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咚”的一声悠长的钟声回荡,这节课也便开始了。
  教授舞课的乃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夫子,名唤晏妶,年轻时乃是盛京舞艺第一人,皇家教坊出身,曾经做过教坊的女教司,如今年纪二十又五,却还一直未曾嫁人,从教坊里出来便到了青溪书苑教女郎们舞艺。
  盛晚玉偷偷跟她咬着耳朵:“你别看晏妶夫子年纪在一众夫子中最轻,她可是所有课业中最严厉的夫子。”
  颜夕又看了晏妶一眼,诧异道:“真的吗?可是我看晏妶夫子面相很温柔啊。”
  盛晚玉摇了摇头:“你且上着课,等会儿就知道了。”
  晏妶着了一身同她们一般无二白色舞衣,比起一众青涩的女郎来,她被舞衣衬出的身姿比她的容色更加出挑,胸脯高耸,纤腰仿佛一掌能握过,玲珑的曲线叫一众女郎羡慕的很。
  这间学堂不同于其他,其内空空荡荡,唯有五个稍高些的六角台子立于其中。她们站在一处空地里,晏妶站在中央那个高台上,将她们扫视一眼后才开了口。
  “再过上半月便是花朝节了,届时三大书院便会联合举办一场花朝盛会,今岁我们青溪书苑依旧要出一个舞蹈,此舞名为春和令,乃是我编舞,需六人表演。这节课我们便来一个初次选拔,暂且定下这六人来。”
  她话音刚落,台下女郎们的窃窃私语声便低低响了起来,颜夕看到她们眼中的向往,心生好奇,于是问盛晚玉道:“这个花朝盛会很重要吗?”
  盛晚玉答:“当然啦。花朝盛会每三年一次,由国子监、应天书院和青溪书苑三家联合举办,能够代表书院出席的可都是书院这一艺的顶尖人物,若是被选上了,可就能在盛京郎君和女郎圈子里有不少风光呢。”
  颜夕听罢,水眸中染了些兴趣,这么说来,那一定很热闹了。
  晏妶任由下边纷乱了一小会,便又开了口,明明极为美貌却硬生生板着,颇有些不苟言笑。
  “当然,这节课只是初选,若是后边有人做的比你好了,你还是有可能被刷下去的。不过我们需要时间培养这六人的默契,是以十天之后最终人选便不会更改了。”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先来做一些动作考察你们身体的柔韧性。”晏妶目光淡淡,“我做一遍,你们依次去台子上照做,且分成五组吧。”
  颜夕生怕自己又像上午一般做的不好,心中有些紧张,紧紧缀在盛晚玉身后,同她排在晏妶左前方的一个台子一边。
  来上这节舞课的女郎约莫有三十来人,如此一分之后,人便显得更少了些。
  晏妶待她们分好之后,便开始要做的动作,她一连展示了好几个动作,皆是腰肢纤软,仿佛能同面条一般搓来捏去,任意摆成各种形态,有一两个饶是有些学舞多年的女郎,面上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便开始吧。”
  晏妶轻飘飘的下了台子,莲步轻移袅娜的走到了最前面。
  不少女郎都纷纷面露苦色。
  这些动作不仅难做而且纷乱,很考验人的记忆力,一连八个动作,有些人还未完全看清便转瞬忘了个七七八八了。
  盛韫玉照例是站在某一组的最前面,同另外四人一道上了台。颜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见她依次摆出晏妶做下的动作,身姿优美,分毫不差,只是临到最后一个动作时,微微有些迟疑,额上微有薄汗。
  最后一个动作最难也最纷乱,颜夕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有些吃力。
  五人之中不出预料,盛韫玉完成的最好,她下台时暗暗咬了下内唇,动作极其细微的忍下了腰和腿部的微痛,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看上去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款款下台,似不经意般朝颜夕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浅笑。
  小姑娘觉得这笑似乎别有意味,直觉并不算好意。她眨了眨眼,心底一股不知名冲动,也回了盛韫玉一个笑。
  只是笑完,连她自己都愣了几分。
  自己刚刚,那算是挑衅吗……
  糟了。
  小姑娘捂了捂脸,万一自己一个动作都做不来,那岂不是丢脸死了。
  女郎们轮的很快,颜夕虽站在她那组最后一个,不多时便也该她了。
  盛晚玉只做了四个动作便不做了,她向来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更不想为难自己,于是便下了台,给了颜夕一个鼓励的眼神。
  “加油,做不完也无甚关系的,不要紧张。”
  颜夕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上了台。
  她发现自己虽然将动作都记住了,能不能做到还是两说。这么想着,心境开阔几分,身体仿佛更加柔软轻盈了。
  晏妶方才目光一直在另一边,只是不多时便移到了她身上。
  身形娇小的小姑娘只着了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色舞衣,下腰抬腿样样做的标准,腰肢柔软动作蹁跹,柔的仿佛是一朵云,可以任由捏成各种形状,而这一套八个动作坐下来,气息也未乱上几分。
  晏妶的眼神亮了亮,这个小姑娘,是个难得一见的习舞的好苗子。
  之前还觉得盛家那女郎适合做主舞,如今看来,主舞简直是对这个小姑娘量身定做的,不仅动作身形出挑,身材也更轻一些,适合最后的托举动作。
  她心中有了考量,待一刻之后众位女郎都做完了,她才招了招手,将颜夕叫了过来。
  “你做一下这个动作。”
  晏妶起步,凌空一跃,身形炫然一摆,竟似碧空仙子一般。
  颜夕乖巧的照做了一遍,眼似秋水,配上这个动作既仙气飘飘,又无端生出几分妖娆之气,动人心魄。
  “好好好。”晏妶抚掌而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微微低下头去问颜夕,“你叫何名?”
