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怔怔看着他,心烦意乱,或许是因为生病,我才胡言乱语了,“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给过我父亲的肩膀,你让我怎么从白挚的阴影挣脱?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唯一的依靠!”
  话落,我迷雾的双眸清楚的看见列御寇心痛的表情,他微微颤抖着双唇,脸色白的透顶,讽刺的笑了笑,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是么?他一直是你唯一的依靠?那我呢?算什么?”
  他脸色阴沉过分,像上一次我在停车场拒绝他时,那种阴鸷,那种冷漠。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列御寇要生气了。
  可是,向来懂我的他,为何会有生气的迹象?
  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他愤怒?
  可我只想雪儿好好的,难道这也错了吗?
  霎时,我的头一阵刺痛,虚冷的汗水已经从背脊向我侵袭而来,一阵阴冷在我浑身窜来窜去,整个人虚弱无力的很,连辩解能力都下降了。
  隔着水雾,我盯着列御寇的脸庞,声音极轻,像是低喃,又像是倾诉,“为什么你不懂我,我爱的是你,那你说你算什么?”
  我心真的好乱,如今我只希望白挚可以快一点找到心脏,让雪儿进行换心手术。
  闻言,列御寇轻轻笑了,他慢慢后退一小步,一双没有焦点的双眸紧盯着我,声音清淡,“我一直相信你,如今你不冷静,我等你冷静后再好好谈谈。”
  语毕,他便转身扬长而去。
  从未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他事事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为何这次,他没有了自信?
  他深怕我说出那句话,所以他不给我机会,先离去让我冷静。
  其实,我明白,也许我会说出那句话,分手那句话。
  我怔愣的盯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耳朵嗡嗡作响,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对着我生气?
  他明明是生气的,却隐忍了?
  那究竟错的那个人,是谁?
  我忽然踉跄一步,班婕妤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我,轻柔唤了一声,“葵葵……”
  她的声道夹着几分担忧,我怔愣的抬眸看她。
  轻轻抿了抿干涸的唇,激动的问班婕妤,“为什么?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
  越是开口说话,我整个人越无力,最后,我缓缓向地面匍匐而去。
  “葵葵……葵葵!!!”
  班婕妤的喊声还在耳朵盘旋,我觉得世界已经昏眩地转,下一秒连我自己身在何处我已经不知晓,只知道,有一条温柔的手帕抚摸我的脸庞,轻轻的,柔柔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班婕妤那张担忧至极的小脸,看见我醒来,她脸上大放异彩,高兴得不得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怕我吓坏了,你终于醒了。”班婕妤呼了一口大气,双手聚拢,闭着眼睛谢过神灵们,像是把一块几千斤重的大石从胸口搬下来了。
  “婕妤……”我虚弱的唤了她一声。
  班婕妤立刻抽回神,紧张的把我按在病床上,一副担忧急促说道,“姑奶奶,我求你了,别乱动。”
  我整个身子虚弱无力,班婕妤稍稍用力就把我禁锢在床上,我虚弱的泛了泛眸子,头疼的厉害,声音粗哑,“我怎么了?”
  班婕妤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你都是奔着棺材去的,我能说你怎么了?”
  “……”
  “行了行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照顾好,我能说什么?”班婕妤语气好不到哪去,但关心依旧真切,“列御寇走了没两分钟你就晕倒了,我让小乐子开车过来接你的,这里是市一。”
  接着她又啰啰嗦嗦一大堆,“还有啊,你这次怎么也要在医院住一个多星期,不然别给我出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被你自己折磨的只有半条命了,还好意思在阳台睡觉……”
  我听到一半,整个人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班婕妤跟我的主治医生都在一旁,他们两正说着话。
  “婕妤……”我低低的唤了一声班婕妤,接着虚弱的开口,“给我水。”
  班婕妤见状,忙不迭地给我递上水,医生也好心的帮我把床摇起,让我躺的更舒服些。
  班婕妤喂了我喝了一些水,问我,“怎么样?清醒没?”
  她这般问是何意?
  “我一直不清醒吗?”我干涸的唇微微开启,喉间有些不适,声音粗哑至极。
  班婕妤拧着秀眉,把水放在一旁,又伸手拨动我几根凌乱的发丝,她说,“昨晚你吓死我了,一直说梦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然后叫着医生一起陪夜。”
  说着,班婕妤指着一旁的医生,说道,“这是邹医生,我妈朋友的先生。”
  “邹医生好!”我忙着打招呼。
  邹医生一副和蔼可亲,见我动了动身子,连忙摆手,“你身子没好,别操劳了。”
  “谢谢。”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婕妤,你这朋友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她已经动了大气,而且最近她生理期很不稳定,跟情绪有很大关联,加上她之前过度服用精神药物,导致身子极虚,必须好生养着,不能有大岔子。”邹医生细细吩咐。
  班婕妤点点头,凝重看了我一眼,又道,“明白了,谢谢邹医生。”
  “不客气。”邹医生和蔼一笑,把病历本拿在手里,说,“那我先去巡房了,你们有事叫护士。”
  “好,邹医生慢走。”班婕妤送走了邹医生,视线依然凝重的盯着我。
  我宽心笑了笑,安慰她,“没什么大碍,医生都会说的比较严重的。”
  班婕妤哼哼两声,没好气道,“等你要死了,你都会说你只是成仙,没想着去阴曹地府。”
  “……”
  我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绝么?
