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老实说,即使他们弄出点动静小偷也不会察觉,此时他们正熟练的从兜里掏出工具准备开锁,他们是闻着肉香味来的,以他们最初的想法,今年坚决不踏进仁安村生产队的地界,整个丰谷乡公社都知道薛花花不好惹,平常人犯到她手里都被折腾得神经错乱,何况是他们这种身份?落到薛花花手里恐怕更是死无全尸。
  奈何这边肉香味太重了,重得他们不受控制的来,就说前几天偷的那户人家吧,儿子结婚,灶房堆了粮食堆了鸡蛋,偏偏没有肉,难得遇到户有肉的人家,要他们视而不见的避过去,被他们师傅知道非臭骂他们顿不可。
  拜师第一天师傅就耳提面命叮嘱过,作为有思想有抱负有野心的小偷,偷富不偷穷,要肉不要粮,既然闻着肉味,无论如何要进屋看看情况,凭他们多年经验来看,一块肉人们是舍不得吃完的,都是今天煮点明天煮点慢慢吃,灶房很有可能是有肉的。
  说他们不怕薛花花了吗?不可能,但就他们所知,薛花花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肉了,粮食都是靠讹诈别人得来的。
  这户人家,绝对和薛花花没有半点关系。
  两人在院坝外故意弄出点动静试探房间里的人睡着了没,如果传出咳嗽或者喊叫,他们立刻转身走人,如果没有声音,那就意味着他们睡着了,想想也是,好不容易吃顿肉,吃完了不立即回屋躺着难道干活消耗体力不成?
  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就走了进来,想着马上有肉吃,两人高兴得找不着北,开锁的动作都比往常要激动,以致于三十秒过去木门上的锁都没开,然而毫不影响他们的动作,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长夜漫漫,总会打开的。
  他们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就不会抱着轻松期待的心情了。
  因为旁边堂屋里,四个人摩拳擦掌的握着扁担,义愤填膺的准备随时冲出来。
  薛花花拿到扁担,缓缓走向门边,耳朵贴着门听外头的响动,确定声音固定在灶房门口后才轻轻拉开门,深吸两口气,扯足了嗓门怒吼,“抓贼了,抓贼了,有贼啊。”
  她张嘴的瞬间,三兄弟怒吼着跑出去,甭管看不看得见,挥着扁担乱舞,气势端得足足的,吓得灶门蹲着开锁的小偷啊啊大叫,来不及收拾工具,转身就跑,奈何不熟悉地形,踏出两步就踩了空,直直摔向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更惨的还在后面,对方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待他们爬起来,对方像捶打衣服似的,一棍两棍落在他们身上,棍子打就算了,还用脚踹,痛得两人双手抱头,不断地后退找地逃跑,而旁边,女人高呼的声音还在继续,“抓贼了,抓贼了,大家快来哦。”
  比起力大无穷的男人,小偷们更倾向于跑向女人的方向,让他们绝望的是,对方下手更狠,棍子直直落在他们膝盖处,揍得他们连是谁都忘记了,不住的求饶喊救命。
  万籁俱寂,薛花花的声音响彻云霄,睡下的人们抄着家伙就冲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亮起火把奔向薛花花家,几秒的时间,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惊动了,害怕小偷逃了,不忘吩咐他人堵住路,把小偷围起来,万万不能让人跑了。
  高举着火把往薛花花家跑,生怕薛花花吃了亏,远远的听到院坝里传出两道陌生的求饶声,“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偷了啊!”
  怪异的声调听得人们跑更快了,三步并作两步横冲,直到看清院坝的情形,大家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件事:喊抓贼的是薛花花,薛花花什么人哪?日子鬼子都不怕会怕两个小偷?
  走得越近,大家伙脸上的表情就越精彩,怎么说呢,喊抓贼的薛花花杵着扁担站在左边,三个儿子各把守着不同的方向,母子四人将小偷围在中间,骂两句揍一棍子,骂两句揍一棍子,吓得小偷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喊救命。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怪。
  除了薛花花,队上没有人跟小偷正面接触过,察觉到门外有小偷,大家伙的做法都是弄出动静把小偷吓走……像薛花花出马就逮着两小偷打的情况,真的是第一次。
  不愧是生产队之光,瞧瞧做的事,倍儿给他们长脸。
  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小偷观战,半晌,有人按耐不住疑惑,问薛花花,“花花哪,你咋把小偷抓到的啊?”
