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这梅山老二的下盘功夫这么好?!”
  “什么不错,这是被洛师父给压地动不了了!”
  洛书人在半空,垂眸看向二虎,二虎依旧保持着姿势不动,直到洛书再次落向地面,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脸上涌起一阵潮红,又变为惨白。
  洛书看向那两枚沾着剧毒的透骨钉打来的方向,正对上冉苍的眼睛,他冷笑一声,也懒得再理会梅山二虎,把风涉往地上一丢,人仿若被手托着似的轻飘飘地落向了赶来的众人,而他身形射向冉苍。
  老宁的五十年,小三子的命,冉苍欠了太多,洛书没打算现在弄死他,但是他洛书不发威,就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看冉苍的的态度,分明就是将那一小块血灵芝当了宝,当了能解除他体内蛊、能助他突破瓶颈的灵药,虽然说是痴心妄想,洛书也没打算让他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侍卫纷纷上前,拔出武器将冉苍重重挡在身后,护卫周全,洛书手中长剑挽了个花,寒光点点,恍若星河扑面,冉苍现在身无内力,悚然一惊,侍卫纷纷出手拦截,却不料洛书本是虚晃一招,剑尖微挑,那包着血灵芝的包裹就到了洛书剑上。
  “血灵芝!”
  冉地泽脸色一白,扑上去抢夺,这可是从他手里被夺走的!他好不容易求来这个机会,怎么能被人打扰!
  然而冉地泽又怎么敌得过洛书,洛书不过随意打过一道掌风,便将人掀翻在地。
  看着目眦尽裂的冉苍,与攻上来的侍卫,洛书突然嘴角一勾,内力运转,包裹被震为碎片,血红的灵芝落在掌心,洛书上下打量了一下血灵芝,然后塞进了嘴里。
  冉地泽浑身一身,变了调子声音尖细。
  “让他吐出来!”
  洛书吃过的草药不少,这血灵芝也不是没有吃过,其中的毒性对洛书没什么影响,甚至可以作为淬炼身体的捷径,只是没有经过处理的药材,这样吃下去药性会丢失大半。
  不过洛书又没打算用。
  他只不过是想看冉苍幻想破灭的样子罢了。
  “洛书!”
  冉苍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他声音低沉怒火冲天,像是要把洛书吃下去。
  洛书笑意盈盈地舔了舔嘴唇,挑衅意味十足。
  而这时二零八八走到洛书身侧,将洛书沾到透骨钉毒的衣襟用匕首划下,丢在地上,神色淡淡看向冉苍,就像是在看死物。
  冉苍瞳孔微收。
  忽闻一阵蛇鸣,众人纷纷扭头看去,登时愕然,那巨蟒被众人围攻,应接不暇,鳞片崩溃,身上多了许多伤痕,痛苦暴怒嘶鸣,而随着巨蟒的动作,一阵沙沙声渐渐近了,众人脸色大变,这正是蛇群爬行的声音!
  那巨蟒将要命的蛇群又召了回来!
  蛇群涌动,无孔不入,随着蛇群的到来,巨蟒像是消耗了极大的体力似的瘫软在地上,然而此时蛇群已经将巨蟒团团围住,纵使想对虚弱的巨蟒动手,也无处可落脚。
  蛇群向着众人开始发动攻击。
  洛书大跨步向风涉走去,按住他的脉搏。
  现在要么让这巨蟒的主人醒来管教它,要么从蛇群中杀出去。
  虽然不知道风涉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终究是有一线希望。
  外面的人围城筒,将洛书几人围在其中,洛书只叹世事难料,自己竟然要救一个被自己打伤的人。
  洛书按住他的手腕,却觉自己手腕一凉,一条黑底黄花的扁头蛇,正正掉在了他的手腕上,正吐着信子看着他。
  第271章
  子车痕瞳孔微缩,银针扣在手中,却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一口银针能隔数尺打中人体一百零八位大穴,此时却不敢出手,只怕偏了毫厘,惊了毒蛇。
  洛书与毒蛇对视,他已经运了内力,正待与蛇牙比比谁硬得过谁,却不料小蛇吐着信子,竟然像是碰到了什么极为厌恶的东西似的爬下了洛书的手腕。
  嗯?
