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大人说的好听,我听说啊,府里的银子都空了,连粥都要舍不出来了,我们一旦完工了,府里没有银子,我们找谁要去,大人今天要是结了这工钱,我们明天就接着干。”马彪大声道。
  “就是,就是,今天工钱不结,我们就不干了。”下面的汉子们都附和起来。场面一时乱哄哄起来。
  这几日事情又杂又乱又多,邓锦慈内心承受能力越来越弱,她心里特别的难受,想哭,又只能忍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深吸口气,正要说话。
  忽然有人走了过来,狠狠一拳将马彪打得飞起,落在了一丈之外,瞬间激起了一片尘灰。一时间鸦雀无声。
  邓锦慈侧头,一身朱红色广袖深衣的高大男子,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面前。
  俊逸不凡,宛如天神。
  第76章 议亲
  邓锦慈望着那有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忽然心头一松,心底的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鼻头微酸。
  马彪被打得瞬间晕了过去,周围的人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都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风尘仆仆,却是戾气满满。
  “还不滚过去开工吗,再不听话,阿宁,你去找些人来,把这些人都剁了拿去喂狗。”梁晟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那凌厉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全场,有工人腿一软,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邓锦慈想笑,却被胸口的酸意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就是这样任性的男子,什么事情都用这样的蛮狠方式解决,但……却该死的好用。
  林师爷彻底松了口气。
  回到了衙门,邓锦慈才发现梁晟的鞋子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邓锦慈吩咐秋霜拿温水和药箱过来。秋霜看了一眼梁晟脚下的靴子,真有些吃惊,却不敢说什么,径自去办了。
  梁晟坐在堂上的八仙桌旁,邓锦慈蹲下身子,将他的脚挪到旁边的脚踏上,轻轻脱下他的靴子,感觉梁晟微微抖了一下,靴子已经磨破了,和脚后的血肉混在了一起。
  临近宛县有一段崎岖的百十公里的山路,自己当初来的时候,马车是勉强通过了那山路才坏掉的,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一路攀山走过来的。
  邓锦慈叹了口气。蓝染有些不安,那段山路崎岖,马不肯走,少爷就下了车,将车让给了她,自己却走的受了伤了。她心虚地看了一眼目无表情的梁晟,又看了一眼邓锦慈,道:“邓小姐,还是我来伺候少爷吧。”
  梁晟没有说话,阿宁却笑道:“蓝染,我记得咱们的包裹里好像有太后娘娘赐下的伤药,你不如去取来,少爷需要上药才是。”
  “啊,对。”蓝染立刻匆匆跑了出去。
  梁晟看了一眼阿宁,阿宁但笑不语。
  邓锦慈倒是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情况,注意力都在梁晟的脚上,她用温水轻轻洗去伤口,用手捏了捏,还好没有伤到骨头,都是皮外伤。
  不一会蓝染匆匆进来,将药递给了邓锦慈,邓锦慈抹上药,然后又给他围上一圈棉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待收拾完后,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阿宁和蓝染还有秋霜冬雪都已经悄悄退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忽然心头大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梁晟一把抓过她,手用力一带,邓锦慈扑倒了他的怀里。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有些羞窘不安,微微挣扎。
  “邓锦慈——”,梁晟连名带姓地喊,声音低低哑哑。
  邓锦慈忽然不敢动了,轻轻抬起头来,许是一路赶得急了,他没有怎么收拾自己,下巴处冒出了点点胡渣,眼角带着倦容,眼睛却是黑亮黑亮的,这样的梁晟多了更多成熟的气息,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少年了。
  邓锦慈忽然兴起,伸出手来,去摸下巴处的胡渣,硬硬的,有些扎手,正摸得有趣,梁晟倒喘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
  “嫁我吧!”梁晟忽然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恳求,还有一些不确定。
  萧志的选秀已经结束,落选秀女们已经开始各自婚配。这个时候要是谈及婚嫁好像也比较合适。邓锦慈想起身,梁晟却搂得更紧,吼道:“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嫁我,只能嫁我。”
  那样的强悍霸道,邓锦慈忽然心头一软,粉唇轻启道:“好。”
  梁晟仍道:“你不许拒绝,你……。”
  他呆了一下,傻傻道:“你说什么?”
  邓锦慈微笑:“我说好。”
  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梁琳忽然觉得烦闷,萧志纳了新妃,难免有时候不能陪她。
  新荷道:“皇后娘娘,今个新雪,要不要出去走走。宫女门存着新雪,打算开春煮茶喝呢。”
  梁琳立刻道:“好,古人有诗云,煮雪问茶味,当风看雁行。这是极其风雅之事,咱们也去存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新荷微笑道:“娘娘也是好雅兴。”
  梁琳穿了一件紫貂的披风,蹬上同色的小羊皮软靴,领着新荷就出了椒房正殿。
  雪很大,院子里的地上,树枝上,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新荷拿来白瓷坛,梁琳轻轻拨弄花架上的雪。
  忽然一队宫女捧着各色的鲜花从椒房殿外匆匆而过。
  梁琳心一动,抬头对新荷道:“那是怎么回事?这暖房里培育的鲜花这个时候拿出来不是冻坏了吗?”
  新荷打发了小宫女去拦住问话。
  不多时,那小宫女匆匆跑回来,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新荷,新荷轻斥道:“别吞吞吐吐,赶紧说。”
  那小宫女垂眼道:“郭采女有了身孕,这些鲜花是皇上赐给郭采女的。”
  梁琳手里的白瓷坛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她呆了一下,其实这个结果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可是来的时候却偏偏这样心痛的要命。
  新荷大惊道:“娘娘,有没有伤到手。”
  梁琳一把推开她,快步进了自己的大殿。
  “老师,我想请个假。”太尉府里,一身白衣的吴魏站在李隐面前。
  李隐正在低头翻阅吴魏提上来的简报。闻言一惊道:“请假,你要出门?”
