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对视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已然回到了上河村,并且停在了自家院子中。
  顾惜之松开了手,眼底下渐渐被失望盖过,这胖女人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他都对她掏心掏肺了,她到现在还拒人千里。
  “你给钱!”
  安荞当作没有看到顾惜之的眼神,自己先跳下了马车,只是再怎么装心底下也是慌乱的,自打看到顾惜之那失望的眼神,这心就乱了透了。
  院子里没人,工人们似乎没有来,屋子里也没人,不知道去了哪。
  安荞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朝炕爬了上去,打算现在就到地宫去。刚上炕屋里头一暗,下意识扭头看了去,原来是顾惜之进了门,并且把门给关上了,所以屋里头才暗了下来。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要进地下宫的时候,她竟然忘记把门给关上,若是让有心人给看见,那可就乐大了去了。
  眨眼间心又吊了起来,瞪眼看着那张凑上来的脸,好阴沉好吓人的样子。
  这么看着老娘,信不信老娘扎你?
  顾惜之盯着安荞看了好久,突然说了一句:“你闭关我要给你送饭不?”
  安荞顿时石化,你个王八蛋脸阴成这样,就是为了问这一句?
  只是要还是不要?安荞一阵沉默。
  如果说不要,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不用,我要到最里头去,你进不去。”到底安荞还是说了出来,毕竟她没打算在地下仓库那里闭关,而是打算在地宫那里闭关,而里头身无灵力的顾惜之是进不去的。
  顾惜之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之所以能进去,是不是跟你的功法有关?”
  安荞点了点头:“是的。”
  顾惜之就问:“你的功法我能不能学?”并非顾惜之想要觊觎安荞的功法,而是那种明知人在里头,却死活找不到人的感觉,实在不想再一次尝试。
  安荞愣了一下,眼睛微闪了闪,突然面色古怪了起来,凑到顾惜之耳朵说了一句:“可以啊,只是……男人若想要练此功法,先要挥刀自宫,你若想学,还需深思再深思!”
  说完不等顾惜之回应,赶紧摁下开关,直接进了地下仓库。
  等顾惜之回过神来追上去的时候,安荞都已经进了地下宫,顾惜之这脸就别提有多黑了。
  挥刀自宫?顾惜之想想就抽搐不已,
  死胖女人,老子要真挥刀自宫,你不得哭死?
  等回到屋子里,顾惜之突然一拍脑袋,忘记跟安荞说村里人无端昏倒之事了。
  不过想了想,这女人没心没肺的,说了估计也没什么反应。
  啪!
  又忍不住拍了拍额,该死的胖女人跑得倒是挺快,却不想想该如何交待。难不成丈母娘问起的时候自己老实说去闭关了?还一闭就是十天半个月?照着丈母娘那性子,说不准得去报官了。
  光想到这一茬,顾惜之头都大了。
  若只是十天半个月,那也好说,可若是一两个月呢?
  狠狠地抓了把头皮,要不自己也跑路?那样丈母娘就逮不着人来问了。
  可那样的话,丈母娘会不会疯掉?
