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话音刚落,纪画翠泪珠子又滚下来,她被山贼抢过,名声早就坏了,如果失去了傅家的庇护,她将来该怎么办?纪画翠此时再也想不起帮少爷和离的事儿了,只一心恐惧自己未来的命运,立刻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少爷不要赶她出去。
  傅家宝却只觉得这又是纪画翠的手段,他傅家宝是谁?人家磕几个头他就会老老实实吃这个亏?于是瞪了阿下一眼,骂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叫你将她扔出去!”
  阿下苦着脸走过去,就要伸手将纪画翠拉起来,却在这时,大厅外传来少奶奶冷淡的声音,“等等。”
  阿下愣了一下,立刻目露欣喜,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朝着大厅外望了过去,“少奶奶您可算来了!”
  林善舞其实已经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见傅家宝执意要把纪画翠赶出去,才出言阻止。
  见到林善舞走进来,傅家宝面上怒气缓了缓,他轻声道:“你先回房吧!我处置个小丫头。”
  林善舞却摇头,朝着他走过去。
  见媳妇不听他的,傅家宝也没在意,他侧身去拿首饰匣子,准备给娘子瞧瞧他今日上街给她挑的首饰,手里捧着匣子刚刚迎上去两步,却见娘子侧身和他错开,而后俯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纪画翠。
  傅家宝眉头一皱,说道:“娘子你扶她作甚?你可别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纪画翠哭得止不住,一抽一噎的,因为哭得太用力,两只眼睛都微微肿了起来。
  林善舞没有看傅家宝,而是抬手给纪画翠擦了擦眼泪,道:“别哭了,你放心,不会赶你走的。”
  纪画翠和傅家宝一同抬头,齐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傅家宝心想:完了完了,娘子一定是被纪画翠这装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纪画翠心想:她一直以为少奶奶是那种高傲狠心的女人,可为什么,连少爷都要赶她走了,少奶奶竟然还愿意留下她?
  她红着眼睛抬头,对上少奶奶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愣了下,少奶奶看着她的神情很温和,画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她以为不把少爷当丈夫的女人,其实竟然是一个这样温柔的女子。
  ……
  林善舞让阿红把画翠带下去好好安抚,然后就看到傅家宝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林善舞:???
  两人回到房中,关上屋门,傅家宝立刻道:“娘子,你刚刚被那丫头给骗了,你别看她哭起来挺可怜的,其实心机不知道有多深,她不像你这样率直,你现在同情她,她可不会感激,她说不准在心里嘲笑你好骗呢!”
  林善舞看着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傅家宝,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像是曾经她在网上见过的那些吐槽绿茶婊的人,她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纪画翠是在使手段?或许,她是真的对我有所误会,她是真的想要报恩呢?”
  傅家宝一看娘子这么说,越发肯定她已经被纪画翠给欺骗了,他连忙把在外头听到的流言都跟林善舞说了,又说了纪画翠对林善舞的诋毁,最后言之凿凿道:“她就是个坏女人!娘子,你这次听我的,不要可怜她!”
  林善舞叹了口气,她伸手捏了捏傅家宝气鼓鼓的脸,说道:“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她散播谣言,你怎么就能肯定没有误会她?怎么就能肯定她所说的报恩不是真的?倘使真的是你误会了她,将她赶了出去,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名声又毁了,在外边要怎么活?你有没有想过?”说罢,她见傅家宝神情怔怔,心道:傅家宝看来是有些明白了,经此一事,他做事应该就不会那么冲动,希望他以后能先调查过后再下结论,也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吧!
  林善舞刚刚感到欣慰,忽然就被傅家宝紧紧抱住了。
  林善舞:???
  对着一脸莫名的林善舞,傅家宝感动得热泪盈眶,“娘子,到现在你还在为那个歹毒的女人考虑,你心肠太好也太宽宏大量了,能娶到你是我傅家宝三生有幸!”
