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她可不是真正的原主,给她们家做牛做马,奴才一般的伺侍着一家子人,几年换不来一顿饱饭,一个笑脸。
  要她说,以前的杨长英能落到这个地步,也只有两个字儿。
  活该!
  “啊,小贱人,你敢打我,我非撕了你不可……”周杨氏被杨长英两脚踹的晕头转向,可更愤怒了,但她吼了两嗓子,抬头对上杨长英狠厉的眼神,不禁全身打了个冷颤!这一刻,她竟有些害怕了起来,眼珠子一转,她想也不想的把杨方氏给一把推了出去,“你看看你孙女,连我这个婆婆都敢打,我看这就是你们杨家故意的吧,老杨家的孙女不要脸,勾搭野汉子,这会儿又打婆婆了,大家都来看啊。”
  杨方氏被她这一通吼气的脸色铁青,想也不想的抬手对着眼前的杨长英一巴掌甩过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你个搅家精,要不是你,老杨家怎么会被人笑话?你娘打小是怎么教你的,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勾汉子,打婆婆,好的不学尽学你那个娘,我今个儿非得打死你不可!”真是气死她了,有了这么一出,以后老杨家的闺女,儿子还怎么说亲?
  都是这个小贱种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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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互掐
  杨长英可不会站在那里由着她打自己,身子往前好像要跌倒似的避开杨方氏这一巴掌,她顺势抱住了杨方氏的手臂,整个人扑到她身上,八爪鱼似的,让杨方氏想要甩开自己都不行。一边往她身上蹭鼻涕眼泪一边扯了嗓子哭,“奶奶,奶奶你可要给孙女做主,孙女,女是冤枉的啊,孙女没有不规矩,都是她,她故意陷害孙女的。”
  杨长英不傻。
  她知道这会哪怕自己说出来这话也没几个信的。
  可不信她也得说。
  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全都蹭到杨方氏的褂子上了。
  看着那蓝色土布褂子上一团团的暗花儿,可把杨方氏给心疼坏了,这可是她去年才做的褂子!
  甩了两回杨长英没甩开,她恨恨的跺了下脚,“你给我闭嘴,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周家的打了什么主意她心里可是门清儿。
  不就是想要把英子休了,然后让她把当初二两银子的礼金给退回去吗?
  说不得这死老婆子还在心里打了主意,让她再赔点啥啥的。
  不得不说,杨方氏是把周杨氏的心思猜的个准准儿的。
  但杨方氏也怕周家的人在门前大闹。
  有这么一回也就够丢人了。
  再来几回,他们老杨家可就真的成了前河村的笑柄了。
  还有那以后,谁敢和老杨家结亲?
  所以,一听杨长英的话,杨方氏心头一跳,语气就带了几分的急迫,“好孙女你别怕,快和奶说说,这死老婆子是怎么冤枉你的。”看着杨长英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她这会儿心疼了,哎哟一声,“我的好孙女,这遭天杀的,瞧瞧这脸给打的,成了什么样儿?”又瞪坐在地下气的直喘粗气的周杨氏,“你个老东西,也不怕出门遭雷劈,哎哟我的心肝儿哦。”
  杨长英暗自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想起她是好孙女了?
  之前做什么去了?
  她就不信自己被周杨氏丢在门口这么久,周杨氏又是跳又是蹦达的骂。
  杨家的那些人会不知道!
  不过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儿罢了。
  看着那杨家院子里几个影影绰绰的人,杨长英勾了下嘴角。
  也不知道这个原身的娘可有在家里头?
  若是在家……
  呵呵了两声,杨长英她觉得自己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啊。
  “英子,英子你个死丫头,发什么呆呀,奶问你话呢。”看到杨长英没出声,杨方氏想起她以前一个锥子扎不出半个屁来的性子,不禁又怒了起来,自己刚才可是发了话的,要是这丫头这会再缩回去,不止村子里的人会暗中笑话自己,就是连那周家的死老婆子都得笑话自己——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杨方氏的心里,自己若是示弱,那就得被周家的踩到地底下去。
  所以,这个弱她们杨家一定不能示!
  抬手用力的拧在杨长英的手臂上,她对着杨长英凌厉的看了一眼,低声咒骂。
  “死丫头,你倒是给老娘说话啊。”
  杨长英差点疼的跳脚,不过她身上本来就到处是伤,再添这么一下疼也没什么,对着杨方氏努力挤出一抹笑,“奶,她家周衡远要回来了,但是在外头娶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媳妇,那女子不想当二房,又嫌我碍眼,周衡远便让他娘把我给休了,而我,我婆婆,她又担心无故休我,所以,便给我灌了药酒,设计了一场捉奸的戏码……呜呜,奶,奶奶,孙女给咱们杨家丢脸了,孙女,孙女不活了……”
  她这话不过是廖廖几句。
  可却把该说的,该捅的都捅了出来。
  反正她才不要吃这个哑巴亏。
  至于村子里的人会不会信她的话,总有那么几分将信将疑的。
  再等到不久,周衡远带着那个女人,孩子回来。
  前、后河村就是上、下游的距离。
  便是走路也不过就是一刻钟,十几分钟的事儿。
  两村又是亲戚连着亲戚的。
  只要周衡远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传来消息的。
  到时侯,大家会信谁?
