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亲近越疏远
  水中浮木并不是最好的材料,可当我舍弃它溺在水中,你却不愿用它修补短板时,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没有意义。
  如张良所料,我在函谷关外等了四天五夜,没有一个人来见我,就连鬼翎也借口忙到无法呼吸而拒绝见我。
  这让我觉得,陈平那一套先礼后兵的理论牙根儿不适合我,解决事情还是该用直截了当的方式,比如说某几个负责监视我的士兵,说什么非常时期不能逛街。
  哼,果然是装的,打一顿之后好多了。
  至于赵高?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就能不见的,反正我已经礼过了。
  打完士兵,大摇大摆地经过路边小摊,小贩的嘴脸不再热情......低头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难闻。
  找个地方洗澡去~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的东西么?你不是从不让人踏足你的卧室么?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是吧?
  我都说了不管最后怎么样,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我是一定不会背叛你的,你居然这么干?
  那好啊,这表面夫妻也别做了!
  被气昏头的钦原,就这么怒冲冲的回了赵府......
  观冬藏霜降,赏苍竹寒风,赵高从未好好看过自己府上的景致,如今这一看,确实合他心意。
  “大人......”突然,府中下人瑟瑟发抖地跑过来跪下,个个鼻青脸肿,用生命在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香溢满室,华服遍地。
  两种美好的事物,加起来却是遍地狼籍也无法形容。
  “大大大,大人,夫人她......”李大娘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抬脚进屋,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股劲风袭来。
  “夫人,你做什么?”一把抓住钦原的棍子,粉碎。
  “嘁,夫人?”钦原径直出拳,等赵高一侧身,立马近身来个黑虎掏心,“撕啦”扯烂赵高的衣襟,接着扫腿踢烂卧房的门。
  绕到钦原身后,一肘击在她后腰上,赵高心里隐隐燃了火苗,尽管曾与钦原同眠,可这间房,他从来不允他人进入。
  踉跄着扑到浴桶上,嘶~
  后腰被打得疼,肚子被磕得疼,抓起桶里的毛巾一甩,沾水飞出。
  赵高抬袖一拂,热水尽数飞了回去,只见钦原低身避过,以毛巾作为武器,灌了内力,向他打来,一招一式没有半点玩笑。
  毛巾始终是毛巾,即便钦原忍着经脉逆行的痛苦勉强灌注内力,与钦原剑的威力亦不可同日而语,几个回合下来,赵高手上青一道紫一道,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拽住毛巾往前一拉,顺势擒着钦原的胳膊往后一拧,把她背着手按在浴桶上,赵高对钦原恶劣的表现极其生气,“冷静没有?!”
  双脚蹬着浴桶,借力往后一撞,赵高一松手,钦原就一左一右地抓紧赵高的腰带,过背把他摔进浴桶,“哼,冷静个毛,啊......”还没嚣张完,就被赵高拉住手,几乎与他同一时间栽进浴桶......
  “噗”呛了一口水浮起来,左手被赵高紧紧拽着,右手想也不想地劈下去。
  吧唧,赵高一把抓住钦原的右手手腕。
  我去,完全被制服!使劲一挣,本想往上一番,可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着实尴尬,脚上又不便使力,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他,“放手!”
  钦原越是使力,就越与赵高贴近,水汽氤氲里,麦色的线条若隐若现的起伏着,流畅的发丝湿漉漉的散发着香味儿,发尾漂浮在水面,在花瓣的穿插中,与红发缠绕在一起,让赵高的思绪情不自禁的迷离起来......
  “放......”气氛突然诡异,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越来越浓,衣襟半敞的赵高眯眼看着我,眼神一路下滑。
  咕噜,钦原哽咽了一下,停住了想要一脑门撞得赵高头破血流的冲动......
  恍惚间,我突然意识到今天可能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虽然我是个充满低级趣味的人,但我只希望看别人低级趣味。
  感受到愈发靠近的男人味,这可不是认怂就能解决的问题,坚决反抗的话,可能,大概......脑补的画面不可描述。
  随着红发的移动,水面轻轻带出波纹,钦原的左右手被赵高按在桶两边,气息呵在她滚烫的脸上,“看着我......”
  手被固定在木桶上动弹不得,感受到赵高热辣辣的气息,每一根汗毛都高度紧张,撇过头都压制不住狂乱的心跳,那里还敢看......赵高!