  他们眼里,小偷的看家本事不仅是开锁,还有逃命,一经发现绝对比谁都跑得快,这种速度,薛花花咋把人追上的啊?而且看阵仗,更像薛花花早料到小偷会来故意在院坝里等着的,不然怎么手里都握着扁担?
  真是那样的话,薛花花可就神了,毕竟他们信誓旦旦说过小偷不敢来仁安村的。
  薛花花拉着脸,没有回答,垂眸望着地上抱作一团的小偷,杵了杵手里的扁担,地上的小偷彼此抱得更紧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薛花花冷哼,“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偷东西啊偷到我薛花花名下,我没带镰刀就是了,否则非挑断你们的手筋脚筋不可,年纪轻轻不学好,到处偷东西,这种人活着是浪费粮食和空气,死了是给其他人腾地方,死不足惜。”薛花花中气十足的骂,骂得地上的小偷哆嗦不已。
  若说男人开口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的话,眼前的女人一番话下来,小偷想死的心都有了,千躲万避的商量着绕开薛花花,结果好死不死偏偏栽到她手里……小偷悔不当初,出门前咋就没翻翻黄历呢?
  得知面前的人是薛花花,他们连最后的挣扎都放弃了,直接躺地上装死,哪怕现在不死,待会也是要死的。
  陆建国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对小偷,他除了骂句蠢货活该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有些话还要他们怎么说,薛花花惹不得,谁惹谁死,偏偏有人不信邪要往枪口上撞,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两个小偷被揍得遍体鳞伤,离得近了能闻到浓浓的酸臭味,两人被吓得屁股尿流,当真是丢脸至极。
  陆建国废话不多说,叫人把小偷捆了,明早送到公社,交给公社干部处理。
  很多人闻讯而来想看看小偷长什么样子,院坝里聚集了很多人,指着鼻青脸肿的小偷交头接耳,又有点难以置信,怎么说两个都是小伙子,身板结实力气大,落到薛花花手里硬是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瞧瞧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回家连他们爹妈都认不出人来。
  到处都在议论小偷,寂静的夜晚显得比白天还热闹,闹哄哄的,隔壁生产队听到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点着火把过来看热闹,听说薛花花抓住了两个小偷,扯着嗓门大声宣扬,没几分钟周围几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薛花花抓到小偷了,那户遭偷的人家提着砍刀就冲了过来,本是要狠狠收拾小偷顿,看清小偷的状况后,手里的砍刀松了紧紧了松,不知该怎么办,还是周围人提醒他们才回过神,扔了砍刀,扑上前就是阵拳打脚踢,要小偷把粮食还回来。
  为了供大家观赏,陆建国做主把小偷绑在保管室外的树上,要看的看个够,随便看不给钱,小偷面如死灰的靠着树干,眼皮无神的耷拉着,周围是片肿胀酸痛,薛花花下手太狠了,哪儿皮弱往哪儿打,要不是两人抱得紧,没准眼睛都遭她戳瞎了。
  假如再有个机会,他们宁肯舀两勺粪坑里的屎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薛花花头上,那真是个惹不起的主啊!
  抓了两小偷,仁安村的村民别提多兴奋了,仿佛是他们亲手抓住似的,坐在树下,叽叽喳喳的讲述抓小偷的过程,堪比打鬼子的精彩程度。
  “花花全家正背古诗呢,突然听到院坝外有响动,乌漆麻黑的哪儿有人串门?弄出动静的绝对是小偷无疑了,花花就想啊,天王老子的地界都敢来,看老子不收拾你……”
  “在小偷开锁的瞬间,薛花花雄赳赳气昂昂拉开门,气势凶猛的怒吼声,在小偷吓得失神的空隙,抄起门背后的扁担就冲出去,啪啪啪几下就揍得小偷屁股尿流……”
  “其实花花只要出个声小偷就乖乖跑了,但花花是谁啊?是咱生产队之光,她出声吓走小偷的话,今夜肯定有人家得遭殃,义不容辞的,她决定抓住小偷……”
  “花花的思想觉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说咱队上的梁知青,回城吃供应粮那位,她都是花花的手下败将,小偷更不值一提了。”
  夸起薛花花,众人是不遗余力,薛花花养猪,薛花花扫盲,薛花花抓小偷,哪一桩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事?也就薛花花做得到,其他人都没那个本事。
  保管室热闹了整整一宿,天亮十分,树下的人们都不肯散去,小偷啊,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抓到小偷,薛花花出手不同凡响,经过此事,以后估计小偷再也不敢来了,有前车之鉴,再来找死就是自作自受了。
  陆建国因为抓住了小偷,晚上睡得十分香甜,作为市领导授予表彰的先进生产队队长,最怕的就是社员们吃不饱饭,而小偷进村偷粮食就是个隐患,假如谁家粗心大意让小偷偷了个干净接下来没粮食吃怎么办?
