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展君魅可不怕和镜月打一架,好好松散松散筋骨。
  花镜月转回头去继续喝水,他的心到现在还狂跳不止,实在是洛妃舞忽来的举动,太出乎他以往对洛妃舞的了解了。
  所以,他在那样难以置信心慌意乱之下,只能选择仓皇无措的逃跑了。
  上官浅韵和展君魅过去坐下,便望着对面脸颊羞红的表哥,轻咳了声,揶揄笑问道:“表哥,洛表姐难道不香吗?你竟然跑那么快,可真是伤洛表姐的心呐。”
  花镜月一直在狂喝着茶水,被他家表妹这样一番揶揄,他便给呛着了。
  上官浅韵抬袖掩嘴笑,她这表哥啊,还真是别扭啊。
  展君魅斜眼了花镜月那怂样一眼,便搂着他家媳妇儿说着悄悄话:“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因为自身有隐疾,所以不能娶妻生子,所以才一而再的拒绝蓝田郡主那样的美人?坐怀不乱,那可非是君子,而是那宫里的……龙儿,你这般冰雪聪明,定然能懂为夫这话中之意吧?”
  上官浅韵可看到花镜月抬头瞪着她身边的男人了,那样阴沉沉的眼神,简直就是要奋起杀人了。
  展君魅只看了那满身杀气的花镜月一眼,便继续搂着他媳妇儿,声音一点不压低的说着悄悄话:“这男人啊,那怕是英雄,也是过不了美人关的。更何况,你那表哥可从不是什么英雄。瞧瞧,他都被一个姑娘给亲了,他不亲回去,却吓得仓惶逃走,就这怂样儿,啧啧啧!越瞧越不像你表哥,龙儿你多女中豪杰,哪像他那么……”
  花镜月捏碎了手里的白玉杯,出手便挥掌拍向展君魅的侧脸,他要毁了这人的容,看这人还如何美艳艳的,取笑于他。
  展君魅拂袖抬手接招,手腕一转便抓住了花镜月的手腕,转头笑看着花镜月赞美道:“月公子可真娇嫩,雪肤皓腕,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花镜月被展君魅一笑,他是恍神一瞬,可一想到对方刚才的话,他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开对方的手,他白衣翩然的旋身而起,挥袖甩出那条银链子,上面的那把巴掌大的银色小刀,闪出锐利的寒光。
  “夺魄刀?”展君魅这回可不敢散漫应付了,而是起身闪到一边去,身形极快的出了门。
  上官浅韵就看到那夺魄刀迎面而来,忽而又被人收了回去,当她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便见这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了。
  真是太险了,这样的事,她可不想在体会第二次了。
  那种刀尖激荡起的气流,顶上她眉心的感觉,让她有种必死无疑的无力感,因为完全反抗不了。
  她抬手摸着额头,眉心似乎还是冷的,可见若不是花镜月把握极好,光是那激荡起的气流,便足以割破她的皮肤了。
  洛妃舞本还在采薇里伤心呢,可当听到外面传来的兵刃相交声,她便收起伤心难过,戴上面纱便出了门去。
  上官浅韵此时就站在桃夭门口,望着院中飞上飞下打斗的两个风华男子,她忽然兴致大发吩咐道:“搬张桌子来,准备笔墨,我要为他们好好作一幅画。”
  小钟和小灵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凤仪阁的书房。
  洛妃舞到来时,便看到花镜月甩着一条银链子,犹如银龙般要去缠绕困锁住展君魅。
  而展君魅却是狡猾如蛇的逃脱了银链子的束缚,空中仰躺飞退而去,一偏头伸手折了路过之处的几片松针,半空旋身飞起,挥袖便把松针当暗器洒了出去。
  上官浅韵都要为这一幕鼓掌了,只见展君魅挥洒而出的松针飞向花镜月,花镜月一个空中后折腰,弯的那个弧度真像弯月,扭身侧翻身,手中的银链子再次飞出,衣袂飘扬,衣摆被风拉扯翻卷,墨发被风吹拂飘扬,那玉冠上垂下玉扣飘带,卷飞起一抹飘逸。
  展君魅对于飞来的银链子并不畏惧,负手背后脚尖点在那夺魂刀上,墨袍张扬被风鼓起衣袖,衣摆飞扬,墨发在背后飘飘扬扬,艳丽薄唇轻勾一抹魅笑,凤眸轻瞟人一眼,便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多谢谬赞,咱们彼此彼此!”展君魅落地后便双手背后,一袭暗绣墨袍穿的真是张扬邪魅,笑看着花镜月的眼神中,依旧包含着浓浓的挑衅。
  花镜月真想甩出夺魂刀,割了这人的脑袋。就没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讨厌鬼,他都不想和他计较了,他竟然还以眼神挑衅他,真是……他表妹是瞎了眼,才会瞧上这么个妖孽祸水。
  不过,展君魅这个笑也太古怪了,难不成,他会什么摄魂术不成?
