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时隔已久,我可以很平静地回忆当时的姜颜曦甚至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无所顾忌地开玩笑了。
  说说笑笑间,包间门被推开了,石亚辉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想必这就是石太太了,她脸上的妆容很精致,透着抹高贵的冷清,像夜晚的睡莲,美丽而孤傲。
  石亚辉和石太太在我们对面坐下,石亚辉介绍道,“云飞,这是我太太姚灿,我们婚礼的时候你出差没来,今天也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他转而又对着姚灿说:“这是万景渊的孩子妈,中尚集团的总裁,戴云飞。”
  姚灿眉梢轻挑着淡淡的鄙夷,“就是那个私生女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直言不讳地说我是私生女,姚灿的话像一枚钢钉猝不及防扎进我的心里,倏地疼了。
  我可以卑微地隐藏,可以大方的笑对,可以淡然的漠视,可是在一帮很熟悉的人面前,在我松懈了神经以自己最真的姿态和笑脸面对这些朋友的时候,我竟然有种避之不及的尴尬和难堪。
  石亚辉呵斥道,“你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
  姚灿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刻薄道,“我说的是事实,现在谁不知道中尚的继承人是私生女,死了正室和女儿,轮得到小三的孩子来继承家业了,这可真是男人包养二奶生私生子的榜样啊。”
  我顺手拿起手边的筷子朝着姚灿扔去,“闭上你的臭嘴。”
  姚灿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愤怒地指着我,“你……”
  石亚辉赶忙起身捂上姚灿的嘴,“不带你来见我的朋友,你嫌我不重视你,带你来了,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不会说话做事就回家让你爸妈重新教教你,什么时候教好了再给我送来。”
  姚灿抬手拍打着石亚辉的胸膛,石亚辉的声音透着丝丝阴狠,“别以为我没了你不行。”
  万景渊抬手搂上我的肩膀,我低头拨开他的手,嘴角噙笑,“我没事,亚辉,你放开她吧,让她说,我好久没有听过真话了。”
  姚灿咬上石亚辉的手,石亚辉吃痛放开,姚灿怒目圆睁,“二奶小三生的孩子能是什么好货,你少在这里卖乖,也就男人们不识你这种婊子的货色……”
  石亚辉拉起姚灿的手就往外走,而姚灿的嘴里还在吐着锋利尖锐的话。
  直到包间门关上,邓植讪笑着招呼大家,“我看我们还是点菜吧,亚辉的家事让他自己处理。”
  “就是,菲菲,他太太就是一条疯狗,两个人没有感情,彼此颇有怨言,他太太也是借机给亚辉难堪,你别往心里去。”陆淮安安慰道。
  万景渊在桌子下拉着我的手,“宝贝儿,你想吃什么……”
  一个小时后,石亚辉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他倒满一杯酒,郑重道,“菲菲,对不起。”
  我嘴角含笑着打断他,“狗咬了我,我能咬回来吗?”
  石亚辉释然一笑,“还是戴总宽宏大量,我要是能娶个有你十分之一的太太就人生圆满了。”
  万景渊揽紧我的肩膀,笑的张扬,“你们谁能有我眼光好,一早就瞄准了飞儿是藏在鸡群里的凤凰。”
  我笑着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去你的,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
  散场后,回家的路上,我靠在万景渊的怀里,万景渊手指抚着我的长发,我可以装蛋地说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可以装淡定的在人前不畏惧闲言碎语,可是这个男人,我却在意他的想法。
  入夜。
  我窝在万景渊的怀里,眨着疲惫的双眼皮,“景渊,你介意吗?”
  “什么?”他轻声问。
  我咬唇不语。
  万景渊宽厚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手心的温度和我的肌肤相融,他的指尖捏了下我的鼻尖,低哑的声音带着暗夜里独有的迷醉,“我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是父母双亡,所以根本无所谓你的父母是谁,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再说了,你的身世,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的头在他的脖颈蹭了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无声胜有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倾泻进来,笼罩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
  这一刻,我有一种想要提出和他领证的冲动,我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安眠。
  女人在床上的冲动也仅限于床上的某个瞬间,东升的太阳蒸发了夜里的情绪,我又开始了新的忙碌。
  我彻底领略了一回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何忆凡的父亲何千里被双规了,此事像个晴天霹雳在郭家炸开。
  ☆、220 金屋藏肉
  何忆凡是三叔郭平和的心腹亲信。
  亲信,意味着什么,众所周知。
  与此同时,大量的文章开始报道郭平和和何千里的亲密事件以及晋升历程,郭平厚第一次让我参与郭家的大事,他拨了个内线给我,“给你哥哥姐姐打电话,请他们晚上去我家吃饭,你也去。”
  “好。”
  我知道这样的“吃饭”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带着戴子谦,在万景渊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也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郭平厚家。
  我们吃了晚饭,就借着让郭平厚给我们展示毛笔字的理由,我们几人钻进了书房,郭平厚反锁了房门,并在书房内四处查看没有可疑物品后,他眉眼凝重道,“我手上一直有二十个亿的固定资金,可以随时使用,就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何千里倒了,下一个就是平和,我们必须要把何千里保出来,平和不方便出面,现在我们要做的是……”
  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郭平厚的商人身份很好的为郭平泽和郭平和以及子女们提供着支持,同样的,郭平和和郭平泽的身份地位无声地影响着郭平厚在商界的地位。
  这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血脉相连,荣辱与共。
  一层沉重的阴云笼罩在书房上空,同时我也深切地感受到了郭家的凝聚力,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有无懈可击的力量,方能保得郭家和以前一样繁荣。
  人前的高贵显赫永远都脱离不了人后的处心积虑。
  从郭平厚家出来,我心情沉重地开着车子回家,万景渊正躺在床上抱着笔电工作,我神色恹恹地往卫生间走去。
  洗漱后出来,万景渊嗅着我的发香,“宝贝儿,今天怎么又心情不好了?”
