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配合地抬起来,到同样高的位置,双腿并没有刻意合拢,随意自然地分开着。
  一双白皙柔滑、纤若无骨;一双野性粗犷、健硕有力——男人和女人,对比鲜明却又无比契合。
  下方是清澈见底的淡蓝色水,细细的水纹漾着,折射出粼粼波光。
  周姈按下快门,拍下这一幕。
  已经做好了决定,心里开阔坦荡,没有再继续遮遮掩掩的必要。周姈发到朋友圈,秀了人生中第一波恩爱。
  没有配任何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连滤镜都没有加、但已经足够美好的照片。
  即便是这样简单低调,依然成功令朋友圈炸开了锅。
  她亲近的朋友只有丁依依那么一个,各色好友却加了不少,不过几分钟时间,那条朋友圈下面一个接一个连续出现了数十条评论。
  大多是好奇和八卦,打听男人是谁,甚至有人开玩笑问她在哪里盗的图。
  周姈懒得解释,统一回复了一句:我和我男人。
  与此同时蹬蹬蹬进来来自十几个人的几十条消息,有恭喜有震惊,最后无一例外都在拐弯抹角地打听,周姈一个都没回。早知道就顺便拍张戒指一起发上去,看他们还有什么好问的。
  丁依依的名字出现在一连串的点赞昵称之后。她没有评论,直接给周姈打了电话过来:“嘿你这死没良心的,公开恋情之前好歹通知我一声啊,她们不敢直接问你都来轰炸我了,老娘微信都快爆了好吗!”
  周姈笑嘻嘻回:“我错了,忘记请示领导了。怎么办,要不我删了重新来一次?”
  “拉倒吧。”丁依依叹了一声,非常惆怅地感慨,“你这人生跟窜了火箭似的,我流个产的功夫,你这妖艳贱货就改邪归正要成为别人的良家妇女了。本来还想跟你搞个失婚妇女组合,一起出道去霍霍漂亮男孩子呢,啧,现在我只能单飞了。”
  “你去霍霍吧,我对漂亮男孩子没有兴趣……”周姈说完,一旁向毅立刻把脸扭了过来,浓眉微拧,嘴里还含着一口水,一脸严肃地咽了下去,活脱脱一副严防家里女人偷汉子的紧张样。
  周姈差点笑抽,好半天才止住,对彼端一阵莫名其妙的丁依依道:“先不说了,过几天回去我们再聊。”
  “向毅在你旁边呢吧。怎么觉着你找个男人我这闺蜜也失宠了……””丁依依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她几句,才挂断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周姈站起来,拿过浴袍披上:“去吃东西吧,饿了。”
  向毅坐着没动,睨着她:“你对漂亮的……男孩子,没兴趣?”男孩子这个词,他说得很是迟疑,似乎对这个名词有些抗拒。
  周姈忍笑,点头。
  “那你对什么样的有兴趣?”