  展君魅见花镜月眯眸打量他,他很大方的任由对方打量他,抬手抚落被风吹的贴上脸颊的发丝,他还语气淡淡的说:“你就算看掉我两层皮,我也不会瞧上你,所以,表哥,你还是收回你那放肆的眼神吧!猥亵之意,可太明显了,这样可是不好不好的。”
  花镜月咬的牙咯吱一下,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碰上能把他气的咬牙切齿的人。
  展君魅还是一派的淡然从容,那姿态和那淡冷的神色,怎么瞧都是个十分正经的人。淡冷疏离的气质,生人勿近,不苟言笑,一派严肃,说的便是此时装模作样的他。
  花镜月气的在一旁咯吱咬牙切齿,那俊脸都气的通红,握着银链子的手骨节都泛白,若是有人靠近他,定然能看到他此时气的浑身发抖,濒临再次爆发的边缘。
  展君魅倒是没在挑衅花镜月,而是负手一个淡漠高冷的转身,举步从容的上了台阶,那超然高人姿态的背影,也足以气的人吐血。
  花镜月如今是有口难言,要是他能说话,定然会丢掉所有风度,破口大骂展君魅这个无耻之徒。
  上官浅韵跪坐在锦绣棉垫上,低头在画完最后一笔后,便满意极的叹一声:“如此美人比武图,要是能送去风华馆,定然能被喊价到一千金吧?”
  “一千金也太少了,就凭月公子这张冷面寒霜的妖异俊脸,怎么着也得赚他个万金。”展君魅在一旁品评道。
  上官浅韵抿嘴而笑,的确,当时他们那一瞬的风华,她画出的事展君魅的侧脸,而花镜月却是一整张脸,这样一瞧之下,姿势优美的花镜月,的确更值钱。
  至于她家驸马爷?她还是给他加张面具吧!这样瞧着更像神仙妖魔打架,最好下面再画点云纹,背景再画上琼楼玉宇的天宫景色,这样就更完美了。
  展君魅见她给他加上了鬼面具,他嘴角微勾,心情很好道:“还是龙儿在乎为夫,就为夫这张脸,只能留给龙儿你欣赏,绝不能卖出去让他人给亵渎了。”
  上官浅韵这画是画到一半,却怎么都画不下去了。为什么她单纯的作画,却被身边这男人一番话说的,好似很别具不良居心呢?
  洛妃舞提裙走过去,夺了上官浅韵手里笔,她不嫌地上凉硬的跪地而坐,执笔便笔锋透着凌厉的画上了狂风起云飞卷。
  而花镜月此时……上官浅韵觉得这样画有点不太好,毕竟花镜月一个好好仙人,怎么就穿上桃粉色的衣袍,头戴一枝桃花簪,手里的银链子也变成了一条粉纱飞出了呢?
  展君魅对于如此妖气十足的花镜月,他忍了忍笑,最终没忍住,畅快大笑后,凤眸都笑出眼泪的看向那走来的花镜月,他拱手抿嘴笑说道:“原来表哥才是真人不露相,你的妖气外泄,让妹夫自愧不如。”
  花镜月知道洛妃舞在生气,她跑来在画作上添上几笔,定然不会将他往好了画,不过……这幅画是什么鬼?就算画中的他还是男子,可也太娘气了。
  洛妃舞画完后,便起身甩手丢了笔杆子,刚好,那沾着朱砂的笔落下时,擦过花镜月的脸颊,碰过他的衣襟,降落时在他雪白的衣摆上留下一道艳丽红痕。
  总之,现在的他很狼狈,像个被孩子用颜料戏弄的可怜鬼。
  洛妃舞发泄了心中的怒火后,便转身离开了。
  上官浅韵望着她家可怜的表哥,不仅不上前帮忙,反而还来句:“活该。”
  “他可不是活该吗?美人投怀送抱,他还往外推,说是君子,实则……病得真不轻。”展君魅在一旁笑说风凉话,要是这样还刺激不了花镜月跑去收拾洛妃舞,那便足以可以证明,花镜月真的有病,隐疾之症。
  花镜月没如了这无良夫妻二人的愿,他竟然垂眸转身,展臂飞身走了。
  他们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摇头叹声气,这样没救的男人,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又能怨着谁?
  晚上,持珠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那便是火寻少主招了。
  上官浅韵一听火寻少主招了,她便激动的一下子起了身,无视了身边喂饭的男人存在,拉着持珠便一起离开了凤仪阁。
  展君魅叹气的放下碗,也起身随后追了上去,真不知他家媳妇儿到底忙忙碌碌做什么?最后,皇位是人家上官羿的,她还是个长公主,说不定南露华还会事后计算着除去她呢!
  明知是忙碌只为他人做嫁衣,可她还是对此乐此不疲无怨无悔,难道为的只是搬到太后母子吗?
  想不通,也许皇室中人的想法,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吧!
  白鹭洲
  杨宸又斜倚在廊下饮酒,忽而听到风声,他抬头望去,便看到一抹红影掠过廊顶,向着上官思容的住处飞去。
  而后,又有一抹身影掠过,黑色的身影,看着应该是个男人,和之前抱着人飞的红衣女子,应该是一起的。
  不过……既然有热闹瞧,他自然是要去的。
  上官思容一早就遣退去了所有人,她独自一人在院中等候,当见到持珠的身影时,她便迎了上去道:“你们总算来了,今夜白鹭洲来了个新花魁,前面正忙得热火朝天呢!我不能就留在此,现在就带你下去吧!持珠,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什么人?”