  我闭上眼睛试图用身体的放松纾解心里的疲累。
  万景渊合上笔电放在床边,倾身过来轻吻着我的耳垂,“老婆,我让你开心开心,好不好?”
  我无力地推着他的脑袋,“别闹,我现在没有心情。”
  万景渊头悬在我身体上方,关切道,“怎么回事,跟老公说说?”
  我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工作上的事情,商业秘密可不能随意透露,万一你和我成了竞争对手怎么办?”
  万景渊眉梢挑起抹不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虽然泰安不如中尚,我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女人去抢生意。”
  “错!”我义正言辞反驳他,“战场无父子,商场无,无……无男女。”
  万景渊两道好看的眉毛挑起戏虐的笑,“我以为你会说商场无夫妻。”
  我隐忍着笑意白了他一眼,“你要脸吗?”
  “你贩卖人体器官?”万景渊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惊叫道。
  我来了兴致,每天和万景渊这样说笑玩闹倒也是一种乐趣,而且我乐此不疲,我抬起手,五指抓上他的头发,“我不贩卖,我只收取,你要是不要脸的话,我就把你脸割下来,挂在……”
  我的眼睛在房间内逡巡一拳,笑道,“挂在灯下做个煤油灯,以后家里就省电了。”
  万景渊拿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缓缓下移,“来,给你开开眼,瞧瞧哥的灯芯,都快要着火了,急需来点水熄火。”
  我的手随着他的动作……
  他的手又探进我的睡裙里,“来,我看看水多不多……怎么这么多,别说熄火,喝水解渴都够了,让我喝一口……”
  明明很沉重的心情在激情释放的欢愉里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翌日,我致电何忆凡,“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何忆凡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好。”
  我无所谓地笑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
  这一次,我们没有很低调,我直接就约在了四季酒店,去他妈的低调吧,有人存心整你,再低调都能被抓出错漏,我还是要大大方方的该吃吃该喝喝。
  我们也没有去包间,就在大厅挑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
  看着何忆凡眼下的乌青,我也没有那么多客套,开门见山,“听说何叔叔出事了。”
  何忆凡眸光黯淡,“是啊。”
  看他不愿意多说,我只得开始点菜,也没有问他喜欢吃什么,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我想他现在吃什么都一个滋味。
  点好菜,我就无所顾忌地吃了起来,中途还有两个熟识的人过来打招呼。
  吃的差不多了,我打开和阮瑷的通话记录,里面有她转给我的一个新郎新娘婚礼上的笑话的视频,我在通话框里打出一行字,但是没有按发送键,我把手机递给何忆凡,“你看看这个视频,笑死我了。”
  何忆凡拿过手机看着,看完后递给我,“是挺好玩的。”
  对话框里有几个何忆凡打出来并未发送的字,我删除后,跟何忆凡讨论起了视频里的内容,“你说新郎是不是傻,抱着新娘还不好好走路,东张西望的。”
  何忆凡苦笑一声,“你给我看这个视频不是刺激我吗,我本来是想跟你相处的……”
  我眸光微愣,转而漾开自然的微笑,“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戴总大忙人,今日是有早就预约好的应酬,我先来跟何忆凡吃顿饭,现在我的目的达成了,也该换场了。
  我是在车上换礼服的,我到宴会场的时候,里面早就衣光丽影谈笑风声了,这是一个可来可不来的宴会,主办方纯属瞎巴结请了我来。
  最近几乎所有邀请我的宴会,只要时间不冲突我都参加,潜意识里,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戴云飞的私生女事件闹的沸沸扬扬,但是我依然可以光鲜亮丽的出入人前毫不遮掩。
  我走进去刚和贾总客套了两句,主办方魏总就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戴总,我以为您不会来了呢,所以就先开始了。”
  我笑的优雅,“临时有事耽搁了,该我说不好意思才是。”
  “戴总就是太客气了……”
  “飞儿。”阮瑷笑盈盈地走过来,“没想到你会来。”
  我笑笑,“魏总有请,我当然要来。”
  左霄启端着酒杯走过来,“戴总出席宴会也不带个男伴?”
  魏总笑道,“你们先聊。”他旋即走开。
  我低笑,“你们两个怎么也无聊地来参加这种宴会了?”
  阮瑷笑着睨了我一眼,“戴总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左霄启宠溺的眼神落在阮瑷的身上,“我们本来推辞了,但是她今天新买了一套礼服,想要展示一下,我们就来了。”
  原来宴会是人家的礼服秀场。
  我嗤笑出声,“有男人宠的女人好幸福。”
  阮瑷白了我一眼,“说的好像你跟孤家寡人似的,也不知道谁的床上天天藏着个大男人,金屋藏肉。”
  左霄启握起拳头不好意思地轻触鼻尖,干咳一声,“你们聊吧,我走了,少儿不宜。”
  我后退一步打量着阮瑷的粉色蕾丝礼服,啧啧道,“都孩儿他妈了,还穿的这么嫩,真的好吗?”
  阮瑷抿唇笑着,“我还不到30岁,有什么不能穿的。”
  “嗯,对,明年才三十岁,现在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