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陆齐看了菜单一眼,先是一愣,而后了然,边在点菜本上记边说道:“韭菜是个壮阳的好东西,两串怎么够,我给你点十串儿……哎,苏哥你不用跟我客气的,说十串,咱们就十串儿嘿……”
  见陆齐又点了一两百串里脊跟烤五花,苏雨格不觉有些疑惑:“小陆啊,你怎么不点羊肉串呢?”
  陆齐撇撇嘴,不以为意道:“我闻着那羊肉有股怪味,不像羊肉,倒像是……”
  “像什么?”
  陆齐耸肩,面上一片好心:“像什么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猪肉是纯猪肉,吃没事。”
  烤肉店老板拿到菜单时,看到纸上写的几百根串,简直是喜出望外。老板端着毛豆、花生拼盘上来,说是让他们先吃着等着,烤串会陆续上来。
  毛豆、花生都是水煮,无非是汤里加点八角、盐,这一煮,就出味儿。毛豆颗颗饱满,果实带点咸味。花生用的当季新花生,果实煮的透透的,濡软带点咸,是夏日里不错的爽口小零食。
  最近宣传节能环保,原本的碳烤变成了煤气烤,食物比着碳烤少点木香,但好在干净卫生了不少。老板点了炉子,就把陆齐点的几十串腱子肉放到了炉子上。
  刷油,预热,翻烤。
  烤肉滋滋冒着油,飘着香,老板问了句要不要辣,陆齐想到苏雨格的嗓子,还是说来留十串不辣的。
  “好咧!”老板得了令,朗声说了句好,拿起手边的酱料毛刷就开始网上刷配料。刷好酱,再上火烤到九分熟,就开始撒五香粉以及孜然。烤熟的腱子肉被趁热端到了桌子上,陆齐眼睛一亮,手就伸了过去。烤肉火候刚好,肉质鲜嫩,又带着香。
  老板娘断了一壶扎啤上来,说是店里免费送的。陆齐取了杯子,倒了酒,推到了金天、苏雨格面前。苏雨格原本不准备喝酒,也不准备吃肉,毕竟这种路边摊,看着实在没那么卫生。
  只是陆齐大口吃肉的模样十分诱人,若他是安静吃也没什么。可是陆齐正在做每天的直播,不仅要给粉丝直播吃饭,还要直播食物的口感以及味道。本来不饿的苏雨格,看着陆齐吃的正香,听着陆齐说着肉有多嫩多想,喉头一动,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一串,试着咬了口。
  作为经典不衰的路边小吃,烤串绝对有着自己的独特优势。多少人喜欢在炎炎夏日,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烤串固然好吃,但吸引人的,其实是那种感觉。
  平日大家都忙,西装革履,步履匆匆。难得有机会放松,说着不用费脑子的闲话,吃口肉,闷口酒。暮色笼罩下,凉风舒爽,心情舒畅。
  或许是受陆齐感染,又或者被周围的气氛带动,苏雨格端起扎啤,最终甩开膀子吃起了肉。三个大爷们,五十个串一会就消灭殆尽。好在老板够速度,接档送上了鸡心、牛板筋,烤茄子跟烤青椒,都是另起一个炉子烤。
  要是三人小分队的战斗力也是可怕,当然主要是陆齐。明明看着吃的斯文,可是进食速度却如风一般。百十来根烤串过后,老板有些乏了,换了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上。又吃了好一会儿,那几百根烤串都算吃出来了。
  桌上摆着陆齐要的大盘烤金针菇,刷了酱,撒了辣椒,爽口够味。苏雨格吃了两筷子,就捂着肚子直摇头,说自己是真的吃不动了。金天一直不急不徐,到了现在,也放下了筷子。
  见朋友吃的都差不多了,陆齐抬手招呼老板,老板笑着走上来,将自己早早算好的账目说了出来:“先生您一共消费了……”
  “哎,不急着买单。老板你再给我靠三十串烤鸡翅,三十串烤鱿鱼,五十串牛板筋,再各来一百串的烤里脊、腱子肉。主食有什么,啥,酥脆烤小饼?行,就那个吧,给我先来三十串……”
  “这个……”老板听了,面露难色。陆齐勾起嘴角表示理解,掏出手机问了老板的账号,说可以先给他转钱过去。老板连忙摆手:“不是不信你啦,是我们店里没有那么多烤串了。”
  接了这么大一单生意,老板先是诧异于陆齐的大胃口,随后就是狂喜。只是任他们串的太多,也比不上陆齐串的速度。老板先是跟陆齐道了歉,而后试着提了个建议:“要是你愿意等等的话,我就从隔壁几家烧烤店进点串,你看行吗?”
