城里给你找个大户人家,说不定早就挑花了眼呢。”
  若兰握起拳头就要朝翠儿头上砸去,翠儿一边乐着一边往两旁躲着,却不忘护住身上的茶筐。二人嬉笑作弄一阵,翠儿解下茶筐,交给她,“帮我看着筐子,我去小解一下。”
  茶园建在小山包上,采茶时节虽然人多,但来的是一水儿的闺阁姑娘,又都是野性子的农家女,不会顾及太多。翠儿脸皮薄,走得远些,捡了个幽僻的地方蹲了下去。
  若兰采了一会茶,也不见翠儿回来,正想喊两声,却听见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的茶丛里传出来。
  她赶紧放下茶筐,往翠儿喊叫的地方奔跑过去,“怎么了,翠儿,是不是见到长虫啦?”
  只见翠儿趴在地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伸手指着后面,颤抖着声音道:“那是人的骨头,有死人!”
  几个一道采茶的姑娘听到叫声,也跑了过来,众人往翠儿指示的地方看去,有几截手指指骨在松软的土层下若隐若现,泛着森冷。
  几个年龄小的姑娘直接吓得哭了起来,年纪大些的姑娘把她们带远一些,生了主意道:“快去找茶园管事,报官!”
  若兰不在的这三四日,廷泽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夜里辗转返侧竟也睡不安稳,却又拉不下脸去寻她,只能对着这满院春景独自心伤。
  林昱见他又失魂落魄地站在一处发愣,不免心下动容,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廷泽侧首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悲凉,唇边挤出一个苦笑,“廷泽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碰到这小儿女情长之事,竟也心劳意攘起来了。”
  “慕容兄若是想她,我让人接她回来就是了,好歹我这个姐夫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林昱话音刚落,就见林成从花园一角急匆匆赶来。
  “少爷,不好了,雀儿山茶园那边出事了,若兰小姐也在那里。”
  还没等林昱细细询问,廷泽赶忙抓住林成的胳膊,猛力一摇,“她有没有事?”
  “丁捕头刚刚派人来请少爷过去,只告知了地方,旁的没说。”
  廷泽一把松开他,转身飞速离开,林成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林昱道:“凭你轻功再好一时半会也到不了那里,还是随我骑马前去吧。”然后又转向林成,“丁捕头派来的人有没有说发生了何事?”
  “说是茶园里发现了无名尸骨。”
  林昱面上一惊,就急忙收拾了工具,与廷泽打马前去茶园。
  廷泽一路纵马狂奔,林昱只得抽鞭跟上,格外心疼这两匹奔波劳累的马。
  到了茶园,廷泽从马上一跃而下,冲撞着人群,终于在一堆姑娘中间找到了若兰。她此时正在安慰着受到惊吓的翠儿,听见吵嚷声,一抬头便撞进一双幽深暗沉的眸子里。
  未等她张口询问,廷泽就拉着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离开人群。
  “你拉我做什么?”若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廷泽紧紧攥着,半点也拽不开。到了拴马的大树下,廷泽弯身,手穿过她的腰部和膝下,将她抱到马鞍上,自己随后一跃而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挥着马鞭,策马疾驰在曲折蜿蜒的乡间小道上。
  “抓紧我!”廷泽贴在她耳边命令道。
  若兰没有骑过马,一阵颠簸惊慌之下只好抓住他的臂膀,后背紧贴着他强壮宽阔的胸膛,肌肤的温热似隔着衣料传来,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若兰心里着了慌,无措地任他环抱着,脑中只剩下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
  林昱赶到发现尸骨的地方时,丁武已经派了几名衙差将那里围住。衙门里的仵作还没来,林昱先在附近查看一番,挖了些泥土封进纱布袋中,交给衙差保存。
  接着他取出铲子和小刷,将那具骨骸慢慢地起出来,安放在一旁的草席上。
  丁武让衙差遣散了围观的人群,只留茶园的管事问话。
  林昱一边检查,一边让验官记录,“从骨骼的构造和颜色来看,这是一名男子的尸骨,身长七尺,牙齿周整坚固,年纪应在三四十岁上下。”
  “骨节发白,可排除中毒而亡,他身上的致命损痕要带回去用蒸骨法来检验。”
  丁武摆手让衙差去找一副棺木来装裹尸骨,给林昱递了块干净巾帕擦手,“前阵子一连下了好几日的春雨,土层松软,便将这肮脏害人的污秽事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