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对那个疲惫的青年来说,太凄惨了。
  青年本是梢头艳丽的石榴花,成熟为红宝石似的血红石榴后,却无端被摔砸在地上,钻石般的石榴瓣零落在地,那刺眼夺目的靡红,像荆棘鸟呕出的血。
  他懂青年的痛苦,如懂自己。他懂青年的不忍,如懂自己。他懂青年的不屈,亦如自己。
  闻晓咬住笔头,想了很久。
  他愿意的。
  闻晓慢慢动笔,他没有回话,在下方画了两个卡通小太阳。它们都带着笑脸,两个火柴棍的小手牵在一起。
  闻晓放下笔,笔头已经被他咬出两个清晰的牙印。他合上笔记,用冷水又洗了一把脸。
  闻晓之前本想问大闻和庄锦年之间的某些经历的,但是在看过对方的留言后,改变了想法。
  他发现,已经洗掉标记的大闻,这次通篇没有提及庄锦年。
  看来以前种种,已经没必要知道了。
  反正闻晓已经打算,连带着自己和大闻受的委屈,都一一在庄锦年身上找回来!
  闻晓整理好后,前往剧组,拿到了最新的排戏表。
  张柯导演对他要求很高,期望也很大。这些天,他起早睡晚,不是拍戏就是学戏,入睡后累得连梦都没做过,更没时间和大闻聊天。
  卡!张柯拿着喇叭喊:快把小闻放下来,让他去歇会儿!
  这是场打斗戏。仙侠剧,美是极美,但演员们需要吊威压飞来飞去,一天下来浑身酸疼,绑威压的地方更是容易青紫。
  闻晓刚开始吊威亚的时候,适应了几小时才能上戏。他不仅要克服半空中的恐惧,表情动作和台词不能有一丝懈怠,更难的是吊着威压做动作。
  有一个动作是,闻晓被威压横吊在半空中720度转体,需要时时刻刻绷紧腰部力量,这有这样,整个身体才会在一条直线上,拍出来的画面才好看。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连张柯都允许用替身了。但闻晓拒绝了,坚持亲自上场。等他拍摄成功从片场下来,腰又青又紫,肿了一圈,疼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
  闻晓的演技飞速进步,得到剧组一致认可和肯定。剧组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谁不喜欢长得漂亮,性情爽快,勤快吃苦的孩子呢?就连张柯也很照顾他。
  这场戏拍完,知道没有闻晓的戏份后,张柯就让他去休息了。
  哎呦哥,轻点哈,好像拧着了闻晓对道具组的老师小声说。
  道具组负责给他解威压的李哥说他:怎么刚才不说?你这孩子,伤着了怎么还拍戏?张导不会骂你的。
  闻晓摆手:只是拧着了,方才没感觉,不严重,我坐一会儿就能好。
  那你快坐着去吧!
  好嘞!
  闻晓往旁边走,坐在那里的男二演员已经朝他招手了:小晓快来!
  闻晓坐在演员旁边的小马扎上,凑头一看:深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定制手机?
  男二是个新人演员,叫姚深,24岁,是个有着橙子味信息素的,攻击性不强的alpha。他很喜欢电子产品,又不差钱,经常更换产品,手里拿着的,就是刚换没几天的新手机。
  对,这是我当初发动经纪人他们一起预约排队,才排到的云氏科技最新款定制手机!云氏爸爸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手机太酷了!幸好我人多,不然根本抢不到,只能去买普通款了。
  普通款也很好啊,功能没少几样,还便宜很多。闻晓说。
  姚深死鱼眼看过来:早就拥有云氏最新款定制手机的欧皇,不配说这句话。
  闻晓:
  难道他要说,他现在在用的,所谓氏最新款定制手机,并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云氏科技的掌门人送给他的,姚深更不会放过他了吧?
  咦?奇怪姚深自言自语。
  怎么了?
  这不是买了新手机要下载软件嘛。我习惯从软件商城里的排行榜上下载,还能发现一些新软件。我这正想下一个视频软件呢。以前视频软件热门排行榜榜一都是z视频,这次怎么翻都没有了,排在第一的还是爱猫网?
  他直接在搜索框里输入z视频,才搜出来,但搜索结果的第一关联就是爱猫网。
  爱猫网比z视频还火了吗?我怎么没听说?算了先下了看看。姚深最终选择下载爱猫网。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闻晓:这样都行?
  不过,也是因为云氏财大气粗。云氏科技发展到现在的庞然大物,已不是一个可替的视频网站能撼动的了。在云氏自己开发的软件商城里,自然是想让哪个APP在上面,就能让它在上面,想让z视频在下面,就能让z视频消失在大部分人眼中。
  消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有一部分人转而选择其他视频网站,为其他视频网站贡献流量、消费会员。z视频势必会受到冲击。
  也许一开始无伤大雅,毕竟已经下载了z视频的,不会受影响。可是,这会是个致命隐患。再说,庄氏虽是个庞然大物,但盈利是以网络为载体,走的是流量变现的路子。流量少,意味着挣钱少。也不知先在庄锦年是什么心情?
