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节
  窦悔连连点头:“说得不错,人活着就是要随心所欲,若是处处被人管东管西,谁受得了。”
  他也是个重口味的,两人无辣不欢,还都喜欢甜食,恰巧吃到了一起去。自打有了小娘子,窦悔觉得吃饭都香了很多。虽然他有很多忠心的下属,可没个陪自己吃饭的实在是寂寞。尤其是清欢享受食物的样子,每每都能让他的食欲更加强烈。两人有时候甚至还抢食,窦悔从来不因为清欢是个女人就让着她,大家各凭本事。
  清欢认为窦悔说得对极了!她真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每天一起玩一起恶作剧,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变得有点恶劣,用窦悔的话说,跟他这只老狐狸在一起,她也变成了小狐狸。
  她伸手到桌子的旁边拿放菜的篮子,结果窦悔嚼着肉片,突然问了一句:“小娘子,你是不是变胖了?”
  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但大多时候窦悔都叫她做小娘子,三番两次改不过来清欢也懒得管了,反正除了他之外没人这么叫她。但是胖?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腰身,悲哀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好像……是有点……”啊,那今天的古董羹还要不要吃?自打住进窦悔的家,她每天都吃的好东西,想啥有啥,比在王府的日子不知道快活多少,这一来二去的不注意,人就糟了。
  “每日吃得这么多,一日三餐加宵夜还不够,零嘴四处摆着,我看你胖了也是正常。”说着伸手掐了一把清欢的腰,她的纤腰本是不盈一握,即便穿着厚厚的冬装也能看出窈窕的曲线来,现在却不是了,明显圆润了一圈,脸蛋上也有了软软的肉,倒是比一开始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更顺眼。
  他心中对清欢没有男女之别,那日强迫她是个意外,若非他中了药,也绝不会强迫女人。因此清欢虽然住了进来,可窦悔一次也没碰过她,待她的态度就像个朋友。清欢自己也不甚在意贞洁——她给谁守身?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窦悔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能过好日子不全花的窦悔的钱?最重要的是,她一想到淮阳王头上绿油油,心里就挺高兴。
  但是关于胖了这件事,任何一个爱美的女人都无法容忍。她把羊肉端到桌上,想了想说:“吃完再讨论这个问题吧。”天气这么冷,正是吃古董羹的时候啊,那些煞风景的话完全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窦悔耸肩,将羊肉倒入锅里,红炭烧的正旺,羊肉很快就熟了。本来清欢很喜欢吃羊肉的,可不知怎地,这一次羊肉一煮熟,明明早就经过处理,用的还是最嫩的小羊羔的肉,她一闻到煮熟的味道,却愣是觉得有膻味儿,当下胸口泛起恶心,好这还记得面前是吃食,转身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一吐似乎打开了什么奇怪的门,根本停不下来。窦悔吓了一跳,嘀咕道,“便是胖了也不需这种法子瘦吧,能有用吗?”他跟清欢在一起,不知不觉被带着吃多了东西,可他每天都要练武,运动量大的非但没胖,体格反而更健壮。
  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命人叫大夫来。清欢病恹恹地被他抱到床上躺着,心心念念的都是没吃完的古董羹,一直念叨个没完,听的窦悔磨牙,“再废话待会儿我全吃了!”
  她这才安静下来,仍然止不住地犯恶心,“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吧,这两天一直有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可她也没吃错什么东西啊,怎么就吐的停不下来呢?
  结果大夫一把脉,顿时捋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爷,夫人是有了身孕啦,恭喜二位,贺喜二位!”
  大夫是窦悔十分信任的下属,绝对不可能说谎,医术高超也绝不可能诊断错,可……她明明说过她不能生子的!窦悔看向清欢,她自己也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摸了摸肚子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我不可能生孩子啊!我之前被人下过药,这辈子都会绝了子嗣!”
