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大皇子妃虽然一直在吃着药,但嘉平县主一直服侍在身边,后头他又把赵颐宁派过去了,若是大皇子妃的药出了问题,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是。
  那不是大皇子妃,出事的自然就是大皇子。
  加上赵颐宁说长期服用会使人的神志受到影响,楚承昭便觉得内情更为蹊跷了。
  之前他还在想大皇子不过在洗三宴上见了怀远一面,就把他认成了他父亲的转世,吓得病了整整一年,最近才稍有好转——这种心智简直像个禁不住事儿的孩童似的,未免愚蠢到可笑。
  但知道赵颐宁带来的消息后,楚承昭却得再重新审视这件事了——很有可能,怀远的事情也只是个引子,大皇子那心病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服用这种丹药。而且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就是当年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和贤名的大皇子,后头变得那般眼中只有皇位,也和这种丹药有关系。
  ……就是不知道他服用这种丹药有多少时间了。
  这个问题楚承昭就不用询问赵颐宁了,他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那边厢便让人和宋瑶知会了一声,他亲自往宫里向太医求证去了。
  ………………
  另一边厢,大皇子府前院书房里。
  大皇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嘉平县主,“你说这丹药长期服用会影响人的神志?”
  嘉平县主面色凝重地抿了抿唇,道:“不敢欺瞒父亲,女儿特地请了阿月姑娘来查看。”
  兹事体大,大皇子很快又让人延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
  大皇子如今虽然被拘禁着,但到底也是正经的龙孙凤子,请太医这种事,侍卫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入夜时分,两位太医匆忙而来。
  他们查验的结果和赵颐宁一样,其中一位和大皇子相熟的太医还惊讶道:“老臣知道殿下素来有服用清心顺气丸的习惯。这丹药也确实是太医院所产,每月月初,殿下身边的公公都会来取药。但是老臣以性命担保,太医院练出的药丸绝对不会内外不同……”
  这位太医也是被逼急了,他因为和大皇子相熟的缘故,大皇子常年吃着的丹药一直是他负责。若是他不能把自己摘出去,那性命自然是保不住的,因此才敢说出以性命担保的话。
  大皇子让两位太医先不要声张,随后就让人把他们送了出去。
  等太医走了,大皇子就让人把太监阿和押了进来。
  太监阿和就是大皇子的贴身太监,打小就在大皇子身边服侍的。
  太医院的话大皇子觉得不会有假,毕竟那丹药内里虽然还算隐蔽,却瞒不过懂药理的人。懂药理的人若是真想下毒,多的是其他更为隐秘和高超的手段。
  何况那位和他相熟的太医早让他摸清了底,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他手里,自然不敢在他这里弄鬼。
  想来想去,还是每月去宫里替他拿药的阿和最为可疑。
  阿和被人提进来的时候还算从容,竟还有心思对着大皇子道:“殿下传唤老奴吩咐一声便是,何必这般兴师动众?”见大皇子面色不好,他又接着询问道:“可是老奴办坏了什么差事,惹得殿下不悦?”
  大皇子也不和他来虚的,直接把药丸往他面前一递,“阿和,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一看之下,阿和面色突变,那份从容和镇定是再没有了。
  这下子都不用问了,丹药的事情自然和他脱不开干系。
  不过阿和是他的贴身太监,凭他一个想害他,还想不到这种阴损的法子,所以还是得审问。且阿和害他也并无好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这一环节,大皇子自然是不会让嘉平县主知道的。
  一夜过后,阿和被打的只剩半口气,肚子里知道的那些东西也全都被问了出来。
  大皇子气地睚眦欲裂——好一个老二,真是他的好弟弟、好手足,居然在那么多年前就密谋陷害他!