  “......”在钦原的耳前落下一吻,女儿香漫漫侵染每一分思绪。
  接着,赵高的温柔顺着钦原的脸颊一点点往下,细细品尝她的香甜美好.....“别动”感受到钦原的挣扎,身体的野性被挑动的更加厉害。
  听着赵高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我全身僵硬着不敢再动,这种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吧?他再怎么强大,也是个男人啊,万一......压制手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最后松开,向上游走......
  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拉,褪去钦原的外衣。
  “啪!”钦原惊得一耳光打下来,打完之后更加害怕,几乎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咬紧牙关地看着赵高,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激起全身的鸡皮疙瘩,头发丝都极为敏感的想要逃跑......最后死死闭着眼睛。
  轻轻一笑,赵高全当这个耳光是在调情了,暧昧无比在她耳边说,“你曾说,你是我的妻,你我如此,有何不可?”
  赵高的气息扑进钦原耳朵里,弄得她又痒又慌又发憷,总之这些年来的手段、智谋、胆量都喂狗了,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只小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万不得已下,钦原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忍忍就过了......静静等待中,每一个呼吸都长的要命,但却......动静全无......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钦原慢慢睁眼看着赵高。
  我与赵高的五官从未这样近在咫尺,不对,连咫尺都没有的对着!他的鼻子就这样抵着我的鼻尖,一双放大无数倍的眼睛骚气十足地看得我心里发毛......
  赵高魅惑地问,“你当日的话,现在可还算数?”手放在钦原最后的衣服上,勾起十厘米的高度不动。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无奈地慢慢靠过去,紧贴着他的胸膛。
  赵高魅惑的笑容微微泛着苦涩,可怀中香香软软的钦原,已不似方才那般僵硬,稍稍使力,脱掉她最后的衣服,只剩一件塑胸......低头吻下去,额头、眼睛、脸颊、下颚、脖子......手从她背部向下游走......最后,放在塑胸带上的手,却没有狠心拉下。
  罢了,就当她此生还我点利息......推开钦原,赵高淡淡地笑着。
  钦原惊魂未定地看着赵高,整个傻掉“......”
  “哈哈哈”赵高朗声笑之,邪魅狷狂得勾起钦原的下巴,不容抗拒地一个深吻......吻完以后,大指姆轻轻摩挲钦原的嘴唇,看着钦原香肩附近的一片紫红,戏谑地说,“如果夫人意犹未尽的话,夫君完全可以继续~”
  继续你个头!赶紧摸爬滚打的从浴桶里出来,随便捡起两件衣服挂上,一步一个踉跄地跑了......身后的赵高狂笑不止,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哈哈哈哈......”笑着笑着,赵高的声音变得低沉,靠着木桶边缘,思绪凄清冷静得很。
  钦原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房间,怎么扯衣服也歪歪扭扭的套不好,这臭衣服!
  扔到一边,然后赶紧打开柜子,快速翻着......每一件都很合身,却觉得每一件都沾了赵高的味道,这件太亮了,这件颜色太丑......
  “谁!谁在那儿?!”突然感觉有人在屋子里,钦原高度紧张地吼着。
  如芒在背地观察四周......没有一点异常。
  可她还是觉得黑暗中有人窥视着,幸灾乐祸的窃笑,脑海里不停的回放刚才发生的一切,赵高的笑容,赵高的触碰,肌肤相亲的贴合,唇齿残留的温存,他身体的悸动......倚着柜门慢慢瘫坐在散乱的衣服里,呆呆的将衣服一件又一件的穿在身上,层层叠叠,完全把自己埋起来......钦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这个世上,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这么对我,且名正言顺的人。
  我不是没设想过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也无数次地跟自己说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出现这种情况时,一定要克制抗拒的本能,尤其是在猜到他并不是......钦原的手颤抖着不敢去碰胸口上,那三道淡淡的疤痕,此刻,已被一片紫红覆盖。
  我不是讨厌害怕,也没有觉得他肮脏恶心,我实在是......跨不出这一步。
  切确的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跨出这一步。
  也许,我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但不管他的结局是不是跟历史上一个样,只要赵高活着,我都会做好他的兵器,他死后,我也会好好背着这个名分一直走下去,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我的底线啊!
  我这个身体其实真的很一般,一马平川不说,这些年为了练功,经脉里有太多沉疴,皮肤上不能除去的疤痕也不是一道两道......什么样的苦难都无所谓,我也可以死的很惨,大卸八块,挫骨扬灰都没有关系,但我不能把自己交给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即便是赵高。
  如果他刚才继续,我会顺从,但顺从之后......把自己裹得更紧一些,深呼吸,没事,没事,忘记今天,忘记今天......