  大夫听了,继续呵呵笑,“这世上哪有一喝就能绝子的汤药,哪有闻个几天就生不出孩子的熏香?都得长年累月个几十年,一天都不能断。说白了,那些只能降低受孕的几率,并不能彻底断绝。夫人这阵子休养得好,营养跟得上,心情也不错,再加上吉人自有天象,自然而然便好转了。不过那药物对身体造成的影响病不轻,夫人还是得小心点,否则会有滑胎的危险。老夫给夫人开帖安胎药,每日按时喝,几个月后便没问题了,到时候生出来的小少爷,定然跟爷一样俊俏。”
  说着笑眯眯地转去桌前写方子,清欢呆滞无言,窦悔则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伸手来摸了一摸,“这里有个娃娃?我的种?”
  真是神奇,这阵子两人经常一起玩,做过许多危险的事,这孩子倒是结实。
  嘿,他窦悔,也要有孩子了。不过……“你生吗?”
  “啊?”清欢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生?”窦悔问,“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他态度坦荡,当真是以她的决定为决定的。清欢想都没想就说:“生,当然生。”为什么不生?既然都绿了,那就再绿的彻底一点啊,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法生孩子正难过呢,现在这孩子是上天给的恩赐,当然要生下来才成。
  “那好,挑个良辰吉日,咱们成亲吧。”
  “好……啊?!”
  “我跟摄政王那废物可不一样,他不给你的,我来给你。”反正他就是比废物强,窦悔越说越兴奋,简直跃跃欲试起来,开心到飞起,真好玩,他不仅强了摄政王的女人还抢了,让她肚子里揣了他的种,现在还要娶她!啧啧,真想看看摄政王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好啊,日后记得带我去看看他,我超想看他什么表情的。”清欢立刻接受了这个设定。
  两人一拍即合,虽然在开药方但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大夫嘴角抽搐,爷就是爷,爷的女人都跟普通人家的女人不一样呢……
  但是成亲这件事需要一段时间,光是准备就足够麻烦了,窦悔对这些事没兴趣,他就只有一个要求,吩咐下去:要气派!要有排场!要完爆摄政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窦悔娶媳妇了!
  然后他就回到房间盯着清欢的肚子看,他自幼在妓院长大,那里女人多,但很少有人怀孕,即便有了也会被老鸨拖下去强制打掉,那些女人尖锐的哭喊求饶声他还记忆犹新,肯定很疼吧。
  “你看什么?”清欢有点生气,她当然生气了,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看到什么都想发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就是觉得挺神奇的。”窦悔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你说男人怎么不会生孩子呢?”
  清欢赏他一记白眼,“最好一个月流一次血。”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月事很久没来了,因为一直都不大准时的缘故,所以这次时间这么久她也没注意,早知道就能早点发现了。
  两个新手爹娘就这样对着肚子发表一些奇怪的言论,聊的津津有味,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清欢说自己饿了。
  窦悔现在知道她是怎么胖的了,合着不是她嘴馋,而是肚子里那个要吃,每日都要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烧饼啊胡辣汤啊水煎包啊……还非要吃外面买的不吃府上厨子做的,你说谁给她惯出来的臭毛病呢?
  你啊,窦,大,人。
  看着清欢吃,窦悔也想吃了,两人干掉了满满一桌的食物,清欢满足地摸着肚子:“我生完孩子一定会瘦的。”她坚信!
  窦悔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你说孩子会长得像谁?”清欢忍不住幻想起来,顺便咬了一口桃酥,怎么吃都不觉得够……她好像有个没有底的胃。“应该会像我吧。”
  “为什么不是像我?”窦悔不平衡的问,“男孩子长得像你怎么能行,会被人欺负。”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尤其是女性化的那种,太容易受人欺凌了,他宁愿孩子粗犷一点。只是转念一想,又道,“若是女孩,长得像你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便是窦悔也不得不承认,清欢美得惊人。
  ☆、第七十六碗汤(五)
  第七十六碗汤(五)
  “若是长得像我,定然比小郡主生得好看。”清欢摸着肚子说,她到现在都很是不服气自己竟让被当作替身,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呵,你跟她一定都不像,淮阳王眼瞎,你比他那位娇妻可美多了。”
  清欢好奇地问:“你见过我嫡姐?”
