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湛哥哥,你说温良白是不是傻,竟是放任着你却与驻军们打交道,这岂不是在给你添加助力?”
  司湛神色淡淡,温良白自然不是傻的,凉州的驻军虽是对他很是尊敬,只到底是十多年不曾活动过,如今军中的人多老残,不过是拿着军饷混日子罢了。便是有心想要为凉州出力,那些被忽视已久的将士们,亦是有心无力。
  何况有的人想要守住凉州,有的人却只想继续混日子,他要收服众人,倒是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所幸,他也不着急。
  “不过这驻军,大抵也没什么用便是了。”屠凤栖叹了一口气,托着腮帮子看着司湛,“但我相信湛哥哥,只要有一个契机,湛哥哥定是能再次成为大昭的战神哒!”
  小姑娘握紧了拳头,一副为司湛加油鼓劲儿的模样。
  司湛揉揉她的脑袋,嘴角带笑地“嗯”了一声。
  而此时,昭都中亦是同样的不平静。
  司湛走后不久,老王爷的病便愈发的重了。偏生他还瞒着众人,悄悄的到了皇陵中,只说日后要在皇陵中度过余生。
  能得知消息的人极少,其中便有昭德帝。
  贤妃身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眉目温柔,手中还握着一串儿佛珠。她跪在地上,满脸虔诚的模样沉静温和,叫人心生好感。
  在她的身后,昭德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偷偷摸摸地到了皇陵中,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是朕亏待了他呢!”
  贤妃笑了笑,对此亦是不解,“臣妾亦是不明白呢,按理说如今战王不在昭都中,老王爷更是应当好好的颐养天年才是。先前臣妾倒是听宫中嘴碎的丫头们提过,老王爷近来身子似乎有些不好,这忽然去了皇陵,莫不是想要了结什么心愿吧?”
  她知晓的东西不少,多半是昭德帝在她跟前说漏嘴的,这其中便包括老王爷对先太后的情意。
  她这般一说,昭德帝更是不喜了几分,“他这是什么意思?人都死了,他还想去替那人守着坟墓不成?当真是可笑!也不知晓父皇是怎么想的,当初竟是如此倚重他,他也不是景氏的人,不过是被皇祖父养大罢了,竟还成了个王爷!”
  说起这件事,昭德帝便觉得很是气恼。司旌德那老匹夫,根本便不是他们皇室的人!不过是当年他父亲替皇祖父挡了箭死了,皇祖父怜悯,便将他接到身边养着,倒叫司旌德与先皇养出感情了!
  先皇最是信任的二人,便只有镇国公与司旌德,还真当人家当亲兄弟了!偏生人家这“亲兄弟”,到头来竟是还在觊觎自己的女人!
  “若是叫父皇知晓,他的好兄弟在他死后,不仅仅是当了他儿子的……咳咳,还惦记着他的女人,不知晓他会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昭德帝嘲讽道。
  贤妃敏锐地意识到,昭德帝方才忽然改口的话之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轻轻地抿了抿唇,“皇上说的是呢,不过老王爷也是个有心的,旁的不说,战王倒是个将才。”
  “哼!”昭德帝冷哼一声,司湛确实是个将才,若是他不是司湛,自己还能重用他,偏生司湛是……
  昭德帝越想越是郁闷,纵然他知晓,如今的司湛对皇位没有兴趣,可只要司湛活得痛快了,他心中便是不喜。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他司湛便比旁人要高贵?
  先帝的遗腹子,太后的亲儿子,若是早出生那么一年,这天下便不是他的了!
  “也得看他有没有命去当这将才了,朕要的就是他不痛快!”昭德帝道。
  贤妃垂下眼帘来,温柔道:“皇上说的是,如今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区区一个司湛,自然不足为惧的。”
  昭德帝喜欢来找她说话,亦正是因着她这温柔的性子。贤妃的嘴巴够紧,又与旁的女子不同,她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如若不然,他亦不会偏偏选了贤妃的兄长,去凉州给司湛添堵了。
  “哼,有朕在一日,他司湛便只能被朕压在脚下!”
  便是正儿八经的帝子又如何,如今这天下,还不是属于自己的?
  昭德帝不无得意地想,亏得太后是个精明的,早早地将司湛交给了司旌德抚养,如若不然,司湛那臭小子,只怕一出生,便是要被他了结了!
  贤妃仿佛不曾见着昭德帝面上的得意一般,低声喃喃:“臣妾有一件事情倒是想的不大明白呢,臣妾从未听说过老王爷曾经与哪个女子……”她小心地瞥了昭德帝一眼,似乎怕他发怒一般,“倒是在太后娘娘薨逝的时候,臣妾觉得肚子有些痛,便在慈宁宫中歇了一会儿,结果竟是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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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四章 贤妃挑唆 下
  她听到了什么?