  她这会儿是真的感受到一股子的悲切心情,是原主残留的,绝望的,痛心难过,她抱着杨方氏的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奶,我起早贪黑,我在她们家从没吃过一顿饱饭,家里头的活儿都是我做,我挑水,洗衣,煮饭,喂鸡喂鸭,我割猪草,我打猎,摸鱼,夏天逮知了儿,冬天我要给她们家砸了冰凿洞逮鱼,因为我婆婆爱吃……”
  “奶,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啊,婆婆要这样的对我,奶奶,孙女,孙女冤枉啊。”
  “……自打我嫁过去,爹爹便去世是我的错么,”
  “……相公,我相公他离家一走四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他嫌弃我,看不上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害我的命呢?”
  “奶,奶,孙女舍不得您,舍不得爷爷,我娘亲,还有弟弟啊……”
  杨长英故意扯高了嗓子,一边哭一边痛诉,却是字字清晰,足以让人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乡下的人纯朴。
  但是她们的眼是亮的,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称。
  你老周家这样虐待儿媳妇。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还有以后,谁还敢娶你们老周家的闺女,谁还敢把闺女嫁到你们老周家去?
  周家老小是发了点财,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媳妇。
  但是,可不是一家人就此搬离后河村,不在这里生活了。
  被人暗地里指着脊梁骨骂,指指点点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杨长英一边哭诉一边拿了杨方氏的袖子来擦鼻涕眼泪,动作粗鲁,豪迈极了,心疼的杨方氏心尖尖儿都跟着抽抽了起来,不过,她这会还留着杨长英有用,所以只把一股邪火冲着脸色铁青,明显被杨长英这一番连哭加诉的行为给弄蒙,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杨氏身上发过去,“好啊你个遭天杀的,我就说我孙女好好的,我杨家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守妇道?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你个老不死的,你是想害死我家大英子吧?还敢倒打一耙,老娘今个儿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杨方氏也不是好惹的。
  杨长英死活她没放在心上,相反的,她还很乐意杨长英死。
  但是,那得死到周家!
  她好带着人去闹上一通,赚些银钱来补贴家用。
  可这个周家的老贼婆实在是可恶,竟然把人带到她们家门口,这是在算计他们老杨家啊。
  她要是能饶了她,她就不叫杨火炮!
  杨火炮是前河村的村民暗地里给杨方氏取的诨名儿,意为她打架、骂街和火炮一样厉害!
  这会她朝着周杨氏扑过去,劈手先给了她两巴掌,另一只手拽住她头发,而后,她用力的一拽,又是一巴掌抽在周杨氏的脸上,就看她手那么一按一拉,动作极是娴熟的就把身材和她相差无几的周杨氏给按到了地下,她抬脚骑到她的身上,膝盖顶着周杨氏的胸口,抬手劈哩啪啦的对着周杨氏的脸就是一顿秋风扫落叶般的狂揍。
  悄悄挪步后退的杨长英抽了下嘴角。
  原身这奶奶的身手,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吧?
  不管那两个老太婆的掐架,杨长英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了眼四周的村民,想哭又不敢哭的,双手捂了脸,她嘤嘤哭着,一拧身朝着杨家的院子里跑过去——她都要饿死了,饿的头也晕眼也花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先让那两个不是东西的老东西掐一会,她找些东西祭自己的五脏庙,只是才走进杨家院子,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一脸怒气的跳出来,手里竟然拿了把铁锨,对着杨长英就拍。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谁让你来我们家的,你给我滚!”
  ☆、003 手痒
  男孩子一身补丁叠补丁的衣裳,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明明才十一二岁的年龄,却有一双如同虎狼般的眼,此刻,这双如同野兽般的双眼正恶狠狠的盯着她,举起手里的铁掀对着杨长英要拍不拍的,“你给我滚,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谁让你回来的?滚!”
  这是杨长英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弟弟。
  打小养在杨方氏的手上。
  今年十一岁,不亲娘,不亲她这个姐姐,唯独和杨方氏亲。
  养成他小小年龄便刁蛮,霸道,尖酸刻薄,偷鸡摸狗的性子,在整个前河村那就是人见人厌!
  杨长英为此不知道偷偷的哭了多少回。
  只是这小子被杨方氏打小灌输的性子就是女人是别人家的,娘是害的他没爹的坏人。
  所以,杨长同是对这个姐姐没有半点的尊重!
  但偏偏的,杨长英性子柔顺,又孝顺,哪怕是当初被周家以童养媳的名头把她给二两银子买了去,她也不曾有过怨恨,只是担心娘亲在家里受欺负,担心弟弟被教坏了云云,她把身边的亲人都担心了个遍,唯独就是没有想过她自己的处境!
  八岁的孩子啊。
  起早贪黑的干活,家里家外都得忙,稍一慢就得被周家的人打骂,还吃不饱,穿不暖……
  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小,豆芽儿般细小的身子,明明都十三岁了,可整个人发育的好像才十岁出头,嗯不对,看着眼前才十一岁,好像十二三岁般壮实的杨长同,杨长英苦笑了下,她连十一岁的都不像好不好?她在这里发怔,时而皱眉时而蹙眉的,看的对面的杨长同倒是有点怔,继尔他就愤怒了起来——这个女人敢不听他的话!
  要知道以前,杨长英虽然极想着亲近这个幼弟。
  但是,她胆子小的很。
  往往被杨长同这么一吼一吓,含着眼泪儿哭哭啼啼的就跑了。
  当然了,随着她的转身跑远,地下留着的肯定会是一些或红薯,或三和面的馒头等吃食,虽然杨长同打从心眼里瞧不上这个姐姐,而且他奶可是说了,这是别人家的人了,但对于杨长英给他拿过来的东西,他可是吃的极香极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