  薛花花抓小偷可谓给其他小偷敲了警钟,以后谁再敢来,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量那些小偷不敢打仁安村的主意。
  睡醒了,他先去保管室瞅了两眼,然后去猪场等薛花花,薛花花是当事人,跟着他去公社找干部说明抓小偷的经过,以他的了解,公社干部肯定会奖励薛花花大义勇为的举动的,出乎他意料的是薛花花不肯去,让他带陆德文三兄弟前往,陆建国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薛花花的意思,是想把功劳给三个儿子。
  陆建国没有推辞,叫上三兄弟,拖着小偷就往公社去了,路上遇到地里干活的人询问两人身份,他们纳闷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用绳子捆着,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拉到公社批。斗的。
  陆建国被问得那叫个得瑟,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拖长了音解释,“他们啊,昨晚来生产队偷东西,让咱生产队的薛花花逮个正着,这不带到公社交给干部处理吗?”
  对薛花花的大名是如雷贯耳,薛花花抓住小偷大家认为理所当然的,只是看向小偷的眼神忍不住带了同情,哪儿不好偷偏去仁安村,不是自己找死吗?
  等陆建国到了公社,没有意外的再次得到表扬,陆德文三兄弟也得了搪瓷缸,搪瓷缸上的字兄弟两认识三:为人民……
  为人民什么?当然是为人民服务咯。
  再多的口头表扬都抵不住物质赞美来得轰动,三兄弟抱着搪瓷缸,走路都是飘的,完全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会面对面接受公社干部的表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进生产队都没回过神来,不过三兄弟表情如出一辙的迷茫,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前的搪瓷缸,情不自禁的往猪场走。
  这会儿的猪场正热闹得很,都是和薛花花差不多年纪的人,地里没多少事了,闲下来缝补一家人穿烂的衣服,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作茧自缚的小偷,仁安村这么多户人家,偏偏挑薛花花家,分明是挑衅,幸亏薛花花厉害抓住人了,否则传出去,还以为仁安村生产队好欺负呢。
  最厉害的都不过尔尔,其他人可想而知。
  “花花啊,你是没看见,隔壁生产队的人说起你无不竖大拇指啊,你咋这么能耐呢,知道有小偷就不觉得害怕?”孙桂仙低着头,边穿针引线边问薛花花夜里感受,前几年刘家也来过小偷,她向来都虚势都发出怒吼,有次刘老头给他亲姐过生回来得晚,她和两个孙女在家,天没黑尽就把门从里锁着,听到点动静故意喊死鬼,装作刘老头在家的样子,甚至示意孙女喊她爷爷。
  小偷怕男人,她只能装家里有男人的样子。
  薛花花教李雪梅做鞋子,听孙桂仙说起以前的糗事,她并没流露出嘲笑的目光,“有啥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有三个儿子在呢,总不能若无其事的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吧?你做得也对,家里没个人,你和他们硬碰硬只会吃亏,尤其还有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得到薛花花肯定,孙桂仙有点不好意思,和薛花花相处久了,发现她人没那么恐怖,是非黑白捋得清清楚楚,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新学的古诗吗?花花,你们长进挺大的,我听会计说德文他们数学可厉害了。”
  陆德文一只脚踏进院坝就听到孙桂仙夸奖他,脸不自然的变红,喊了声妈,大步走向檐廊上坐着的薛花花,“妈,公社干部夸奖我们做得好,为丰谷乡公社做了表率,奖励了我们搪瓷缸。”公社干部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他结婚了,媳妇也该得搪瓷缸,陆明文和陆建勋没有结婚,只得了一个。
  轻轻展开手,把搪瓷缸递给薛花花看,“妈,你收着。”
  依他说,他妈才是抓小偷的英雄,公社干部该奖励的是薛花花,他们三兄弟纯属沾了薛花花的光而已。
  崭新搪瓷缸,缸口有圈深蓝色的漆,白色的杯子,映着为人民服务等字样,字下边是几个朴素的劳动人民,他一掏就是两,看得在场的妇女尖叫出声,“哇塞,两个搪瓷缸,公社干部奖励了两个搪瓷缸啊!”
