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肖镜正吃着饭,忽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季灏安走了进来。
  肖镜当场就想把脸埋进饭里装没看到,谁知道季灏安直接就朝着他的位置过来了,一屁股就坐在他的对面。肖镜继续装不认识的吃饭,拿水的手都因为演技太差差点没倒掉。
  好在餐厅老板很快就过来了。
  季灏安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走?”
  老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都说不用麻烦你了。”
  “怎么叫麻烦呢!我送你过去,不比你自己过去要方便?”
  “我可以打车过去。”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会打车过去?”
  两个人的对话虽然毫无营养,但是还是惊的肖镜下巴都要跌到坐上了,他虽然和季灏安接触不……算多。但是在仅有的……几次接触时发现,季灏安这个人话不是很多,很精简,语气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表露太多情绪。不管是在公司年终庆会还是各种动员大会上,他的语气都是淡淡的,前阵子和自己面对面的时候,语气更是几乎没有情绪。
  这样的人,现在用着一种特别温柔,特别宠溺的语调在和人说话,跟平时看到的大老板形象判若两人。
  肖镜坐在一旁仿佛被无视了,他觉得季灏安可能根本就忘记他这号人的存在了。
  这么一想,心里倒也坦然,反正他也不是很希望对方记得他。
  那种不堪的往事,最好能睡一觉就忘记的干干净净。
  老板始终说不过季灏安,被推着去收拾了。然后肖镜就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的人开始盯着自己看,看到肖镜心里都要发毛了,他老人家终于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你跟踪我?”
  肖镜心虚,语气还是硬硬的,“我经常来这里吃饭的,季总。”
  “这里的味道挺不错的,以后可以经常来光顾!”
  咦?怎么画风有点不对?前一句还在质问他,下一句怎么就推起销来了,乍一听还以为他才是这里的老板呢。
  肖镜不爽的驳了一句,“我一个守仓库的薪资有限,不能经常出来消费。”
  “我记得你只是职位下调,待遇还是摄影师待遇吧!”
  肖镜哭穷被抓了个现行,他倒是没想到季灏安居然会连这个都知道,他们公司要倒闭了?老板都要关心他一个小员工的薪水来了。
  “公司对你这么好,你记得多来关照一下老板朋友的生意。”
  简直是绝了,居然还会帮人拉客。
  肖镜今天真的是开眼了。
  餐厅老板出来了,换了一套日常的衣服,不是肖镜吐槽,他真心觉得这家餐厅老板的服装品位有问题,明明那么清秀的脸,为什么非要穿的这么老气。日常衣服居然比制服还要丑的,也没谁了。
  季灏安看到人出来了,便跟着过去了,两个人站着说了会话,季灏安忽然转头朝肖镜看了过来。
  肖镜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季灏安就朝他走了过来,问他,“下午跟我出去办点事。”
  “公事还是私事?”肖镜明知故问。
  “我的事!”季灏安也不马虎。
  “好吧!”肖镜飞速的扒完饭抹完嘴就跟着出了餐厅的门。
  出了餐厅,季灏安很自然的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餐厅老板不肯进去,看了看肖镜,“我还是跟他一起坐后面吧,都这么麻烦他了。”
  餐厅老板是真客气,估计怕肖镜一个人坐在后面尴尬。
  “你真当我是司机呀!”季灏安不满。
  肖镜忙假假地客气道:“对呀,老板你就坐前面吧,我一个坐后面挺好的。”
  “你别叫我老板了,我叫苏末,也算不上什么老板。”和肖镜的假客气比起来,苏末是真客气。
  最后还是季灏安妥协了,一个人黑着脸在前面开车,肖镜和苏末两个人坐在后面,苏末这个人特别会说话,就算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也不会有任何压力。一路上肖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像个外来者,相反,他都要当苏末是朋友了。
  两个人聊得欢快,肖镜就差没跟他吐槽自己的公司了。然后地方到了,苏末笑着打开车门下去了,季灏安这一次没有过来帮他开车门,而是等到苏末进了影楼他才下车。
  肖镜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等到季灏安下车了,他就麻溜的跟着下来了,一下车才发现,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家婚庆影楼,他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难怪苏末的心情看起来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感觉。
  两个人站在影楼面前,肖镜忽然有点同情自己老板了,有钱又怎么样,有些东西你总是没办法得到。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对苏末不一样,可是他现在却要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另外一个女人手里。
  肖镜转头看了季灏安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冷静。
  肖镜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季老大这么冷静,不会是他要和苏末结婚吧?
