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好。”
  ……
  虞烟出了军营,又去了一趟玉满堂,见了李嬷,委婉的说了一下定好好看守十五,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万不可大意,一再嘱咐后她才回了府。
  当晚,傅少廷未回。
  翌日,虞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北苑里静等消息。夜里,不知何时下了雨,风呼啸着,寒意袭人,她正准备歇息,就在这时,傅少廷回来了。
  不一会儿,人就到她跟前了。
  “君上,你回来了?”虞烟上前,自然而然去过他手里的斗篷,又轻声说:“我让含冬她们打了热水,君上可要……”话还没说完,傅少廷直接打断嗯了一声,径直往净房去。
  虞烟不得不坐下,攥着手静等着。
  不到一刻钟,傅少廷出来了。
  他说:“羌疆如今被王后希瓦拉拉图揽权,王子是安希格原松,以前的王子确实是安希格原野,已不知去向多年。如今的王后是继王后,安希格原野在,那么她儿子就不可能成为王子,所以安希格原野必须消失。”
  十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虞烟心里踏实了两分。
  “如你所说,你救的那个男孩很有可能是羌疆的前王子安希格原野,他现在在哪?”
  “在玉满堂。”话落,虞烟又说,“明日吧,我直接带你过去。”
  次日,两人起来收拾好便往玉满堂赶。
  虞烟带着傅少廷径直去了十五的屋子。
  这个时候的十五邋遢至极,眸子死气沉沉,前几日,他同主子坦白了身份,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便是死,也接受了,可真正到这一刻,还是很难受。
  主子知道了他是羌疆的王子所以将他看守起来了。漠北和羌疆本就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虞烟再出现。
  安希格原野愣了愣,随即看向一旁的傅少廷,问:“主子,这是?”
  虞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少廷已走到安希格原野跟前,平视,说:“我是她夫君,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夫君?
  原来是主子的夫君,两人倒是般配。安希格原野点头,道:“你问。”
  傅少廷轻咳了一声,开门见山,“你自称羌疆的王子?”
  安希格原野:“我确实是羌疆的王子,不过已经被废了,如今羌疆的王子另有其人,羌疆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主子中了羌疆的秘蛊,若是不解后患无穷。”
  过了许久。
  傅少廷沉声问:“有想过恢复你羌疆王子的身份,回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想过。”安希格原野实诚的回。
  “我可以帮你实现。”
  “你?”
  “我是漠北王。”
  安希格原野错愕不已,蓦地将声音提高,怔怔的看着傅少廷,简直不敢相信:“你就是漠北王?”
  “嗯。”几句对话下来,傅少廷倒是对这个安希格原野有了几分印象,不好不坏,至于能不能达成合作再看。
  能,当然最好。
  不能,那也不可惜。
  “漠北君上在上,请受原野一拜。”安希格原野有点激动,话里都带着颤音,“我年二十,还在羌疆时曾听过漠北王的风姿,只是那时,羌疆的权已被继母一点一点吞噬,紧接着就把目标放在漠北上,我的意见没有一个人听。”
  “若是羌疆早与漠北握手言和那该多好啊。”
  都是聪明人,傅少廷自然听得出安希格原野的弦外之音。他没回,而后转移话题,道:“蛊能解吗?”
  安希格原野回:“自然。”
  第30章 瘟疫
  之后,安希格原野被带回了君上府,护卫日夜看守,一再确认身份无误,又由白术确认是否具有解蛊的能力,才放心让安希格原野给虞烟解蛊。
  解蛊的方法很简单,也让人意想不到,就是用会解蛊之人的血同田间和山上长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小草,连根带拔的拿回来后洗干净同鲜血一起熬成汁,冷却后服用上三日便无事了。
  若中蛊之人的蛊不是下蛊之人所解,那么,蛊会反噬,下蛊之人的身体逐渐亏空,若没有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因安希格原野的出现,一一诉说,傅少廷也对羌疆知之甚多。多年对羌疆的宽容不过是因为羌疆的蛊毒巫术之多,主动发兵前往很有可能被套死。
  这才不得不僵持多年。
  那么这次,有安希格原野的协助,羌疆不亡不行。两人愉快的达成了一致,往后羌疆成为漠北的附属,井水不犯河水,友好相处,羌疆不得再使用蛊毒巫术等,应更合理管治,让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
  十一月中旬,寒风呼啸,雪花飘扬,漠北主动发兵讨伐羌疆,百姓欢呼。
  君上府再度冷清下来。
  这才几日过去,虞烟总是忧心忡忡,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练字或制作胭脂都没有太大兴致,再没有初来漠北那种漫不经心的心态,睡何时都睡得着,坐也坐得住。
  她已不知不觉成为漠北的一部分,为傅少廷担忧,也为漠北担忧,除了漠北,再无她容身之处。
  忍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上一次漠北和南蛮交战,虞烟也整宿整宿睡不好。这次与羌疆交战,她也深有体会,傅荣上战场了,夜里她也被吓醒好几次,不由自主的做噩梦,常说梦与现实恰恰相反,是苗头,可还是忍不住担忧,这时开口安慰道:“女君不用忧心,君上身经百战,又有羌疆王子协助,想必会很快归来。”