  有东西吃,等上一会儿又怎样。陆齐欣然点头同意,对着同伴笑笑就继续吃。
  这头陆齐吃的舒爽,那头苏雨格却是坐立不安。苏雨格很少吃烧烤食品,如今在路边摊吃了不少串,又喝了些冷扎啤,不过一会儿肚子就绞痛了起来。
  苏雨格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了,才小声说了句,自己想要厕所。找老板娘买了成包的纸巾,苏雨格不敢耽搁,夹紧腿冲向了厕所。金天目送苏雨格远去,视线落在一边时,眸子不由深了深。他站起身,对着正吃的不亦乐乎的陆齐说了“你先吃着,我去看看”,起身理理衣服不急不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苏雨格夹紧了腿,生怕一个放松丢大脸。厕所巷子尽头,中间要经过狭长的甬道。夜里甬道安静,路边的灯光忽明忽暗,光线昏黄,拉的人影极长极模糊。厕所是通厕蹲坑,里面有烟蒂有废纸,有用过的套子以及有各种各样杂乱的东西。
  苏雨格一进去,就被恶心了出来,转身就想走。只是刚走没两步,腹中就是一绞,苏雨格不得不夹紧腿,捏着鼻子走进来,小心踏上台阶,脱了裤子才一通舒爽。
  从厕所出来,苏雨格找了半天,才在墙角找到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他扯了张纸垫着,拧开水龙头冲了手,忍不住去嗅身上的味道。就在他蹙眉偏头的那一刻,余光仿佛瞥见身后有个影子。
  “谁?”苏雨格猛地转身,却见身后是寂寥的月光,印照在幽暗的甬道入口。四下安静,连风声都不曾有。苏雨格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苏雨格轻轻摇摇头,弯腰又去洗手。只是刚一转身,那种被窥探的凉意就再次爬上了后背。身后是有人的,苏雨格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伸手关了水龙头,慢慢回过神来,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苏雨格想了想,还是从路边捡了块砖,警惕地看向四周,快步朝着巷口那头走去。
  巷子笔直一条,藏不了什么人。苏雨格走在其中,听着甬道里回荡着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再次自嘲是想多了。
  “嘤……”身后传来婴儿的哭泣声,声声入耳,近在咫尺。苏雨格脚下一停,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急着往外冲——
  刚才他看的分明,路上没有半个人。怎么他一走,就出来婴儿哭了呢?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苏雨格绝对不会拿着小命去冒险。等到见到陆齐他们,再找人一起回来看吧。
  苏雨格这么想着,却觉耳后一道劲风袭来,整个人不受控的撞到了墙上。失去意识之前,苏雨格迷迷糊糊看到的是,金天越来越近的身形。
  “蠪侄,”金天一跃上前捞起苏雨格,挥手拍开意图攻击苏雨格的怪物,“许久未见,你小子胆子倒是见长嘛。”
  若是苏雨格还清醒,或许能认出来,这个叫做蠪侄的妖怪,就是剧组的威亚师之一。蠪侄此刻明明还是人身,却扭曲肢体趴在地上,呈现一种攻击姿态:“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敢来坏我的好事。再不快滚,小心我连你一道吃了。”
  “吃我?”金天仿佛想到天大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单手揽着苏雨格夹在妖边,脸上露出温润的笑,“你不妨,来试试。”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那只蠪侄感觉到对方不好对付,却不甘心放弃这次进攻机会。蠪侄喜食人,在妖界关了千年,还不容易趁乱逃脱,蠪侄第一个想吃的就是苏雨格。家境优渥,命格富贵,怎么想都是绝佳的美食。
  只是蠪侄运气不佳,刚寻了来就发现饕餮在组里,制造些小混乱都被平复了下去。蠪侄怕陆齐,所以一直躲在暗处,想着等到苏雨格落单再行动。好不容易甩开陆齐,蠪侄如何甘心现在放弃。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平和的男人,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熟悉,以及一丝危险。强行忽略掉不安,蠪侄化了原型,身后生九尾,身前生九头,张牙舞爪朝着金天冲了过去。
  金天只是淡然看着越来越近的蠪侄,轻轻勾起唇角:“自不量力。”
  ☆、第43章 群众演员干不干
  苏雨格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急诊处。
  肚子依旧有些隐痛,他努力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晕之前,好像看到了陆齐的表弟。
  “哎,苏哥好像醒了。”陆齐急急走上前,问道苏雨格哪里不舒服,苏雨格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看四周又看看陆齐,嗓子有些沙哑,“我怎么在这儿?”