  “唔,见过,不过不觉得有哪里好,一嘴的礼义廉耻清高孤傲,女训女戒就差没刻在脸上。”看了都叫人倒胃口,就是十分的颜色也只剩下了三分,真真是窦悔最不喜欢的类型。真要说起来,他觉得清欢比那假模假样的卫道士好多了,那种女人,怎么能跟和自己一起玩的人比。
  清欢听他说嫡姐坏话,不仅不觉得亵渎死者,还咯咯娇笑起来,“我那嫡姐也真不是什么好人,她临终前竟要王爷把我要到王府,让我一辈子给她照顾男人孩子,却不给我名分,还要我认清自己的身份,要在孩子长大后将我赐死以免辱及他们的颜面。”她说着都要笑起来,“真是一群有权有势就要将别人踩在地上不让翻身的人。”
  窦悔小时候日子也过得不好,事实上不好这两个字都是美化了,他心道,看来每人都有每人的苦楚,生在妓院的他过得是苦日子,生在尚书府的清欢也不怎么快活。出身两个字,就这样轻易地限制了他们的思想,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卑微?凭什么高贵的人便可理直气壮的欺压卑微的人?窦悔偏偏不信这个,他倒是要看看,号称真龙天子的皇帝,是不是真能把这江山坐到千秋万代,永世不倒。同时也看看他这出身低贱之人,有没有那福气,坐一坐人人都想坐的位子。
  “我真是很想看看,这些人沦为人下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能保持这么一副趾高气昂的面孔。”清欢说。
  窦悔听了笑起来,神态有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手掌在清欢肚子上摸了两下,而后笑道,“早晚瞧得到,只是到时怕你心软,对你的亲人手下留情起来。”
  “怎么可能。”清欢想起尚书府那群“家人”,心底厌恶不已,表情也嫌弃得很,“他们对我无情无义,我待他们也是如此,我的生母是嫡母的陪嫁侍女,她有孕时让我娘伺候父亲,连个姨娘的身份都不给,又要我娘终日回去服侍她,那会儿我五岁,只见到我娘每日回来身上都是青紫的。便是她自幼跟着嫡母长大,忠心耿耿,也抵不过女人的嫉妒心。”
  她奇怪地问窦悔:“你说这世上的女人为何如此矛盾,一方面要大度的为夫君送女人,一方面又嫉妒不已,嫉妒不针对男子,却要往她亲自送去的女人身上发泄。后来我娘早早死了,我便在府里慢慢长大,只是生的好,父亲觉得日后定然有用,将我送给大官当个小妾总是绰绰有余,谁知道嫡姐却要我去王府,想来是得了嫡母的真传,只是她比嫡母更狠一些,不仅让我一辈子没有名分,还要我一辈子做她的影子。”
  说完她感慨了一句:“看来嫡母他们是真的恨毒了我们母女俩的存在,可当初她若不主动提出将我娘送给父亲暖床,又如何会有今天这般事情呢?”
