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梅修齐凑了过来,见到此景,笑道:“看来,这两人在这里过得挺悠闲,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估摸着是另找出口出去了。”
  “你的鲜竹酿就这样没了,你还笑得出来?”
  梅修齐捋了捋白须,“无妨,无妨,哈哈哈哈。”
  唐肃提起七星剑,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
  谢成韫和唐楼顺着潭底的水道潜了一段,感觉空间不再逼仄,渐渐宽敞起来,便浮出了水面,四周漆黑一片,似有落脚之处。两人从水中跃起,唐楼摸出随身携带的防水皮囊,从中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发现身处一个天然溶洞之中。
  溶洞大小刚好供两人并肩前行,不时有蝙蝠尖啸着飞出,地上铺满了蝙蝠的粪便,路面湿滑难行。走了一段,发现前方是两条岔路,左右各一条。
  “往左。”谢成韫道。
  “往右。”唐楼道。
  两人同时开口,对望了一眼,谢成韫默默地往右走去。
  唐楼嘴角一勾,几步跟上,越过谢成韫走到了前面。谢成韫像个乖巧的小媳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晃神,只想就这样一直随他走下去,哪怕没有出路也无所谓。
  两人刚从水中出来,浑身湿透。洞内潮湿阴冷,谢成韫纵有内功护体,仍有些抵受不住,身体微微发抖。唐楼在前却是昂首阔步,似乎丝毫未受影响,谢成韫不禁有些纳闷,问道:“你不冷么?”
  唐楼转过身,邪魅一笑,朱唇一启,露出一颗赤色的珠子,含混道:“避寒珠,要么?”
  谢成韫想起前世被他掳到天墉城时,他用唇哺喂她药丸的情形,不禁脸一红,赶紧摇头。
  唐楼打开皮囊,掏出一把一模一样的珠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谢成韫嘴角一抽,脚下一个趔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隐隐有些亮光,他们便顺着亮光的方向前行,越往前光亮越足,直至一片敞亮。唐楼从洞口走出,回过头一看,天坑峭壁就在不远处,巍巍耸立。
  唐楼道:“谢姑娘,就此别过罢,有缘再见。”
  谢成韫问道:“你要去哪儿?”
  唐楼笑道:“怎么?还想跟着我?”
  谢成韫不语。
  “对了,谢姑娘可否将鸦九剑还给我?”唐楼问道。
  “还给你?”
  “它乃唐某朋友的佩剑。”
  “苏愫酥是你的朋友?”
  “算是。”
  谢成韫眉峰一拧,“那就糟了。”
  “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朋友此刻已经落入敌手。此剑来历不光我知道,当时在场众人之中还有人也知道,你朋友的身份从她亮出此剑的那一刻起便已暴露。”
  唐楼脸色一沉。
  谢成韫道:“你先别急,待我先回去打探一下虚实,再与公子商议如何救人。不知如何联络公子?”
  唐楼垂眸不语,片刻后说道:“燕春楼,你找一个名叫筱筱的姑娘。”
  谢成韫道:“好!”
  谢成韫将鸦九剑还给唐楼,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谢成韫回到谢家,刚推开房门,就听到谢初今幽幽地说道:“死哪儿去了?”
  谢成韫笑道:“死了就哪儿都去不了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谢初今瞟了她一眼:“看来心情不错,有艳遇?”
  “差不多罢。”
  “谢成韫,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人了罢?”
  “哪个人?”
  “少跟我装傻!就是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小白脸!”
  谢成韫笑眯眯的,“是么?阿今也觉得他好看是罢?”
  “谢成韫,你没救了!”
  谢成韫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们下去之后,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要跟你说,没想到那个闯祸精是魔教的人。”
  “我知道。”
  谢初今浓眉一挑,“你知道你不告诉我!小爷我今日差点就成了魔教同党,要不是我及时躲开,恐怕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谁抓的她?”谢成韫问道。
  “你未婚夫。”
  “关在哪儿了?”
  谢初今白她一眼,“我哪知道!”
  “不如阿今去帮我打听打听?”
  “不去!”
  谢成韫神秘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不大的包袱,将其摊在桌面之上打了开来,露出之前从竹林巨蟒身上取下的蟒皮、獠牙和逆鳞。
  谢初今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瞬间两眼放光,激动道:“你哪来的这些宝贝!”