  陆齐拉过椅子坐在一边,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医生说你食物中毒,可能是腹泻引起的脱水。还好小金也去了厕所,这才发现晕倒的你。”
  “这样吗?”苏雨格隐隐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只是还不等他细想,肚子就又疼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外面望了眼,然后开口问道陆齐,“表弟人呢?我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
  陆齐手稳,不过一会儿就把削完了苹果,长长的果皮一根下来,薄且均匀:“他还有点事,就让我先送你来医院了。”陆齐咔嚓咬了口苹果,见苏雨格看他,忙讪笑道,“苹果太凉,苏哥你现在可不能吃这个。”
  “咔嚓咔嚓……”
  “咕噜咕噜……”
  苏雨格肚子痛的要命,又想在陆齐面前维持形象,见自己的助理在门口,忙催陆齐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戏,你别在这儿熬了,我没事儿的。”
  “可是苏格,你自己……”
  “谁说我自己,小邓不是在那吗?你快回去吧,顺便帮我跟表弟说一声,等我过去这阵请他吃个饭,”苏雨格说到这儿,忽然想起烧烤摊的种种,忙不迭地补充道,“法国菜、日本菜什么菜都可以。”
  陆齐嗯了声,慢吞吞的往外走,苏雨格恨不得下床推他走,忽然福灵心至,同陆齐道:“你快回去跟表弟说,挑个想去的地儿,到时咱们三个一起去。”
  “好咧。”听到自己也在同行之列,陆齐顿时喜笑颜开,拉开门站在门口,临了还对苏雨格说,“那苏哥,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研究一下吃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陆齐走了,苏雨格拿起床头的卫生纸,一溜烟进了卫生间——
  吃个烤串就吃进了医院,人生真是,艰难。
  陆齐一下楼,就见金天站在路灯下,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陆齐走上前,拍了金天肩膀,揽着他一起往前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金天斜眼看了陆齐一眼,答非所谓:“刚才吃饱了吗?”
  说到这个陆齐就郁闷,松开自己的手,摸着肚子闷闷不乐道:“还说呢,老板串还没借来,你就扛着苏哥出来了。付了帐就急着送他来医院,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
  那已经被吃掉的几百根烤串,被陆齐选择性忽视了。金天也不戳穿他,只是抿嘴笑笑,开口问道:“要不要,再撮一顿?”
  “必须要啊!”陆齐刚说完这句,想到这个月的账目以及卡里的余额就有些偃旗息鼓。
  “我请你吃。”
  “好啊,吃什么?”
  金天带着陆齐回到了巷口,隔着老远,陆齐就闻到了血腥味儿,那是妖怪特有的味道。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等到见到眼前的妖怪时,陆齐不由诧异道:“蠪侄 ?怎么就剩一条尾巴了?等等,你不是该在妖兽监狱区服刑吗?”
  陆齐正问着话,那只九头狐狸状的蠪侄就猛地扑了上来,抱着陆齐的腿瑟瑟发抖恳求道:“我越狱了,我有罪。我还给先生制造麻烦,还想吃人,我罪无可恕。那八条尾巴我送给先生吃,只求先生送我回妖兽区接受审判,求求先生了……”
  陆齐见过怕自己的妖怪,也见过犯了罪抵死不肯承认的妖怪。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求着自己吃它,还求接受审判的妖怪。
  “你怎么了,好像被人逼迫一般?”
  蠪侄身子抖了抖,九只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先生,小妖是良心发现,一心想接受应的的惩罚。”
  陆齐点头,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吃过一只蠪侄,如今再想起那个味道,禁不住有些怀念。到底是在妖界政府工作人员,陆齐例行公事问道:“有合法成精证吗?”
  “有……没有……”蠪侄小心翼翼看向金天,见对方要往着看,慌忙低下头趴在了地上。他要如何说,自己被猪油蒙了眼,惹了这么一位大爷。他好想说,他的成精许可证交到对方手里,就被撕了个粉碎。
  当今天踩着他的脊背问他要尾巴还是要命的时候,蠪侄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曾经听说,青龙是最守法最仁慈的王者,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得这么恐怖呢?