  第6章 谁比谁尴尬呀
  这种概率当然不可能啦!
  先不说国内男人和男人可不可以结婚,光是看苏末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季灏安完全没有那种感情。
  季灏安绝对是暗恋人家!
  肖镜心里一阵暗爽,拉着人往影楼里走,“走吧!这么慢,苏末都进去很久了。”
  季灏安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然一撇,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肖镜心里的那点小算盘,“你就不怕得罪我?”
  肖镜装傻,直接不回应这个问题,径直就往里面走了,季灏安也没有停留太久,跟着就进来了。
  影楼的接待员直接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苏末正被几个人围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措,看到肖镜和季灏安过来了,急忙求助的看向季灏安。
  原来是影楼的工作人员正在向苏末推荐礼服,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苏末完全招架不住。
  肖镜听到身边的季灏安叹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把苏末解救了出来,“上次不是看好了吗?怎么还让他选?”
  大概是季灏安的气势太吓人,一边作介绍的员工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们这次有了新款,所以……想让苏先生看看。”
  “不用了!”季灏安用他强大的气场硬是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肖镜坐站在一旁看着气场全开的季灏安咂舌,心里也在叹气,怎么看都没办法联想到季灏安居然会喜欢苏末这种类型。
  吓跑了工作人员,季灏安黑着脸对苏末说:“我说了,不要来这种地方。我给你选的地方不好吗?”
  “不是不好!”苏末很不好意思,“我和小可都觉得……没必要……”
  “是因为价格的问题吗?”季灏安一看苏末这幅样子,语气也跟着软下来了,“那地方是我朋友开的,你过去价格不会太高。”
  苏末直摇头,直说这里也挺好的。
  肖镜在一旁看的跟明镜似的,苏末肯定也是知道的,这价格不高中间季灏安要贴补多少。
  季灏安还要说什么,忽然面前的一直拉着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面带微笑的站在里面看着大家,时间好像忽然就静止了,苏末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人,眼眶慢慢的跟着红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激动,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穿上婚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用问了,这位肯定是苏末口中的小可了,小女人的模样看起来和苏末特别相配,虽然不是什么让人惊艳的长相,但是穿上婚纱的样子依然很美,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的站在那里,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和苏末是多么的相爱。
  肖镜偷偷的朝季灏安看过去,季灏安正盯着苏末,而苏末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小可。
  肖镜忽然有点觉得季灏安可怜,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苏末身上,温柔而宠溺,仿佛这里只有他和苏末两个人。而苏末似乎都没察觉到自己正被人用这么强烈的爱意包围着。
  苏末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词汇来告诉小可她有多好漂亮,硬是把小可给说哭了。两个即将要结婚的人,似乎承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大家都不忍心去打扰他们。
  倒是小可被苏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推着让他去试礼服。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拿着男士的礼服过来要帮苏末试穿。这都是正向范围内的服务,但是季灏安却挡住了她们,直接把礼服拿过来塞进了苏末怀里。
  苏末跟他道了声谢拿着礼服进了试衣间,季灏安却让肖镜跟上去,肖镜愣了一下,苏末试衣服,为什么让他进去呀?按道理季灏安这么喜欢他,他正好可以进去帮他呀。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季灏安估计就是因为喜欢苏末,所以才不愿意进去帮忙吧!
  这一点肖镜倒是佩服自己,不管宋颜在自己面前脱的多干净,他都坐怀不乱。
  直到季灏安把肖镜推进去他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肖镜进去后才明白为什么苏末需要人的帮助了。
  他的一条腿是假肢!