  ……
  一顶轿子从雪府侧门进去,秦小月终于如愿以尝地嫁入了雪家,尽管同一天进去的还有另外三顶轿子。可秦小月还是觉得自己成功了,那三个女人又如何比得上自己,以后雪府的女主人只能是她秦小月。
  听说那三个女人都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出身都还可以,至少身份比她秦小月好。
  秦小月不禁冷笑,那又如何?雪大少爷可是将死之人,你出身再好又顶个屁用,最重要的莫过于怀上雪大少爷的孩子。
  她秦小月屁股大好生养,可是比那些千金小姐好多了。
  如此想着,秦小月又得意了起来,对着镜子好生打扮,就等着雪大少爷来圆房。可惜雪大少爷身体不好,不能用香薰,否则她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然而入夜却不见雪大少爷来,秦小月等不及便让丫鬟去打听,打听回来的结果令秦小月恼怒不已,竟然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秦小月一怒之下想出去找人,不料被护卫挡住去路,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竟然被禁足了,秦小月大怒,摔了一地碎瓷。
  这些可都是高档瓷器,若是换成是以往,秦小月定然不敢也舍不得摔,可如今嫁到了雪府,水涨船高,摔了这般瓷器,竟有种莫名的兴奋之感。
  却不知这般任性,尽数落在雪韫眼中。
  同一天里,纳了四个小妾回来,非雪韫所愿。
  只是父母哀求,为人子女,又有何办法?雪韫苦笑着看向天空,四个小妾都去过了,都只是到了门口就不愿进去,内心充满了厌恶。
  曾听下人们说,自己出生在六月,出生那日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雪。
  因着天气特变,母亲生自己的时候才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生养。
  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一直不曾纳妾,才使得府上只有自己一位少爷。如果可以,雪韫希望自己也能有兄弟姐妹,好替自己分担一下,比如把这四个小妾分担了。
  “少爷,老夫人嘱咐过,少爷今晚必须挑一房。”下人心中不忍,却不得不提醒了一下。
  被下人从编织的美梦中生生拉回,雪韫禁不住苦笑,若真有兄弟姐妹,想必父母亲也不会如此逼迫自己啊。
  四选一?
  也罢,随便进一房吧!父母亲可是答应了,只要都圆过房,就放任自己外出,不再强迫他留在院中。如此想着,雪韫朝秦小月的房间走去,刚走两步下人递来一样东西。
  “少爷,这是老夫人替少爷准备的。”
  看到此物,雪韫先是一怔,很快脸色黑了下来。
  ☆、没有退路
  春药,竟然是春药!
  雪韫难以想像,倘若自己这脆弱的身板吃了春药,三天以后还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了下来估计也没力气去游玩了。
  如果是父母亲要的,就满足他们罢。
  雪韫伸手将药取来,拿在手上紧了紧,犹豫再三,还是将瓶塞子取开,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仰头就要吞下。
  “不要!”
  雪夫人急急冲了上来,将雪韫手上的药一下拍开,又赶紧把药瓶子夺了,将里头的药全倒到地上,用脚全部踩碎了去,完了还将瓶子扔到不远处的池塘里头去。
  雪韫顿时怔住,不解母亲这是为哪般。
  “韫儿啊,那药你没吃吧?”雪夫人的脸是黑的,眼内充满担忧,抓住雪韫小心从上到下检查了起来,生怕错过一点点不好。
  雪韫怔怔道:“没来得及吃。”
  雪夫人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你没吃,都怪你姨母自作主张,竟然让人给你送来这样的药。要不是刚她说漏了嘴,娘还不知道这事。”真是万分庆幸,难以想象若是晚了一些,韫儿吃了这虎狼之药,那身体又该如何承受得住。
  原来不是爹娘命令,而是姨母私下主张。
  雪韫只是身体弱,却不表示他是个弱智,姨母这是为哪般雪韫心知肚明。四个女子其一是姨母膝下庶女,白日时姨母有意无意总是夸奖那女子一番,而那女子的确长得很美,所安排的院子离自己的院子最近。
  近水楼台先得月,姨母的心思,显而易见。
  想想若不是仆人再三迟疑,直到最后一个院子走尽,才将药拿出来,自己在出门前就先把药给吃了,说不准就已经合了姨母之意了。
  雪夫人见雪韫面色难看,心中一痛,面色也白了起来,急急道:“韫儿,爹娘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你挑几个姑娘。你若是喜欢就纳了,倘若不喜欢,便无需在意。你爹跟我都不会逼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雪韫怔怔地看着母亲,自己若是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母亲。而雪家如此大的家业,母亲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落于别人之手,如此一来便只有为父亲纳妾,好生下继承人。
  “母亲,孩儿会试着跟她们相处,只是……”雪韫迟疑了一下,脑中闪过那四个女人的影象,禁不住拧起了眉头。