  陆齐自然不知道蠪侄的内心戏,他只是在暗自开心。没有成精许可证,又是犯罪嫌疑人,貌似,是可以吃的吧。瞧见摆在一边码的整整齐齐的八条尾巴,再想想这个月还没有单子绩效。难得这只蠪侄这么主动,陆齐最终还是狠狠心,决定只吃尾巴,把蠪侄送去赚绩效。
  找到妖区罪犯中转站,把蠪侄交接之后,陆齐喜滋滋拎着蠪侄尾巴走在前,金天紧随其后。
  如今已经是深夜,没有可以做饭的地方,陆齐跑到24小时便利超市,挑了一个电热锅,又从蔬菜区选了些配菜。金天在一边,充当拎食物专员。酱料、锅底、碗筷等等,陆齐把能想到的都想了材料都买了,一股脑放在收款处,对着金天挑挑眉。
  说了要请客的金天很自觉的结了帐,两人拎着东西,很低调的回到了剧组。陆齐作为男二,虽然不如苏雨格待遇好,但是好在自己住一间。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整出来一个简易的火锅餐桌。桌上摆满了金针菇、娃娃菜、甜不辣以及牛百叶等等食物。金天忙着插电倒水时,陆齐就在一边拿了刀片蠪侄肉。陆齐刀工极好,肉片厚薄均匀,大小相同。等陆齐片完一条尾巴,锅里的蔬菜也熟的差不多了,把菜捞出来,接着放肉进去。
  锅里用的调料是香辣火锅底料,红油色泽鲜亮,随着沸腾的汤汁上下翻滚。肉片进去后,滚了两滚就见熟。肉要嫩吃才好,碗里早早到了麻质花生酱,陆齐还在里面加了一些细碎的香菜葱花,淋了一点辣油。
  薄薄的肉片成卷,带着火锅底料特有的爽辣,鲜嫩无比。蠪侄的尾巴都是瘦肉,肉嫩又有嚼劲,爽滑的不得了。香辣的汤,爽口的菜,以及不住上窜的热气,氤氲了整个房间。
  金天没吃几口,见肉片见底,就主动起身片肉。美食在侧,陆齐心情极好,连带着看金天,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妖界啊?”
  “明天傍晚妖门开,我到时回去。”
  “哦哦。”陆齐咽了肉,又去涮新的,含糊不清道,“到时我送你吧。”
  金天手下顿了顿,应声说了句:“好。”
  “妖界现在很发达,同人界想差无几。虽然你在蛋里待了几万年,但是回去应该很快就能适应。说到蛋,对了,你怎么就跑进蛋里了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金天把切好的肉片系数倒进汤里,并没有再提的意思,“要不要再加点水?我看汤色淡了不少,再加点锅底进去吧。”
  “对对对,加水加锅底……半夜还有火锅吃,真是再幸福不过了。”陆齐拿着筷子,忍不住想,“要是蠪侄有几十根尾巴就好了……要是所有的妖怪都没有成精许可证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陆齐就起来化妆拍戏。
  不得不说,苏雨格真的是太敬业了。明明刚因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为了不拖累剧组进度,早上挂完水就赶回了片场。两人拍戏的时候,金天就坐在一边等他。旁边的威亚师一边调试威亚一边抱怨:“也不知道小孙怎么回事,干的好好的,突然就撂了挑子,打个电话就完事了,一点都不负责任。”
  旁边的人劝慰道:“算了别生气,现在的年轻人,本来就靠不住啊。”
  金天听着,没有说话。不时有人假装不经意过来晃,用不怎么高明的守法在偷拍。金天站起身,走上前,出现在镜头里时还把偷拍者吓了一跳。
  艺人都不喜欢被拍私照,毕竟要是一个不小心,流传出去就是黑历史。那个服装组的小姑娘低了头,非常慌乱道歉道:“不好意思先生,我这就删掉……”
  “不是啦,”金天笑着拿过小姑娘的手机,点开前置看着镜头,勾起嘴角笑,“这个角度比较好。”
  拿到合影时,小姑娘捧着手机,整个人还是蒙圈的。她僵着身子回到自己位置,看会儿手机发会儿呆——天啊噜,居然跟男神合照了。还有还有,男神怎么可以,那么那么帅?!
  金天刚坐下,副导演就急着跑上前来,急匆匆的对着金天说:“小伙子,群众演员干不干?”
  ☆、第44章 为你承包,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