  昭德帝猛地回过神来,冷冷地盯着贤妃,“你知晓了什么?”
  贤妃似乎被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乱,“臣妾,臣妾本想瞒着此事的,只想到皇上在臣妾跟前素来是毫无隐瞒的,臣妾自是不想瞒着皇上。那日臣妾在慈宁宫中,似乎听到了战王称呼瑶华长公主为长姐……皇上,臣妾以为,此事皇上还是留意着些,若是这其中有什么秘密,皇上定是不能被旁人给蒙蔽了。”
  她说完这一番话,颇为担忧地看着昭德帝,“臣妾知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是臣妾不能知晓的。臣妾担忧皇上,今日亦不过是提醒皇上一句罢了。总归臣妾这寝宫清静,臣妾素来不爱与人往来,皇上知晓臣妾不会害了您的。”
  昭德帝心中震惊不已,他虽在贤妃跟前说漏了不少消息,只关于司湛的身世,他却是警惕地从未提起过。谁知晓,贤妃竟还是知晓了!
  他扯了扯嘴角,“爱妃有心了,此事朕会留意的。”
  可此事他早便知晓了。
  贤妃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皇上莫要责怪臣妾多管闲事,只是战王……若臣妾猜得不错,战王的身世应当是不简单的。若是如臣妾那日见着的那般,臣妾心中倒是有些疑惑,按理说有老王爷与镇国公在,太后娘娘大可叫战王……”她顿了顿,见着昭德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太后娘娘却是叫战王认旁人当父亲,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她的意思是,莫不是司湛根本便不是先皇的儿子,故而太后方是想要藏着司湛,想叫众人都不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
  昭德帝面上震惊,他竟是从未想过此事。当初他知晓司湛是太后的儿子时,倒是惊讶了许久。
  后来太后倒是暗示过他,司湛永远不会与他抢皇位,她只想要司湛好好地活下去。
  昭德帝后来想了许久,在与皇后商量了许久之后,方是确定了,太后许是担忧他这新帝会对司湛下手,方是不得不将司湛送给了司旌德,以此保住司湛的性命。
  毕竟新帝登基后,这先皇的嫡皇子的身份便很是尴尬了,太后会这般做,倒也无可厚非了。
  “还有老王爷,这也真是奇怪了,便是他对太后有情,亦不该将司湛接过去养着才是。这可是先皇的孩子,老王爷整日面对着心爱的女子与旁人的孩子,竟还能如亲生父亲一般慈爱,臣妾自问是做不到这一步的。”贤妃低声喃喃,却不知她的话竟是在昭德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谁能对着一个情敌与心爱的女子的孩子这般和颜悦色?何况司旌德待司湛,远非是和颜悦色可以形容了,便是说当成亲生的儿子亦是不为过。
  难不成司湛竟是司旌德的孩子?
  一层一层的疑虑涌上心头,昭德帝再待不下去,只匆匆忙忙地起身而去。
  贤妃亦跟着站起身来,只她却定定地看着昭德帝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嘴唇,声音低得几乎要散在风中一般,“皇上,臣妾这可都是为着您好呢!”
  她低笑了一声,瑶华,但凡是你要守护的,本宫都要毁掉!
  终有一日,本宫要叫你如本宫一般痛苦!
  昭德帝从贤妃的寝宫中出来后,便直奔御书房。景璇玑正在御花园中赏花儿呢,见着昭德帝匆忙的背影,她耸耸肩,转身同凤妩道:“也不知晓父皇这是怎么了,以往父皇去贤妃娘娘那儿,出来的时候可都是心平气和的。”
  这贤妃娘娘虽不爱过问后宫中的事儿,更不爱与旁人争宠,只每每叫人印象深刻,便是宫中来了新人,父皇每月可都要去好几趟贤妃娘娘那儿的。
  凤妩笑了笑,“我也听人说过贤妃娘娘,似乎曾经是瑶华长公主的闺中密友,后来一个嫁了人,一个进了宫,倒是没有消息再传出来了。不过贤妃娘娘大抵是个心善的,上回我还见着她从景琉璃的手中救了一个宫女!”
  景璇玑挽着她的手臂,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感叹道:“若是鸢鸢在昭都中便好了,本宫竟是有些想念她了。”
  凤妩亦跟着叹了一句,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知晓,日后再见屠凤栖,怕是有些难了。
  “也不知晓日后你成亲,鸢鸢会不会回来。”景璇玑有些感慨,“若是鸢鸢不在,本宫总觉得少了很多趣味儿。”
  不过依着父皇对皇叔的忌惮,想必鸢鸢他们是不会回来的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终究还是他们太弱了,若是……
  也罢,日后的事情,谁能想得到呢?
