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二人不约而同道。
  努尔成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出去。
  “战王果真是打算攻打郦国,只他们应当寻不着替代之物,便以为那草药是生长于千骊山之中,故而这几日,他们频繁出动,为着的便是寻那草药!”温思柔道。
  努尔成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从里头倒出一颗赤红色的糖丸儿,“小爷早便说了,那草药唯有郦国有,而寻常人是断然不能靠近草药的生长之地的。战王便是将千骊山给翻遍了,亦不会寻着那玩意儿。”
  那草药能抵挡千骊山的毒气,这本是郦国皇室先祖最先察觉出来的,随后先祖便差人去封了生长草药的地方,唯有郦国的皇室知晓草药的奥秘。
  寻常百姓进不得千骊山,若是要到凉州,便唯有走千骊山边缘那小道儿。
  司湛回到王府中时,屠凤栖正抱着快马加鞭送来的糖丸儿,躲在屋檐下小口小口地咬着吃。
  见着司湛,她惊喜地欢呼了一声,抱着满兜儿的糖丸扑过去。司湛张开双臂,将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搂入怀中,还极有心情地将她高高举起。
  屠凤栖咯咯笑,抱着司湛的脖子不愿意撒手,“湛哥哥——”她凑到他的嘴边,带着酸酸甜甜的柑橘味的嘴唇,轻轻的落在司湛的薄唇上,“湛哥哥总能叫我欢喜!”
  前几日她还说着这糖丸儿呢,不过几日,司湛便将东西送来了,怎能叫她不欢喜?
  司湛搂着她往房中走,闻言只轻笑了一声,低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喜欢?”
  “嗯!”屠凤栖忙不迭迟地点头,“可喜欢了!湛哥哥真好!”
  “是喜欢糖丸儿,还是喜欢我?”司湛笑道。
  王妃似乎遇到旷世难题一般,只咬着手指头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回道:“自然,自然是喜欢湛哥哥的。”她低下头来小声嘀咕,“有了湛哥哥,才能有糖丸儿呀!”
  司湛摇摇头,不与她一般见识。
  二人走到房中,屠凤栖将糖丸儿放好,坐在司湛的正对面儿,双手搭在膝盖上,神色变得正经起来,“随糖丸儿一同送来的,还有个坏消息呢!”
  她揪了揪裙摆,老老实实道:“连翘将糖丸儿取回来的时候,还与那暗卫交谈了。那暗卫说,已经将贤妃一事查清楚了。”
  司湛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连翘怎么说?”
  “正如先前咱们猜测的那般,贤妃与温良白竟是当真为着一个男子翻脸的。当初贤妃芳心暗许,本打算与那男子修成正果,怎知恰逢皇上选妃入宫,温良白明知贤妃心有所属,仍是将贤妃送入宫中。贤妃面上不显,暗地里却早便恨上了温良白。”
  司湛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贤妃与温思柔有几分相似料想她亦是个记仇之人。
  “贤妃进宫后,很快便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不久后便被查出有了身孕。皇上自然欢喜,但天有不测风云,贤妃竟是小产了。”屠凤栖拧着眉头,“说来也是巧,贤妃小产之日,正是瑶华长公主丧夫之日,后来虽查出是宫中的一位妃嫔嫉妒贤妃,方是暗中对贤妃下药,只皇上却是笃定,瑶华长公主冲撞了他的龙子,听闻很是不喜。”
  瑶华长公主在昭德帝登基前,便已与驸马成亲。贤妃却是在后来方入的宫,也是她有本事儿,一路过关斩将,竟是爬到了四妃之一的高位。
  “自贤妃小产后,太医便诊断出贤妃伤了身子,此生皆是不可能再有身孕。皇上震怒,贤妃更是决心不再与宫中的女人们争宠,只在寝宫中设下佛堂,每日诵经拜佛,很是虔诚。”屠凤栖抿了抿嘴唇,哼哼道,“若是当真无心争宠,本是应连皇上都不见才是。贤妃不过是借着向佛的幌子,在皇上跟前博得一些怜爱罢了。这些年贤妃虽比不得那些美貌的新人们,但与宫中的老人想比,却很是受宠了。皇上从不曾忘了贤妃,更是因为对贤妃心怀愧疚,待贤妃十分的好。”
  只照着她看来,许是贤妃小产都是故意的,一来可除掉一个对手,叫宫中的女人们再不敢胡作非为,与她为难。二来……既不是自己心上之人,贤妃断然不会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也好过日后对着一张与昭德帝相似的脸,时时刻刻都觉得亏欠了自己。
  ☆、第三百三十章 司湛布局 二
  “……”司湛捏着她的手儿,“她要对付温良白,是因着当初温良白棒打鸳鸯,为着自个儿的荣华富贵将她送入宫中。只当初她入宫时,我应不过一个小娃娃罢了。我常年居于王府中,与她又没有牵扯。”
  “可湛哥哥与瑶华长公主有牵扯呀!”屠凤栖脆生生地说道,“湛哥哥莫要忘了,贤妃深得皇上的宠爱,又素来不爱与旁人争宠,这瞧在皇上眼中,倒是多了几分不同。再者贤妃虽不争宠,却是皇上实实在在的解语花儿,这不,连亲兄长都能推出来。她若在皇上跟前表现一番,皇上只当她是真心欢喜自己,一份儿‘纯粹’的感情,怎能不叫皇上感动?”