  “我警告你,这次没有我的允许,休想出院。”班婕妤最后恶声的警告我,完了之后又把我手机没收,说,“无论谁给你电话,我都说你在睡觉!”
  “……”
  多么拙劣的借口。
  我这是一天睡到晚,不用醒来了么?
  班婕妤走后没多久,护士来给我换针水,我忽然想起之前邹医生说的那番话,便问护士,“护士,我大概多久可以出院?”
  护士温和的笑着看了我一眼,一边说,“苏小姐别着急,您啊,要好好养着,暂时别出院了,留院观察比较妥当!”
  闻言,我秀眉紧紧一拧,连忙追问护士,“我这是怎么了?”
  护士微微疑惑片刻,接着告诉我说,“您是因为心情郁结,这是忧郁症,没关系的,好好养着,会好的。”
  忧郁症?
  这不就是精神科的一类吗?
  我脑袋瞬间像炸开一般,怎么会这样?李连杰不是说我完全康复了吗?
  “不可能!”我怔愣的否认,这不可能,我已经好了,怎么可能……
  护士见我情绪波动很大,连忙安抚我,“苏小姐,您还是不要激动的好,您之前风寒还没好,身子本来就虚得很,这个时候莫要动气。”
  chapter104:殃及池鱼
  “谁诊断说忧郁症的?”我抓住护士的手臂,激动的问。
  护士明显被我吓了一跳,连忙回答,“是李医生,李医生亲自瞧过您,说您风寒加抑郁,必须静养一段时间,不然身子会受不了!”
  李医生?
  李连杰?
  不好!
  我立刻甩开护士的手,刚穿上鞋就被护士制止了我把针头的动作,护士一边恳求我,“苏小姐,万万不可啊,您的风寒严重,别出去吹风了。”
  我瞪了护士一眼,命令道,“放开我!”
  护士见状,连忙按下护士铃,接着从她推进来的车子上拿起一枚针水,摁住我,动作极快,将针水注入到我的静脉上。
  “你……”我才刚开口,却发现整个人浑身无力,虚弱的瘫塌在病床上。
  护士一边收拾着我受伤的针水,一边解释说,“苏小姐放心,这只是普通的镇定剂,您太过激动,我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为您注射了,希望您一觉醒来,可以冷静一点。”
  说着,帮我鞋脱了,盖好被子,便出去了。
  我在这间病房里,这个病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我也不记得到底多少次了。
  只知道最后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李连杰,邹医生,班婕妤都在我的病房里。
  班婕妤见我醒来,立刻欣喜的喂我喝水,心疼的看着我,“葵葵,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我拧着眉,一副不解,“我睡了很久吗?”
  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似乎已经过了好多年般的感觉。
  班婕妤摇头,接着狠狠的把我抱在怀里,无声的咆哮,“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
  我微愣片刻,班婕妤是怕我像之前一样不冷静吗?我整个人呆滞了一下,接着缓缓点头,脑袋很重,也很痛。
  “李医生,你快来瞧瞧。”班婕妤松开我后,连忙叫李连杰过来。
  李连杰拿着诊听器走上前,一边把我的手拿了过去,一边抽出血压器,把诊听器塞进血压器里面,两手相护操作着。
  检查片刻之后,李连杰摇了摇头,好久,才缓缓开口,“血压太低,脉搏微弱,身子还是很虚,主要是风寒一直未清,恐怕好一阵子别出门的好,免得吹风。”
  听着李连杰的话,我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很累很累,整个人都是不舒服的,虚弱的问他,“怎么会这样?”
  “你三番四次被送进医院,一来是因为你感冒迟迟不好,加上班小姐说过你在阳台睡过一晚,想必是惹上风寒了,而且你这几日心情不好,郁郁寡欢,心有千千结,这病,怎会好呢!”
  李连杰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我更是头疼了。
  消毒水的味道轻轻弥漫,我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护士给我打镇定剂之前未了的事宜,连忙抬头问李连杰,“你没告诉他吧?”
  李连杰清眸微微一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你在市一。”
  “那就好!”我微微有些宽心,白挚不知道便好,不然他肯定不会按照约定,帮我寻找雪儿的心脏。
  说到约定,我跟白挚约定我要在丽苑待一个月的。
  “婕妤,我要回家。”
  班婕妤一副‘你已疯’的表情盯着我,呵呵两声讥笑,一副天方夜谭,“你要回家?”
  “对。”我一副认真模样。
  奈何班婕妤继续嗤笑两声,没好气的反讽着,“你怎么不说你要去见阎罗王呢?”