  林善舞:……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傅家宝抱着自己的手掰开,认真说道:“你方才对待纪画翠丝毫不留余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觉得不怀好意,就像你对待辛夫人和傅周一般,你心里对他们的成见似乎也不止是你那天对我说的那样。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见傅家宝又要往后缩,林善舞一把攥住他,目光却温和地注视着他,“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说催化剂好像没什么用,挠头,我觉得挺有用的啊,她第一次出场,就是把傅家宝善良的品质暴露在大家看;第二次起作用,扔了草鞋,侧面表现出傅家宝对女主送他的东西的在意,表现了他是个有责任心有原则的好丈夫;这一次出场,让夫妻两谈心。这不是一次又一次让宝物cp的感情更进一步吗?还有比她更尽职尽责的催化剂吗?→_→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明明我昨天晚上存了一千多字,为啥今天又迟到,果然感情戏就是难写
  第38章
  对上林善舞坚定的目光,傅家宝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林善舞也没有逼着他,只站在她面前,静静看着他。
  良久以后,傅家宝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却又闭上,反复几次后,他慢慢在原地蹲了下去。
  林善舞也跟着蹲了下去,两人就这样蹲在桌旁,屋子里一片静默。
  片刻后,傅家宝开口了,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娘子。”他反握住林善舞的手,看着她道:“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你说得对,我应该告诉你。”顿了顿,他继续道:“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刚才有点怕,怕自己会变得像我爹那样。”
  林善舞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却没有打断他,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傅家宝此时的目光有些放空,似乎沉浸在回忆当中,他道:“我小时候,我娘还在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我爹娘很相爱,他们两人好像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插.进去,我爹不许我娘多看别的男子一眼,我娘也一样,她比谁都大度温柔,但若是谁在她面前提一句让我爹纳妾的事儿,她就跟谁急。我爹睡到半夜忽然想吃莲子羹,我娘二话不说起来给他做;我娘想吃莲藕,外面大雨瓢泼没人卖,我爹自己跑去莲塘挖……有一回我爹出去谈生意,喝醉酒吐了满身,我娘一边念叨一边体贴周到地为他擦洗;我娘出门买绸缎被人拿次等料子骗了,我爹一遍遍教她怎么认料子,一直教到半夜,我一觉醒来,我爹还拿着料子摸给她看……后来,我娘就自己开了家绸缎铺子,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回忆对于傅家宝而言,似乎分外美好,仅仅是提起,他脸上就带了笑,“我爹时常告诉我,成了亲,就要对娘子一心一意,说不能再去招惹其他的女子……他告诉我,身为男子,为人丈夫,要有担当,要懂分寸,不能叫娘子伤心难过。我一直记着他的话,那时候我一直想,等我长大了,等我和未婚妻成了亲,我也要待她好,我们要像爹娘一样,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要恩爱一辈子。”
  林善舞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傅家宝手上,她依旧没有说话,因为结局她已经看到了。
  “再后来……我娘没了。”傅家宝面上的笑意没了,神情也阴郁了下去,“她是病死的,在我八岁那年的十月,撒手人寰。又过了两个月,辛氏带着当时六岁的傅周,进了我家大门。”
  傅家宝脸上那种痛恨又夹着茫然的神情,刺了林善舞一下。傅家的这段往事,书里没写,林善舞也无从得知,从一开始,她对傅家宝的认知便是两个字——“纨绔”,至于他为什么纨绔,为什么跟着其他纨绔子弟什么都玩却始终洁身自好,林善舞从来没有仔细追究过。她一直只顾着自己,只顾着自己尽快练好武功保证自身安全,只顾着维系和傅家其他人的关系,以获得安身立命的根基,只顾着寻找挣钱的法子,以便将来就算脱离了傅家也能安稳地过日子。
  至于傅家宝,即便她后来对他改观,也从未想过认真去了解他,虽然这些日子,她似乎和傅家宝相处得不错,似乎已经决定和他一辈子过下去,但扪心自问,她最在乎的还是自己。与她而言,这个人仿佛还是书里那个纸片人,只是一个于她目前来说最稳妥的选择,一旦傅家宝不可掌控,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可是现在,傅家宝将那段幼年剥开来摆在她面前,只因为她一句话,这个人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这样的举动,要换做林善舞自己,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面前眼眶泛红的傅家宝,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心疼。一个从小就在父母的熏陶下接受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概念的孩子,在这样一个男人都可三妻四妾的时代里见证了父母最美好的婚姻,他肯定会羡慕会向往,会觉得这样的爱情是理所当然,然而八岁那年,他生母病逝,在他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中时,忽然得知父亲在外面一直有其他女人和孩子……那种心情林善舞无法感同身受,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的他所面临的的打击,无异于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轰然崩塌。