  故而昭德帝定是什么都会与贤妃说,而贤妃又能适当地给予昭德帝安慰。若是昭德帝在贤妃跟前说漏了嘴儿,贤妃知晓司湛是瑶华长公主的弟弟,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贤妃未出阁时,与瑶华长公主交好,昭都中的闺秀们无人敢与她为难。听闻当初的贤妃虽出身不算高,却是个顶顶有规矩的,便是瑶华长公主都能听其三分劝。后来不知为何,二人竟是翻脸了,许是应说,是贤妃翻脸了。她指责瑶华长公主朝三暮四,毫无公主姿态,只会祸害人。瑶华长公主出嫁后,贤妃仍是气不过,还曾在人前诅咒瑶华长公主,只说什么这等害人精,唯有孤独终老方能叫她心中痛快。本是情同姐妹,一朝竟是如同仇敌一般。”
  贤妃心中许是有些自卑的,虽与瑶华长公主交好,却也时时刻刻受身份的折磨。她能走进瑶华长公主的交际圈中,旁人看在瑶华长公主的份儿上不敢与她为难,却并不代表着,那些心比天高的权贵世家的子女们,会与一个新贵的小丫头交好。
  可惜贤妃从未将自己的欢喜展示在人前,却也无人知晓,当年叫她心仪的那男子究竟是何人物了。
  屠凤梧啧啧出声,深觉贤妃果真是个心思深沉的,当年还是闺阁中的姑娘时,便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这般好,如今事隔经年,他们要从贤妃的种种举动中,将贤妃的心思给猜出来,倒是艰难得很。
  只能猜到的是,贤妃与瑶华长公主会结仇,断然与那男子有关联。
  “应是世家的公子。”司湛面色不变,将对面的小姑娘搂入怀中,“贤妃与……长姐相交,身边来往的人,断不会再是些新贵。便是是新贵,贤妃亦瞧不起人家。再者,贤妃心气高,想必亦不会看上一个寻常的男子。”
  若是寻常人,贤妃定不会拖到入宫,还未能成事。
  “湛哥哥说的是,此人与瑶华长公主之间的来往定然亦是十分密切的。”屠凤栖在他的胸膛前蹭蹭,“郦国的事儿,湛哥哥进行得如何了?”
  今日清晨空青还说了,因着司湛频频带兵进山,却是一无所获,卫茅已经不得已将司湛进山的真正目的给透露出去了——
  不是为着攻打郦国,而是为着寻着那味草药。
  司湛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不着急,鱼儿很快会上钩了。”
  比起郦国来,他倒是更关心贤妃的事儿,贤妃是个疯子,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如今长姐独自一人留在昭都中,若是贤妃起了什么心思,只怕是要出事儿了。
  屠凤栖知晓他的担忧,只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差人送信给璇玑了,你我不在昭都中,日后瑶华长公主的事儿,还是要拜托她多多关心着些。贤妃是宫里头的人,璇玑会盯着她的。”
  再者瑶华长公主是正儿八经的帝姬,若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借口,贤妃断然不敢与她为难。
  “这两日我许是会回来得迟些,晚膳不必等我。”司湛揉了揉她的脑袋,解决了郦国的事儿,凉州方是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便是为着给鸢鸢一个安定的环境,他亦不能出错了。
  屠凤栖有些失望,“湛哥哥定是要小心些,若是有可能,最好先除掉温思柔。郦国能有今日,全是因着有温思柔在背后出主意。”
  司湛喟叹一声,将小姑娘的身子抱紧,“很快便能平静下来了,届时你我在凉州,再无旁人给你难堪了。”
  温思柔与努尔成已然笃定,司湛带兵进山并非为了攻打郦国,而是为着寻着那草药。三万大军在千郦山中,于他们而言最是有利不过。
  “三万大军,却都只能撑上两个时辰,便是郦国的将士们再试无能,只需拖着凉州的驻军,便能叫他们全军覆没。”努尔成面上带着欣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若是小爷带兵进山,何愁会战败?”
