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见狱卒还要继续嚷嚷,洛清阳适时告诉他若是再不带自己过去,怕是要误事,狱卒慌忙闭嘴,把人带出了天牢。
  外头冷风瑟瑟,尽管已经开春,这天气却是异常的寒冷,倒春寒还未到,反而让人觉得冬天似乎还没有过完。
  洛清阳缩缩脖子,跟在狱卒后面走着。
  第96章 打秋风
  狱卒把洛清阳带到一间房子里便离开了,也不曾留下一句话,洛清阳有些奇怪,这狱卒把自己带这来,究竟有何目的。
  就在他有些昏昏欲睡之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股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洛清阳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过来。
  “清阳哥哥。”
  楚厌离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洛清阳耳边炸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嘴巴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抓自己来这是楚厌离
  不可能,她不过是一个公主,与刑部的人自然毫无关系,况且她也没有理由将自己关进天牢。
  这么说来,洛清阳似乎懂了。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楚厌离,跪了下来。
  “公主……”
  “清阳哥哥,再过一月我便要嫁到贺连国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楚厌离擦去根本擦不完的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洛清阳。
  彼时她无比喜欢趴在他无比宽阔的肩背上,而此时,一个拥抱都成了无尽的奢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洛清阳不曾听到楚厌离的话,他一直喃喃自语着,不肯接受现实。
  明启帝居然为了楚厌离点头答应嫁到贺连,居然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楚厌离怎会不从
  泪水顺着洛清阳的眼角滑落,滴滴都滴在了楚厌离的心里,犹如万千斤重的铁锤敲打着彼此的心。
  你心属我,我有意于你,偏偏却不能相守,就连一个拥抱都变得奢侈。
  洛清阳很想就这样带着面前的姑娘杀出去,逃到天涯海角,找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悄悄幽居,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但他不能,凛王还需要他,他不能一走了之。
  可眼睁睁看着楚厌离入了龙潭虎穴,他,又有何颜面去谈所谓对她的情意
  “清阳哥哥,你是不是担心厌离去了贺连,会受到欺负啊但是你放心,厌离嫁过去,可是做贺连王后呢,谁敢欺负厌离。”
  洛清阳心如刀割,却不能多言一句安慰亦或是心疼的话,只要说了一句,于他自己,于楚厌离,于凛王,皆是劫难。
  楚厌离见洛清阳闭口不言,坐到了洛清阳对面的凳子上,捧着下巴,猩红的双眼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姑娘哭过了多少回,洛清阳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仅存的意识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不是没办法带着楚厌离杀出去,可一旦这样做,就无异于帮凛王直接向皇帝和太子宣战,现如今各地的部署才刚刚开始,凛王还未做好准备,事情一旦提前,会让所有人手足无措。
  “到了贺连记得要照顾好自己,时常给王爷和王后来信报平安,一个人在外要记得好好的,与其他妃嫔相处的时候要记得敛去锋芒,但也不能任人拿捏,否则别人会觉得你好欺负....”
  洛清阳嘟嘟囔囔着,楚厌离一边落泪一边听着那个曾经将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的男子将自己越推越远,罢了,这是自己的选择,他没有错,任何人都没有错!
  有错的是自己!
  错在生而为了人。
  楚厌离凄婉一笑,安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这些日子公主是怎么过来的只有自己知道,成天以泪洗面,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若不是被准许来见洛护卫,公主恐怕还是不肯吃任何东西。
  和亲之事本轮不到公主头上去,是那陆远和颖妃有意谋陷之。
  这两年凛王在外,宁王手中又无实权,除了与凛王交好的大臣们,其余的人都等着凛王回来看凛王的好戏。
  自古和亲之事,并非必然需要皇族公主,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女儿也可前去联姻。
  明启帝最开始与陆远提起姻亲之事时,是有意要陆家二小姐陆子盈前往贺连国和亲,但陆远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将公主推了出来,可怜了一对苦命鸳鸯,还没在一起就被一棒打散。
  安儿心中感慨,若是日后公主在贺连受委屈,就只有自己在她身边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公主,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公主,时候差不多了,奴才得把洛护卫送回监牢了!”
  方才带洛清阳来此处的狱卒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有些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动静。
  “不是说好了我答应和亲,就把清阳哥哥放了的?”
  楚厌离猛地站了起来,通红的小眼看着默不作声的狱卒,洛清阳心中明了,明启帝要放自己,许是要等到楚厌离出嫁之日,亦或者是干脆不放,暗中解决了自己。
  “这....公主,奴才也就是个办事的,就别为难奴才了!”
  狱卒讨好的看着楚厌离,楚厌离的眼眶又红了,洛清阳看得焦心,只得起身自己往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回望了一眼楚厌离,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一直往前,不曾再回头。
  洛清阳的身影消失在小院落里后,楚厌离跪坐到了地上,已然哭不出声。
  原来悲痛到极致,是一点哭声都说不出来的!