  “我叫颜夕。”
  晏妶眸光一闪,应当也是对她的身份了然,却仍然道。
  “颜小娘子,你来做春和令的主舞。”
  颜夕这才后知后觉,夫子竟然叫她做主舞,这是夫子对她肯定!
  她终于也有不被人嘲笑的地方了。
  颜夕弯了弯唇,颊边露出两个小梨涡,欣喜应下:“多谢夫子。”
  晏妶又点了五个女郎,将她们定为春和令的另外五人,盛韫玉自然也在其中。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完整的学习这支舞。”
  颜夕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又朝盛韫玉看了一眼,见她似乎神色阴翳的朝自己看过来,又很快恢复如常,面上又成了那副温婉端方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又来晚惹,每天都在无稿裸奔的路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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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成了我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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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笙:!!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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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每日都要将他爱不释手的把玩几遍,可她不知道……
  他、是、活、的!而、且、尾、巴、不、能、摸!
  第23章 从前故人
  整整一节课,晏妶教了她们一小段舞,希望她们能自己练熟,明日课堂上要作检查。
  颜夕基本上练得七七八八,但因为整节课都没怎么停下来的原因,身体有些疲累,白嫩的小脸上红扑扑的,薄汗淋漓,像颗成熟饱满的桃子一般。
  盛晚玉过来,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果然同想象中的手感一样好。
  “阿夕,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她压低了声音,“你刚刚看到我大姐姐脸色没?黑的跟锅底一样。”
  颜夕由着她上手,愣神道:“有吗?”
  “当然有,我们也算做了多年姐妹,虽然她掩饰的好,但我还是能看出来。”盛晚玉肯定道,“你要小心些,我大姐姐嫉妒心可是非常重的。”
  颜夕微微睁大了眼睛,看来她方才的直觉没有出错,最起码盛大娘子那朝她看过来的几眼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不过,许是心理作用,她竟是一点也不为此担忧,反而颇有些不服输的劲头。
  大抵是盛大娘子让自己有了危机感吧……
  两人一面走出学堂,盛晚玉问她:“下节课是学堂三的制香课和学堂四的厨艺课,阿夕,你想去上哪一门?”
  颜夕理所当然选了厨艺课。
  “虽然说我也更想去厨艺课,但还是有个疑问,制香课同厨艺课撞了时间,大多数女郎都选了制香课,为何阿夕你要选厨艺课?”盛晚玉摸着下巴问道。
  小姑娘弯了弯眸子,坦言道:“我还没有回长公主府的时候,便是做些吃食生意来维持生活的。旁的不说,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盛晚玉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她流落在外竟是过的这种生活,偷偷觑了颜夕神色一眼,见她似乎毫无芥蒂,盛晚玉这才放下心来,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结交错人。
  若是换做那些贪慕虚荣的贵女,非但会对以前的生活讳莫如深,更别说自己主动提及了。
  她也微微笑道:“那我可要尝尝你的手艺喽。”
  颜夕点头:“那是自然。对了,晚玉,我还不知道你的主业是什么呢?”
  盛晚玉道:“哦,我么?我平日里惫懒,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主业只选了御和乐,其他课业偶尔得了空去听听。”
  颜夕沉思道:“是吗?那我也如此好了,我便选舞和厨这两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的咸鱼本质,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两人换过衣裳,到了厨艺这堂课的学堂四,果然人数比起舞课更少。若说舞课是由于难度大外加夫子严厉的缘故,厨艺这门课业则是不太得女郎们欢心的一节课。
  因为能进青溪书苑的多是有家族支撑的贵女们,即使将来嫁了人也不必为厨之一事而烦忧,是以她们并不太看得上眼,若是无课可能还会选上一选,但不巧的是与制香课撞了,女郎们自然是都倾向于选更加做起来更加优雅的后者了。
  厨艺课来的女郎三三两两,寥寥无几,颜夕留心数了数,不包括她和晚玉,也就将将过了十数。
  学堂四也是特殊的一间学堂,数张白石小案两排摆开,上面刀具厨具俱有,银箸碗碟也一道摆在了手边,最前面一道长案放着各色食材,从鸡鸭鱼肉到青蔬瓜果一应俱全。
  教授厨艺课的是一位不算高挑的夫子,名叫珍娘,胜在温和可亲,从心中给人一种柔和似水的感觉。
  见学堂里边多了两个学生,珍娘朝她们微微一笑,便开始授课了。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因着这堂课人少的原因,颜夕似乎看到了一个女郎很是面熟,只不过那女郎一开始便坐到了她的偏后方,另一个女郎正好挡在两人中间,颜夕也看的不甚清楚。
  颜夕敛了思绪,将目光转回,开始听夫子讲课了。
  这一节珍娘讲的是刀工。厨之一道,初期刀工可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的,也会直接影响到最终成肴的口感,是以珍娘讲的很是详细。
  而刀工原则上也分成许多种,像是用作鱼羹的切丁、用作腰花的花纹、用作文思豆腐的切丝等等。1珍娘讲完了要法,做好了实例,让她们去长案上自取一段鱼肉,先将其切成大小相同,长短均一,薄厚均匀的鱼片自己练习。
  颜夕一直以来虽然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但那仿佛是刻在自己手掌中的技艺,仿佛生来就有一般,刀到了手中便下意识的知晓自己该怎么做,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是否还有其他比起更好的方法,她却是有些懵懵懂懂,或许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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