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时弈一撇嘴,谢柬这么心善,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可以试试帮你解决。谢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时弈,他其实并不希望时弈插手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是,谢柬的事情,时弈却主动包揽了过去,你要是想活命,就得听我们的。
  阿虎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们两个,最终还是点点头,南婆担心他遭报应并没有教他咒术,他是一点玄学界的手段都不会的,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力反抗了。
  那么,先说说冤妖是怎么来的吧。时弈歪了歪头,你应该知道吧?
  阿虎阴着脸点点头,缓缓讲述了起来。
  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南婆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神婆,在香港非常吃得开,很多富豪都会找她解决事情。像是打走小三、打走竞争对手甚至于打走赖着自己的亲戚,这样的事情在南婆看来是十分常见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南婆就是帮人念经的,当时她才四十几岁,没有子嗣也没有家人,所图的也就只有钱财一道。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情,南婆都会帮忙,单单是帮人流产的事情,这一年就要做十几次。
  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直到那一次四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南婆拿着钱包、养着小鲜肉,她本身便是精通命理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控制着没有怀孕,那次疏忽算错了日子,肚子里就有了阿虎。而紧随其来的,便是那些被南婆打流产的孩子们的怨灵。
  有了孩子,南婆第一次感到心慌,借着回归的时机就来了大陆,之后诅咒的事情就很少做了,只是做一些驱邪、祈福的法事想要给孩子积点阴德,让他好有个福报。只是,孩子出生的那天,医院怨气冲天,她这才发现那股怨气竟然跟了过来,只能遮掩了自己与孩子的亲缘联系,这才能让阿虎健康长大。
  这么缺德啊,所以那些都是流产的婴灵在作怪?时弈听到后一撇嘴,老婆子够阴毒的啊,那么大一股怨灵,不知道害得多少灵魂没了出生的机会。
  医院也经常打胎,南婆做的不过是和医生一样的事情罢了。阿虎有些心虚的狡辩了一句。
  你可别侮辱医生了。时弈瞪了他一眼,一个救人一个害人,亏阿虎能这么不要脸。
  他们不能出生,自然也不希望南婆的孩子活下来。谢柬突然明白了那个冤妖所图,看着阿虎说道:就算你已经出生,它们也是一定要害死你的。
  阿虎身子一颤,那怎么办?
  我们一来冤妖就跑了,恐怕很难抓得到,除非你牺牲一下。时弈眼神玩味儿的打量着阿虎,显然有所图谋。
  谢柬有些忧虑地望向时弈,想要阻止:时弈
  他现在不牺牲一下,以后可是要壮烈牺牲的。时弈打断谢柬的话,转而望向阿虎:你是要现在牺牲一下,还是打算以后死翘翘?
  阿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无比恐怖。
  半小时后,宾馆楼顶。
  阿虎整个人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左手手腕被割开,鲜血从手腕处淌落到地面上,逐渐在地下形成一个不大的小溪。
  阿虎想要挣扎,却被废电线捆得动弹不得,他想要喊叫,嘴里却被塞了一团抹布,血液越流越多,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绝望。
  他会死在这里。
  他会死在时弈的手上。
  阿虎越来越觉得时弈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他,那个人就是想要他的命,什么用他的血来引出冤妖,一切都是假的,时弈分明就是想杀了他!
  阿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失血过多的倦意涌了上来,但是他却不能真的闭上眼睛,如果睡过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快死了。谢柬就要过去将阿虎解下来,却被时弈伸手扯住,时弈,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杀他。
  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也是谢柬不能允许的。
  我才不会杀他,你看。时弈指了指天空。
  此时已是深夜,普通人看来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在开了阴阳眼的他们眼中,天空却一下子变成了幽绿色,整栋大厦都被笼罩在了阴煞之气中。
  好冷。
  怎么今天这么冷?
  阿嚏!
