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南溪姐,您没事吧?”小云递过玻璃水杯,南溪没客气,就着她的手,喝了好几口,心终于跳得没那么厉害了。
  视线重新凝聚了起来,屋里灯已经全被打开,南溪被光线刺得眼睛一眯,想要抬手挡住灯光。
  但手臂根本抬不起来,像被人用绳索捆住了打了一顿,酸痛无力。
  小云递过一条毛巾,站在床边,刚好挡住了光线。
  郑欢也醒了,迷迷糊糊坐在床上看着南溪出神,很明显还没有睡好。
  “南溪,你做什么梦了,吓成这样?”郑欢挠了挠头发,“啪”的一声躺了回去,四脚朝天。
  “梦见爬山,掉下山崖了。”南溪声音干哑。
  小云又把水杯递给了南溪,南溪接了过去,手指都在发抖差点连水杯都握不紧。
  做梦太用力就像跑步用力过猛的人一样,最后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点睡吧,不早了。再不睡,又要开始训练了。”郑欢翻了个身,睡着了。
  “小云谢谢你,你去睡吧,我没事了。”南溪脸色惨白,笑意渗人。
  小云大概向来擅长服从他人,南溪这么说,她没有多说,乖乖跑到门口边的地铺上躺好。
  对,小云的房间不在这儿。但郑欢突然说过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她会睡不着。
  至于小云为什么不跟郑欢睡一个床,这就得问两位当事人了。
  南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重新躺了下去。睡衣全是汗,黏黏糊糊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把睡衣睡裤全脱了,整个人像只鹌鹑似的埋在被子里。
  现在是四点零五分。
  大多数人应该都在睡梦中。
  南溪数着绵羊已经两万只了,她还是睡不着,头痛欲裂,屋里其他俩人呼吸绵长,已经熟睡了。
  她打开微信界面,点开沈医生的头像,把这个梦境仔细讲了一遍,末了问了一句:“医生,我这有得治吗?”
  手机屏幕一亮,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是沈医生。
  “治当然能治,关键得看你想不想治。怕水严格来说不算病,很多人都怕,有的人看见水就开始头晕目眩,严重的会呕吐,晕倒。你说的这个梦,讲得很详细,记得也很清楚,但它不是什么心理暗示,也不代表祸福,就是梦,就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的。”
  南溪哑然失笑,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心理医生会抓住她这个梦,进行剖析和引导,挖出她内心隐藏的秘密,没想到沈医生是个“别出心裁”的医生。
  要不是因为俞越推荐,她可能第一反应会打退堂鼓。
  “谢谢沈医生,没想到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南溪对于深更半夜打扰人这事,着实过意不去,索性想跟人约一次治疗时间,起码让人把钱赚了。
  “没事,反正都已经吵醒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倒可以随便聊聊,早上六点的太阳,我们倒是可以一起看看。”沈九思在电脑上敲着,屏幕上显示着南溪的精神诊断情况,状况不太妙。
  “沈医生,那您说说收费标准吧。从我们说话时开始计费。”南溪在后面跟了微笑表情,是那种符号式的。
  “我收费可不便宜啊,一千一小时是基本值,但我要全面评估你的状况后,才可以定价。今天也不当咨询,就随便聊聊,反正我正好也睡不着。”沈九思坦坦荡荡,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光明磊落,心胸开阔。
  “你看这样可以吗?你戴上耳机,我们语音通话,你要不方便,可以打字,我打字比较慢。”沈九思不等南溪回复,第二句话又来了。
  “恩。”南溪也想侧面了解了解这个心理咨询师。
  第二天一早,南溪是被小云叫醒的,耳机还插在耳朵上。
  她看了一眼通话时长,十五分钟。
  而且,聊天窗口,自己并没打多少字。
  南溪不记得自己是睡得太快,还是到后来也直接语音了。
  但同屋的小云和郑欢,似乎没有被她吵到的迹象。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医生值得一见。
  她发了条微信给沈医生。
  沈九思回复很快:“我下午四点后,就没有安排,你安排好了跟我说。”
  第四十七章
  南溪放好手机, 匆匆洗漱好, 直奔操场。
  她觉得自己今天会挂掉的。
  所有演员集合完毕, 训练却没有如期进行,有助理过来通知:今天训练暂时取消,演员们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等待通知。
  这大概是老天眷顾自己吧,南溪昏昏沉沉地想着。
  几个女演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闲话。
  “欸,你们说那个是不是出事了?她今天都没来。”一女配压着着嗓子。
  “谁知道啊。不过这几天花浪倒是闹很大,各大营销号节奏带得飞起,不过这也不怪别人,一句话, 不作就不死。”
  “就是。”有人接了话茬,有股子落井下石的得意洋洋, “官方秘而不宣,就是打定了溜着其他流量炒热度, 结果她倒好,一棍子就把人的如意算盘全打散了。虽说官家做得不怎么地道,那也不是一种营销手段么?再说了,剧组估计也就提防着这些闹幺蛾子的人。”