  刚说完,又看陆明文和陆建勋拿出怀里新灿灿的搪瓷缸,更是艳羡了很多人,“四个啊,你们太厉害了,陆建国去县城接受表彰才收到两个呢,花花啊,德文他们出息了,你以后是不用操心了。”
  这年代,能得公社干部称赞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捧回搪瓷缸了,整个生产队,除了知青房,就陆建国和薛花花家里有这玩意了,洋气啊。
  “什么不操心哟,咱当父母的,也就动不了的那天才能不操心。”
  这话说到很多人心坎里,儿子大了得操心他的婚事,结了婚操心啥时候抱孙子,抱上孙子了得操心孙子,没一刻是不操心的,就说刘云芳吧,养的几个儿子在生产队算有出息的,分了家,刘云芳两口子单过不是照样有操不完的心?
  想要不操心,估计只有死后了。
  薛花花让他们把搪瓷缸拿回家,赶紧去地里干活,没活了就抓紧时间捡柴,能忙就别闲着,闲着闲着就懒了,等三兄弟走了,她继续和李雪梅说做鞋子的细节,分了家,大事小事都得自己动手,李雪梅把陆明穿烂的衣服剪成小片小片的,用浆糊一层一层的黏在一起,晒干后依着陆明脚的尺寸剪,剪出来的就是鞋底,鞋面的话仿的形状剪就成,要是有用不完的布,可以把鞋面增厚,秋冬穿着保暖些。
  李雪梅记在心里,这双是没多余的布料了,下双可以试试。
  薛花花煮好猪食就开始翻三年级的课本,李雪梅肚子大了,精气神跟不上,薛花花不想太过麻烦她,准备自己学,学来教陆德文他们,遇着什么问题再向李雪梅请教,索性三年级的课文有拼音注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她先学汉字,学了读古诗,用不着理解古诗的意思,先把古诗读通顺,教陆德文他们不磕磕巴巴就够了,至于意思,慢慢地来。
  三年级的学习并没遇着多大阻碍,全家保持学习氛围,一天二十个汉字,两天一篇古诗或者课文,遇着课文长点的就三天时间,至于数学,书上有例子,顺着例题做课后题,多熟悉几遍就好了,只是数学课本有个至关重要的阶段就是打算盘,整个生产队,除了会计有算盘其他就没见过算盘的影儿,对打算盘,陆德文他们很憧憬,因为每天下工去保管室还工具都能看见会计坐在桌前,埋着头,右手霹雳拉帕敲算盘的情形,有时候一遍就过了,有时候要两遍三遍,算盘上的珠子被他敲得发亮,有几颗甚至出现了裂痕,但会计很珍惜它,裂痕大的珠子外缝了层灰蓝色布包裹着,防止珠子脱落。
  他们如果学算盘,起码得找个类似的算盘吧?
  “明天我问会计到时候能不能教教你们,算盘咱家是买不起的,可以切红薯串起来当算盘用。”薛花花指着书上的算盘,开始数上边的珠子,让陆德文问陆通找几根磨光的竹篾,她在猪场没事的时候做个算盘试试。
  离学算盘还有几个章节,慢慢准备完全来得及。
  全家开始吃早饭后,陆德文他们就起得特别早,薛花花淘米洗红薯做饭,陆德文四兄妹就坐灶台前给她烧火,天不亮,四兄妹就借着灶眼里的火看书,边背古诗边背意思,背完了又复习数学公式,你考察我我考察你,时不时的问薛花花两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分外和谐。
  赵彩芝要奶孩子,学习的进度越来越慢,除了语文勉强跟得上节奏,数学基本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每次薛花花停下来等她,她都觉得过意不去,流露出想放弃的姿态,对她而言,陆德文出息就是她出息,与其拖后腿,不如放弃算了,腾出时间带孩子做家务,让薛花花他们有更多时间学习。
  这件事她自己做不了主,睡觉的时候和陆德文提了提,陆德文睡在外侧,日子充实,常常都是倒头就睡,听到赵彩芝说话,他强撑着眼皮道,“妈让我们学习是想让月月打牙祭,你别自暴自弃,妈不是说了吗?你记忆力减退是生孩子造成的,以后就好了。”
  陆德文挺喜欢学习的,刚开始累得不行,累着累着就习惯了,而且一天不学习他就浑身不舒坦,晃晃悠悠找不到事情做。
  聊到这,陆德文想起件事来,再有两天就是他老丈人的生日,年年都去,今年不去的话恐怕不太好,去的话要背两个背篓六个箩筐,带不动啊?
