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楚安离身子一抖,吓醒了。
  睁开眼睛后,她足足用了三分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诡异的梦。
  与此同时,她身旁的男人也醒了,不言不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俊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楚安离手指插/入发丝间,猛地坐起身来。从她来这里后,他都是打地铺睡在地上的。这时突然出现在了床上,她必然是认定这人是半夜故意爬上来的。
  只是下一瞬间,她就无暇再顾忌这个了。
  祁墨掀开被子,撩开上衣,在看自己的小腹。那里紧实平坦,线条流畅,有漂亮的腹肌。
  “艹,还好只是个梦。”他低骂了一句。
  他声音不大,楚安离却听得一清二楚,像是被牵动的某根神经,默然几秒,不由问他:“你做什么梦了?”
  祁墨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憋了半晌,还是对那个过于奇怪且羞耻的梦境只字未提,只是含糊道:“做了个噩梦。”
  他起身换衣去了。楚安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抱着双膝在床上又呆坐了会儿,直到不经意扫到空落落的手腕,这才察觉,手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
  她在床上摸索找了一圈无果,欠身一看,床边的珠子滚了一地。
  大概是她睡觉的时候,手链散了,都掉地上去了。
  楚安离感到奇怪,这串手链她戴很久了,一直都挺结实,没想到会散成这样。
  她赤脚跳下床,将大小不一的珠子一颗颗的拾起来,放在手心。她打算过后找家首饰店,让人家帮忙重新串起来。
  可让她纳闷的是,她最终只捡到了十一颗。
  第十二颗珠子,她翻遍了整个卧室,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第5章
  祁墨也陪楚安离找了,还让人把床给搬开,可那最后一颗珠子真的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祁墨见她挺看重这串弟弟送的手链,知道是别的东西代替不了了,开车带她去找人把那散掉的珠子给重新串起来了。
  只是,再戴到手上时,楚安离总觉得珠子仿佛失了光华,瞧着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她觉得怪异,正举手在凝神细看,耳旁突然听到闷哼声,抬起眸子。刚在落地窗前接完电话的祁墨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
  他额头上有冷汗,唇色泛白,看上去很不好受。
  江亚说他这些年酗酒总是进医院,胃肯定出了毛病。可是他捂着的地方不是胃,而是小腹。
  楚安离本不打算管他,过了片刻,发现他面色愈发苍白,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怎么了?”
  祁墨身体朝着她歪靠,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楚安离下意识里就要将他推开,祁墨微微翻身,将脸贴住她的身体,双臂环住她的腰身,低哑道:“难受,让我抱一下。”
  楚安离语气很生硬:“难受去看医生,抱有用吗?”
  “用。”祁墨低喃:“阿离,你就是我的药。”
  “是吗?”楚安离不为所动,语气冷冰:“我要是你的药,也是毒你的药。”
  祁墨没话了,因为他没精力说话了。他在她怀里痛到满头大汗,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都快蜷缩成一团。
  祁墨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他肚子里用力地剜着绞着,他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最终实在忍不住,痛苦地叫出声来。
  他身体难耐的翻动着,差点滚下去,楚安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搂住。
  他这个人很能扛,如果只是普通的肚子疼,不至于这样。
  楚安离看情况不对,脸色也不由有些变了。刚好刘子明给祁墨送文件过来,他一进门,楚安离忙对他道:“刘助理,祁墨病了,麻烦把他送去医院。”
  刘子明先是一愣,加快步伐走过来,“祁总,你还好吧?”他伸手搀扶住他,祁墨借着他的手劲儿,好容易才挣扎着坐起来。
  刘子明被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和如水一般流淌的汗吓到了。
  祁墨仍旧捂着肚子,闭着眼,勉力吩咐:“打电话……联系钟医生,说我会过去一趟。”
  刘子明依言赶紧打了电话,跟楚安离合力将他弄上了车。
  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祁墨咬紧牙关忍着痛,又叮嘱了刘子明:“先别告诉我爸妈。”
  之后他就靠在楚安离身上不做声了。
  楚安离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一时心乱如麻,就任由他靠着。
  她侧眸注视身侧的人,他双眸紧闭,长睫还在轻颤着,呼吸也很沉,明显还是极不舒服。
  楚安离逼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看了。
  她花了六年时间来忘记,可是不过转瞬间又被打回原型,轻易被他影响了心绪。她唾弃且痛恨这样的自己。
  到了医院,无需排队等待,钟医生已经等待多时,带着祁墨去检查。
  到了检查室门口,楚安离准备就在外面,祁墨却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放。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还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祁墨眸子盯着她,虚弱却又执拗道:“跟我一起进来。”
  他病成这样,楚安离暂时不与他计较,只好随他一起进去。
  结果,折腾了大半天,浑身都查了个遍,各项指标都是正常,非常健康,钟医生也挺疑惑。
  在做检查的途中,祁墨的状况就已经缓解了不少,痛得没那么厉害了,但为了安全起见,钟医生提议让他留院观察一晚。
  vip病房宽敞明亮,祁墨躺在大床上闭目养神。
  他没脱衣服,黑发有些凌乱,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静静地躺着,嘴唇恢复了些血色。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洒落在他身上,宛若一幅静谧美好的画报。
  端坐在床边的楚安离却没心思欣赏,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微微侧身,朝着门那边的方向瞥去,她按捺不住想趁机离开的心思。
  “又在动什么小心思?”祁墨突然出声:“这边的病房有门禁,你出不去的。”
  楚安离对上他睁开的眼睛,“祁墨,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祁墨道:“什么时候……等你自愿留下来的时候。”
  楚安离脸色紧绷了半晌,直接问道:“你现在做这些,是想让我重新跟你在一起?”