  一个个都令人厌恶,还不如那个可恶的胖妞儿。
  雪韫忽然顿住,哂然一笑,怎么会想起那个可恶又粗俗不堪的胖妞儿来,余光瞥见雪夫人那狐疑的表情,赶紧收敛笑容,说道:“母亲放心,孩儿会试着与她们相处一月,倘若一个月以后孩儿还是无法接受,还请母亲原谅。”
  那一瞬间的笑容雪夫人看在眼里,怀疑雪韫有了心宜之人,只是想想雪韫几乎不出门,平日里接触了什么人,下人都会一一回报,回想了几遍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又听雪韫这番说话,也就作罢了。
  “怎么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雪夫人也想通了,拘了儿子将近十八年,心心念着是为儿子好,可自己夫妇俩觉得好的,不一定就对儿子好。就如雪管家所说,儿子就像那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长这么大不曾有过自由,说不定还不曾有过真正的快乐。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你若想去游玩也可,只是不要离开丰县,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好。你出生那年,家里头来了个老道长,说你命有三劫,第一次是四岁,第二次是十岁,第三次则是你十八岁的时候。”
  “老道长曾言,丰县有仙灵,无形中可化解你身上之灾,建议爹娘搬到丰县来。只是当时你爹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并不太相信这个,便没有听从老道长所言,直到你四岁那年掉进冰湖,高烧不止,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你退烧,不知谁提了一句说你可以中了邪,才忽然想起老道长所言。”
  “最后没了办法,才带着你长途跋涉到了丰县。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刚入丰县,你的烧便退了下来,并且很快好了起来。只是那时娘嫌弃丰县条件不如京城好,便又带着你回了京城,一直到你十岁那年从墙头上摔下来。”
  ……
  温韫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了,但十岁时候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每日都被关在一方院子里,去得最远的地方是门口,又怎么受得住,夏季最炎色的那天爬了墙头,结果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明明只有一丈高的墙头,却愣是把他给摔出大问题来,躺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好转,后来说是到丰县来寻医,不曾想进了丰县就莫明好了起来。
  再后来就住到了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丰县。
  为了更好地照顾自己,父亲把家里头的生意基本都交给了族中打理,每年都会尽量抽出一半的时间来陪他跟母亲。
  只是从前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韫儿你今年十八,面临着生死大劫。那个老道长你也见过了,只是老道长也没有办法帮你。毕竟这是你自出生就带来的毛病,只有遇到天命之人出手,才有可能救你一命,否则就……”
  后面的雪夫人不敢说下去,也不愿说下去。
  什么是天命之人,从何寻起,老道长都没有说,只说有缘自会相见。
  若不是老道长说不能肯定天命之人在不在丰县,雪夫人真会把整个丰县都翻遍,把那所谓的天命之人搜出来。
  母亲这些雪韫都知道,只是自己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生命,谁知道那见鬼的命定之人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有任何指示,说不准就是一百次遇见,也有可能只是擦身而过,再是有缘也不自知。
  不由得安慰了母亲一会儿,见母亲好多了,这才陪着母亲一同离开。
  由始至终,雪韫都不曾多看秦小月一眼,倒是雪夫人看了几眼,也想示意雪韫多看几眼,只是话都已经摊开了说,自是不好逼迫点什么。
  秦小月快要气死了,觉得是雪夫人搞的鬼,若不是雪夫人赶来,雪大少爷肯定都已经进来了。倒是想要出去,可这些护卫一个个鼻孔朝天,根本就不听她的,说话说尽了不行,拿东西收买也不行,就是不让她出去。
  若非怕吵闹给人留下不好印象,秦小月真的想大声叫喊。
  原本经过谈心,雪夫人已经看开,不打算再拘着雪韫,可不过一日的功夫,丰县就传出爆发瘟疫一事。
  许多人无缘无故昏倒,脸色发绿,氏倒之人大多扎堆,基本沾亲带故。
  如此一来本就担心雪韫的雪夫人又害怕了起来,生怕雪韫会得到瘟疫,又拘着不让出去,说等瘟疫过去才让雪韫离开。
  雪韫本就打算好跟那四个女人相处一段时间,倘若一个月以后还是无法接受,才会离开外出游玩,自然就没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