  可是如果不带去,他老丈人要问,他拿不出来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极品婆婆
  陆德文还是怕赵家人的,别看赵成刚被他吓得慌不择路,弃箩筐而逃,事后回想起来他一阵后怕,幸亏赵成刚没和他纠缠,真要动手揍他顿惨的,他报公安都没人管?是他自己喊赵成刚打自己的,出了事自己活该。
  想着给老丈人过寿,陆德文心虚得不行,赵家人多,他和赵彩芝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他妈再厉害也远水救不了近火,陆德文琢磨着把陆明文和陆建勋叫上壮胆,人多力量大,到时候赵家人拖拉硬拽要粮食的话,他们兄弟三人起码有个商量的对象。
  以他的本意,自然更乐意他妈同去,他妈往赵家院坝一站,不怕赵家人还敢厚着脸皮提粮食的事儿,但他妈要养猪,肯定没空。
  况且他妈不喜欢走亲戚,无论谁家,除非红白喜事躲不过,否则他妈是坚决不会去的。
  思来想去,带上两个弟弟也还行,至少能把赵家的箩筐背篓还回去,而叫上两人还有个好处,不怕他耽误的一天两人在学习上超过自己。
  当然,能不能去,还得看陆建国批不批假。
  这几天队上还算清闲,猪场粪坑的粪满了,陆建国组织社员挑粪倒进庄稼地,用不着将粪挑完,挑大半就成,剩余的留着等过几天撒麦种后再灌肥,为了培养接班人,陆建国选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陆德文自然在其中,上工时在保管室遇到陆建国,陆德文说了请假的事儿,陆建国挺人性化的,只要不是最忙的季节,请假都会批准,所以没有为难陆德文,只是听到陆明文和陆建勋也要请假,他有点疑惑,“你老丈人过大寿吗?”
  赵家是陆德文岳家,和陆明文陆建勋没多大关系,如果不是大寿,陆明文和陆建勋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半大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陆明文都成年且离过婚的,跟着兄嫂去赵家多少会有打秋风的嫌疑。
  说出去不好听。
  陆德文不知怎么解释,不点头也不否认,陆建国以为他承认了,理解的摆手,“成,我和会计说声就是了,你们别有负担,到赵家好好玩一天。”说完他就进屋检查公社分下来的麦种了,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清点完麦种,他去猪场溜达才又想起来。
  赵东良过生,薛花花作为亲家母肯定是要去的,李雪梅挺着大肚子,猪场的活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左右明天没什么事,自己就给薛花花干一天活算了。
  要说无怨无悔帮人挣工分这种事,陆建国逮着个唾弃个,起初是陆明文,后来是孙桂仙,轮到他帮薛花花干活时,全然没有唾弃的感觉,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不说其他,就冲着四头猪吃了睡睡了吃天天长肉的势头,他就心甘情愿来猪场干活。
  没办法,看着肉,再疲惫再劳累都会瞬间充满干劲,以四头猪的涨势来看,养到过年,他们仁安村生产队还得出回风头,让其他生产队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与其整天酸言酸语质疑他先进生产队队长的称号来路不正,不如花心思干实事。
  见薛花花提着桶猪食走向猪圈,陆建国高兴地走过去,一晚上不见,四头猪好像又肥了圈似的,看得陆建国眉开眼笑,心情好,就把陆德文请假的事儿说了,“明天你们尽管去赵家,猪场的活我帮你干,不用害怕工分的事儿。”薛花花是生产队的能耐人,文能扫盲武能抓小偷,她如果说请假,想帮她分担活的人多的是,远的不提,就提副业队长好了,薛花花接管猪场后,生产队各方面蒸蒸日上尤其副业发展迅速,前两年养鸡养鸭的人少得可怜,近一个月陡增,副业发展起来,他做副业队长的脸上倍儿有光,走路都能扬起阵风来。
  而仁安村生产队的副业突飞猛进是在薛花花带领下取得进步的,比隔壁生产队的副业不要好太多!就冲着薛花花功劳,她要有点事,副业队长可不得鞍前马后伺候着?
  “我和德文说过了,你们轻轻松松走亲戚,猪场的活我保证给你做好。”在薛花花面前,陆建国就跟个娘家小弟似的,说话做事完全没有队长的架子。
  薛花花略有迷茫的抬起头,不太懂的问,“我去赵家做什么?”从来是父母来婆家探望女儿,少有婆家人去儿媳妇娘家的,陆建国莫不是把关系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