  安慰他人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虞烟哪能看不出忍冬的小心思,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没有,这次傅荣上战场去了,离开的前一宿,她还听剪秋说两人难舍难分。反倒她与傅少廷,离别前夕淡如水,虽如此,但她心里还是盼着漠北赢。
  一定要赢。
  “我不忧心,你也别整天愁容满面,如你所说,漠北这次一定会赢,他们会很快归来,待他们归来,我便给君上说,让你和傅荣完婚可好?”她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的说。
  闻言,忍冬脸颊微红,嗔道:“女君别打趣奴婢。”
  虞烟眼里蕴满了笑意,耸肩,轻声揶揄道:“若是你实在不愿就算了。”
  “女君,奴婢愿的。”
  “愿就成了,开了年你也十八了,换做在京城,不定孩子都两个了。傅荣应当也不必君上小多少,不知家中父母可安好,待他们平安归来,便把你俩的婚事提上日程。”虞烟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忍冬含羞应下。
  不一会儿,剪秋进来说:“女君,长吏夫人来了。”
  闻言,虞烟忙起身,出去迎。邬雪芳身着翠纹绣百碟云锦裙,披着褐绿色的斗篷,眉如远山,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身着竹青色的袍子,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好看得紧。
  虞烟嘴角噙着笑,唤:“母亲,快进来。”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林景阳一看到虞烟,使劲挣脱掉邬雪芳的手,跑上去一下子抱住虞烟的腿,还蹭了几下,兴高采烈的说。虽说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可在林府,虞烟这个名字基本每天都会出现,久而久之,林景阳就熟了,且这个姑姑长得好看,说话又温柔,让他不得不喜欢。
  虞烟一下子心都软了,打心底喜欢小孩子的童真,直言直语,被实实在在需要的感觉,忙蹲下身子,笑着说:“姑姑也想阳阳得很呢。”
  林景阳撅嘴,“姑姑骗人。”
  虞烟低声哄道:“姑姑没有骗阳阳,姑姑怎么舍得骗阳阳呢是不是。”
  林景阳想了想了,说:“那姑姑嘴巴上说想我,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我想姑姑了,我就会跟祖母一起来看姑姑,我才是真的想姑姑,姑姑想我是骗我的,哼。”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虞烟抿唇笑着,将林景阳放她腿上。
  邬雪芳笑着说:“阳阳,你姑姑要是不想你,就不可能抱你了。”
  林景阳撇嘴不说话。
  不一会儿,林景阳就被剪秋和忍冬带出去堆雪人了。
  邬雪芳轻声说:“烟烟,我看你眼圈严重,怕是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吧。漠北啊,就是这样,太边缘,又繁华了不少,惹眼得很,战事自然多。你也别太忧心,君上等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要不你随我去林府住段时日,等君上回来。”
  “我没事,母亲不必忧心。”
  “如今府中也冷清,这些时日你大哥和三哥忙得彻夜不归,惠阳城涌进一群难民,不知怎么地,竟引发了瘟疫,一片混乱,无事你别出府。”
  “瘟疫?”虞烟诧异,连忙又问:“可有找到解决办法?”
  邬雪芳摇了摇头,说:“染了瘟疫的人已被隔开,阻止了蔓延,如今城门已关,络绎不绝的难民被挡在城门外,日日哀嚎,夜夜哀嚎熬要进来,我们城里的人也出不去,各家虽有储存的粮食,但再过几日还不知如何?你大哥和三哥这几日为了这事茶饭不思,一点头绪也没。”
  “也不知怎么突然涌出这么多难民,想必这事也不简单。”
  虞烟心惊,思忖了会儿,倒吸一口气问:“是缺里粮草?”
  “可不就是,这人省着吃,熬着十来天没有问题,可马儿不一样,每日本就进得多,一减下来,可不,这几天下来都焉了。”邬雪芳一想着,心里就止不住担忧。
  虞烟紧攥着手,微敛眸。
  趁着与羌疆交战之际,傅少廷不在,就连他很多能独当一面的心腹也不在,就在这时,惠阳城一夜之间涌入了一群难民,接连引发了瘟疫。
  难民不止,造成出行困难。正因为瘟疫,又不敢放人进城,出也出不去,那么吃食成为问题,马粮也成为问题,是人都知,这样下去不行,可没法只能这样僵持。
  若就这样僵持着,几日后,人马皆疲,不定就有人攻进城了。
  细思极恐。
  这绝不是意外。
  虞烟“噌”地一下站起来,音色重了重问:“母亲,如今大哥和三哥在哪?”
  “应当在官署,这都几日未归了。”话落,邬雪芳反应过来,又问:“烟烟,怎么了?莫不是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快,我们过去。”
  “好好。”
  ……
  林景阳被送回了林府,虞烟同邬雪芳感到官署。
  官署门口一片混乱,跪了不少人,到了这一刻,多是为了自己着想,“林大人啊,你不能不让我出城啊,我儿还不容易定了个媳妇,明日就是送聘礼的日子,千挑万选来的,这耽误了怎么得了啊,林大人,你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吧,这桩婚事要是泡汤了,我儿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林大人啊,这城中的粮食都被高价抢光了,你不让我出城怎么办啊,要把我一大老小饿死在这惠阳城吗?”
  “林大人,我明后儿必须要出城啊,跟别人谈好了十万两银子的买卖,不可能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泡汤了吧,这君上不在,你滥用职权,谁准你擅自关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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