  吴魏笑笑:“是,学生有点私事非要去办不可。”
  李隐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那好吧,你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才行。”
  吴魏退后一步道:“多谢老师,学生定不负老师厚恩,一定努力报效朝廷。”
  李隐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什么。李隐因为与梁晟做对,在朝中处境也较为艰难,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学生和子孙。
  吴魏披着黑色的狐毛大氅,立在雪中任由母亲叮咛嘱咐,吴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心中酸楚不已。
  她哽咽道:“魏儿,我知道朝廷的事情推脱不了,可是这下雪天出远门,你一定要当心点,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吴魏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母亲肩头的白雪,道:“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要照顾自己,京里要是住的不惯,回下邳去陪爹吧。”
  吴太太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吴魏转身上了马车,靠着马车闭目养神起来。
  宛县的事务其实是较为复杂的,梁家在当地盘根交错,三妹妹又没有处理这些复杂关系的经验,肯定会过得很艰难,现在手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帮她一把去吧。
  明月看了一眼吴魏,叹了口气,见过痴情的人,也没有见过少爷这样痴情的,总是在背后默默示好,谁又能知道呢。
  梁晟写了一封加急件,送去了宫里给太后。
  邓锦慈也给母亲写了一封家书,将答应嫁给梁晟的事情写在了信里,信上说,因为要在宛县三年,所以就在当地成亲了。
  “阿宁,你说,要买什么做聘礼好呢,上次那些官媒准备的俗气死了。”梁晟站在成衣铺里看着衣料,脸色很不好看,宛县毕竟是小地方,这些料子还真是不敢恭维。
  阿宁笑:“少爷,这料子是好是坏,是雅致是俗气不要紧,只要成亲的人是心头好就行。”
  梁晟倏地侧头,盯着他道,良久,大笑:“嗯,果然是这样。”他衣袖一甩,出了成衣铺,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飘香楼的金字招牌上。
  飘香楼历史悠久,宾客很多,这是每个来宛县的人必去的地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楼应该是在梁慎言的名下。
  梁慎言喜欢华服美食,这要是贡献出来的东西倒也不是难事吧。
  梁晟一到宛县地界,就有人报于了梁慎言,梁慎言当时还有些高兴,没有想到,梁大将军接到了自己的来信,立刻就赶过来,正准备前去迎接,没有想到梁晟去直接去了临时安置点,还一出手就教训了马彪。当时梁慎言就灰溜溜地回去了,装死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装死还没有装多久,就接到了梁晟的来信,当时脸都绿了。
  梁慎言气得半死,啪地一下,将信纸拍在桌上。
  “老爷怎么了,大将军要来吗?”梁洪赶紧上前。
  梁慎言道:“是,他是来,这两人是过来吸我的血的,二人成亲,居然要我准备聘礼,还好上好的绫罗绸缎和丰厚特产。”
  “成……亲?”梁洪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梁慎言冷笑道:“梁家的小魔星还真是能作,不知道那邓锦慈是过来做什么的吗,居然开始向着外人了。”
  “老爷,那怎么办?”梁洪道。
  梁慎言咬牙切齿道:“既然他们想要礼物,那我就给他们点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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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不理
  “嗯,这间宅子不错,够宽敞,厨房,书房,主院,奴婢房多比较齐全。”蓝染走了一圈,点了点头。
  阿宁也觉得不错。
  邓锦慈在宛县还要呆上两年多,不能总是邓大人在前堂办公,自家少爷在府衙后院住吧,虽然宛县府衙的后院地方很大,足够住了。但这毕竟是邓大人为主的府衙,这样会感觉少爷像吃软饭的面首呢。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面首二字,套在自己少爷身上他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蓝染皱眉,道:“看你这笑容,估计又想做啥坏事了。”
  阿宁忙端正表情道:“哪有,这不是替少爷高兴,怎么难道你不高兴吗?”
  蓝染扭头不看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阿宁不去管她,看着旁边跟着的牙子道:“那就这间吧。”
  梁晟坐在酒楼处等着他的消息。
  阿宁将买到宅子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梁晟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他道:“不过是间宅院,你俩拿主意就行了,不用问我,最主要的是要收拾好看好看好看!”
  “知道了,少爷,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爱美了。”阿宁嘟囔着。
  梁晟大手一拍桌子,道:“啰嗦,我不爱美,女孩子还不爱美吗?”
  梁晟长得玉树临风,俊逸不凡,披在身上的狐毛大氅又是极珍贵的银狐毛,已经有人频频往这里张望了。
  阿宁嘴角轻勾,笑意浅浅。
  梁晟站了起来:“走吧。”
  “少爷,按照规矩,已有婚约的未婚男女在成亲之前是不允许见面的。”阿宁拿出从官媒处拿来了本朝婚姻律法。将这条重重地念给梁晟听。
  梁晟看了他一眼,眼里小火花一窜一窜,阿宁立刻道:“当然少爷情况特殊,是可以例外的。”
  梁晟道:“嗯,算你识相。”说着衣袖一甩就下楼去了。
  邓锦慈和林师爷正在算账,梁慎言送来了两千两银子,翻修房屋材料就用去了二百两,工人的工资用去了五百两,很多农户都拖家带口的,辛苦一年一点收成也没有,冬天了还要备冬衣又需要至少五百两……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原来这些东西这么费心呢,怪不得每年年底大伯母要连夜弄账册,算账,结账,布置来年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