  祁墨扯了扯嘴角,“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变态啊,真愿意天天把你关在家里?”
  楚安离强忍着心口的剧烈翻滚,嗤笑一声,“那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不管他跟程雪梨这些年是怎么回事,也不管顾廷均又在打什么算盘,她都不想再搀和进来了。
  还嫌她不够可怜吗?
  楚安离起身去洗手间了。洗手间就在病房内,祁墨脸色变幻不定,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也没拦她。
  这时刘子明敲门进来:“祁总,顾先生也在医院,听说你在这儿,要过来看你。”
  顾廷均??祁墨垂死病中惊坐起,眼中迸出愤怒的火光:“让他滚!谁让他看。”
  他头发睡乱了,支楞着,陪着他愤怒的模样颇有些炸毛的意思。刘子明迟疑了一番才继续道,“他让我一定转告,说你不见他的话,至少把女朋友还给他。”
  “女朋友?”祁墨冷哼:“我那天是一时怒火上头才信了他的鬼话,他们应该早分手了,他还有脸上门找我要人?”
  刘子明道:“他还说……”
  祁墨声音沉下来,“你是我的助理,应该知道什么话不用来转告我。”
  “是。”刘子明汗颜地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过了十分钟,刘子明又进来了。祁墨的手机在他那儿,他会帮着接听电话,处理一些公事,免得打扰他休息。
  “祁总,雪梨小姐打电话来说,待会儿来医院看你。”这个不是公事,而且跟程雪梨有关,他必然是要来报备一下。
  楚安离正无聊的削苹果,听到他的话,动作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好不容易连成一气的苹果皮也断掉了。
  祁墨皱眉:“她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刘子明道:“好像是听顾先生说的。”
  祁墨扫了一眼坐在床边低垂着眼帘,默默削苹果的楚安离。他并不想让程雪梨过来,对刘子明道:“你给她回电话,就说我没事,不用她特地跑一趟……算了,手机拿来,我来给她打。”
  第6章
  祁墨知道,如果不是他亲自说,程雪梨多半是不会听。
  可一连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他又给程雪梨的助理打电话,却被告知此时两人不在一块。
  助理道:“祁总,雪梨姐已经去医院看你了,待会儿就能见到的。”
  就是不想见才打的电话。祁墨将手机扔在一边,楚安离还在旁边削苹果,一言不发,这时候已经是第四个了。
  祁墨跟她搭腔,“阿离,你削这么多苹果做什么?”
  楚安离抬起眼帘,语气毫无起伏道:“我不削苹果,削你好不好?”
  “……”祁墨瞥了眼她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心里有点毛毛的,选择噤声了。这些天一直关着她,他知道她心情不佳,憋着火呢,这时候明显是不能招惹的,他还是暂时消停点。
  约莫半小时后,程雪梨来了。
  她捧着一束鲜花,带着满身花香轻轻推门进来,她穿着格纹西装内搭浅色t恤,配着黑色短裙,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白净秀丽的面容,秋水盈盈的眸,很有气质。十月的天气,温度并不算高了,她却光着细直漂亮的双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神情自如。
  楚安离一眼望过去,也不知该夸人更美,还是花更娇。
  祁墨刚才又开始难受了,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她进来的动静,眼皮挣了挣才睁开眼。
  程雪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安离的存在,她一进来,眼里只有祁墨。放下花捧,加快了步子地走到床边,忧心忡忡的问:“你还好吧?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
  她伸手去碰祁墨,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她指尖微颤,神态自若缓缓握住收回来。
  祁墨道:“我根本没什么事,你没必要跑这么一趟。”
  “没事怎么进医院了,我都问钟医生了,你来的时候,很吓人。”
  祁墨不想说这个。他不想她来,可不能她一来就赶她走,转移话题,“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程雪梨道:“啊,我在开车,没太注意。”她浅浅笑了一下,“你不是叮嘱过,开车接电话不安全嘛,我一直都记着。”
  此时此刻,祁墨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什么了,因为他余光一直注意着的人突然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神色一变,免力撑起身体,“你去哪儿?!”
  楚安离脚步顿住,片刻后转过身,“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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