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傻逼兮兮地伸手去接花了？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第23章 对手
  对演员而言，片场就是职场、剧组就是个小社会。夏至拍摄《青龙诀》时占着主场优势, 拍摄过程中的任何明枪暗箭他都神闪避了。可到了《开唐》剧组, 却又是两码事了。
  安瑞麟一向是华夏导演圈的扛鼎人物, 有他出面，参演《开唐》的演员们自然各个大有来头。比如李渊的扮演者郭克用, 常年活跃在话剧界的国家一级演员，出道以来几乎囊括了一切话剧表演艺术类的奖项；同时，由其出演的多部大制作历史正剧都有口皆碑, 是社会各界公认的顶级表演艺术家。比如长孙无忌的扮演者杨羽, 近年来电视圈当之无愧的一哥, 无论是脑残偶像剧还是烧脑悬疑剧，他都驾轻就熟是收视率的保障；再比如李建成的扮演者周淮, 虽然始终不曾大红大紫, 可但凡有“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的角色, 观众们总是第一个想到他。甚至，作为一部绝对的男人剧, 在剧中只有几场戏的长孙皇后, 安瑞麟也大手笔地请来了圈中当红花旦方晴。
  如果说, 与这些高水平的演员同台献艺对夏至而言是机遇是挑战；那么秦琼的扮演者岳轻帆给夏至带来的，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岳轻帆十六岁正式入行，在校园剧《正逢花开》中饰演的学霸班长苏沥曾是许多女学生的梦中情人。现年三十有一的他如今处于电影圈的一二线之间, 人气虽旺却终究少了一个有代表性的角色。在夏至加盟《开唐》之前，岳轻帆一直在争取的正是李世民一角。如今李世民花落夏至, 岳轻帆却并没有完全放弃。影视圈，终究是靠实力定胜负的地方。而以安瑞麟的江湖地位，即便夏至带资进组也不可能动摇他的权威。岳轻帆相信，只要他的表现能够碾压夏至，让安瑞麟调换角色演员并非幻想。
  那么，岳轻帆能不能碾压夏至呢？
  一个刚拍了一部戏，靠脸，甚至大有可能靠整容、化妆和PS出道的新人，那不是轻而易举么？——抱着这样笃定的心态，岳轻帆推掉了一部广告约，在夏至开始封闭训练后的一个星期也来到了草原。——为了个安瑞麟留下一个好印象。
  哪知，两人初次见面，岳轻帆就震惊了，震惊于他的俊美，更震惊于他的明朗。岳轻帆自认也算得是颜值过硬，否则也不能扛着“国民初恋”的招牌威风那么多年，可见了夏至却顿起“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拜如今鬼斧神工的化妆神术所赐，保养得宜的岳轻帆曾经自信自己只要稍作修饰，出演18岁的李世民是全无压力。可同样是在见了青春逼人的夏至后，他心中立时浮起了英雄迟暮的黯然。颜值可以修饰，审美从来各有所好，但那双澄澈明锐的双眸和一身张扬利落的气质却实在无法伪装。
  虽说在人物形象的契合上稍逊一筹，那么能不能在其他方面有所弥补呢？
  比如：敬业精神？
  答案是：不能。
  与夏至一同集训了一周之后，岳轻帆才终于深刻明白了什么叫“拳怕少壮”这一血淋淋的道理。夏至从小习武，身体素质和体能均远胜常人。平均每天六小时的马术训练，岳轻帆每次都是被助理抬下马背的，连吃饭都得人喂。可夏至却能坚持每晚再加两小时的武术训练，说是已经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不能丢。这种强悍到恐怖的体能，哪里还能算是个人，根本就是头牲口！所以，当集训两个月后，夏至的马术顺利出师，能够轻松胜任拍摄工作；岳轻帆也已认命地认可了安瑞麟给他安排武替承担他难以完成的骑战戏份。
  那么：合作伙伴的推荐？
  答案：还是不能。
  安瑞麟很喜欢夏至，无论有空没空都习惯带着夏至随时说戏，给他分析人物塑造，手把手地教他表演技巧。
  尉迟敬德的扮演者程立青走的是猛男路线，性格大大咧咧爱憎分明，在娱乐圈中有很多好兄弟，还有更多见面必开战的死对头。只要能对他的眼，你就是出轨他也能出来帮你站台；可若是与他气场不合，影坛前辈他也照样问候人祖宗。有好事娱记给他取绰号“程大炮”，粉丝、路人包括他自己竟都拍案叫绝。然后，程立青加入剧组两个月，现在他与夏至的关系是：如果他和夏至只有一条底裤能穿，剩下的那个只能光屁股裸奔，程立青必定二话不说把底裤让给夏至！