  都是有一个戒指关系的男人了,怎么连这种无聊的飞醋也吃啊。周姈双手背到身后,弯下腰,笑眼盈盈地望着他:“我只对表哥有兴趣。”
  向毅看了她几秒钟,平静道:“原来你喜欢玩禁忌的。”
  “可以这么说。”周姈眉梢挑起来。
  向毅淡淡评价:“真刺激。”
  两人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向毅拉着周姈的手,进门便沿着他之前走过的路,往右转。周姈好笑地拉住他:“这是男士的。”
  向毅抬眼一瞧,这才反应过来,顿了下,说:“反正现在没人。”
  刚认识的时候对她可是很高冷的,发短信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看现在黏糊的,换个衣服都舍不得分开。
  “那也不行,我可是正经人。”周姈把手抽出来,笑着去了另一边。
  玩的太久,天都快黑了,周姈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吃海鲜。
  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家家店都是满客,不过很碰巧地遇上了钱嘉苏一行人,他们来得早,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点的海鲜才刚刚做好端上来了。
  周姈跟向毅便捡了个现成的。
  她身上衣服性感得很,钱嘉苏不免就多看了两眼,正想吹个口哨捧场,他表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结结实实堵到他眼前,还瞪了他一眼。
  钱嘉苏咕哝一句,叫服务员加了两把椅子,几个人挤一挤坐。
  “冷不冷?”老太太关心道,“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周姈笑笑:“还成。”
  姑姑把自己带的一件遮阳外套拿了出来:“来穿上,多穿一层暖和点。”
  周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乖乖穿上了。
  钱嘉苏嗜辣,点的好几样都是麻辣味,鲜红的颜色,看起来格外诱人。
  周姈食指大动,舔了舔嘴唇。向毅看她已经撸起了袖子,便每样夹了一个放到她的盘子里,周姈戴上手套,捡了只虾准备剥。
  “我们来比赛吧。”钱嘉苏兴致勃勃提议,“一分钟计时,看谁剥得多。”
  周姈伸出左手,比了个ok,收回手立刻开始。
  “我还没准备好呢你不能抢!”钱嘉苏正拿手机开计时器呢,急得嗷嗷叫了两声,又立刻收住,“算了,让你两只虾。”
  调好计时器,放在桌子上,他慢悠悠戴上手套,等周姈手里这只虾剥完,才优雅地拿起了一只:“已经让你两只了,我要开始了。”
  周姈手上动作飞快,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我已经三只了。”
  “握草!”钱嘉苏好不容易端起的优雅立刻碎了一地,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
  向毅没有参加这场幼稚的比赛,低头慢吞吞剥着自己手里的,弄干净了,轻巧地往周姈碗里一丢。周姈乐了,往钱嘉苏那边瞄了一眼,钱选手太过专注,错过了这光明正大瞒天过海的一幕。
  不过姑姑看不过眼了,向毅往周姈那儿扔第三只的时候,她也将手里剥得完完整整光溜溜的虾肉,丢给了自家儿子。
  钱选手被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抬起眼,刚好对上表哥火炬般的双眼。他咳了一声,特别正直地把虾肉塞到嘴里吃掉,一边教育他妈:“不要喂我了吧,干扰选手犯规的。”
  “蠢蛋儿。”姑姑白了他一眼,没拆穿残忍的真相。
  向毅闷笑,后面就没再作弊了。
  结局当然是周姈赢了,不多不少,刚刚好赢钱嘉苏五只。
  一家人吃饭时,气氛总是很好,姑姑喜欢将她们在外地遇到的囧事儿,性子闷的姑父也只有在这时候话会多一些,颇有兴致地叫向毅陪他喝酒。
  这家海鲜的味道很棒,又鲜又辣,周姈吃得很痛快,但没多久,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有异样的感觉往上翻涌,她迅速转过身,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一桌子的人齐齐一愣,向毅立刻放下酒杯:“哪里不舒服?”
  “可能吃得太急了。”缓过那股劲儿,周姈才转回来,脸色煞白,肚子还在一阵一阵地抽疼。
  作为过来人的老太太和姑姑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疼痛加剧,周姈头上冒起冷汗,根本直起不起腰来。向毅眉头深深拧着,摘掉两人的手套,揽着她站起来:“你们吃吧,我送她去医院。”
  “不吃了,我也去。”老太太有些着急地起身,一是担忧孙媳妇的身体,一是惦记她的“疑似”曾孙。
  向毅正要劝,姑姑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去吧,我们也不放心。”
  钱嘉苏和姑父见状,也放下了筷子和螃蟹,匆忙叫来服务员结账。向毅便没再阻拦,抱起周姈大步出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医院,匆匆挂了急诊,检查的结果却是急性肠胃炎。
  小毛病,症状也不严重,根本不到送医院的地步。值班医生开了药让他们回家,老太太总觉得她的曾孙在招手,不死心地问:“不用再检查检查吗?用不用去妇科看看?”
  周姈被向毅抱在怀里,闻言一愣,有点懵。这是,怀疑她怀孕了?