  傅家宝喃喃道:“我不明白,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爹怎么就成了那样?倘使他从那儿以后对我不好,那我大可以不认这个人,就当我爹追随我娘一起走了,可他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很好;倘使他是个两面三刀虚伪至极之人,那我大可以当他从前在我娘跟前的深情全是装出来的把戏,可他却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事,你不说出来,可以整天嘻嘻哈哈当做不存在,可一旦提起来,那就仿佛将扎入肉里的毒根又一次挖出来,你拼尽全力地往外拔,却也只是让你再痛一次,因为那毒根早已经沿着肉扎进了心里,根本没办法清理干净。
  林善舞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希望能借此缓解傅家宝心中的茫然和痛苦。
  傅家宝:“我爹是个正直的好人,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将我爹变心的原因归咎到辛氏身上。有一段时间我想得都魔怔了,甚至觉得我娘那么年轻就没了,一定是辛氏为了进我家的门,所以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害死了我娘。后来证明是我想多了,可每次当我见到辛氏,我都会忍不住想,她和我爹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他说起这话时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就算她没有那么恶毒,她也一定不是良善之辈,她肯定是在我爹外出做生意时勾引了我爹!我爹他年轻时无能,受不住诱惑,所以……”说到这里,傅家宝面上忽然露出些害怕和恐慌来。
  他看着林善舞,说:“娘子,我好害怕,我真的怕。我听到那些流言我都怕。”他唇色发白,额头也布满汗水,整个人都发起颤来,“我怕我像我爹一样,禁不住诱惑,然后做出对不住你的事。到那时候……”
  林善舞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正想说不会,就见傅家宝面上的茫然和痛苦缓缓消失,最后哭丧着脸对她道:“到那时候,你得多可怜啊!”
  林善舞:……
  傅家宝又道:“我一想到将来我变心了,又或者是来了个李画翠王画翠把我给勾搭走了,而你一个人留在东院里,日日独守空房,夜夜对窗流泪,我就心疼坏了!觉得你也太凄惨!太可怜了!”
  傅家宝自己幻想了一番他变心后林善舞凄凄惨惨的模样,就觉得自己心痛到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絮絮叨叨地把自己幻想中的画面讲了一遍,才道:“一想到你将来会变得那般可怜,我就恨不得将离间你我夫妻之情的画翠抓起来扇几巴掌,最好一脚把她踹到天边去!”
  林善舞:……
  所以这就是你对着纪画翠又吼又骂,恨不得立刻把她扔出去的原因?
  她木着一张脸,看着又开始劝她把纪画翠赶出去的傅家宝,只觉得自己方才对傅家宝的心疼全都仿佛喂了狗。
  片刻后,她幽幽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还敢变心?不怕我的擀面杖了?”
  傅家宝闻言,两腿颤个不停,他惊异道:“娘子,那擀面杖当真好威力,你这么一说,我这两条腿怕得自己开始抖了。”
  林善舞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哦,是你蹲太久,腿麻了。”
  傅家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傅家宝:我要是变心,那娘子也太惨了,为了不让她那么惨,我必须守身如玉!
  林善舞:啧~
  第39章
  纪画翠最终还是在傅家留了下来。阿红领她下去时,见画翠蔫头巴脑的,想着这丫头也挺可怜的,就好心劝说了几句。
  她道:“少爷救了你,你想要报恩我也晓得,但你也不能往外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啊!”
  纪画翠连忙摇头,红着眼睛道:“我没有,自从进了傅家,我一刻也没有出去过,我往哪里传话去?”
  阿红一想也是,本来家里的丫鬟就不多,画翠胆子小,跟其他丫鬟都不怎么说话,更何况是往外传那么大胆的流言蜚语了,她也想不明白那些流言是从哪里来的,又道:“那你为啥要在少爷跟前说少奶奶的坏话?你这丫头忒胆大,找死啊你!”
  纪画翠眼睛红红的,她小声说道:“我……我看见少奶奶在打少爷,还……还让少爷睡地上。”
  “就这个?”阿红震惊地看着她,“所以你为了报恩,想帮少爷和离?”阿红都不知道咋跟这丫头说了,想了又想,她耳提面命道:“那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儿,有你插嘴的地儿吗?也不看看你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人家夫妻间打打闹闹那是常有的事儿,莫说少奶奶只是让少爷睡地上,就是少奶奶让少爷整夜跪搓衣板,那也没你置喙的地儿?”