  还有德高望重的郭可用，这位老艺术家最近的一条新闻是两年前在接受采访时指名道姓地批评与他同剧组的小鲜肉演技垃圾还爱轧戏，严重缺乏职业道德应该被赶出演艺圈。小鲜肉的铁杆粉丝自然不买账，大骂郭克用“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粉丝们深谙拉踩营销哭诉卖惨的技艺，自以为掐遍天下无敌手。可他们却终究太过年轻，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郭老先生年纪大了，根本就没注册过什么微博账号；他平时工作繁忙，对这种网络骂战更是无暇过问。然而，这场吃瓜路人和鲜肉铁粉的骂战却是惊动了文体部的部长，将整肃演艺圈风气纳入了工作日程表。然后，这位原本风头正劲的小鲜肉就没有然后了。就是这样一位将表演艺术看地神圣无比的老艺术家，在与夏至一同看剧本对戏时问了夏至一个问题：“李世民和父亲说话和与父皇说话，应该有什么不同？”夏至思索片刻，含笑答道：“对李世民没有不同，对秦王却不一样。”郭克用听地哈哈大笑，这两人虽不是父子，如今却已培养出了父子情分。
  或许，还有演技？
  或许吧——岳轻帆暗暗叹了口气。
  关山日理万机，当他终于能抽空前来草原探班时，夏至的射术训练都已经开始了大半个月了。负责教导夏至射箭的是位蒙古族的大叔，名叫奇图。奇图祖上属鄂尔多斯部，此部族人最早是为成吉思汗及其近亲的宫帐侍卫，各个武勇过人，骑射原是看家本领。如今世事变迁，华夏立国，冷兵器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可奇图却仍是凭着这一手祖传的制弓射箭的本领，被国家当作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人礼遇有加。奇图既然来历不凡大有身份，行事为人自然一向眼高于顶，可他却一样很喜欢夏至。用奇图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小子有灵性，教着舒心。”
  关山与夏至分别数月，再度见到他时，他正在老师奇图的陪同下练习射箭。由于刚接触射箭不久，训练项目相对简单，射的是固定靶，箭靶直径为200厘米，人与箭靶之间的距离是30米。这些数据与奥运射箭比赛中相关数据相比，实是小巫见大巫。比如奥运比赛所用箭靶直径不超过124厘米，人与箭靶的距离至少超过50米。但是，夏至的训练量却很惊人，每天至少射箭500次。
  “500次？！”注意到夏至反复自身后的箭筒中取箭射击，只求速度快、动作稳，对射击精度的要求却并不高，关山不由蹙眉道。“为何不多给夏至一点时间瞄准？”如此也可减少射箭的次数，一天500次的训练量实在是太过了。
  陪同关山而来的安瑞麟闻言不由无奈一笑。“关老板，我们这是为了拍戏。”历史上的李世民是个神箭手，为了契合人物，夏至必须学习射箭，而且要动作标准且迅速。最好还要能玩出花样来，最好还要能在奔驰的马背上熟练射击。至于射地准不准……特效和剪辑是要来干嘛的？
  关山得安瑞麟一言提醒，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此时，夏至也已注意到了关山的出现。他上午的训练尚未完成，一时不能擅离，便只向着关山挑眉而笑。这一笑委实是光芒四射，饶是关山亲手将夏至养大至今，也不由阵阵眩晕。待他回神，只见夏至手臂一抬一动，扣了四支长箭在掌心，第五支则架在了弓弦上。关山尚未及反应，耳边只听得“嗖嗖”连响，那五支长箭便已“夺夺”数声呈五星状钉在了箭靶上。
  关山身边的安瑞麟见状不由哈哈大笑，显然对夏至这一手又花哨又彪悍的表现极为欢喜。“奇图师父，先让夏至休息半小时，他家里有人来探班了。”安瑞麟的性格向来较真，能主动开口替夏至请假，那自然是对夏至也满意至极。
  奇图低头看了眼手表，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先午休，下午继续练。”说完，他上前一步与夏至拥抱了一下，又扭头与关山微一颔首，这便走了。
  奇图刚一离开，夏至便如一枚炮弹般把自己发射进了关山的怀里，拦腰抱着关山连声叫着：“山哥！山哥，我好想你！”
  关山的心头倏忽一软，只摸着他的脑袋低声叹道：“山哥也想你……”顿了顿，又温柔地补上四个字。“无时无刻。”
  一旁围观这“喜相逢”场面的安瑞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低头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将这片空旷的草原让给了关山与夏至。
  关山这一来就没急着走，而是安安心心地在草原住了下来亲自照顾夏至。安瑞麟闻讯自是无任欢迎，又拉着关山视察他们剧组的进度，游说他追加投资。然而说到公事，关山却并不好糊弄。哪怕《开唐》的主演是他的心尖尖，可要他真金白银地砸钱，还得看影片的效果。