  大厦中的客人大部分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流冻醒,谢柬也打了个寒颤,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时弈披上。
  干嘛?我不冷的。时弈也不能说是不冷,但是他真的已经习惯了,按现在非常流行的一句话来说,被阴煞之气笼罩简直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时弈将衣服重新还给谢柬,脚下用力,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结界,道:你在这里等我。
  谢柬却一把抓住时弈的手,在他疑惑望过来的时候目光同样复杂,你把我当什么了?说完便踏出了时弈为他制造的保护圈。
  时弈满头雾水,怎么让他歇着还不高兴了呢?但还是很快走了过去,手指一曲狠狠弹出一面镜片,镜片不偏不倚正落到阿虎头顶,上面用朱砂画的符咒映照到天上,将想要从上方偷袭的冤妖弹开。
  谢柬抽出桃木剑,脚踏七星就这样移了过去,剑尖朝上一指,金光闪现落到冤妖身上,冤妖就这样落了下来。
  黑色的雾气在距离三人不远处不断翻腾,仿佛被捏橡皮泥一般不断变幻着形状,最后固定在了老虎的形状上,老虎猛然朝前一扑,竟然真的化为了一只白虎。
  冤妖凝形了。谢柬神色凝重,这只冤妖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
  那又如何?时弈眼神轻蔑,几步踏前狠狠一巴掌拍在白虎的脑袋上,将它直接拍飞了出去。
  时弈!谢柬连忙跑到时弈身边抓起他的手,看到白嫩的手掌后微微一怔,你的手没事?
  我拍它,我的手怎么可能会有事?时弈抽回手,有事的明明是冤妖。
  谢柬放开时弈的手,道:没事就好。心中却对时弈愈发好奇。
  冤妖乃怨气凝聚而成,浑身怨煞的它们决不能触碰,轻轻触碰便宛如碰到硫酸一般立刻会被腐蚀,但时弈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可真令人惊叹。
  别跑!
  谢柬一愣神的功夫,时弈便已经追着冤妖跑远了,甚至直接跳到了冤妖的身上,骑着冤妖就这样飞了出去。
  时弈!谢柬站在高楼的边缘朝时弈大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谢柬反身就要下楼去追,浓重的血腥味儿却让他硬生生停住,一咬牙跑到阿虎身边将他解了下来,再不将这家伙送去医院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第27章 打小人(6)
  巨大的白虎于夜幕中穿行,冷风呼呼吹在时弈身上,他用双手紧紧揪住白虎的毛,朝它大喊了一声:你们也挺可怜的,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别逼我动手了,我也想积点福德的。
  冤妖的内心只有仇恨,没有理会时弈的喊话反而越飞越快,时弈没办法只能继续骑着它,无法沟通真的是太糟糕了!
  冤妖又飞了很久,尝试了用各种方式将时弈甩下去却始终没有奏效,愤怒中狠狠朝着一栋高楼撞了过去。
  打归打,别毁坏建筑啊。时弈一道五雷符砸在了冤妖后背上,冤妖瞬间连带着时弈一同跌落了下去。
  砰,冤妖巨大的身体砸在地面上,时弈却十分从容地一跃跃了下来,看着它心里其实也有点犯愁。
  怨气不散,凝结成妖,这样的婴灵是无法投胎的,处理起来很麻烦啊?
  臭道士
  你非要管我的闲事吗?时弈打断它的话,却是帮它将话说了出来:老一套了啊。接下来我会说,我不是道士,如果你一定要说我是道士,能不能不要加个臭字?这一套我那时候用,你们现在还在用,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身长五米的冤妖一下子没了声音,好半晌才狠狠一巴掌朝着时弈拍了过去,同时嘴巴凑前,血盆大口直接罩住了时弈。
  奏请太阴真君!时弈拿出一面八卦镜,镜面反射过月光只射向冤妖,冤妖顿时仿佛被高压电击中般狠狠跌飞了出去。时弈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邪魅不侵,阴灵退散,月引神光,照映阴阳!
  月光在时弈的眼中变成金色落到冤妖的身上,冤妖顿时痛苦的嘶吼起来,挣扎着想要扑咬时弈却全无办法。
  别白费心机了。时弈望着从冤妖身上凸起又缩回仿佛马上就要分离的灵魂,忍不住偏开了视线,你虽然是只冤妖,但还未饮过鲜血,本事尚浅,是斗不过我的。但也正因为你还没杀过人,才有被拯救的可能。
  冤妖却根本不停时弈的话,咆哮着奋力挣扎,任由自己被弄得遍体鳞伤,时弈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收起了八卦镜。
  冤妖刚刚被解放,立刻露出凶恶的表情,朝着时弈猛然扑咬了过去。
  时弈立刻伸手摘下自己戴着的龙纹玉佩,低声念咒:金木水火土,凌越二百五,收!