  窦悔讥讽的笑了一声,“在妓院,想做清倌儿又想赚大钱还想要名声的,通常都被称作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世上虚伪之人那么多,你如何能懂他们。若是你懂了,岂不是跟他们一样了么。”
  清欢想了想,觉得这人说得好有道理哦,登时崇拜地看他:“你真厉害,我都听明白了。”
  “哼,日后你做我的婆娘,看谁敢欺负你。”
  “咦,那我岂不就是大都督夫人了?我嫡母和父亲见到我的话……”
  “要行礼。”窦悔笑眯眯地说,“待你卸了货,我便带你出去玩去,外面可比府里好玩,你也可以看看,不管是真高贵还是假高贵,他们瞧见了我,都得低头。”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清欢跟着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便变了脸,窦悔还以为她是想吐或是身子不适,结果她小嘴一张,道:“我饿了。”
  他大笑起来,“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忘了过去了半个时辰,你又该吃东西了。”
  说是清欢吃,其实他也不会少。毕竟只有两人在一起吃的时候,食欲才会直线上涨。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这两人真是接受的飞快呢。在这之前窦悔连找女人的念头都没有,谁知就是这一眨眼间,竟然就有妻有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可见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意外。
  肚子里虽然揣了个孩子,但良辰吉日仍然按时到来,清欢穿上大红嫁衣,一点都不在意礼数的窦悔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她打扮,漂亮的衣裳将她肚子遮住,可即使不遮住也只是稍微凸起一小块,好像也没太大的变化。他看了会儿,丝毫不无聊,反倒觉得有趣,怎么就觉得小娘子在那涂脂抹粉也好看得紧呢。到底是看顺眼的人,做什么他都能容忍。
  这一日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淮阳王自然也来了。不仅他来了,小郡主也来了,就连小王爷都吵闹着要瞧新娘子被他一起带来看了热闹。王府里究竟有没有清欢这个人,似乎并不重要。尚书府将女儿送入他手中,那人自然就是他的了,是打是杀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尚书府难道还敢上门来要人不成。
  所以发现清欢离奇失踪的时候淮阳王只是派人去找,终究是他的女人,若是沦落到什么风尘的地方或是出了什么有失名节的事,便不能让她活着。不过事情发生到现在已是过了数个月,仍旧没个消息。淮阳王忍不住去想清欢会不会出事了,但转念又一想,她便是出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绝不会刻意向他人透露跟他有关的事情,所以淮阳王并不怎么担心。
  话又说回来,窦悔这个狗贼,不仅胆大包天,就连成亲都和旁人大不相同。别人家的新娘子都戴着红盖头,他的新娘子却只是戴了凤冠,珍贵的夜明珠串成的凤冠珠帘下,一张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只是……不知为何,淮阳王总觉得有些熟悉。
  当他看到新娘子半点不害臊地主动去牵窦贼的手,而窦贼也恬不知耻地回握的时候,突然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当年他迎娶爱妻过门,那时她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盛装打扮,凤冠霞帔,可不就是和这新娘子有七八分相似么!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除了与爱妻同父异母的庶妹!
  “等等!”
  新人不拜天地没有高堂,只夫妻对拜,只待入了洞房便是一生荣辱与共的鹣鲽,谁知马上就要礼成了,摄政王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在场宾客都看了过去,淮阳王脸色冷峻,快步上前,黑眸紧盯清欢的脸,“不知窦大人的妻子是何方人氏,芳龄几何?”
  窦悔懒洋洋地看着他,“关你屁事?”
  摄政王总理朝政,为人又正直公平,美名远播,谁人见了不是恭恭敬敬,唯独窦悔,从不将他看在眼里,想来这天底下敢这样跟摄政王说话的,也只有他了。
  淮阳王脸色不大好看,他直勾勾地看着清欢:“新娘子这么美,倒是让我想起个故人。”
  他是个爱面子的,自己的女人偷偷嫁给另外的男人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当众说出来。清欢跟窦悔都吃准了这一点——这年头,谁要脸,谁就不要命。
  清欢笑嘻嘻的撩开头上珠帘,露出雪肤花貌倾城绝色的一张脸来,她的观点跟窦悔一样,觉得自己比嫡姐美多了,偏摄政王眼瞎瞧不见,往日都穿些素净颜色,面上不染脂粉,身上也朴素的不戴首饰,就是怕王爷觉得自己贪图荣华富贵。现在她想明白了,她爱美,她凭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打扮自己?她长成这般容貌就是上天的恩赐,何必为了不喜欢的人糟践青春。
  大好的少女时光都葬送在了王府,今后的人生是属于她自己的,谁都别想插手一丝一毫。
  她这一笑,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宾客们被这直击人心的美貌惊呆了,清欢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跟她未来汉子一样没个礼数:“听说摄政王已年逾不惑,这把年纪了眼神不好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般老套的搭讪方式,我可只听大都督给我讲街头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地痞流氓的故事里听过。”
  一字一句柔柔软软,偏每个字都带着刺,将淮阳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七十六碗汤(六)
  第七十六碗汤(六)
  淮阳王还没来得及恼怒,小王爷就厉声呵斥:“大胆!竟敢如此跟我父王讲话,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打板子!”