  比起从未到过千郦山深处的凉州驻军来,他们郦国的将士们,却早便对千郦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根本无需与司湛迎面对上,只需稍加干扰,司湛的军队,便会有去无回了。”努尔成道。
  温思柔却是拧着眉头摇摇头,“且再等上两日,说不得这是司湛的阴谋。”
  司湛与屠凤栖皆是不容易对付的,说不得这是司湛的阴谋,届时会有去无回的,便不是司湛的军队,而是他们了。
  “还等什么?”努尔成怒道,“再拖上两日,说不得司湛变要改变主意了。待到他们讲千郦山走遍了,知晓那草药根本便不在千郦山中,转而撤了出去,届时小爷到何处去寻他算账?”
  努尔成不喜至极,他与温思柔本便没什么感情,与她来往,亦不过是因着贤妃的安排罢了。先前郦国的将士们在凉州中惨败,后来为着救温思柔,他竟是被关到了凉州的大牢中。如今好不容易方是寻着机会,能够报仇雪恨,温思柔却是百般阻挠。
  “难不成你还想着帮司湛?”努尔成一下子冷下脸来,“你莫要忘了,如今你已经不是大昭凉州刺史家的三姑娘了,你不过是一个逃犯,若是被司湛抓住,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温思柔气急,“你非要如此说话?司湛素来心思缜密,若是他当真要寻那什么草药,会这般大张旗鼓?说不得便是为着引蛇出洞!你若是中计,且看他如何灭了你们郦国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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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司湛布局 三
  努尔成却仿佛抓到了温思柔的把柄一般,冷笑道:“郦国的军队?你果真还是念着凉州的。如今你已经是郦国的人了,便是你帮着司湛阻挠小爷出兵又如何?断不会有人念着你的好,小爷已经查人打听过了,司湛进山确实是为着那草药,先前司湛借口攻打郦国,却是迟迟不见有所收获,凉州中便有人生出了疑心。司湛身边那暗卫不得已交代了真相,司湛的事儿,凉州中无人知晓,更有甚者,已经有不少百姓打算一同进山了。”
  若此时他们出兵,则不仅仅能够叫司湛的驻军全军覆没,还能叫凉州的百姓们好好儿瞧清楚,他们终究是能被郦国人压在脚下。
  见着如此,温思柔知晓自己再劝下去亦是无用了,只叹气一声,“罢了,你既是执意如此,我再劝亦是白费力气。只司湛不简单,你们在山中,最好多留个心眼儿,省得被司湛算计了好还不知晓。”
  “谁与你说只有小爷一人去了?”努尔成眯了眯双眸,猛地拽着温思柔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的跟前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在温思柔耳边道:“柔儿与小爷同生共死,此番小爷要带兵出征,自然是舍不得将柔儿独自一人留在这深宫之中的。你说是吗?”
  温思柔瞪大了双眼,打了个冷战,只觉得眼前的努尔成很是可怕。
  而不待她反应过来,努尔成便已放开了她的手,“小爷好不容易方是将你给带回来了,放眼整个郦国,便只你对司湛最是熟悉,小爷要出征,你不跟着,何人跟着?”
  温思柔脸色一变,“我已经与你说了,司湛的心思不简单,说不得本便是为着将你引到山中。若是你中计,我便是对司湛再是了解,亦无法将你救出来。”
  “小爷已经请旨父王了,说不得明日,父王的调令便应是下来了。你回去好生准备一番,明日便随小爷进山。小爷便不信,依着小爷对千郦山了解,还奈何不了一个司湛!”努尔成冷哼一声,面上满是得意。
  温思柔怨恨地低下头来,将眸中的深沉掩去。
  如此沉不住气,还如何与司湛抗衡?也是这些年来贤妃娘娘待这南蛮之人太好了些,竟是叫他愈发的看不清楚形势。如今凉州的驻军正意气风发,战王却能带着一众驻军在山中无所事事,想也知晓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偏生此人笃定郦国的草药无比金贵,分明是急功近利,却偏还抱着叫战王全军覆没的心思,当真是可笑至极!