  上官浅韵伸手拉住了她家小皇姑,转头看向跟来的人,无奈叹气道:“还能是什么人?我家那口子呗。”
  上官思容见是展君魅,便收起了要动手的架势,转头看向她这小侄女,继续交代道:“下去后,没有我带你出来,你们可千万不能乱走,否则触动机关,你家这口子就算能以一敌千,也是不够死的。”
  上官浅韵皱了下眉头,对她家操心多了的小皇姑说道:“如果我说,若还是上次的那条路,我已经早记清楚了呢?”
  “呃?什么?你走一遍就记清楚那条错综复杂的密道了?”上官思容自认她算冰雪聪明的了,可那条密道修成后,她也走了不下三遍才完全记清楚的啊。
  上官浅韵点了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天生过目不忘,或许是……遗传自我母后吧。”
  上官思容的确见识过她皇嫂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波斯国来朝,送上一卷波斯香谱,众人皆一时解读不来,可波斯国人却只给一个时辰观赏。
  记得当时,是她那位厉害的皇嫂用心记住所有文字,最后誊抄了一卷香谱。
  而波斯国人直至离开承天国,都不曾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香谱,已经被偷了去了。
  上官浅韵既然认得密道下的路,上官思容便也不陪着下去了。
  等他们下去后,她便转身出了门,将房门上了锁。
  杨宸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靠近,打个酒嗝笑问她道:“你这偷偷摸摸的在做什么?该不会是背着我,在房间里藏了一个男人吧?”
  上官思容已经习惯了近来杨宸的神出鬼没,她转过身去推开他,对于这个整日醉酒的男人,她深呼吸后,还是无奈道:“杨宸,你要是还想报杀父之仇,那我陪你去一趟玉门关,只要穆齐尔出了玉门关,我就带着人帮你围攻他,一定让他死在路上,已帮你……”
  “嘘!”杨宸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她唇上,笑着摇头道:“战场之上没私仇,我若有一日要向穆齐尔报仇,也只会是国之仇。匈奴侵扰我国边境多年,若是有机会披甲上战场,我定然不负家父以身报国之心。”
  “杨宸,我不许你去。”上官思容好不容易找回他,她怎么可能会放他走?
  想杨宸乃为她一生的执念,纵然她终是求而不得,她也要将他困锁在身边一辈子。
  杨宸望着红了眼眶的她,温柔的抚摸上她的脸颊,苦笑无奈道:“思容,你说,你我之间,到底谁是谁的执念呢?”
  上官思容望着杨宸离去的背影,她其实早已分不清楚了,她想将杨宸困在身边一辈子,杨宸又何尝不想带她离开暗门这个泥潭呢?
  可她离不开,只要她是一日的暗门之主,一旦她抛开暗门与人离开,宗正大人一定会派人捉拿她回来,更会杀了杨宸这个蛊惑她心的人。
  从三王打下天下后,三族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持令尊主可拥有至高权利,在君上昏庸无道之时,可废帝另立,任何人不得有意义。
  可在持令尊主之外,还有宗正这位执法者存在,他们的存在不为将权势驾凌在持令尊主的头上,只为约束持令尊主的心,不允许持令尊主在位期间,为任何私情而抛弃自己的责任。
  而她,被束缚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等到那个可以接替她的人。
  上官浅韵的出现,让她有了希望,可转而又是失望,因为上官浅韵太重情义,根本不适合成为下一任的持令尊主。
  持珠在屋里抱剑而立,望着门口那抹影子,她皱起了眉头,不懂为何上官思容这般执着,难道所谓的男女之情,真的比无比强大的追求还重要吗?
  她不懂!就如同,她不懂公主的心为何变软了?
  难道,只因为要爱一个男人,所以钢刀便化成绕指柔了吗?
  上官浅韵牵着展君魅的手,根据她自己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那间密室。
  密室的被被打开,飞鸢正坐在一旁吃饭,小秀则在为那位火寻少主清理身上的血污。
  上官浅韵隔着一面屏风是如何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的,而飞鸢如饿死鬼般的呼啦啦吃饭,她却是看的自己都饿了。
  早知道,她就吃完饭再来了,现在好饿怎么办?
  展君魅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手帕里包着色泽诱人的点心。
  上官浅韵对于这样暖心的展君魅,她给了对方一个甜蜜的笑容,而后便拈起点心吃了起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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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谈判失败(下)
  飞鸢已吃好,跑去旁边洗漱了下,才过来去帮她家公主倒茶。
  上官浅韵伸手接过飞鸢奉上的茶,喝了口咽下点心,才望着屏风问道:“他那么硬骨头,怎么就忽然招了?”
  “回公主,不是招了,而是等您来了,和您谈完条件后,他才招。”飞鸢垂下双手,很是深受打击的道,她就没见过这么骨头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