  洛书被这小蛇的动静搞得一怔,心想难道阿痕身上的驱虫香这么管用?他看着忙不迭爬走的小蛇,又把蛇捉了回来,转头对子车痕道:“阿痕,给我一片衣角,这蛇好像很厌恶驱虫香。”
  子车痕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裁了一片衣角递给洛书。
  洛书接过衣角,凑近蛇头,毒蛇被捏着七寸,没力气地垂着脑袋,洛书怎么撩拨也没反应。
  怪了,难道不是因为驱虫香?
  洛书将蛇放在地上,就见蛇在地上打了个滚,似乎难受得缓了缓,然后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向相反的地方窜去。
  这次洛书看得分明,这蛇是从衣角上直接爬过去的。
  蛇极记仇,洛书掐了这条蛇的七寸,蛇竟然是逃走,而不是回头咬一口他,就像是怕极了他。
  这蛇所畏惧的不是驱蛊香,而是他自己?
  洛书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若说是畏惧自己,之前的蛇群可一点都没打算放过自己。
  难道这条蛇比较特殊?
  洛书将风涉交给子车痕,起身去了外围,于是便见洛书前踏一步,蛇群以微妙的角度扭曲着避开了洛书前进的路线。
  洛书眯了眯眼睛,再上前一步,蛇群再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蛇群如同在为洛书开道般分开一条道路,洛书一身青衣立于道路正中,恰似蛇王。
  洛书若有所悟,看向冉苍的方向,那边果然不似之前轻松。
  原来如此。
  起作用的原来是被他生吞的一块血灵芝啊。
  万物相生相克,蛇群寄居之所,定然有解毒之法,想必风涉或是他身后的人也担心自己有朝一日被蛇咬中,故而将解毒药放在了群蛇活动的地方。
  倒是误打误撞,坑了冉苍一把。
  洛书没有管欲言又止的众人,走到方尚清身边,低声道:“血灵芝。”
  方尚清心神领会,将血灵芝拿了出来。
  之前洛书将红柚放在他身上,红柚的作用遮掩了曲青邪身上血灵芝的作用,这才没有发觉。
  这血灵芝个头不小,但是毕竟被喂给了曲青邪一半,余下的又斩为两截,被洛书吞了一半,剩下的这四分之一,无论如何也不够在场的众人分的。
  方尚清想了想,内力运转之间,饱满的血灵芝突然爆裂,化为粉末与汁液,却被笼罩一方,半丝都没有溢出,被尽数归于洛书适时递过来的一只大瓷瓶。
  “去吧。”洛书想如以往一样摸摸方尚清的脑袋,手又微微一顿,拍了拍徒儿的肩膀,就如同一位仁慈的长者,看着引以为傲的后辈,将最重要的事情,毫无怀疑地交给他。
  一人一口定然是不够的,但若是洒在四周,暂且休息,还是足够的。
  洛书走向风涉,脚步顿了顿,又看向冉苍,看着手忙脚乱地应付着蛇群的侍卫,轻笑一声,转身回程。
  风涉是被他的内力震伤,一口心血堵在咽喉,昏死过去,又被毒蛇反噬,原本存在经脉中用作淬炼身体的蛇毒流经四经八脉。
  子车痕已经用药将蛇毒暂且抑制住,洛书于他身后盘膝而坐,双手运力,内力震荡,将一口梗在咽喉处的血液震得喷了出来。
  洛书双手如电,眨眼间点了风涉八大穴位,最后左手上移,压住风涉脖颈,右手下沉,按住风涉后腰,只需微微用力,便可将风涉置于死地。
  风涉浑然不觉,悠悠转醒,低声咳嗽,子车痕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清水,风涉意识尚未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接过,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眉眼间划过一丝厉光,盯住了子车痕,若是没有猜错,这人应当便是江湖中的神医,圣手毒医,若是将他制住……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低低的威胁声自身后响起,他方才发现,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
  他的感觉怎么会如此迟钝?!