  “!”听着外面的鸟叫声,钦原在一个颤栗中惊醒。
  望着外面的天色,已近辰时。
  从衣服堆里出来,随便找两件穿好,其余的胡乱塞回柜子,扎个马尾......然后找出所有的药水。
  你既然不要我管罗网的事,那我以后不会再回来。
  钦原这样想着,便将化尸的药水全部倒在桂花与银杏树周围的土壤中,经过长廊,远远见到赵高从池边过来,转身就翻墙离开。
  见那抹青色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赵高愣了愣顿住脚步......默然回了自己的书房。
  夏蝉与蝴蝶,大概两种最愚蠢的生物,地下蛰伏无数个长夜,痛不欲生的蜕变之后,只为短暂脆弱的数日光阴。
  数日光阴,它们承受一切苦难也要追求的无怨无悔。
  因此,在最美丽强盛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失败,是悲凉,也是一生所幸。
  回到汉军营,第一件事,去给颜路煎药。
  “待会儿沛公与我有事商议,你可同去”安坐于颜路身旁看书,张良料定钦原会无功而返。
  将颜路的药递到张良面前,他楞了一会儿,然后......让开了。
  咦?不应该为了防备我下毒,事事亲自照料么?钦原这样想着,扶起颜路喂药,张良竟是无法平心静气到需要出去暂避......
  “子房......是在气我”这么多天,张良一句话都没和颜路说。
  将药碗放一边,拿个软垫给颜路靠着,“他是因那件事而迁怒先生?”
  颜路摇摇头,“阁下心思巧变,就算没有颜某的提点也会有应对之策,子房他是气我.....害了大师兄,更视自己的生命为儿戏。”
  那是,大不了卖点秘密~
  “你怎么可能害伏念!等等......”细思离开文豪塑造馆后的种种,有那么几次颜路与我谈话的时候,确实不经意被他温和平然的气质所吸引,有意无意的透露了某些信息,“你没有告诉张良第二天有危险的事?!”
  “......”颜路默默地拉了拉被子压好。
  “为何?”如果颜路提醒张良,以张良的聪明才智,在一夜之内想到办法救他们师兄弟三人,也不是不可能。
  颜路黯淡无力的目光陡然灼灼,“在下说过,想让你和子房停手,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况且,我若告知子房,他最短时间内能动用的力量,只有沛公。”
  “反之,至少可以提前三个月入驻关中,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伏念先生一死,你的师弟为了保住你,就一定会示弱,如此就彻底断掉了你师弟与少羽的情义,日后对楚军下手再无顾忌”环环相扣,坚不可摧,取舍分明,果然三杰。
  “而且子房会以为是你故意引田荣向师兄弟三人下手。”
  田荣的智商怎么可能在张良出手之前有所察觉?范增再怎么想借联军打压汉军,也不会不顾忌少羽的情绪,直接派人去干掉他们师兄弟,所以,只能是我这种反派搞的鬼。
  当然,鬼翎干得跟我干得也没什么区别。
  颜路咬牙使了几次力,还是没能从床榻上起身,只得满是愧疚地对钦原拜首,“抱歉,在下自问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这次却有意陷害阁下,如今还要劳烦阁下照顾,委实小人”钦原既然不肯停手,那就只能向她下毒手。
  “不分善恶,一视同仁,是迂腐;宽以待人,明察利弊,方乃君子”扶颜路躺下,他与伏念想要断掉的,不止张良与少羽的情义,也有我与张良那脆弱不堪的合作关系,“颜先生不必介怀,各凭本事,后果自负罢了,只是张良已非你那个任性顽劣的小师弟,你的心思他怎会不知?以后,我与他的事,先生不要再管了。”
  喝了药神思倦怠,颜路正想睡一会儿,“嗬,这也是子房想对我说的。”
  汉军日益壮大,方方面面比以前正式了很多,从颜路的住所到议事处,多了二十五个左右的岗哨,原先的百米一岗,缩短到七十米一岗,巡逻卫队的人数也从八人增加至十二人。
  只是......刚刚打招呼的士兵的眼神让张良很不舒服,转头看钦原,钦原一脸淡定转过来看他,用眼神询问,有何贵干?再看看走远的士兵正奇怪的与一同巡逻的人交流着什么。
  张良疑惑地从头打脚打量起钦原,这才发现......当即找来一件披风给钦原披上,下巴以下全部严严实实的遮住,压低声音说,“哪怕你将这汉军营的兵力部署倒背如流,也再无半点用处。”
  对于钦原脖子上的痕迹则只字未提,之后有人调侃,也风轻云淡地替她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