  这一年到底是不安生的。
  前头宫里的毒酒案还没查清,百姓对四个皇子的怨愤还没消下去,二皇子府又横生了许多波折。
  先是二皇子名下的铺子突然间被人举报到了上头,说他偷税漏税、贩卖私盐等。后头二皇子的庄子上也出了事,说他豢养私兵部曲。
  永平帝现在已经放权给了楚承昭,楚承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按着收到的消息一查,还真是一查一个准。短短一个月,就把二皇子名下的产业封了一大半。
  皇子虽然吃着内务府的供给,但那一年上万两银子,还真不够这些天潢贵胄造的。他们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得是最好的,更别提日常交际和人情支出了,靠的主要还是产业和下头人的孝敬。
  现在他们被楚承昭的人日夜看管着,孝敬是不用想在宫中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收了,靠的还是名下产业的收入。
  这一个月倒好,直接把他赚钱的路子全堵死了。
  二皇子看着府中账面上的几万两,把书房里能摔的东西全摔了。
  摔完之后,二皇子冷静了不少。日前他就听说自己费尽心思收拢的那个奶娘,叫楚承昭给赶出了府去,也猜到了这肚里乌黑的小子不会就此轻轻揭过。
  但是楚承昭同他又不熟络,如何就知道他名下产业的内情?
  肯定是有人把他给卖了!
  那个人还不用仔细去猜,自然是最为了解他的亲兄长——大皇子!
  第127章
  二皇子恨的咬牙切齿, 想和四皇子、七皇子合计合计这桩事。
  四皇子和七皇子可现实多了, 听说了他府里的事情, 再也不应承他提出的私下聚会了。
  开玩笑, 正是风头火势, 谁也不嫌命长, 二皇子都被楚承昭盯上了,他们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再说二皇子府的财政来源都被楚承昭给砍了,估计再过个半年一年的就剩个空壳子了。
  这年头什么不要银钱?没钱就没人, 那还谈什么和楚承昭对抗?
  四皇子和七皇子也不傻,想透了这点后头连二皇子的信件都不回复了,全把他当弃子了。
  二皇子蛰伏了几日, 实在是耐不住了——账目上的银钱只见出项不见进项,楚承昭那厮还趁机让内务府把他的份例给砍了。二皇子的账房先生也是真的没了办法, 不能眼睁睁看着府里坐吃山空,只能削减用度。
  然后二皇子后院里的女人就不干了,为了首饰和衣料子到了吵嚷到了二皇子妃跟前。
  二皇子妃早就不耐烦二皇子的这些个妻妾,自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又扯到了二皇子跟前。
  这前院后院齐齐着火, 没过几天二皇子嘴边就燎了个大火泡!
  他也实在坐不住了, 又派人去给大皇子传信。
  这下倒好, 大皇子直接把他的信送到了盛园。
  楚承昭再往御前一递, 永平帝让宝庆公公出宫,代表他去申斥了二皇子一顿。
  这回二皇子也是真的怒了,依样画葫芦把大皇子下面的黑料举报到了楚承昭跟前。
  楚承昭却只当看不见, 象征性地封掉了大皇子的几个不怎么赚钱的小铺子,就把这件事轻轻揭过了。
  这无疑就是给了其他几个皇子一个信息——大皇子已经站到了楚承昭那头。
  这下子连带着二皇子在内,再也没人敢有什么异动了,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
  外头的事情顺利了,楚承昭的空闲时间越发多了,每天都能早早地下值去陪伴宋瑶和两个孩子,心情自然是越发畅快。
  他在家的时候多了,宋瑶和两个孩子自然也跟着高兴。
  宋瑶觉得这日子过得好像按下了加速键似的,两个孩子眨眼间就一岁半多了,再过几个月就是他们两周岁的生辰了。
  去年他们生辰宴上闹出的风波还未完全平息,这半年光景又发生了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首先是她外祖家的二舅舅在荒废了学业多年的情况下,翻过年来居然一下子在会试中了举人。二舅母王氏还特地带着谢礼登门拜访,说全是拖了楚承昭的福。
  宋瑶细问之下,才知道在年后楚承昭给二舅舅派去了几个先生,先生抓着他二舅舅恶补了几个月。
  他二舅舅也是个狠人,据王氏说是从过完年到考试前,他除了睡觉就是在看书、做文章、和先生请教问题,每天睡觉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就这样还真就让他考到了个举人。
  不过王氏也说了,她二舅舅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举人已经是顶天了,想中进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可能要枉费了楚承昭的一番苦心。
  晚上楚承昭回来后,宋瑶就把王氏的意思转达给了他。