  风涉想活动四肢,却发现自脖颈以下皆被定住,无法动弹分毫,甚至连知觉都迟钝了不少。
  子车痕淡淡道:“方才的水里我用了‘百足之虫’。”
  百足之虫,圣手手中的一味毒,可以被应用人的身体僵硬,毫无知觉,然而意识清醒,据说是神医试药时对药人所用。
  风涉额前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他这才记起,虽然传说中无人见过圣手武功,但是却有不少人见过圣手用毒,圣手的名号本就是圣手毒医。
  如此,岂不是……
  风涉万念俱灰之间,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风涉,你服了什么?是人蛊卵,还是蛊毒?”
  洛书内力侵入他体内时,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风涉瞬间警觉,“什么人蛊,又是什么蛊毒?”
  “不知道?”
  风涉死撑着咬牙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洛书道:“我对蛊也所知不少,你若是身不由己,哪怕信不过我们,这里还有方盟主和曲教主,还有宁恒也在,再不济连冉……黄九爷都在这里,你怕什么?”
  风涉勉强晃动着脑袋,“我是真的不知道。”
  洛书对着伤了自己徒儿的风涉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见风涉死咬着不松口,耐心告罄,冷笑道:“你现在如此行事,倒真是对得起你的师父。”
  “七律侠士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是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洛书本是替七律侠客感到不值,却不料之前还死撑着的风涉双目刹那赤红,瞬间失了清醒自制,低吼道:“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书眯了眯眼睛,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循循道:“我不知道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至少知道,这蛇群是你操控的,险些将我们这些人杀死在这里是你干的,二……曲教主是你伤的!”
  风涉涨得脖颈赤红,“我……”
  “你的笛音根本没有达到能操控那条巨蟒的地步,根本只能依靠外力,你可知这外力是用多少人的血肉熬成的吗?!”洛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冷笑,“说什么身有苦衷,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懦夫!七律侠士有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风涉浑身颤抖,脸色赤红,几乎要滴下血来,蓦地,他嘴一张,一口心头血喷出,气息瞬时委顿下来。
  “是……师父有我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倒了大霉,是我太没用了。”
  风涉浑身微微颤动,嘴唇张合,惨白的唇色被血染成嫣红。
  洛书的声音一转,分明还是之前的声调,只是改变了语气的停顿,却在刹那间变得温柔,“别担心。你看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施己教交给你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不如将事情告诉我们,将苦衷告诉我们,没准我们可以帮你。”
  洛书的声音在旁人听来也不过是感到莫名舒服,在风涉听来,却像是从赤身裸体跋涉的冬夜,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温暖而舒适,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我的师父……”风涉声音沙哑,哽咽着出声:“在施己教手里。”
  方尚清将血灵芝的粉末洒成一个圈,缓解了大半的压力,有余力的人想回头看看风涉现在如何,却不经意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惊得险些被毒蛇咬中。
  “施己教发现师父的音律可以牧蛊,便偷袭了师父,将师父绑走,威逼利诱想让师父将宗门功法交出来,师父当然不从,他们就给师父下了人蛊、”风涉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泪水血水汗水混杂着流淌到他的衣襟上,将他一尘不染的白衣染得斑斓。
  “师父为了不受控制,自废丹田,将人蛊逼出来,他们就将师父当做了蛊皿,想要逼师父说出来。”
  子车痕眸色一沉,他想起初见子车筹的时候,他的弟弟,就被绑在血池之中,全身上下皆做蛊皿,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忍受万蛊噬心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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