  她转头看向毅,他显然也很惊讶,张了张嘴,没绷住笑了。
  周姈捶了他一下。这种情况,居然还笑得出来。
  偏偏这时候钱嘉苏那个没眼色的,特别纳闷地“啊?”了一声,“胃炎还要去妇科检查吗?”
  刚问完就被他老妈打了一巴掌,“闭嘴,你个蠢蛋儿!”
  ☆、第58章
  这一出折腾完,回到酒店,老太太白激动了一场,尽管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了,眼中的小遗憾却藏不住。周姈来来回回地拉肚子,身体难受之余,心里也有点内疚。
  因为这一场病,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只能卧床休息,离职前经手的最后一个项目,终究还是没能认真做完。
  向毅留在酒店陪她,哪里都没去成,最后一天周姈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陪着他出海玩了一趟。
  回程没有再跟时俊等人搭同一个航班,下了飞机,迎接他们的便是比离开前还要低几度的冷空气。出了机场大厅去拿车时,钱嘉苏脱口一句:“握草,好冷!”
  向毅推着两个箱子,走在前面,闻言立刻转过头来,视线从钱嘉苏脸上略过,停都没停一下,越过他投向最后头走在一起的三个女人。
  奶奶和姑姑怕冷,早早就裹好了羽绒服和围脖,周姈穿得倒是时尚,大衣里头只有一件衬衣,御寒效果差强人意。她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听到向毅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冷吗?”
  周姈一看到他,眼睛就不自觉弯了弯,“还好,一会儿上车就不冷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哆嗦。
  今天风确实很大,她头发被吹得乱糟糟,鼻头已经泛起红。向毅也没戴围巾什么的,解了拉链正要把羽绒服脱下来给她,周姈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想死吗?”
  他里面就只有一件羊毛衫,脱了不得被冻成点塑。
  “我吹会儿风没事儿。”
  周姈咬着牙威胁:“你敢脱一件我就脱两件!”
  “哎哎哎你们够了啊!”正争执着,钱嘉苏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这时间都够走到车上了!”
  向毅这才收手,任由周姈把拉链重新拉好。“你走我后面,我给你挡着风。”
  周姈点头,等他转过身,把手从后面□□他口袋里,额头抵在他后背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前走。
  这个开火车的创意不错,钱嘉苏回头看了看另外两位女士,指挥到:“姥姥,你也来我后面,我给你挡着;妈,你去我爸那儿吧。”
  老太太乐呵呵地走过来,手推着他的背:“开车开车。”
  “得嘞!”钱嘉苏喊了一声,像个男人一样挺直脊背,为瘦弱的小老太太撑起了一片避风港。
  三列火车到达目的地,劳力们把比来时重了许多的行李搬到车上。钱嘉苏忙活完,正颠颠地往周姈的车上窜,被向毅提拎着领子拽了回来:“你坐这辆。”
  “我要坐姈姐的车!”钱嘉苏抗议被无视,被他强行塞到了后座上,眼看着姥姥和爸妈都被向毅安排上了这辆车,他扒着车窗喊周姈,“姈姐,你不跟我们回家吗?”
  “回啊。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回来。”周姈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有些凌乱的金毛,“放心吧,我不跑,你行李还在我车上呢。”
  钱嘉苏这才安了心:“那你早点回来。”
  周姈挥挥手,转身上了自己那辆车。
  雎水山庄别墅。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秋姨一听到车声就小跑出来,惊喜地道:“小姐回来了?吃饭了吗?饿不饿?我马上去做!”
  “别忙活了。”周姈叫住她,“我马上还要出去,不在家吃饭。”
  “……啊?”秋姨愣了下,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个家,曾经也有过很热闹的时候,夫妻和睦、一双儿女正值青葱岁月,一家人尚且称得上美满。后来经历诸多变故,一个一个地都离开了,只剩下小姐一个人,偌大空荡的房子,一过就是数年时光。
  元先生去了,希曼小姐走了,时先生也搬出去了,现在,连小姐也不常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