  她心里很难过,但要说为何难过,却又无从说起。
  所有的难过,能说得出来的,皆不是所谓难过。
  楚厌离心碎,安儿跟着心碎,她自幼跟在楚厌离的身边,深谙她的性格,想必这次,公主是真的死了心了。
  洛清阳回到天牢里,静立在那扇碗口般大的小窗下面,感受着从外界传进来的那抹微弱的光。
  师傅曾告诉过自己,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应该放弃,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去选择放弃。
  还未等到楚子宁两个女儿百天之时,楚厌离已经在子兰苑安静的待嫁了。
  贺连国的使臣在五日前就已经来到了长安,就等着将风华安乐公主接往贺连,顾清珏和白慕晴带着顾秋铃来了长安,说是准备将两家的生意重心放到长安来。
  顾清璃对这件事情也是喜闻乐见,虽然顾清珏与楚子阳兴许还要继续斗嘴,但一想到白慕晴和顾秋铃也来了,心中便有了无数的期待。
  她很想要个楚子阳和自己的孩子,但这件事情,却也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些年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和楚子阳都无法去预料,太子的虎视眈眈,明启帝的推波助澜,早已将一群人都推上了悬崖边上。
  再往前走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对于这件事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顾清璃是高兴,而楚子阳就有些不开心了!
  顾清珏有女儿了!而且还要带着一家老小搬到长安城来!还说要买下凛王府旁边的宅子,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晋王这个月来一直被关在县衙内,楚子枫几次想要从顾正潇那里带走,却因为楚子恒已经承认是自己挑唆顾清瑶下药企图毒害云醉墨,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人可随意篡改。
  明启帝知晓这次楚子恒已经无法推脱责任,若是此时再给凛王施加过多的压力只会适得其反,把凛王逼到了绝境,都是领兵打过仗的人,自然知晓人在危难关头的举措。
  若是凛王揭竿而起,那么自己就不可能有善终。
  既然和凛王的关系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明启帝便只能一注全押,押在了楚子枫身上。
  现在的明启帝也不过年近知天命之年,也许正是因为知天命,他才觉得,自己有必要从这身洪流之中脱身。
  太子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如今尽管兵权还在自己的手中,但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权利如同一座被万蚁蛀空的一座桥罢了。
  很多掌握着实权的大臣基本已经投靠了太子,毕竟太子才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跟在太子身边自己的生活和官途才会有更好的保障。
  眼下最主要的情况就是给北凉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再有就是让安乐公主自愿嫁娶贺连国,于是明启帝想到的便是拿洛清阳迫使楚厌离亲口答应嫁去贺连。
  明启帝如愿以偿了!
  洛清阳深爱楚厌离,而楚厌离也同洛清阳一般,两人明明相爱,却以一个悲剧收场,明启帝在可怜两人命苦的同时,看着不远处逗弄着怀中小儿的颖妃,满脸的欣慰。
  其实自己好像还可以在这皇位上再呆十年,等楚子倓长大,然后将现在的太子废去,立他为储君,倒也不错!
  楚子倓这孩子还小,教导起来更加容易,不像现在的凛王和太子两人,明面上对自己尊敬遵从有加,可背地里却早就谋划着要分尽自己的权力,实在叫人惊惧得很。
  颖妃看了一眼望着自己和怀中孩子的明启帝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她知道明启帝对楚子倓动了心思,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他耳边吹的枕边风终于见了效果。
  但是自己依旧不得不防着楚子枫,一旦楚子枫发现明启帝有这样的心思必然会将自己和怀中的孩子置于死地!
  在权利和至高无上的荣耀面前,所谓的父子情谊、红颜知己,皆不过是虚妄罢了!尤其这父子情还来得不正当。
  在楚厌离离开长安城的那天,云储墨只身一人来到了长安城。
  他骑着一匹白马,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剑,一身青烟翠衫,一袭墨色长发在风中飘扬,仰头望着城门上鎏金大字:长安城。
  就在云储墨出神的时候,城门守卫见一个儒雅俊秀的男子挡在了路中间感到有些不快!
  “哪里来的人!赶快滚进来,要么滚出去,今日是安乐公主大喜的日子,老子不想见血!”
  云储墨被守卫得吼声惊醒了过来,脸色有些尴尬,若是要论见血,你们这长风王朝,能让我见血的还真没几个!
  云储墨在心中冷哼好几声,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小生竟然不知今日安乐公主大喜之日,还劳烦官爷告知小生一声,凛王府在何处?要如何过去?”
  守卫一听他问起凛王府便警惕了三分,且不说自己是凛王的人,来了个从没见过的男子开口就问凛王府在何处,不得不怀疑这人的动机。
  “你问凛王府做什么?看你面生得很,不会是凛王以前的手下,来这里打秋风的吧?”
  云储墨一晒,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需要千里迢迢跑长安城来打凛王的秋风?
  自己只是忘记了妹妹的夫婿是何王爷罢了!
  此番出来,父王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里他帮自己处理政事,等到自己回去,他就带着母后云游四海去了!
  想到这云储墨叹了口气,守卫见他叹气,更加确定了他是准备去凛王府打秋风的。
  “凛王府哪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我们凛王忙着呢,没空见你!”
  守卫不耐烦的开始赶人,云储墨有些无语,这城门也不给进,长安到底是个什么风气。
  “这里什么情况?”
  洛清月的声音出现在在守卫身后,守卫一个激灵,立马一揖,“洛姑娘,这人赖在这里不走,属下怕他挡了公主的路,才想着赶人的!”
  云储墨翻了个青天大白眼,这厮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带领下长大的吧?
  歪曲事实的本事怎么就那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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