  温思柔揪着裙摆扫了努尔成一眼,心中对努尔成的厌恶更是到达了一个顶点。便他这模样,竟还想着迎娶自己,若非是贤妃娘娘早有交代不能与郦国人交恶,她定不会与此人多说半句话!
  “你在想什么?”努尔成皱着眉头,不甚恼怒的瞪了温思柔一眼,“小爷的安排可是有什么不妥?如今你能依靠的人,便唯有小爷一个了,若你识相,便应是知晓乖乖听话,如若不然,小爷可不会怜香惜玉。”
  温思柔冷笑一声,目光嘲讽:“殿下说的不错,明日我随殿下进山便是了。”
  若非是如今她只能依靠努尔成,她定不会任由其摆布。不过,努尔成这般,她倒是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了,省得日后出了什么事儿,竟是落得无人收尸的下场!
  凉州中,屠凤栖却是正在应付温思儒。不知晓这温家人的脑子是如何长的,聪明的什么都能猜到,愚笨的却也总莽撞冲动,而温思儒恰恰是属于前者。
  此时他正坐在厅堂中,手中稳稳地端着一杯热茶,“如今温家只剩下小人一人——哦,若是温思柔与贤妃还算是温家人的话,倒是还有三人。小人听闻,战王正带兵准备攻打郦国,小人虽不过寻常百姓,却也愿意为守护凉州献上一份力气。”
  “说人话。”屠凤栖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往常倒是不见大公子这般叽叽歪歪,如今竟也说起这些无用的话儿来了。你知我最烦便是应付这些,若是有事相求,只管开口便是,省得本王妃猜来猜去,最后还遭人算计!”
  先前温思柔不正是一个说话爱绕弯儿的人?
  这温家的人,果真是烦人得很!
  温思儒斯文一笑,“小人想随王爷一同进山,为父母亲人报仇雪恨。”
  “王爷还未出征,只怕本王妃是不能答应你了。”屠凤栖颇为遗憾。
  “是眼下还未出征,却也是迟早的事儿了。王爷带兵进山寻草药不过是个幌子,为着的正是将郦国人给引到千郦山中来。小人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对付郦国人,但小人却是知晓,只要郦国努尔成一出征,温思柔定会随其左右。”温思儒放下茶杯,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小人自问这些年来,温家待她不薄,便是幼时有再大的仇恨,亦不该叫父亲母亲和妹妹们被活活烧死。”
  他望着茶杯中的热茶,若非是凉州离昭都太过遥远,而贤妃又长居宫中,他倒是想要问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叫贤妃如今用这等歹毒的法子,对温家人赶尽杀绝。
  “你应是知晓,若当真出征,战场上少不得打打杀杀,温家如今只剩下你一人,若你遇到了什么不测,便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屠凤栖想了想,劝道:“温思柔若是随努尔成一同进山了,叫王爷将她带回来随你处置便是了,何必非要冒险?”
  倒是不知这温家的“纨绔”,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
  屠凤栖道:“何况军医研制出来的解毒丸只能撑上半个时辰,你又没有卫茅罗楼几人的好身手,要如何在这两个时辰内找着温思柔,并将她制服了?”
  “王妃放心,小人心中有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便是她是小人的亲妹妹,小人亦无法原谅她。战王既是出手,便定是有十全十美的法子,小人的安危倒是无需担忧。”
  温思儒执意要随司湛一同进山,屠凤栖知晓劝不住,只待到入夜后司湛归来,便与他说了此事。
  【作者题外话】:唔?今天周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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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司湛兵败?
  “湛哥哥以为如何?若是他会碍着湛哥哥,明日我便差人去回绝了他。”屠凤栖坐在床边儿上,光着双脚,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脚丫子。
  司湛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他已经来见过我了,只我不曾答应了他。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我若是带他进山,岂不是叫他去送死?”
  没想到温思儒竟是打起了鸢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