  肖镜有点惊到了,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苏末也愣了一下,估计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肖镜。
  肖镜脑子里面千回百转,也没想出打破这段沉默的话,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季灏安供了出来,“季总,有点事,所以让我过来帮忙。”
  苏末笑了笑不甚在意,“让你见笑了,我……”
  “没有,没有!”肖镜急忙打断苏末的话,“这……没什么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苏末,可是不说点什么,又总觉得很抱歉。
  反倒是苏末很自然的让他帮自己把裤子穿过假肢,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如果这种时候不让肖镜做点什么,肖镜可能会更尴尬,苏末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需要,“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不用觉得很抱歉啦!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进来,要不然我怎么也该遮一下了。”
  肖镜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苏末做点什么,他看起来非常坚强。
  苏末也察觉出他的窘状了,反过来安慰他,“其实灏安他担心过度了,我其实没关系的。”
  肖镜乖乖的站在一旁,仿佛冒犯了别人一般,不敢接话。只是默默的把衣服递给苏末。
  苏末看着肖镜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个样子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肖镜好沮丧,难怪季灏安一直跟在苏末身边,估计就是怕他行动不便吧,自己也是心大,只当苏末明明年纪不大却活得跟个老年人一样,都没发现他的脚有问题。
  苏末穿戴整齐后,问肖镜怎么样,见肖镜还是一副写满内疚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不用这样,你要是这样,我会以为我真的是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
  肖镜给了苏末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有特殊情况的人,最想要的就是别人的普通目光,而不是用特殊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他真心诚意的跟苏末道歉,然后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再打开门把他送了出去。
  苏末这个人真的长得很清秀,即便是看起来质地不是特别高档的礼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着独特的气质,黑色的礼服也没有让他看起来很沉闷,相反还多了几分斯文的味道。他一出来,季灏安的眼神都亮了,大概从来都没见过苏末这幅样子。
  “很不错!”季灏安冲苏末笑了笑,“不过,要是穿我给你定的那套肯定更好。”
  “那个……太贵了!”苏末摆了摆手,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件也不错啦!”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完美的婚礼。”季灏安的语气很平淡,把自己的小心思掩藏的特别深。
  听到季灏安这么说,苏末倒更加不好意思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和我……也比较相配。”
  听到苏末的这句话,季灏安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不过他马上就调整过来了,“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苏末笑笑不说话,季灏安总是这么的照顾他。
  苏末走到小可身边,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一起甜甜的笑着看起来特别的般配,其实只要两个人相爱,婚礼就算不那么奢华,也很幸福吧!
  肖镜的视线一直都在季灏安身上,知道的东西越多,他发现自己也越没办法用看热闹的心情来看他了。
  苏末和小可两个人加起来都只有四套礼服,苏末就一套,小可则有三套,一套婚纱,两套礼服。用苏末的话来说,只凑合凑合没关系,但是小可一定要美美的。作为苏末的妻子,想必也是非常幸福的吧!他都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她。试完后礼服就打包带走了,当然不是买的只是租的,尽管季灏安一再表示他完全可以把礼服买下来送给他们,但是苏末和小可还是拒绝了,说礼服这种东西一辈子就穿一次,买下来太浪费了。肖镜不知道苏末和小可的日子过的有过拮据,但是看得出他们两口子在这方面的观念是一样的。
  人家愿意,季灏安再强求不免有点不识趣了。
  和季灏安来买单不同,肖镜就是来干这个活的,帮忙拎东西的。
  从影楼出来,苏末夫妇还要去买些婚礼用品,不用说季灏安是司机,而肖镜就是挑夫了。上车的时候肖镜就被塞到了副驾驶,苏末和小可坐在后面,两个人小声的在讨论婚礼的一些细节。
  肖镜觉得有点尴尬,他和四个完全不熟的人坐在一起,怎么坐都没办法自在。
  忽然后座的苏末叫他,“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灏安也是的,都不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