  “是了, 是了,我们都是些小角色,少掺和, 做好自己。”
  其他人附和着,乌央央地疾步而去,好像有人追在后面要抓她们小辫子似的。
  南溪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匆匆而去的花枝招展女人们,蓦然发现:郑欢不在其中。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郑欢昨晚就说定了今天不参加训练,大概是一早就被人接走了。
  有靠山,闹闹脾气耍耍性子,出品方都会忍着,毕竟他们都要向资本低头。因资金链断而黄的影视不在少数。
  更何况,郑欢是有演技加持的,她的流量并非完全靠数据堆起来的。
  南溪刚进屋坐下,剧组就有人来找她了。
  她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出门时,左右隔壁的门都虚虚掩着,门背后的耳朵可不少啊。
  “南溪,我们想检查一下你的行李。”剧组客客气气请南溪入座,一句话就把南溪打懵圈了,怎么严重得要清查私人物品了。
  “为什么?”南溪想知道原因,她私人物品并不多,但她不喜欢以这样的名义去翻查。
  对面三人互看了一眼对方,中间那位回应:“我们有签过进组保密协议,现在有人泄露剧组拍摄进度,我们要查是谁在违规。”
  “每个人都会查吗?”南溪又问了一句。
  “是。”
  南溪答应了,几个人跟着南溪一起回了房。女人查南溪的衣物和梳妆台,戴了手套;男人查床铺、柜子和卫生间,天花板能打开的地方。
  “等等,把床帮忙抬起来,我看见东西了。”男人拿着手电筒在床底看了好一会,爬起来招呼其他人。
  南溪帮着一起,一个古董式的小黑手机静静躺在床底最角落里。
  她们床底很矮,两头的床脚有弧形,一般小东西放哪里是看不到的。
  男人伸手就要去拿手机,南溪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等等,拿个袋子装着吧。”
  都在剧组里混的人,刑侦剧也看了不少,都是千年的狐狸,聊斋也演了不少,自然能马上明白南溪的意思。
  于是女人从身上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男人小心把手机装了进去,起身准备离开。
  其他地方都已经查过了,包括郑欢的东西。
  这个手机是唯一的收获。
  “我觉得应该报警。指纹痕迹这类,剧组应该做不了吧?说实话,我也担心有人暗中做手脚,毕竟弄到我的指纹,没那么难。”自从他们进门后,南溪就全程录像了,这是她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那你跟我们一起吧。等其他人核查完,还有剧组的最终讨论。”
  南溪跟着他们走了,守着装有手机的这个箱子。
  其他人也查完了,除了有些小女生跟剧组外抱怨辛苦累之外,没发现问题。
  至于彼此之间的竞争攀比,或者想看别人摔个大跟头之类的战争,剧组管不了,也管不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问题全落在这部手机上。
  这事情可大可小,剧组跟“星耀”公司报备。
  周放把这事跟陆行简说了,等他最后做决定。
  陆行简扣下电脑:“不报警,但是出钱找相关部门验指纹,凡事有可能接触这部手机的人,都录入指纹去核对。不,剧组所有人的指纹都去核对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厉害。对了,阿放,通话记录和信息也找人恢复恢复。”
  事情传达下去,剧组自然照办,所有人都乖乖录入指纹。
  南溪配合检查完后,跟剧组请了半天假。
  剧组不会限定人身自由,准了她的假。
  出发前,南溪跟沈医生发了条微信,约四点的应诊时间。
  沈医生回了一个“好”字。
  这间诊室开在一个独栋的小院里。
  米白色的外墙配着浅蓝色的立柱和门窗,简简单单。庭院里的绿植野蛮生长,没有修整过的痕迹。
  摁了门铃,大门缓缓滑开,没人询问也没人确认。
  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通往别墅的房门。
  房门早已打开,有位漂亮的女士穿着得体大方的裙装,在门口等着南溪。
  “小姐,请跟我来。”女士声音温柔,声音清晰圆润,入耳舒坦。
  屋内的陈设不像一个诊所。
  一楼看起来像个书吧和咖啡吧。满墙都是木质书柜,高到天花板。
  桌子有长条的、单人的、双人的、四人的,根据屋型放置,每一处放得都恰当好处具有私密性,桌上放着不同的鲜花,像清早刚摘来的,带着水滴的新鲜和活力。
  玻璃窗透过的光照在胡桃木的书架上,南溪鼻尖墨香萦绕,她偷偷深吸了一口,像极了大学图书馆。
  只是这么高的书架,没有书梯,怎么拿得到呢?南溪胡思乱想地跟着温柔女士上了二楼,目光还从书柜顶上划过。
  “我们一楼书架都是升降式的,可以切换书柜位置。”女士似乎不经意跟南溪介绍,“要是想点咖啡茶什么的,我们这都有。特别推荐我们这儿的绿茶,您可以尝一尝。”
  南溪收回视线,冲女士微笑着点头,第一次见识了心理诊所里工作人员的小试牛刀。
  医生诊室在二楼,大厅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南北的房间门紧闭,上面写了数字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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