  *
  屠凤梧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今夜他竟是梦见了日思月想的那位姑娘。
  小丫头穿着粉嫩嫩的襦裙,本是拎着裙摆满脸欣喜的朝着他跑过来,怎知跑了一半的路,竟是冲出了一群穿着怪异的衣裳的人,将那满脸欢快的小姑娘给劫走了。
  屠凤梧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他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小姑娘尖锐的叫声,叫着他去救她。
  三个半月,竟是已经这般久了。
  屠凤梧起身点亮了房中的灯烛,恍惚间想起罗楼曾经说过,凉州不是个好地方,凉州的刺史很是怪异,说不得战王与鸢鸢会有麻烦。
  他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本还打算就此做个了结,偏他还是放心不下,既是如此,不若便再帮她一回好了。
  屠凤梧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同时又忍不住暗嘲自己竟是个爱多管闲事的。
  凉州中,屠凤栖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今日司湛去了军营中,也不知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是在凉州中寻了好些颇有志气的少年,现下司湛正忙着训练这些少年们,指望着日后他们能成为新的驻军。
  来人屠凤栖倒也是认识的,那姑娘的容貌与凤妩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偏冷艳的模样,只比起凤妩的坚韧来,眼前这位姑娘倒是有些怯弱了。
  【作者题外话】:唔,爱你们哟~
  ☆、第两百八十五章 庶女思柔 上
  温思柔不安地坐在位置上,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我,臣女是来向王妃道歉的,那日大姐姐她做了那等事,臣女本该是告诉王妃的,只是臣女却是因着担忧,便,便……”
  后头的话,她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双眸含泪,望着屠凤栖欲言又止,眉宇间倒是当真带着歉疚的。
  屠凤栖神色淡淡的点点头,“你不必愧疚,这本就不是你应当做的事情,本王妃知晓你的处境,你这样做亦是无可厚非,本王妃不会怪罪于你的。”
  “不是的。”温思柔显然没有被屠凤栖说服,只低声道:“王妃娘娘是个好人,是臣女太过胆小了,如若不然,亦不会害得王爷与父亲翻了脸,更是害得大姐姐伤了手臂。”
  屠凤栖心中有些冷然,这姑娘脑子是有病吧?她还是头一回见着会心甘情愿的将罪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的人,仿佛发生什么事儿,都是她的错一般。
  大抵是被勾起了兴趣,屠凤栖难得地笑了一声,颇为真诚,“你是真的不必自责,温思雅会如此,不过是因着她咎由自取。何况依着她的性子,你便是站出来又能如何,说不得还会被她责怪你多管闲事呢!”
  她紧盯着温思柔看,似乎想要看出她面上有没有任何的伪装一般。
  温思柔面上仍是带着愧疚,听了屠凤栖的话,虽是有些认同,却并未顺着她的话开始抹黑温思雅,反倒是替着温思雅解释:“大姐姐受宠,此番起了这等心思,亦是情有可原的。这凉州中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身份的男子,莫说是大姐姐,便是臣女都,都觉得战王俊朗非凡……”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姐姐还是很好的,日后想明白了,便不会这般了。”
  屠凤栖愈发地觉得她有意思,“哦?这般说来,你亦是想当王爷的女人?”
  温思柔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是的,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只是觉得战王殿下是个好人罢了。臣女,臣女是有心上人的……”
  她微微低下头来,面上羞红一片,倒是叫人觉得格外的柔美。
  倒是不曾辜负了她名字中的“柔”字。
  眼前的姑娘可真是个小白兔呀!
  屠凤栖敲了敲桌案,倒是不知这白兔是真的白兔,还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了。
  “你有心上人?”
  “嘘——”温思柔连忙压低了声音,“王妃莫要告诉旁人才好,臣女是一个庶女,若是此事传了出去,父亲定然不会放过臣女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与本王妃说这些?难不成,你想用自己的秘密来讨好本王妃?”屠凤栖叹了一口气,颇是遗憾地摊开双手,“你亦是知晓的,现下本王妃还比不得你父亲呢,你若是想要讨好本王妃,不若去讨好你父亲。”
  瞧着温良白的女儿,一个两个都是容貌出色的,再有那日坐在他身后的女人们,想亦知晓温良白亦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若是温思柔的娘亲争气点儿,想必温良白还是会好好待她这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