  楚承昭听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那二舅舅太过死板,当个地方小官还成,我也是不指望他能中进士的。现下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出身罢了,日后他在地方做得好了,自然还能往上升。而且我派去的那几个先生,最主要的任务也不是教导你二舅舅,而是你二舅舅家的孩子。你那个表弟倒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年纪太小,还是得压一压。等你二舅舅在地方上坐稳了,他也可以露头了。日后等他金榜题名,谋个翰林院的清贵差事,和你在京中也好有个照应。”
  楚承昭如今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没过多久就真的把宋瑶的那二舅舅安插到了一个小县城里当县令。
  同时宋瑶外祖家那几个表妹的亲事也被定下了。
  大房的宋珍和三房宋珊都被订到了家境殷实的小官之家。当然这小官是相对于楚承昭和宋瑶的身份来说的,配宋家的女孩儿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相比之下二房的宋琼定的亲事就不那么显眼了,楚承昭给他选了一个今科的举子。
  那举子考试的名次甚至还在宋瑶的二舅舅之下呢。
  但是楚承昭觉得这人虽然文采一般,但是心思玲珑,就算日后不得寸进了,放出去做个小官,估计比宋瑶那二舅舅还容易出头。
  且那举子后头还没什么势力,族里也没什么人。若不是蠢到没边的,便也知道日后该怎么做。
  宋瑶早就知道楚承昭要提拔她二舅舅一家,所以也不算吃惊。真正让她吃惊的还是大皇子居然真的奇迹般地站到了楚承昭这边,而楚承昭还真的就像是心无芥蒂似的接受了他。他们两个交好之后,楚承昭就对外说了大皇子已经洗清嫌疑,和毒酒案再无牵扯,永平帝也就解了大皇子的禁足。
  之前大皇子在民间的传闻里所犯的事不过就是侵占农田,大皇子重获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赔了那家人十倍数目的银钱。百姓们对他的怨言也就少了。
  有大皇子压阵,楚承昭的势头越发稳健,连宗室中人不少都投靠了他。
  这些还都是楚承昭告诉她的,宋瑶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天楚承昭下值回来的时候,主院里已经摆上了晚膳。
  宋瑶见了他就笑道:“刚安安还问你今日回不回来用饭呢,我叫她不用等了,没想到殿下这会子就回来了。”
  安安是见到了楚承昭就抱上了他的腿,扭股糖似的又要开始撒娇。
  楚承昭忙道:“知道了知道了,爹都答应你过两日休沐就带你出去玩了,这回肯定兑现承诺。”
  这丫头从年头上要念叨着出去玩,那时候楚承昭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和她说好等天气暖和了就带她出去。等过完年入了春,安安就更在家待不住了。只要她爹一回府,她就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嘴里翻来倒去地无非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长长见识这些个话。
  不过天气刚暖和的时候,二皇子那边刚出事,楚承昭自然不可能放过那个机会,忙着痛打落水狗。那个档口,他也害怕二皇子狗急跳墙,自然不会放心安安外出。
  现在么,二皇子算是彻底被她按下去了,四皇子和七皇子看着势头不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总算可以缓口气,也总算可以一偿女儿的宿愿。
  宋瑶这会子也不会拦着了,小丫头一天比一天地大,也越来越鬼精鬼精的,几个丫鬟有时候走开一会儿,她都要自己一个人溜到院子里玩一玩。这要是再大一点,估计很有可能还想着溜出府去了。
  与其一直压着她,不如索性让她出去走走看看,等发现外头也就那样了,小丫头的玩儿心也就没那么重了。
  楚承昭一把把闺女抱到怀里,同她道:“安安不用天天提醒爹爹,爹爹休沐的日子你不是知道吗?”
  安安说知道的,又掰着粗粗胖胖的手指算着:“还有两天爹爹就休沐了。”
  “是啊,所以安安只在家等着就行了。”
  安安嘿嘿直笑。她虽然知道日子,但是她也怕爹娘改变主意啊,所以才要每天确定一下!
  楚承昭哄好了闺女,再去看儿子。
  怀远同他从前还不怎么亲近,但是年头上出了奶娘的事情后,父子俩倒是亲近了不少。
  前不久怀远把孔明锁也解开了,现在沉迷华容道。
  华容道涉及到三国的人物,楚承昭就开始给他讲三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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