  玉佩立刻响应,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冤妖收入其中,时弈似乎对玉佩很是熟悉,轻轻拨弄了一下,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糟了,这是哪里?时弈收完妖四顾,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他,迷路了。
  医院中,谢柬将阿虎交给医生后就喊来福伯照看,自己冲出医院门口想找到时弈的下落,但无论是卦盘还是寻阴都无法找到,就连时弈的手机都打不通。
  难道出事了?谢柬心中一沉,那么厉害的冤妖,就算时弈也很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早就知道冤妖很危险,他也没想让时弈插手的,但对方非要跟着来,还那样突然的跟着冤妖而去,不说其他,若是被冤妖从天上甩下来,那种高度非要摔成肉泥不可。
  阿柬,时小先生呢?福伯也追出了医院。
  福伯,你先看好阿虎,我会把时弈找回来的。谢柬的心情虽然低落,但还是让福伯安心,递给了他一道驱邪的黄符,道:如果有什么危险能保住他就保住他,实在保不住你就离开,有这道符冤妖没那么容易伤害你,更何况它的目标也不是你。
  谢柬虽然有匡扶正道之心,但办事还是分亲疏远近的,绝不会让福伯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就冒险。
  那你
  我必须找到他。谢柬说完便离开了。
  迷路真的是硬伤,就算是大师也不好使啊。
  以前迷路的时候,时弈还能用罗盘指示方向,只要照着罗盘的方向走就可以回去,但是现在呢?罗盘依旧可以指示方向,但路却已经不是人能走的了。
  高速、机动车道乱七八糟的交通干道错综复杂,能让时弈走的根本就没有几条。这会儿又是夜半三更,周围荒郊野岭,想打辆车都没办法。
  要是我的飞剑还在就好了。时弈叹了口气,当初封印鬼界,为了救一个朋友,他直接让飞剑带着朋友离开了,之后就被封在了鬼界里面。
  现在?若是他的飞剑还在,也该是变成古董放在展览会展览才对。
  青亭屋。时弈走到附近唯一的一栋老宅子前,望着上面古朴的牌匾念了出来,鬼气森森的。
  这整间房子都充满了阴煞之气,时弈才想离开,却突然眼睛一亮,转而推开了鬼屋的门。
  有没有鬼啊?时弈立刻问道:我想问问从这里怎么回富泉山庄。
  没有任何人回应,周围静悄悄的,这本来便是一间没人住的空屋。
  出来啊,就问个路而已。没有鬼知道吗?还是不想告诉我?时弈说着,突然伸手扯住一只从他身边经过的鬼。
  那只鬼头戴丑角常戴的黑色小圆帽,脸色呈现一种纸扎般的白色,又像是上多了粉的艺伎,看着就令人感觉瘆得慌。
  你你抓到我了?男鬼有些呆愣。
  谁让你不告诉我。时弈扫了眼周围的鬼,有戾气重的也有毫无戾气甚至迷迷糊糊的游魂,他手上的这个算是不上不下的,没有太多的力气,但看起来也死了一二百年了。
  时弈不惧众鬼,但在鬼界待久了早没了常人对鬼怪的惧意与排斥,没事人一样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拎着手上的男鬼就走。
  你不怕我啊?男鬼倒是没跑,等到了外面时弈放开他,还好奇地在时弈周围绕起圈来,我是鬼啊。
  嘿嘿。时弈拿起一张黄符笑得无比灿烂:我是修士啊。
  天渐渐亮了,谢柬还是没有找到时弈,他有些狼狈的回家,不怀希望的敲了敲隔壁的大门,里面却传来无比暴躁的一声:困着呢,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谢柬敲门的手一僵,紧接着咚咚咚更加用力地砸起门来。
  喂喂喂,你有病吧!时弈终于忍不住过来开门了,一手撑着门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打架,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昨晚搞那么晚,不回去好好睡觉砸门做什么?就算是邻居也不能扰民啊。
  你没事?谢柬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感觉到谢柬的手越来越紧,时弈清醒了一些,大清早的耍流氓?
  谢柬立刻松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昨天跟着冤妖离开,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已经抓到了,等我睡一觉就起来超度他们。时弈说的是他们而不是它,他是肯定要将婴灵分离的,只有这样那些婴灵才可以转世轮回。
  谢柬面露讶色,还想说什么时弈却已经退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谢柬却并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时弈没事就好。
  时弈这一睡,直接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四点钟,鬼是好鬼,但是好鬼也不太认路啊,昨天那只鬼在他的逼迫下带路,结果没多久一人一鬼就又全迷路了。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和鬼,时弈将男鬼骂了一路,今天天快亮的时候才总算是走了回来。
  四点多再准备就有点太迟了,但是时弈有一个好邻居,同样是一夜没睡,等时弈醒来的时候,谢柬却已经将做法事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