  安瑞麟见关山这段时间以来一心围着夏至打转，端茶喂饭、按摩穿衣皆不假手于人，心思稍稍一转便一个电话打给了方晴。令她尽快赶来剧组，先拍几场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文戏给关山验货。
  第24章 心动
  武德元年五月，李渊于长安称帝, 定国号唐, 立嫡长子李建成为太子。六月, 薛举率大军侵入安定郡，秦王李世民奉命讨逆。七月初, 唐军驻扎高墌，李世民忽得疟疾，将大军指挥权转交刘文静、殷开山。初九, 唐军与薛举战于浅水原, 刘文静轻敌冒进大败而归, 唐军死伤惨重。此战之后，唐军元气大伤, 李世民只得引兵退守宁州, 薛举顺势占领高墌, 并且收唐兵死者为京观炫耀武功。李渊大为震怒, 传旨将刘文静等罢官。
  随李渊的圣旨一同而至的，还有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现年十八岁的长孙氏正处于少女与少妇之间, 分外地娇媚动人。许是烈日灼人, 下得马车长孙氏忍不住仰头望了一眼那湛蓝的天空。八月的骄阳顷刻热烈地洒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甚至将她面庞上细幼的绒毛都照地纤毫毕现。生逢乱世，纵然长孙氏贵为王妃身上也不见多少名贵衣饰。可即便她只穿着一身浅黄襦裙、蛾眉淡扫，发间除了一只半旧的步摇更别无他物, 长孙氏那一身温婉如水的气质却已足够引人注目。仿佛只要站在她的身旁，再多的烦心事也能瞬间消弭, 让人无端端地心平气和起来。
  “启禀王妃，秦王殿下正在帐中议事，可要奴婢派人通传？”长孙氏身边的婢女小声问道。
  长孙氏轻轻摇头，柔声道：“国事要紧，殿下的寝居在哪？”
  长孙氏与李世民少年夫妻鹣鲽情深，哪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低垂。见到甲胄在身的李世民一脸疲惫地走进来，长孙氏赶忙迎上前来敛衽一礼。“殿下。”
  “观音婢。”可不等长孙氏的膝盖弯下，李世民便已握住了她的双手。
  两人心头皆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因而只是执手相看。
  这一幕计划要拍十秒左右，哪知夏至与方晴刚开始彼此凝视，方晴就开始脸红。这才过了三五秒，方晴那本该满溢温柔爱恋的眼神就变成了羞涩慌乱，好似与她对视的夏至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教她忍无可忍地低下头来避开对方。
  剧情跑偏到这个地步，安瑞麟只能喊“卡”。
  这一声“卡”于方晴而言无疑是如闻天籁，只见她立时长舒了一口气，一巴掌糊在夏至的脸上蒙住他的双眼，娇嗔：“夏至，你别这么看着我！”
  夏至一脸懵逼，在她的掌下困惑低语：“我怎么了？”他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一句自问简直苏地人腿软。
  “啊啊啊！”方晴哪里受得了这个，即刻捂着自己发烫的双颊连声惊叫。“要死了！要死了！”
  夏至愈发不明白了，下意识地便将目光投向了安瑞麟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哈……”率先做出回应的却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凑热闹的程立青。“方晴，你个花痴！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方晴与程立青识于微时。数年前，同属娱乐圈二三线的两人合作主演的小成本电影《爱情攻坚战》在情人节档期狂揽三亿票房，两人也由此一炮而红。在那部爱情片中，方晴出演的女主角是个家道中落但依旧奋发向上的白富美，而程立青出演的男主角则是个性格散漫但却十分仗义的穷小子。这段高跟鞋晚礼服VS拖鞋大裤衩的爱情故事青春爆笑，不知触动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爱情G点，方晴也因此顺利进阶成为女人的榜样、男人的女神。并且方晴这些年所经营的对外形象也一直延续了那部电影中人物设定，高贵、温婉、善解人意。然而，程立青却知道，真实的方晴其实是个好色、刻薄又爱钱的死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