  “阿今想不想要?”谢成韫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谢初今不假思索,“废话!”
  谢成韫勾唇,“那阿今去帮我打听打听?”
  谢初今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桌面上,脑中已经开始构想该如何利用这些极品,不由自主地应道:“嗯。”
  第24章 (二十四)
  浓雾蔽天,天地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纱帐笼罩住,四周白蒙蒙一片。谢成韫被困在浓雾之中,茫然四顾,迷失了方向。
  惶然无措之际,耳边隐隐听到浅浅的均匀呼吸声,她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浓雾便散开一些,直到呼吸声近在咫尺,变得昭昭分明,遮天的浓雾忽然间消散不见。
  在她面前,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浑身被白纱包裹着,却怎么也看不清脸。
  谢成韫凑近一些,女人的脸仍旧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渴望,让她身不由己地向女人的脸靠近,近一些,再近一些。
  近在鼻端时,她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双眼紧阖,陷入沉睡。她仔细地盯着女人的睡颜,如同每日晨起之时对着梳妆台上的那一方铜镜一般。这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心一颤,谢成韫猛地睁开了眼,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她坐起身,走到桌旁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剧烈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
  天才刚蒙蒙亮,王二麻子早点铺的生意就已火爆起来,挤满了赶集的商贩、买菜的主妇和做工的苦力,早点的香气与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王二麻子端着金灿灿的油条和热腾腾的豆浆殷勤地走到谢初今面前,讨好地招呼道:“谢公子,您今日来得可早啊!这刚刚出锅的油条,您趁热。”
  谢初今黑着一张脸道:“嗯,尿憋的。”谢初今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条,要不是为了那三样宝贝,小爷我能起那么早么!
  隔壁桌坐了两位中年妇人,桌上摆着两只菜篮子。身穿蓝色粗布衣服的女人对另一位说道:“欸,张大婶儿,你可知道昨日城内出了件大事儿啊?”
  对面裹着头巾的女人回道:“那哪儿能不知啊,魔教妖女被抓这么大的事儿,街头巷尾都传遍啦!”女人的头巾上绣了一朵大红的山茶花,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你说这魔教妖女到底长个啥样儿啊?是不是青面獠牙头上长角专吃小孩儿啊?真是吓人那!”
  谢初今一口油条堵在嗓子眼儿,差点被噎死,赶紧喝了口豆浆。
  “怕什么!听说她三日之后就要在城楼之上被公然处决了!现在正被关在唐家的地牢之中,唐家你是知道的呀,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啊!”
  “张大婶儿,到时候一起去看热闹啊!”
  “那哪儿有不去的道理啊!哈哈哈哈!”那朵山茶花随着她的笑声抖动个不停。
  谢初今嚼完最后一口油条,在桌上拍了两个铜板,起身离开。
  夜深人静,谢成韫正准备就寝。突然,从窗户那儿传来吱呀一声,谢成韫转身,看着正在翻窗而入、跨在窗台上的谢初今,促狭道:“阿今就这么喜欢爬窗?”
  谢初今利落地跳下来,拍拍手,“习惯了。”
  谢成韫问道:“打听得如何了?”
  谢初今将衣摆一撩,坐了下来,不客气道:“先给小爷倒杯水,要凉的。”
  谢成韫给他倒了杯凉开水,递到他手上。
  谢初今将杯中水牛饮而尽,润了润喉,道:“闯祸精被关在唐家。”
  “唐家的地牢?”谢成韫皱眉道。
  “对。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动劫地牢的念头。小爷我今日特意去唐家转了一圈,里头早已防备森严,别说人,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谢成韫问:“他们可有说如何处置她?”
  “三日之后,在城楼之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公开处死。”
  “公开处决?等着魔教的人去劫?”
  “应当就是这个意思,撒下天罗地网,谁要敢去救人,去一个网一个,去一群网一兜。”
  谢成韫眯眼沉思了一瞬,对谢初今道:“阿今等我一会儿。”起身去了内室。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八字须公子。
  谢初今微微一惊,道:“不错啊,这么快就出师了,看来是颇得小爷的真传。”
  “那当然,我是谁!阿今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屋内跃出,飞上屋檐,在夜色中疾行。
  片刻后,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所在,谢初今抬头一看,“谢成韫,你是不是逛青楼逛上瘾……”话未说完,被谢成韫一把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