  纪画翠茫然地看着她。
  阿红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想当年,我阿爹阿娘三天两头地打架,我阿爹怒极了嘴里嚷嚷说要休了我阿娘,我阿娘气急了就说要拿刀砍死我阿爹。结果你猜怎么着?”
  纪画翠没想到还有夫妻能闹成这样,一双杏眼瞪得老圆看着她。
  阿红缓缓道:“结果过了两天,他俩又和好了,蜜里调油跟新婚似的。所以你看少奶奶打少爷,少爷叫得凄惨,其实不是真打,少爷也不是真的有心要和离,今个儿少爷出去还给少奶奶挑了一匣子首饰和几匹绸缎呢!”
  纪画翠是个孤女,从小就是年迈的奶奶带大的,她没有见过父母,唯一熟悉的一对夫妻就是斜对门的秀才家,看多了他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她便以为天底下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此刻被阿红这么说,她仿佛见到了一个新世界,一路走回去都有些恍惚。
  次日傍晚的时候,林善舞来了。
  见少奶奶亲自来他们下人住的地方,阿红等人受宠若惊,阿红自认是少奶奶跟前的大丫鬟,立刻迎上去给少奶奶带路,说道:“少奶奶,您是要找画翠吗?我这就把她给您叫过来。”
  林善舞看了阿红一眼,微微一笑,“你倒是机灵。”正好她的新店就要开张了,让阿红当个丫鬟实在有些屈才了。
  阿红得了这句夸奖,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没过一会儿,画翠就来了,她方才在院子里洗衣服,此刻见了林善舞,双手紧张地在裙子上不停地擦。
  林善舞环视了周围一圈,虽说是下人住的地方,但是傅家待下并不刻薄,丫鬟们都住在这一个小院里,四个丫鬟住一个大屋,因为有的丫鬟要守夜,所以这会儿还在屋子里休息,而白日值班的丫鬟,都已经用过了晚饭,正在院子里清洗主人家换下的衣裳。
  画翠因为是多出来的那个,又不是傅家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丫鬟,所以一个人住一间小屋,比不上大屋宽敞明亮,却住得自在。
  画翠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杯热水,见少奶奶毫无芥蒂地喝下去,半点没有嫌弃的模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前头一直以为少奶奶在虐待少爷,她心里对少奶奶便怀有偏见,可是自从少奶奶拦住少爷又留下她后,她再看眼前的女子,便觉得她生得美、气质也温柔高贵,跟她一比,自己只不过是个山野间的小丫头,也难怪少爷那般看重少奶奶。
  想到这里,自觉自惭形秽的画翠垂下了头,却听少奶奶道:“画翠,你今后要怎么打算?”
  画翠有些茫然,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林善舞道:“你难道想一辈子呆在傅家当丫鬟,你就不想嫁人?”
  纪画翠惊讶地看着少奶奶,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又黯然地垂下眼,“少奶奶莫同我说笑了,我这样的,还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要。”她本来想着,少爷救了他,她给少爷当一辈子的丫鬟,可是如今少爷那般厌恶她,就连这样的企盼,她也没办法实现了。
  下一刻,却听林善舞道:“你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怎么就没人愿意要?”
  纪画翠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一直到那坐在夕阳余晖里的人离开,那些话语却仍然在她耳边回荡。
  “你是被山匪劫上山没错,可比你更可怜的姑娘多的是,她们不也好好过着日子?你年纪还小,模样又生得好,难道甘愿一辈子当个小丫鬟?”
  “夫君并没有看不起你,我也不会,但若是连你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那也难怪没人将你放在眼里。”
  “你躲在傅家,外头流言蜚语就会歇了吗?不会。传流言的人还会继续传,因为他们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靠着传谣过日子了,可你不同,你心地不坏,年纪又不大,往后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真要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自暴自弃?”
  画翠呆呆地坐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少奶奶说的话,不觉潸然泪下。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自从被救下山,自从来到傅家,她听到好多傅家下人暗地里的窃窃私语,他们都说她已经没了清白,往后能一辈子在傅家当个丫鬟已经是主人家开恩,说她最好永远不要走到外头去,除了傅家,再也没有人家会愿意接纳一个被山匪抢过的女子。
  可是少奶奶竟然跟她说,她是个清白的好姑娘,说她往后也能过好自个儿的日子,说她不必一辈子呆在这里当丫鬟……
  画翠默默蹲在屋子里低低哭了起来,泪眼朦胧地想了许多。最后下了一个结论:阿红姐说得对,要听少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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