  自然,就像视频网站不只z视频一样,也不只云氏科技一家公司制作电子产品。可是云氏科技以其高科技、高颜值、高便利的不可替代性,几乎垄断了科技市场,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云氏产品热。买手机买电脑,首选云氏;科技支持,首选云氏;就连玩网游,也是云氏开发的游戏画面更精美、操作更流畅、打本更痛快。
  这段时间一直专注拍戏的闻晓还不知道,云楼两家针对庄氏的商业压制,已悄然开始。
  姚深下载完软件后,打开一个游戏,邀请闻晓组队。
  这么多天没时间玩游戏的闻晓很是手痒,但是他担心暴露自己延用的大闻的春眠不觉晓的账号,便当场注册了一个新号。
  哟,你大号有什么秘密鸭还不让哥哥知道?姚深呲他。
  和老爸文斗武斗无数次的闻晓张口就来:之前那个号黑了一个富二代,他买杀手蹲我,一上线就杀我。我没办法,只能换号啦。
  姚深:你真倒霉。
  闻晓:嘻嘻你真单纯。
  玩了好几把后,就听张柯的大喇叭在喊:卡!韩峥你也歇着吧!副导刚才说粉丝应援物已经来了,你去看看吧!
  几分钟后,韩峥走到闻晓身前,问:小晓,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姚深被闻晓连虐几场,又苦于尊严不好意思提出暂停,把不住有人把闻晓带走:峥哥的粉丝出了名的壕,你快去看看吧。
  闻晓被姚深拉起来,便只好从善如流跟韩峥走。
  其实今天本来是粉丝探班,但是张柯重新排了戏表后,整个剧组加班加点,根本没有时间腾出时间来开放粉丝探班。于是,张柯索性就给毙了。
  峥粉立马炸了,之前说好的允许粉丝探班,我们代表都选拔好了,也集资完了,外省市的粉丝也订好了飞机票和酒店,结果堂堂剧组说话不算话,轻易取消了?
  峥粉成群结队地赶到《宠仙》官微下声讨,根本不想咽下这口气。
  张柯不知道粉圈的事,哪知道一个探班会有这么多连锁反应?可是没时间就是没时间。
  最后,还是韩峥亲自发了一条微博,语言温和地安抚粉丝,才让粉丝安静下来。
  自己心爱的偶像出面,粉丝当然表示理解。不过为了照顾粉丝的心情,探班虽然取消了,但是改成了粉丝应援。粉丝人虽然不能到场,但是今天可以接收粉丝的应援礼物,把粉丝的心意告诉偶像。
  于是才有了韩峥带闻晓去看粉丝应援物这回事。
  峥粉的应援没有摆在房间里,而是在片场外的空地上搭了一个休息长棚,棚下是长长的桌子并在一起。闻晓数了下步子,从这头走到那头,要走整整十步。
  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琳琅满目,精美漂亮。最两边是各四十盒鲜切水果捞,码得整整齐齐。往里是数十个系着丝带的礼品盒,纸条上的字注明是送给剧组工作人员的。闻晓看了一下,里面放着一盒巧克力、一瓶防晒霜、一杯奶茶和一把手持小风扇。
  再往里,是几个韩峥曾公开表明喜欢之情的玩偶,四盘马卡龙,两份纪念韩峥出道之路的写真集,以及最中间的,华丽的三层翻糖蛋糕,蛋糕最上层是七彩巧克力做的韩峥卡通小人。
  棚外还停着一辆冰淇淋车,存放着一百份哈根达斯。
  看到如此精致豪华的粉丝应援,闻晓有些羡慕。他羡慕,韩峥被那么多人,如此真挚地喜欢。
  闻晓翻看了几页写真集,感叹:你的粉丝好喜欢你。
  韩峥目光微暖。
  他看出闻晓眼神中的情绪,道:你也会如此,你会拥有比我更多的粉丝。
  尤其是在看过闻晓在剧组的状态后,韩峥更深信这点。即便抛去自己喜欢的人与闻晓长相一样不谈,单看闻晓刻苦端正的态度,让人惊艳的学习能力和无人能比的天赋,韩峥也愿意搭一把手。
  在闻晓说出自己在纠结选哪个综艺后,韩峥告诉闻晓他的历程:我经历了漫长的练习生生涯,后来参加了一个选秀综艺,C位出道,有很多粉丝。出道后做了一年唱跳男团,解散后转型当演员。
  那时也算天时地利人和,选秀综艺刚兴起,播放时期热度很高,也吸了很多粉。后来选秀综艺一茬接一茬,消耗了人气。选秀综艺也没落了。
  我说这些,只是想给你个参考。你说的那个跨界选秀,虽是选秀,但参加的都是已经多少有点名气的艺人,自带流量,倒也没有你经纪人说的那么差劲。至于另一个老牌综艺的主持人,确实可以涨国民度,但是不容易吸忠粉。你刚出道,还是拥有自己的作品和粉丝更重要。韩峥建议,不过,如果我是你经纪人,也会建议你第二个,因为更稳妥。
  闻晓似乎听懂了,笑:可你不是我经纪人。
  韩峥也笑了。
  晓儿!晓儿冯跳跳跑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呢!他说,你粉丝给你准备了应援,你要去看看吗?