  他才不管眼前这是谁呢,反正谁让他不开心,谁冒犯他或是冒犯他的父王姐姐,就是他的仇人,就得得到惩罚!
  小郡主倒比弟弟懂事些,知道眼前这位大都督是爹爹都十分忌惮的,不敢惹,拽了小王爷一下,也不说话,将场子留给淮阳王。
  “哪里来的小野狗,在我的府邸上还如此嚣张,信不信待会儿我割了你的舌头?”窦悔笑呵呵地问,一脸温和善良,似乎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淮阳王却知道此人言出必行,别说是小王爷小郡主,就是皇子窦悔也是杀过的,他权势滔天又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实在是淮阳王的眼中钉肉中刺,窦贼一日不除,他一日无法安寝。
  当下淡道:“犬子不懂事,大都督见谅。”
  没等窦悔说原不原谅,清欢就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笑得太恶劣了,还故意抬起左手,兰花指掩住红唇,故意轻声却又让在场的人都听见,“怪不得大都督说是小野狗呢,犬子犬子,真是不错。”
  好像这就是个女子的玩笑,听这话明明是针对摄政王,伶牙俐齿的在骂人,可看她的表情懵懂天真,更像是无心之言,不少人在心中暗忖,到底是脾气古怪的大都督窦悔,连娶的妻子都跟别人家不一样。娶妻娶贤,他这个妻子可看不出一点贤惠的样子来。
  窦悔心想,小娘子真是太聪明了,跟他一搭一唱的挤兑摄政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的意思,这不是他的知己,那什么样的才是?他心下高兴,也就懒得跟小王爷计较,只对淮阳王道:“我听说养了恶犬的人家,都要把这恶犬在家中用铁链锁起来,免得发疯跑出去伤了无辜之人。咬死自家人事小,咬死他人可就不行了。这世上哪个人不是他人的一生挚爱呢?”说着还看了清欢一眼,她立刻回以深情款款的眼神,两人之间的气氛甜腻非常。
  直到管家小声提醒该继续行礼,窦悔才牵着清欢往前走,路上不忘把她凤冠上的流苏调整好。清欢走着走着却突然回头,对淮阳王露出得意且讥讽的笑容。她想,简直可笑,陪伴此人快十载,事事亲力亲为费心费力,最后这人却连她打扮后的样子都认不出来,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奈了。
  世人都说摄政王公平正直,没有门户之见。可他不过是对他人没有,对他自己,这门户之见可深着,心可偏着呢。
  夫妻礼成后她被送到新房,窦悔一杯酒都不喝,前头摆了喜宴,他淫威极深,根本没人敢留他喝酒,因此便回了房。一进来就看见清欢举着筷子大吃特吃,当下懊恼不已:“你这个小骗子!说好那芙蓉花糕会留我一半的!”盘子里根本就只有五分之一了吧!
  清欢喝了口莲子汤咽下口中食物,理直气壮地说:“是一瓣呀,这盘芙蓉花糕有五个花瓣,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一半么!”
  窦悔被气乐了,“你倒是聪明,都跟我玩起文字游戏来了。”
  “就许你骗我,不许我欺负你?”清欢不想说纯良的自己被窦悔这心肝上生了几千几百个窍的人哄过多少次,这人连她已经进了嘴的糖果都能骗,她一句话都不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