  闻晓睁大双眼,我?我也有粉丝应援吗?
  当然啦,总不能是我买给你的,不信就跟我来看呗。
  闻晓被冯跳跳拉走,他回头看向韩峥。
  韩峥朝他挥手:去吧。
  闻晓点头,转过头去时已是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也是,有粉丝应援的人啦!
  应援礼物放在休息室里。东西不多,和韩峥的豪华应援更不能比,但明眼能看出是精心准备的。
  二十份小蛋糕,是闻晓之前发在微博上的草莓慕斯。二十份水果捞,一个闻晓自己卡通形象的玩偶,还有一个信封。
  闻晓打开,是十封来自粉丝的手写信。
  闻晓开心极了,他把信宝贝似的举在身前,嘴角翘翘的,眼睛闪烁晶莹,像水洗过的一样亮。
  他低声说:原来,真的有人喜欢我啊。
  从小到大,他过得顺风顺水,被家里宠成恣意张扬的小霸王性子,却得到的爱并不多。
  老妈无疑是爱他的。老爸也爱他,但往往因为他的调皮捣蛋,一言不合打他更多。其他亲戚长辈见了面也只是夸他长得漂亮,没两句就对闻晓说起他们家里小孩成绩优秀。闻晓最讨厌的就是拜年,去干什么呢?被人拉踩吗?
  平时玩的兄弟,大都咋咋呼呼,不蹭闻晓的零花钱都不可能,更别提对闻晓表示关心了。
  可是现在,他拥有了,来自陌生人的,真诚的喜欢。和血缘没关系,和成绩没关系。就连闻晓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喜欢他,甚至不求回报。
  他有点惶恐,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开心和感恩。能被人喜欢着,真是太好了。
  他小心地吃了一块草莓慕斯,轻轻舔掉叉子上的奶油,呼出的气息都是甜蜜的:好好吃。
  冯跳跳笑他。果然是小孩子,有了礼物这么开心。
  闻晓擦干嘴唇,破天荒地对着镜子找了很久。他掏出手机递给冯跳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跳跳,你帮我拍张照吧?
  他站在这些礼物前,怀里是粉丝写的信。
  要把它们都拍进去啊!闻晓提醒。
  冯跳跳:放心吧。
  闻晓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好开心收到了礼物,信我也都看到啦,谢谢你们~有机会的话,下次我也要请你们吃蛋糕![照片]
  接着就有评论:
  弟弟开心就好!拍戏辛苦啦,我们都一直支持你哦!
  想吃晓晓的蛋糕!呜呜呜呜呜弟弟太好了吧,我们应援是应该的鸭!
  闻晓在下面回复:没有应不应该,我知道你们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我也喜欢你们~()[心]
  又看了一些评论,闻晓默默傻笑很久。
  他关掉手机,趁没戏去找陈饱商量综艺的事。他想选择第一个,他想拼一把。
  第一个也可以陈饱的语气还是有些不赞成,不过第二个咱也试试吧?要先经过面试的,要是面试通过了,真的成为这个老牌综艺的主持人,你的基本盘会变得很大。试试呗?不行咱就专注第一个。
  闻晓懂得陈饱一心为他着想,同意了。
  他离开陈饱的房间,在走廊里和之间和他有过冲突的演员碰到了。
  都怪这个演员长得太有特点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小矮子,闻晓只记得一米六,和这人和郭木葳是一伙的外,忘了他真名叫什么。
  真是冤家路窄。
  闻晓目不斜视,昂头往前走。
  听说你想面试a台老牌综艺的主持人?一米六阴阳怪气,那你没戏了。
  他弹了下指甲:主持人已经内定是我了。怎么样?后悔吗?羡慕吗?
  闻晓翘着下巴,左右看了看,面带疑惑:咦?怎么只听见声音,没看到人呢?
  一米六瞬间跳脚:小糊咖,你敢嘲笑我矮?!
  闻晓低头,恍然大悟:啊,你在这里,抱歉,我真没看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其实很好很温柔的,他和小宝贝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